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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29與JK ~社令難違牽手女高中生~ > 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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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在公司命令下被迫與女高中生交往

第2章『我在外資係保險公司工作!』

這樣說出來,聽上去還算不錯。

有些人會在同事間的聯誼會上吹噓自己……倒也不算撒謊就是了。阿卡迪亞保險是一家國際企業,總公司在歐洲,CEO也是美國人,在全世界擁有數十家之多的子公司。企業的待遇很好,當上高管後年收入可以超過一千萬日元。

但是,這僅僅是六本木的日本總部裡的情況。

在東京邊上的八王子分社上班的我們,拿到的薪水並不是特彆高。我並不清楚其他人什麼情況,但應該是同齡人的品均水平。

不過,如果事業順風順水的話,還是可以得到六本木總部的邀請,開拓光輝未來的,但是——這僅僅是給應屆畢業的被錄取者所準備的路線。這種事情跟勉強從兼職人員打拚成正式員工的我完全無關。

從公寓到會社,走路十分鐘的路程。

不用去擠電車確實不錯,但這個優勢在薪水差距麵前意義儘失。

週一上午八點多。

對一週開始的第一次出勤感到憂鬱,應該算是社會人都有的毛病了,但我今天的心情特彆沉重。到底要怎麼拒絕南裡花戀的表白呢……光想想就覺得好傷神。

那封信裡麵並冇有寫聯絡方式之類的東西。

也就表示,要等到週末在網咖直接給她答覆。

「真希望星期六不要到來」

這台詞與社畜一點也不搭。

我覺得我的青春戀愛喜劇在學生時代就已經結束了,殊不知竟然會被表白,究竟怎樣的選擇纔是正確的?她的旗應該已經摺斷了纔對啊……

走上車站前的路,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人行道上人滿為患,有男性,有女性,有年輕人,有大叔,有小姑娘大嬸老奶奶,混雜的人潮漸漸被旁邊鱗次櫛比的建築物吸收進去。要是這些傢夥全都離職或者失業的話,日本會變成什麼樣子呢?經濟大概會崩潰吧,不過白天街上也到處都是人,會很有意思也說不定。要真的變成那樣,我就一邊懸空彈吉他一邊駕駛著裝有捕鯨炮&火焰噴射器的車子在街上狂奔。呀謔~,日本就不能快點毀滅啊。

「槍羽指導,早上好!」

我狂暴之路式的妄想,讓一聲神采飛揚的問候給打斷了。

一名身著西裝的女性朝我跑過來。她身材修長,那張畫了自然彩妝,顯得很有文化的臉,在人群之中依舊十分奪目。她那儀容的美麗,足以讓一名正要進入建築男人驚訝地停下腳步。

渡良瀨綾。

四月份剛剛進公司的,應屆錄取的新社員,也是我的部下。

她是一流女子大學畢業的才女,也是我們分社裡總有一天能飛黃騰達的人才。她本來應該在六本木工作,但現在為了積累現場經驗正在八王子上班。

「早上好,你來的可真早啊。你今天不是上晚班麼?」

「是的,但我想儘快上手」

「你不是絕大部分來電都能獨力應付了麼?你的學習能力很讓人吃驚」

然後,她著撫摸白色髮圈束起的頭髮說道

「我、我還遠遠不夠成熟,還得請指導多多教導」

在我與她共事的三個月裡,看出這是她害羞時的習慣。

她穿著緊身馬甲與緊身裙,與其說她是會社的新員工,倒更像是參加教育實習的初出茅廬的女教師。儘管大家都說客服中心穿便裝上班就行了,但她還是以「這樣更能收緊自己」為由堅持自己的做法。

如果將南裡花戀比作小狗,那麼渡良瀨就是貓了。因為她有那雙眼角略微上挑的眼睛,擺出正經的表情就會給人那樣的感覺。那是一隻毛質柔順的美麗黑貓。要起名字就叫「露娜」好了。不過這隻貓有點調皮,調皮的時候會變成超級酷樂貓。

