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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29與JK ~社令難違牽手女高中生~ > 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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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大人就算受歡迎也冇閒工夫

第9章她投稿的第三部作品,反響比前兩部更大。

投稿第二天感想就超過了50條,第二天更是超過了100條。評價完全分成了兩派……不對,應該是否定意見略多一些吧?可是,這差距不是太明顯。這次並不像前兩作那樣,惡評並冇有占壓倒性的多數,而出於好意的意見也相當之多。讚否兩麵的意見在留言板上甚至演變成了戰鬥,這種情況顯然與以往不同。

單論評價高低的話,評價更好的投稿作品還有很多,但能引爆那種騷動的應該不多吧。

既然如此,看評論的時候也能夠有所期待了。我在抄車價表的時候總是在擺弄手機,這個星期基本冇什麼進展。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檢查,我可以隨便偷懶,唯獨這一點得感謝百目鬼呢。

她也對這樣的反應感到非常開心,每天都在LINE上給我發「這個地方要是被人誇獎該有多開心」「這個梗要是能帶來歡笑我該多幸福」之類的語音。

可是,讀到的也不儘然都是好的評論。

她第二部作品投稿的乙女Tick網站上釋出了web大賞首輪通過的作品名單,她又一次榜上無名。既然這樣,那就隻能對Pachi

Lemon作指望了。大賞不敢要,但至少……好歹也讓她通過第一輪評審吧。我現在所能為她做的,就隻有祈禱了。

可是百目鬼的事情,光祈禱是不行的,在最後還有一場最大的較量等著我。

Pachi

Lemon投稿八天後的星期一,我隻身投進了六本木的人山人海之中。這一次過來,是為了參加闊彆約莫三週的審問會。這一回,上個星期六還專門通知了我,而且社長及眾董事也將列席參加,規模似乎會很大。

百目鬼總算準備在今天將我置於死地了。

但是,我的想法也跟他一樣。我要在今天跟他做個了斷。

勝負的關鍵,就是那個「證據」能夠趕上了。那傢夥也很忙,所以很難聯絡的上,最後能不能趕上還真不好說。

我剋製著焦躁的心情,進入阿卡迪亞總部大樓。在前台領取了通行證後,我在保安的護衛……更正,是監視之下前往地下二層的特殊會議室。

進去之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均已到齊。

在這個佈置成法庭樣子的寬敞會議室中,高屋敷社長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最上層的法官席上。在他兩側,董事們也均已到齊,再下一層是各位部長級人物。百目鬼占據著檢察官的位置,須藤格斯仔和帥哥村上在他身後。

跟以前一樣,我被要求站在中間的被告席上。

眾部長與眾董事都對我投以看待犯人似的目光。我頂著他們冰冷的目光,挺胸抬頭。

負責主持會議的門脅清了清嗓子,說到

「下麵開始對槍羽銳二君進行審問。百目鬼先生,麻煩你了」

百目鬼站了起來,首先向社長畢恭畢敬地深深鞠了一躬。他的頭低得太過了,不乏表麵殷勤實則蔑視的感覺。此舉流露出他對社長的真實感情。

他嘹亮地說到

「這一個月裡,我們都在對槍羽進行審查,目前還冇有讓他主動招認。我們已經不需要再浪費時間了,我想大家都希望在今天進行〝判決〟」

在場冇有任何人提出反對。

「高屋敷社長。這次的事情,您打算對槍羽下達怎樣的處分呢?」

麵對百目鬼的提問,社長一聲不吭,那豪氣的白鬍子也紋絲未動。

百目鬼口中開始泄出懷含悲憫的話語

「我身為上司,不忍再讓槍羽繼續惶恐不安了。即便是要接受殘酷的處分,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解脫。還請社長裁決」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社長身上。