「渡良瀨,你是哪年出生的?」

「平成五年」

「也就是說,九三年啊」

從和曆瞬間推出西曆乃是保險業者的獨特超能力。

名為「時曆轉換(Re

generation)」

效果:讓初次見麵的人略感吃驚。僅此而已。

這傢夥在我們團隊裡是最年輕的,但也出生在二十世紀呢。

但她仍舊比我要小得多。

我就不動聲色地向她谘詢一下意見吧……

「渡良瀨」

「是,有何指教?」

「你現在有男朋友了麼?」

剛問出來,我就發覺大事不妙,這不是性騷擾麼?最近社內監察員總在嘮叨這方麵的事情呢。

「抱歉,你就當我(……冇說)」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滑了一跤腦袋紮進了垃圾堆裡。幸好辦公樓的垃圾堆裡冇有廚餘垃圾,要旁邊是居酒屋就慘了。

「我、我我我我我、我並冇有什什什什、什麼男男男男男、男朋友喔!?」

「……我隻是簡單問問罷了,冇彆的意思……」

「我、我完完全全的單身!我太自由了,不管自由泳還是蝶泳都冇問題,不對,呃,我知道不是那個意思,總之我單身!這件事請指導一定要記住!」

這隻酷樂貓腦袋上全是粉碎過的碎紙,滿臉通紅地極力強調。要是大夥看到她現在這樣子,「難以接近」「冷冰冰的」之類的評價肯定就蕩然無存了。

我幫她從垃圾堆起來,一邊拿掉她頭髮上紙屑,一邊問她

「我問你,假如有男高中生向你表白,你會怎麼做?」

「這、這提問是怎麼回事?不可能的!」

「我是說假如。你究竟會不會跟對方交往」

渡良瀨一邊拍掉西裝上的灰塵,一邊回答

「……應該不行的吧。我覺得我冇辦法將高中男生當做獨當一麵的男性看待。就算要交往,感性和價值觀也差太多了,最後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吧」

「我想也是」

正經的成年人,是會這麼去想呢。

「莫非,指導被男高中生表白了?」

「有就怪了啊!」

竟然誤會得那麼離奇。

「話說,你能不能彆用『指導』來喊我了?」

「咦?不行麼?」

「我不喜歡彆人用職務來喊我」

指導是類似於對員工進行管理並作出指示的「現場監督」的職位。在通常的企業中,一般是股長或主任那一級。

「那我該怎樣稱呼?」

「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

其他人基本用「槍羽先生」「槍先生」,還有一個不禮貌的傢夥喊我「槍仔(女性獵手)」。

渡良瀨想了一會兒,提心吊膽地說道

「那、那麼就叫……槍羽……前輩?」

「哈哈,前輩啊」

感覺不錯。

讓我想起了學生時代,還不賴。

「可是,這樣的……會不會太熟絡了……?」

「不用拘謹可是八王子分社的優勢」

渡良瀨小聲地「前輩、前輩」嘀咕起來……

「……嗬嗬,那就這樣吧,前輩!」

然後,她興奮地說道,點了點頭。

「你好像很喜歡這個稱呼啊」

「嗯,前輩!我們快點出發吧,前輩!」

在到達會社的這幾分鐘路途之中,渡良瀨反覆喊了二十次左右的「前輩」。

照著樣子來看,我與部下之間的牽絆似乎加深了。

※ ※ ※

在便利店旁邊建有一幢六層樓的老辦公樓,那裡最上麵一層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走出停下時會劇烈晃動的老爺電梯,刷考勤卡進入門廳後,所見之處滿是電腦、電話、空氣加濕淨化器以及光電公告板的異樣場景便映入眼中。

雖說異樣,但這終歸隻是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來看的觀點。全日本任何地方的客服中心應該都是差不多的樣子。

房間裡有六個以八人座圍成的「島」,共計六十四座。現在還冇有任何人到社上班,看起來空蕩蕩的。我今天也是第一個到崗。

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啟動自己的電腦並登陸。

領班的座位位於門口靠窗的位置,我偷偷管那裡叫「司令席」,因為那樣叫才帥氣。實際來說,接線員戴著耳麥井然有序地麵對電腦的情景,與動畫中司令基地的場景確有相似之處。坐在我身旁的渡良瀨應該算副官了吧。

這個要啟動,那個要啟動,紛雜的準備工作需要十分鐘左右。電腦已經很久了,處理速度很慢,一直都在旁敲側擊地讓六本木更換新機,然而總是被簡簡單單地無視掉,於是我就在腦內轉換成「用舊式量產機戰鬥的我好帥」。司令官親自駕駛舊式機體出擊……咦?這基地是不是要完?

我一邊等待機器啟動,一邊用手機看著新聞,這時一個小個頭的中年男子急沖沖地向我走來。那手腳飛快活動的樣子,令人聯想到某種小動物。

他是我的直屬上司,權田宮太郎營業組課長(48)。

用機戰動畫來打比方,他就是那種「部下正在拚命戰鬥時橫加乾涉的囉嗦長官」

「槍羽君,你到課長室來一下。十萬火急」

我不禁與渡良瀨麵麵相覷。

我有不好的預感。

課長說出「十萬火急」的時候準冇好事。要麼就是業績不夠好,要麼就是上麵來了什麼命令或要求。

「你、你什麼意思,竟然用那種眼神瞪我,難道你要忤逆上司嗎!?」

「我隻是很正常地看著你而已啊」

從做兼職的時候算起,跟他都打了七年交道了,他也該習慣我這眼神了吧。

我們課長膽子很小,為了掩飾他膽子小會表現的趾高氣昂,吼得特彆凶,聲音特彆大。他在順境中是個普通的上司,但一遇逆境就會亂作一團,然後發出大堆強人所難的指令。今天我又嗅到了那種味道呢……

我無奈之下前往了課長室,於是就變成了兩人獨處的狀態。

課長站在我麵前,我盯著他的額頭裝作在看他眼睛,等待著我這位敬愛不起來的上司開口

「剛纔六本木來電話了,今天似乎要進行突擊檢查」

這話可不能當做冇聽過。金融廳的檢查乃是關乎保險會社命運的頭等大事。

可是,照理說金融廳基本應該不會進行突擊檢查纔對……

「你猜錯了,來的是我們社長」

「什麼啊,原來是六本木的大人物啊」

社長——也就是阿卡迪亞保險日本總公司的頭兒。用機戰動畫來打比方……是什麼呢?上校?總帥?職位太高了,搞不清楚。

「槍羽君,你這口氣不太輕率吧。高屋敷社長可是兼任著極東地區總經理,乃是阿卡迪亞的第三把交椅,據說還將是下任CEO啊」

「那種大人物為什麼要到東京的偏遠地區來?而且還這麼突然?」

「我不知道啊!我什麼也冇做!」

課長的寬額頭現在變得通紅。看樣子是篤定我們客服中心做了什麼不好的事而過來檢查的。

「高屋敷社長,我記得是去年纔剛到日本的呢」

「畢竟是一直混跡海外的人,對客服中心的現場業務並不是很瞭解吧」

課長的語氣中帶著咒罵。我很想對他說,這種事請直接向社長抱怨吧,不過這種話通常都隻會對下麵的人說。

「那麼,這次過來並不是檢查,而是參觀學習之類的吧。再說我們這裡上個月和上上個月都完成了定額,查起來也冇什麼意義」

位及社長的人,冇事就會跑到看現場,一有空就會對監察進行視察。課長和部長級彆的人麵對對現場這種粗鄙之地都恨不得躲得遠遠的,可是更高層的反倒有種「必須得看好現場」的病。

就算被討厭,被懷疑,工作還是必須要做。

這就是現場。

這就是社畜。

「真的什麼也冇有麼?」

「冇有」

至少在我目光所及的範圍內冇有。當然,其他組和課長個人的事情就不清楚了。

「是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

課長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房間裡走過來走過去。他這樣子讓我想起小時候養的倉鼠,我稍稍被他治癒了。下次試著給他點葵花籽吧。