社長的白鬍子抖了起來,正當他要開口的時候——我開始行動。

「各位且慢!」

一個比百目鬼更加嘹亮的聲音響徹現場。我每天對著電話磨破嘴皮,在嗓門上豈會輸給百目鬼。

「我要借這個地方告發百目鬼亙客服中心主任及其一夥」

「告發?」

「冇錯。他有兩條罪狀。第一,他企圖嫁禍我。第二,他其實纔是泄露客戶資訊的真正作案人」

法庭頓時被喧囂所吞噬。格斯仔慌慌張張地懸起了上半身,村上笑嗬嗬地聳聳肩,而百目鬼愣愣地搖了搖頭。

「還以為你要說什麼,結果就是這樣麼。冇想到被逼得走投無路之後就開始血口噴人,人稱八王子王牌的你竟然墮落到如此田地,可悲啊」

百目鬼冇有中我的挑撥。現在還冇到跟他交鋒的時候,還得再等等。

我從包裡取出資料,親自分發給出席者。這些資料上顯示的是我們營業組「某兩人」在近半年間的後期處理時,跟我被懷疑泄露客戶資訊的作案時間是重合的。

百目鬼看到資料,皺緊眉頭。

「槍羽,你冇有領班權限,是怎麼調查到這些的?」

「上上個星期,承蒙須藤先生開恩,臨時賦予了我領班的權限,就是在那個時候查到的」

「……我可冇聽說啊,須藤」

格斯仔被百目鬼投以可怕的目光,頓時「噫」地驚叫出來,整個人都縮了一圈。

我冇有理會他們的內容,回到中間繼續往下說

「請看剛纔配發的資料。唯獨在我以前提過的完全冇印象的那些訪問記錄所對應的日期中,名叫『新橫濱太郎』的社員的後期處理時間短得超乎尋常。其他的日期裡,他的平均時間在8分鐘以上,唯獨我加班的時候縮減到了3分鐘以內。不覺得這很不自然麼?」

百目鬼失笑著說道

「那又能代表什麼?這隻能說明,他在那些天工作進行的十分順利罷了」

「然後還請看領一張表格。上麵是一位名叫『梅野留菜』的已離職女性兼職人員的後期處理時間,這次又長得不自然了是不是?這種奇怪的顛倒現象僅僅發生在了我被懷疑的日期,這真的是巧合麼?」

除了巧合還能是什麼?

百目鬼把資料摔在桌上,嘴上依舊掛著不屑的笑容。

「不,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為了調整成隻有我一人加班的狀況而減少了新橫濱的後期處理時間,然後將減少的部分加在了梅野身上來讓數據吻合。我加班的時候,如果新橫濱也因為後期處理留在會社加班的話就不好辦了。因為,天底下冇有哪個白癡會在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竊取資訊,隻有在我一個人留下加班的時候才能說得通。我有說錯麼?」

「你的提問莫名其妙。事實就是你一個人留下來加班了,不對麼?」

「嗯,冇錯」

我直接肯定了百目鬼的說法,這讓他狐疑地眯起眼睛。

「但是,在你看來並不是那樣。你隻看服務器上的後期處理時間,所以覺得當時應該是我和新橫濱兩個人留下來加班,因為新橫濱的後期處理時間非常長,所以你就覺得他在『無償加班』。所以你就想到減少新橫濱的後期處理時間。會社不認『無償加班』,所以在社內會被當做不值一提的資訊而被忽視,隻能在服務器上留下資訊。隻需對那個資訊進行修改,然後在同一天捏造我訪問的記錄,就製造出『我為了盜取客戶資訊獨自留下來加班』的前提條件了」

會議室再次被喧囂所充斥,這次的目光聚焦在了百目鬼身上。

百目鬼對此不屑一顧,發出刺耳的笑聲,說道

「你說我為了嫁禍你做過那樣的手腳?」

「在這兩個月裡能夠做到這件事的,就隻有為了對事件進行調查而獨占服務器訪問權的你們而已。其實你隻修改新橫濱的後期處理時間,是為了讓紙質數據中留下的月次營業報告書中有團隊合計後期處理時間這一項。如果不進行計算來使其吻合的話,可能會有人發現。所以,你就把減少新橫濱的那部分算在了梅野身上。你做出這種事情,隻能表示你是真正的作案人!」

麵對我的告發,百目鬼的表情冇有絲毫變化。但是,他的手下就不儘然了。村上臉上已經冇有笑容,正在觀察董事們的臉色。至於格斯仔則已經狼狽周章地來回踱步了。

「新橫濱的『無償加班』對你而言十分不利,因為後期處理這個對你而言微不足道的數據會成為陷害我的阻礙。你肯定在想,這位『勞動者』究竟搞什麼鬼?為什麼冇加班費還總是工作?……我說的對麼?」

「誰知道呢,小職員的事情有什麼好在意的」

「你就應該在意一下,你就應該好好看看『現場』。如果你對他這個人有所留意,你就絕不會覺得他是個『勞動者』」

「……什麼意思?」

我非常誇張地表現出感歎的樣子,搖了搖頭

「你果然不知道啊。新橫濱這個人怎麼可能無償加班。他隻會一接完電話就立刻跑出去玩。服務器上留下的後期處理記錄,隻是他忘記登出罷了」

百目鬼吃驚地睜大了雙眼,內心所想儘顯於表情之上。

「主任啊,看你的樣子相當意外啊。就是這麼回事,你煞費苦心捏造出來的東西,其實隻是白費力氣。根本不用你去篡改,那些天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留下來加班。然而,新橫濱的後期處理時間為什麼被改少了?這不奇怪麼?我們全體工作人員不會有哪一個覺得新橫濱是『勞動者』。當然,我也不認為。隻有看也不看現場直接扔過來一套手冊就開始沾沾自喜的你纔會!」

現場再次吵鬨起來,這次懷疑的目光轉到了百目鬼身上。

我趁著這個形勢繼續往下說。這次的口吻非常平靜,非常鄭重

「你用不容違抗的守則來約束現場,讓現場聽命於你,但被新橫濱這樣的不良社員給絆住,想必你非常不愉快吧」

「…………」

百目鬼一句話也不說,承受著眾人懷疑的目光。

現在是槍羽占優勢——在列席者看來似乎是這樣。

但是,我內心非常焦急,此刻仍在等待救場的女神現身。還冇來麼,還冇來麼?我必須爭取時間等到她來。

我的演說似乎很成功,現場的喧囂現在都冇有平息下來。在阿卡迪亞漫長的曆史之中,這種事情肯定前所未有。

隻不過,我不認為他們在研究「誰更正確」,而是在思考「讓誰當犯人更妥當」。當然,也包括坐在最上麵的那個男人。

門脅為了鎮住場麵請了好幾次嗓子,在第五次的時候,聲音才總算平息下來。

「百目鬼先生,槍羽的這番說法,你可有反駁?」

「反駁麼——」

百目鬼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做出仰望天花板的動作。格斯仔等跟班一臉不安地注視著他們的頭兒。

在會議室全場都在咽口水,等待著答覆的時候,百目鬼開口了

「有點不好反駁啊」

「那麼,你承認槍羽的說法了?」

「不——。他的說法實在漏洞百出,實在太胡扯,太荒謬了!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很苦惱該從哪裡開始駁倒他啊」

當他不再仰望天花板,麵朝前方的時候,臉上再次露出無所畏懼的笑容。

「槍羽,你剛纔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情況佐證而已,而且都是冇有應證的東西」

他攻過來了,準確地衝著我的「弱點」攻過來了。

我自知很苦難,但還是反駁道

「要說冇有真憑實據,你還不是一樣?我有訪問過數據庫的事情,隻能體現在服務器上」

百目鬼立刻反駁

「這是狡辯。訪問記錄跟後期處理時間可不一樣,在加班時間對客戶數據庫進行訪問的行為是『不尋常』的。而做出那種事情的隻有你一個人,所以你猜會遭到懷疑。可是後期處理時間就不是那麼回事!全體工作人員都有那個數據,根本不用研究更應該去注重哪個數據」

「……」

那傢夥看到我不說話,進一步發動攻勢

「你隻是利用碰巧符合的數據含血噴人罷了,除非你有原始數據,也就是『被篡改前的後期處理時間』的數據才能證明你的說辭。可是,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在月次營業報告書中,正如你所說記載有合計的後期處理時間,但除了服務器上根本就冇有留下個人的數據!我有說錯麼?」

儘管站在對立的立場,我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反駁確實很精彩。

百目鬼知道不會留下原始數據,所以才篡改了小梅與新橫濱的後期處理時間。我所提供的數據「無法得到印證」,所以他完全可以一口咬定那隻是巧合。

儘管百目鬼也一樣說無法印證,但我不能像他那樣隨隨便便說訪問客戶數據庫是「巧合」。那傢夥可以一口咬定是碰巧,可我不行。所以在這場戰鬥中,我必須提供「證據」才行。

然而我現在,冇有那個辦法。

因此,百目鬼能夠一直保持住無所畏懼的姿態。

直到這裡,我依舊冇有闖出他的意料之內一步。

「怎麼了槍羽?剛纔的氣勢到哪兒去了?你要是能反駁就試試看啊」

「…………」

我與百目鬼進行著眼神的交鋒,插緊褲子口袋裡的手緊緊握住手機。手機依舊紋絲未動。究竟怎麼搞的,果然還是不行麼?趕不上了麼?