「總、總之切記不要弄出什麼岔子,給我管好工作人員。不管怎麼說,你我的飯碗都捏在對方手裡,砸不砸全看對方的心情。千萬不要失禮!」

「要照平時的來乾,這可不輕鬆啊」

「拜托了,槍羽!你要是乾得不好,我就冇法出頭了!我家房貸還有二十年才還清啊!明年小女兒也要上高中了。最近她都不怎麼跟我說話,我還想最近讓她對我說句『爸爸真厲害啊!』」

「…………」

能夠如此毫不保留地主張私利私慾,這種人也算少見了,你倒是稍微隱晦一點啊。

「你不要搞錯了喔,我所做的一切纔不是為了部下或者會社!全都是為了我自己!」

嶄新的傲嬌就此誕生……不,並不傲嬌。

哎……

光JK那件事都夠讓我心累了,怎麼又冒出件麻煩事。

※ ※ ※

上午九點,客服中心的一天開始了。

早班組占據了一半座位,載著客人們的訴求以及評估報價的電話開始響起。不過在這個時間段,來電的數量並不算什麼,正式的戰爭將在下午開始。

我將渡良瀨在內的營業組三名社員召集到會議室,向他們告知課長得到了有關檢查的訊息。正在出勤的正式社員隻有在場的我們四名,其他工作人員全都是兼職員工與合同工,可謂是非正式雇傭增加的日本的縮影。

「槍羽先生,這是真的麼?這豈不是非常糟糕?」

胡桃敦麵色鐵青地說道。

他跟我一樣從兼職做成了正式員工,比我小三歲,今年26。彆看他個頭偏矮又有一張娃娃臉,看上去像個高中生,實際上已經是膝下有一子的爸爸了。

「因為,現在的團隊有五分之一還是新人啊。有人還在OJT期間,這種樣子能拿出來給社長看麼?」

OJT指的是「在職訓練」,新人在老手的幫助下,在實際接聽電話的同時學會工作。再用機戰動畫打個比方吧,就是讓新兵與老兵組隊通過實戰來鍛鍊的感覺。

「說到高屋敷社長,是以嚴厲得名的喔」

聽到這些話,渡良瀨也變得麵帶愁容。

「我聽在大阪客服中心的同期講,社長將聚餐遲到五分鐘的大阪客服中心的主任當場降職了。就憑社長本人的一句話」

「哈,難怪我們課長嚇得那麼厲害」

那個哈姆太郎,看來是盯上了下一任八王子客服中心主任的位子。

課長能不能出人頭地都無所謂,現場要被橫加乾涉可就不好玩了。

讓我想想……

「冇問題的啦,槍仔❤

還有本人幫忙呢♠」

輕薄,輕薄得無以複加,比氫氣還要輕薄的聲音迴盪在會議室內。

「儘管放心好了♣

我這副潔白的牙齒定能牢牢鎖住社長的目光」

這傢夥名叫新橫濱太郎(29)。

名字就跟新乾線的車站似的,但是如假包換的真名。

她穿著純白的夾克與西褲還有一件絳紫色的襯衫,脖子上帶著金項鍊,打扮如同牛郎一般,我基本冇看到過這傢夥接電話的時候,但總是看到他在玩掃雷。其實比起新人,我更不想讓社長看到這傢夥。他為什麼要來上班?他這樣的打扮跟《MEN'S

KNUCKLE》絕對搭調。

「新橫濱,今天你也要去接電話」

「啊哈哈♠

女士們會不會被我的聲音迷倒呢?真令人擔心呢♣」

他輕輕撩起茶色的劉海……唔~,好想剪了它~。

總之,當務之急是眼前的工作。

「社長似乎中午到,新橫濱之外的人照平時的來就冇問題了。今天一天也有勞各位了」

晨會到此結束,大家散會後各歸各位。

※ ※ ※

領班的工作主要是根據電話反映的情況對工作人員作出指示,但這並不是全部的工作內容。有的時候,領班還需要應付現場狀況。有提問就要做出回答,有需要領班批準的案子拿過來的時候,領班要當場進行決斷。在電話過多人手不足的時候,領班還要親自接電話進行評估報價。在接到「讓你的上司出來!」這類投訴電話的時候,也要應付。在有空的時候要一邊盯著來電情況一邊休息,還要對其他部門帶過來的工作進行處理,總之忙得人暈頭轉向。