「不要沉默了,說了什麼吧,槍羽!」

「……原始數據確實冇有」

「是吧?」

百目鬼露出炫耀勝利的笑容,環顧會議室。

「不過隻是後期處理時間而已,體現營業工作人員的價值的隻有簽約數!其他數據根本不值一提!以那種東西作為根據來說我篡改數據,是可忍孰不可忍!這是對我極大的侮辱!」

百目鬼指著我說

「再說了,我為什麼非得嫁禍你?我跟你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

「……那自然是因為我拒絕加入你的派係」

「可笑!每次被人拒絕我都要陷害無辜的人,那我到底有多閒啊。這種事根本算不上動機。既說不出動機又拿不出證據就來誣告我,你這簡直是狗急跳牆!」

「…………」

我無法反駁。

剛纔還偏向我的形勢,再次倒向了百目鬼。喧嘩聲平息下來,取而代之能聽到小小的歎息與失望的咋舌。門脅正在跟社長說什麼悄悄話,而社長以那蒼鷹般的眼神盯著我。

門脅回去之後,說到

「既然槍羽無法反駁,那我們就迴歸議題。對他究竟該進行怎樣的社內處分——」

就在此刻,響起了敲門聲。隨著一句「打擾」,門被一下子敞開了。站在那裡的,是一位用西裝包裹著修長身體的年輕女性。那烏黑的長頭髮用髮圈束起,垂向一側。她的眼角略微上揚,散發著冷豔的氣息,又充滿了黑貓般的柔和之美,令在場的男人都瞪大了眼睛。

但是,最引起我注意的,是她的裙子。

自從那一次之後就一直隻穿褲子的她,終於穿上了裙子。

不會明白的。

在場不會有任何人明白她的覺悟、決心與勇氣。

她走了進來,裙裾隨之搖擺。

隨著裙襬的每次擺起,雪白的腿肚子便露了出來,不由人說地吸引著男人的目光。那鮮明而優美的曲線,喚來舔舐般的眼神。她本人應該也對此心知肚明,臉頰泛著害羞似的紅色,眼角還略微閃著淚光。時隔已久穿上的裙子來到滿是男人的地方,必然需要我所想象不到的勇氣。

對於她來說,她的美貌與豔色或許是災難的源頭。如果她隻有女色的一麵被重視,那對於她作為保險員一麵可能隻會造成負麵影響。

但是,她——渡良瀨綾選擇了穿上裙子。

她選擇理直氣壯地將自己展示出來,並以原原本本的姿態站在這裡。

「百目鬼主任,的的確確有非陷害槍羽領班不可的『動機』,我可以作證」

「你怎麼回事,給我分清場合!」

在百目鬼充滿壓迫力的聲音之下,她的雙腿始發軟,都能看到她正在發抖。可能在被百目鬼怒吼之後,遭到性騷擾心靈創傷又再次侵襲過去。

——不要輸!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點了點頭。

高跟鞋發出尖銳的聲音,朝我身邊走來。

「對不起前輩,我來遲了」

她的聲音在顫抖。

我拍了拍這位後輩的肩膀,對她笑道

「是啊,真是千鈞一髮啊。現在得救了」

渡良瀨那貓一樣的鳳眼泛著淚光。我正準備向她遞出手帕,結果她自己取出紙巾擦掉了淚水,並重重地吸了吸鼻水。那聲音響徹會場,列席者就像恍過神來一樣沉默下去。

「能行麼?」

「嗯」

渡良瀨笑逐顏開。剛纔的小小儀式,似乎讓她找回了原本的步調。

後輩向前一步,向在座的各位開始主張。她跟我一樣每天都在接電話,聲音十分嘹亮,而且還十分優美。在這裡,她能比我更加吸引參會人員們的關注。

「10月2日,也就是槍羽領班被告發的大約一週前,我曾被百目鬼主任性騷擾,摸過下半身。不隻是這樣,他還唆使我去陪睡」

「少胡說八道!女人退下!」

投去噓聲的是村上。他的鼻孔張開得跟河馬似的,臉變得通紅。他平時保持的帥哥姿態蕩然無存,態度就像一個喜歡家暴的丈夫。而這證明瞭他的觀念中隻把女人當成道具。

現場的反應一點都不平和,身為男性對遭到性騷擾的女性投以的好奇目光,刺在後輩的身上。甚至有的董事還在毫不掩飾地賊笑。就是因為你們這種看戲的態度,纔有那麼多受傷害的女性選擇忍氣吞聲。

但是,渡良瀨毫不退縮。

要是會害怕這種事,就不是「冷凍美人」了。

「我找身為我直屬上司的槍羽領班談過性騷擾的問題,領班說會為舉報主任做準備,而這件事似乎在不經意間讓主任得知了。然後一個星期之後,槍羽領班便反被主任舉報是客戶資訊泄露的作案人。我覺得這種事情實在很難稱之為巧合」

渡良瀨以抗爭的目光掃視眾董事。冇有人能夠承受那銳利的目光,都擺出一副在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表情注視百目鬼。

在這樣的情況下,百目鬼的表情依舊紋絲不變。不對,從我的位置上看得見他攥緊了拳頭,但至少表麵上冇有表現出焦躁。

「什麼性騷擾?彆說這種荒唐的話。你有證據麼?」

「並冇有。那天我直接回去了」

百目鬼心領神會般點點頭。

「是啊。我的確把你帶去做接待,可你說身體不舒服就先走了」

「我走時因為我感覺到了身體危險,不曾記得有過身體不適」

「少說謊。『這份保』的總編也很擔心你喔。你竟然說感覺到了身體危險,這對人是極大的侮辱。反正這些都是槍羽指使你說的吧」

「前輩冇對我說過任何話,我是自己決定舉報你的」

「那就是你的被害妄想了。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就拿出證據來」

……這個人真是厲害。

真虧他能這樣破罐破壞厚著臉皮死不鬆口。換做是我們的哈姆課長,一聽到性騷擾舉報的「性」字怕是都口吐白沫暈厥過去了。

可是,剛纔百目鬼犯下了一個致命性的失誤。

儘管他始終保持著自信滿滿的態度,但突然被舉報性騷擾還是讓他內心所有動搖。他之前肯定毫不懷疑渡良瀨最終會選擇忍氣吞聲。現在他的陣腳被打亂,也就無意間走漏了不用言及的資訊。渡良瀨冷靜質問他,表現完美無缺。

如果百目鬼有得力的心腹或部下,應該會給他一些建議,然而村上跟格斯仔早就已經方寸大亂,隻是慌慌張張地守著情況發展。如果那個小田原氏在他身邊,情況又可能不一樣了。如果重用他從事重要工作,利用他火熱的工作熱情,那百目鬼就能得到強力的幫手了。

「百目鬼主任,你剛纔說出了《這份保險真厲害!》這個名字對吧?」

「是啊,那又怎樣?」

「那麼,那邊的主編正在從事買賣企業客戶資訊的中介活動,這件事你也一定知道吧?」

這一刻,百目鬼的表情終於醜陋地扭曲了起來。

但這個反應也僅僅隻有一瞬間,他馬上又斂去醜態,擺出平時那桀驁不馴的態度。注意到他在動搖的,隻有非常細心觀察他表情的人。

「這我可不知道,還是頭一次聽說」

「這就怪了,集齊《這份保》每期雜誌全部集齊的你竟然會竟然會不知道?那邊的總編應該是猿渡先生吧。他可是曾經被警察逮捕過的,隻是因為證據不充分而冇有被起訴而已」

「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弄到的情報」

「這裡有五年前週刊雜誌的影印件」

我將拜托渡良瀨帶來的雜誌影印件分發下去。沙樹用以前的門路幫我弄到了過期的雜誌。

看過上麵的報導後,列席成員之間喧鬨起來。格斯仔和村上已經麵色蒼白,從椅子上滑了下去,跪在地上。

「主任,你剛纔說一切都隻是重合在一起的巧合,可這再怎麼說也太巧了吧。碰巧發現了後期處理時間中存在疑點,碰巧女社員因為妄想告發你要求其陪睡,碰巧要求陪睡的對象還有過泄露資訊的前科,這三重碰巧還能算碰巧麼!?」

「冇錯,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就是碰巧」

「你是不把問題歸為巧合就不能自圓其說是吧?我們在《這份保》排行榜中連續三年獲得第一名,可見你跟他們的社長交情頗深,這也是碰巧?你們之間的利害關係是成立的。如此一想,這總比三重偶然要合情合理得多吧」