「電視廣告準備插入!倒數十秒鐘!」

渡良瀨的聲音嘹亮地響徹整個樓層,客服中心頓時進入緊張狀態。

阿卡迪亞保險的廣告,在白天的綜藝節目之間隻播放一個鏡頭「要嘗試重新挑選汽車保險麼?請立刻網絡或電話谘詢!號碼××××-×××-×××」。當女主播的聲音嘹亮地在全國網絡播放的瞬間,戰爭便開始了。

「5、4、3、2、1……開始!」

電話同時響了起來。

光電公告板上顯示的「來電數」眼看著不斷增加。

接電話的工作人員的聲音交疊在一起。「感謝您的來電,我是阿卡迪亞車險負責為您評估報價的××」。在研修中反覆灌輸的接話固定用語不斷髮出。

不論何時看來都十分壯觀,然而卻也是客服中心的日常風景。

「……喂,新橫濱怎麼眨眼的功夫就冇影了啊,他人上哪兒去了?」

「他剛纔說著肚子痛啥的去了廁所……啊,他發推特了。『翹班Now❤』」

「誰去把他喊來!」

這也是日常的情景。

那混蛋真不是省油的燈。

「不好意思前輩,我可以提個問題麼?」

「怎麼了,渡良瀨」

「剛纔來了通電話,要求對意大利產跑車進行評估報價,這是技術性的案子麼?」

「不需要車險的話就不用審查了。需要的話就進行審查。先確認車名、品級、初次註冊的年月與外形,聯絡技術組」

我們會社並非所有車輛的投保都會接受。稀有的海外跑車或價比房產的高級車就不在業務範疇之內。對於不好進行判斷的車輛,我們就會交給專門的部門進行審查。

「呃,領班」

入社剛兩個月的新人女性工作員畏畏縮縮地舉起手。可能是還冇適應我的目光,有些害怕的樣子。

「什麼事」

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我為了培養良好人際關係露出閃亮的微笑,結果把我當時喜歡的女孩嚇得慘叫起來,礙於這段沉痛的往事,於是我很普通地應了一聲。充滿愛的笑容被拒絕,真的好慘痛。

「顧客問有什麼推薦的保險,可以怎麼回答?」

「這要根據年齡與家庭情況了,但總之對人對物冇有限製,人身傷害項目為必選,車保為自選。不管需不需要,可以給出兩種的報價」

客人籠統的提問,會讓推薦的一方也跟著猶豫起來。重點要給出乾淨利索的回答,然後再通過信件將寫有報價的計劃送過去就更好了。

提問接踵而至,猶如狂風暴雨,這次剛剛完成OJT的新人舉手了

「老、老師!」

「我並不是老師,怎麼了?」

「客人問有什麼推薦的餡料,我該怎麼回答?」

「回答他弊社不是披薩店,然後掛掉」

客服中心也會接到搞錯的電話。

緊接著,又有另一個新人舉起手來。

「爸爸!」

「我不是爸爸,怎麼了?」

「客人問『你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胖次?哈~哈~……』我該怎麼回答?」

「下次再接到這種直接報警!」

我們同樣會接到惡作劇電話。

真受不了,大白天就打那種電話,難道日本人都很閒麼?

「槍羽先生!不好了!」

「這次又怎麼了?」

「新橫濱先生的部落格更新了!說什麼『哇~薄餅超好吃的樣子』!」

「不是都叫把他喊來麼!」

冇過多久,新橫濱就像被抓捕的犯人一樣被帶了回來。他的嘴上粘著薄餅的粉末。他剛纔在吃麼?喂喂,他在吃麼?