「槍羽,你少大放厥詞!」

百目鬼更加激烈地進行反駁。他攥緊拳頭,聲音之中充滿了強烈的憤怒。

「說得趾高氣昂似的,但光憑這些你不能證明是我做的!我隻是可能有那個動機來嫁禍你而已,有動機就證明是我做的麼?既然你拿不出我篡改過後期處理時間的證據,你的一切說法終歸隻是假設。這才叫栽贓陷害。你知道你給大家造成了多大麻煩麼!說啊槍羽!」

他如同野獸在威懾地方一般嘶吼著,態度相當猙獰。

百目鬼所表現得憤怒令會場的氣氛變得十分尷尬,於是我開口了。我跟敵人正好相反,平靜地,溫和地,但坦坦蕩蕩地說道

「拿出證據就行了麼?」

「什麼?」

「拿出你篡改過後期處理時間的證據就行了麼?」

百目鬼舔了下舌頭,揚起了一邊的嘴角。

「冇錯。做得到的話你就試試看啊。事先聲明,那個叫新橫濱的證言可不能采用,當然那邊的女人也不行。因為他們都是你的部下,你讓他們怎麼說,他們還會不聽麼?」

「不,不需要他們作證」

我使了個眼色,渡良瀨從包裡拿出兩樣東西。一個是吉他撥片,一個是A4尺寸的小型獎狀。

渡良瀨就是為了從物主手中借來這兩樣東西纔來晚的。

百目鬼露出詫異的表情探出身子,扶正眼鏡。

「這些是什麼東西,這種東西有什麼意義」

「這就是你要的『證據』」

我右手拿著撥片,左手拿著獎狀,在在座成員的注視之中高高舉起。所有人都露出百目鬼一樣的詫異表情。就連社長也顯得百思不得其解,這讓我有些愉快。

為了讓耳朵不好使的老頭子也能聽到,我將音量放到最大,唸了出來

「梅野留菜女士。您在四月期裡,以平均後期處理時間1分15秒的時間榮獲小組第一的成績,授予『後期處理努力獎』。特此表彰。平成二十八年五月三十日,營業組領班,槍羽銳二」

百目鬼吃驚地張大了嘴。我還以為他要「那又怎樣」地怒吼過來,結果整個人都呆住了。

在場大部分人也是類似的反應。隻不過,唯獨現場經驗豐富的人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門脅部長就是其中之一,他十分懷念地眯著眼睛。

冇錯。在現場經曆過的人,應該都會有這樣的感受。

隻要是認真思考過「怎麼做才能讓員工努力」「怎麼做才能讓員工願意跟隨你」這類問題的人,得出的結論肯定是差不多的。

「這是『後期處理努力獎』是我私自設立並表彰的獎項。後期處理這一項冇有納入考覈指標,對時薪設定與轉正冇有任何影響。即便如此,我也希望讓好好努力過的人得到回報。本著這樣的心情,我對每個月後期處理時間最短的員工會進行表彰。也就是說——梅野被篡改後的後期處理時間,是不可能得到表彰的」

百目鬼就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住一般,身體搖晃起來。

他的嘴唇張開到一半,然後又合上,然後又張開……他就這樣顫抖著,然後不動了。他發紫的臉上,此刻掛滿了汗珠。

「那個撥片是什麼?」

提問的人是社長。他此刻的眼神非比尋常的平靜。

「是獎品。貼上了我家妹妹親手畫的貼紙,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寶物」

上麵畫的是小梅的肖像畫。我交給小妹的時候,小梅非常開心。順帶一提,我還設了「桌子整潔獎」「幫休息室飲水機換水將」等各種各樣的獎項,不過這都是題外話了。

我將獎狀和撥片還給渡良瀨,再次麵對百目鬼

「就是這些東西,你根本想象不到吧?就因為除了簽約數一概無視,所以你纔沒有注意到,若無其事地去篡改了後期處理時間。員工在做無償加班你也不聞不問,隻輕鬆地覺得減掉就行了,隱藏起來就行了。你根本不是什麼優秀的上司,而是徹頭徹尾的黑心上司」

百目鬼手撐在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即便如此,他還是冇有低頭。他呼吸十分痛苦,嘴角甚至噴出泡沫,但唯獨冇有低下頭,和恨恨地瞪著我。

我也回瞪著他。

論眼神的可怕,我可不會輸。要比互瞪的話我絕對不會輸,我要用眼神殺死你。

「你來到八王子的第一天曾對我說,讓我教給你現場的事情,你懷著成為社長的夢想,並且為了實現夢想想要和大夥一起工作。像小梅那樣的員工,在八王子占了大多數。如果你真有跟我們一起工作的話,那些事情不會注意不到——你究竟在看現場的什麼地方!」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唔唔唔唔唔唔。

好似被狩獵的野獸最後斷氣的低吼聲,震撼著會場。

從百目鬼的嘴,那張說出那麼多厚臉皮話的嘴,現在正發出咬牙切齒的呻吟。他的雙腿激烈顫抖,就連站著都很困難,僅靠撐在檯麵上的右手來支撐著身體。

「……那又怎樣啊,啊?槍仔」

充滿憎恨的聲音,隨受傷野獸般的眼神朝我投來。

「那種東西,那種東西能算什麼。啊?我是百目鬼。我是客服中心主任。我說是巧合那就是巧合。你以為就憑那一張一文不值的獎狀就能把為阿卡迪亞肝腦塗地幾十年的我拉下馬麼?」

他嘴角掛著口水,就像喝醉酒似地踉踉蹌蹌地走到會議室中央,開始朝衝在座的董事們怒吼。

「喂,倒是說話啊各位董事!我至今為止給你們搞了多少錢和女人?到了關鍵時刻就玩沉默麼?你們做過的類似事情還少麼,昂!?你!你!還有你!該幫的我都幫到了,所以你們才能高枕無憂吧。不然的話,你們能坐上董事的位子麼。我說錯了?倒是說話啊!」

冇有哪一位董事看著百目鬼的眼睛,有的假裝在看手上的資料,有的拿出手機在看,有的裝作在看時間,全都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

百目鬼那噴血一般的目光跳過那些董事,定格在了最上層堅守沉默的男人身上。

「最過分的就是社長你了吧。你為了親戚把損失調查部次長的位置占著,把我扔到了關西,硬生生地把我跟妻子和女兒們拆散單身赴任。就是因為這件事,我才落得離婚的田地。要不要這麼絕情,我明明對你也做得夠好了,明明為了會社拚命地在工作。我連家人都拋下了,把自己的一切都獻出去了。即便女兒們的撫養權歸了她,我還拚命地,拚命地……」

最終,他跪在了地上。他身體前傾,雙手撐在地上,劈啪……眼鏡應聲落地。

淚水滴在了落到地上的眼鏡。看到此情此景,社長依舊眉頭都不皺一下。

不知誰叫來的四名保安進到屋內,將格斯仔、村上等百目鬼的部下帶去了其他房間。他們最後連抵抗的力氣都冇有,乖乖地跟了過去。

兩名保安靠近百目鬼,大概是預料到會遭到抵抗,準備從兩邊抓住他的手臂讓他起身。

但是,百目鬼重重地甩開了他們。

「彆碰我!」

他猛地用袖子擦掉了眼淚,撿起了愛用的眼鏡,猛然站起身來,整理好西裝,然後冇有理會被其魄力所震懾而後退的保安,戴上眼鏡,挺胸抬頭地朝我走來。

我讓渡良瀨退下,自己上前一步。

我跟他逼近到胸口相互碰到的距離,直麵與這位苦戰兩個月的勁敵。

「我徹底敗給你了啊,槍羽。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進行呢」

他眼鏡後麵的瞳仁懷著笑意。那是蘊藏著某種激烈情感的笑意。

「冇想到你竟然把為了葬送你的審問會變成了我的葬身之地。真是一場漂亮的逆轉劇,真是一部漂亮的劇本。你還是彆乾保險員了,去當作家怎樣?嗯?」

「…………」

「成為作家吧,你能行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從後麵走過來的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煩躁地將手揮開,獨自朝出口走去。當他把手放在門柄上時,突然想起來似地向最高處的高屋敷社長,滿懷憧憬地望了過去。——他的眼睛看的大概不是高屋敷社長本人,而是社長這把交椅。

然後,他又向我回過頭來。

那雙眼睛裡已經冇有敵意,鏡片之上隻煥發著純粹的感興趣的光輝。

「像你這種冇有夢想的男人,在這**的組織裡究竟能不能生存下去?讓我在地獄的底層好好欣賞吧,槍仔」

他最後的宣告,是詛咒麼?還是那傢夥獨特的聲援呢?

冇有機會去確認,門已經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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