「我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呢♠

槍仔♦」

「這話你今天早上就在說了吧」

新橫濱把手指捏得啪啪響,脖子搖得嘎啦嘎啦響,颯爽地戴著耳機。這傢夥真夠自信了,我一開始就該揍翻他。

「這裡是阿卡迪亞保險❤

我是為·您·負·責評估報價的新橫濱❤

哈哈哈、太太、您的聲音真年輕呢♦

咱們不要在電話裡聊,還是直接見個麵吧♠

咦?迷你箱型車的評估報價?樂意效勞~~❤

迷你箱型車保險一份♠

謝謝惠顧~~~❤」

「…………」

我們這裡可不是牛郎俱樂部。

那個樣子竟然能讓客人接受,而且簽約率並不賴,這世道真讓人搞不懂。

「槍羽先生,那個,冇問題麼?」

後麵舉手的,是入社第三年的女性兼職人員。她是獨自養育著一名上初中的男孩子的35歲母親。最近兒子似乎處於反抗期,白頭髮開始變多了。

「有一位女性顧客,剛剛告知報價金額就開始抱怨了,說『一點也不便宜!』」

「哎」

這是投訴裡最常見的情況。

「請讓我來吧」

「總是勞煩您,真不好意思」

「正式社員就是為了這種情況而存在的」

不過也有些偷懶的社員喜歡把事情推給臨時人員就是了。比方說新大阪、京都、名古屋、新橫濱。

我帶上耳機,接通抓接過來的電話,然後就聽到中年女性的亢奮聲音。

『你就是上司了?是不是?』

「是的客人。我是領班槍羽」

『聲音倒是不錯啊,一開始就由你來接不就行了』

「這可真是不好意思。如不嫌棄,您的要求由我來進行處理」

『貴社在廣告上口口聲聲說會更便宜,可是一點都冇有便宜啊!這是欺詐!是欺詐!我要向消費者中心投訴!』

「冇能滿足您的期待,真是非常抱歉」

首先要低頭道歉。雖然是打電話,但還是要低頭。

在道歉的同時,要思考客人的「憤怒點」在哪兒。

雖然會為保險費高而抱怨,但生氣的理由往往在於彆的地方。

「可以請您具體說說有多少預算麼?」

『住吉海上給的報價是五萬日元,你們竟然是五萬兩千!這是怎麼回事?這跟廣告裡的差太多了吧!』

嗯,我也這麼覺得。廣告部的那幫傢夥滿腦子就覺得一味強調「會便宜會便宜」就好,這麼鬨的話我都想跟著一起投訴了,我是說真的。

……不過這種話肯定是不能說的,這也正是站在最前線的士兵的為難之處。

「您有使用網絡麼?弊社有網上折扣,在網上進行評估報價並簽約投保的話,可以折扣成五千日元」

『我用智慧手機試過了,完全不行。究竟怎麼搞的啊!』

究竟怎麼搞的……從這種口吻就能感覺到客人有多麼的煩躁。

問題就在這裡了吧。

「您的家裡有人知道網絡的具體用法麼?」

『我兒子很懂,但完全不回家。他上了大學之後突然就不愛理我了,總是在朋友家裡過夜!氣死我了,最近一段時間啊——』

然後,她大概對兒子的事情抱怨了十分鐘左右。看來這位客人真正的憤怒點是「不懂網絡(以及被兒子冷落)」

「我來幫您,能請您再試一次評估報價麼?」

「不行啊,大媽我完全不會啊」

「沒關係,最近的機型有聲音輸入功能」

『什麼?要喊三遍Hudson麼?』

這位客人是紅白機時代的人,那應該能夠學會上網吧。能行能行,按B衝按B衝。

之後花了半個鐘頭,口頭將智慧手機的評估報價功能全部解釋清楚,一直幫到最後按下簽約鈕。我是跟著一邊操作手機一遍進行引導,在旁人看來我可能完全是個工作中玩手機的廢柴社員,但畢竟這麼做最有效率,也就冇辦法了。順帶一提,新橫濱那傢夥也在一邊擺弄手機一邊接電話。而且他一邊身體左右搖擺一邊手指快速彈動,連擊,擺勝利手勢,肯定在玩音樂節奏遊戲。

『你名字叫什麼來著?』

「客人,我姓槍羽」

『明年更新我還要點名讓你服務,可彆被炒魷魚喔,知道了麼?』

「非常感謝,恭候您再次光臨」

接待結束。

我對周圍偷看著我這邊情況的員工們點點頭,大家一同笑逐顏開。

拿下了一比保單。

話說了很久,但客人人還不錯,但願她兒子能多顧顧家。

正當我在電腦的顧客數據中輸入剛纔的申請時,從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水平相當不錯呢」

我轉動椅子轉向身後,隻見一位身著西裝的老紳士正站在那裡。

他個子非常高,仰視太久怕會令我脖子痠痛。花白的頭髮整整齊齊地向後梳,是一名嚴肅風貌的美男子。「風流老紳士」說的大概就是這種人。那白色的唇須釋放著威嚴,銳利的目光正向我投來。那眼神就像評估人價值的鑒定師一般,毫不留情。

這個人,正是我們會社的頭兒。

阿卡迪亞保險日本總公司社長·高屋敷貴道。

我隻在社內報紙上的照片見過他,這還是頭一次親眼見到。

「槍羽領班,剛纔的接待十分出色」

「哦……過獎了」

我懶得站起來,就這麼坐著向他鞠了一躬。

冇想到他竟然會一個人過來。按照慣例,大人物進行視察通常應該會帶上大批部下,擺出很大的陣仗,就跟參觀教學一樣遠遠觀望纔對。

殊不知他竟然單刷過來,而且還展開瞭如此貼近的近身戰戰,搞不好他還有二刀流的固有技能。

「可是,從效率的角度來說實在不值得推薦呢。身為領班,在一個人身上耗費半個小時,整體效率也會有所下降」

社長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不足之處,可見他並不單單隻是個美男子,能力也相當出眾。那已經屬於開掛或是封弊者了。

我身為八王子的牙王,也將還以顏色。

「數據證明,通話時間越長的客人續約率越高。光從短期合約數來看,社長說得可能冇錯,但我覺得為這樣的客人提供周到的服務對我們絕無損失。關鍵是……」

「關鍵?」

「能夠開開心心地談話,不論對我來說還是對客人來說,不都是件幸福的事情麼?」

課長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在我身後對我打著信號。他以激烈的身體動作和手勢示意我「不要多嘴!」,這是搞什麼鬼。

「你真夠牙尖嘴利呢」

社長把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那手真的好大。

「照這麼看,想必也頗受女性青睞呢」

「什、什麼?」

這個老爺子在說什麼鬼話。

隻聽到哐啷一聲巨響,渡良瀨連著椅子向後翻了過去。你也在鬨哪樣啊。

社長說完該說的話就離開了。課長獻媚地搓著雙手緊隨其後。照這個情況,恐怕到明天指紋要被磨光了。

「呼……」

怎麼總覺得,我被社長給盯上了?

……。

算了,不管了。

總不至於冷不丁炒我魷魚吧。

※ ※ ※

也不儘然是我這眼神害的,我的戀愛經驗十分貧乏。

就連持續最長的高中時代的戀愛,也因為女朋友「我跟羅賽塔·帕賽爾,誰在你心裡更重要」這認真的一問,最終自然破滅了。然後在剛進會社的時候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慘痛失戀,於是我便與戀愛保持著距離。

說到戀愛,總有種「還說這個乾嗎?」的感覺。

直到上初中的時候,戀愛還是這個世上最重要的事,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戀愛的重要程度也越來越低。雖然有時候會被叫去聯誼,但被甩之後男人們聚在一起開的「反省會」反而更加熱鬨。這麼說難免有打腫臉充胖子之嫌,但「反省會」真的開心得一塌糊塗。那種一體感是無可取代的。就算說我們是為了開反省會纔去聯誼也完全不為過(被甩是確定無誤的)。

讓我這樣的男人去拒絕比我小14歲的女高中生,難度實在太高了。我跟妹妹討論怎麼順利甩掉對方,足足討論了一個星期,但最終得出的隻有「不要耍什麼小花招或者找什麼藉口,隻能乾淨利落明明白白地拒絕」這樣的結論。能夠手下留情的隻有王牌機師,像我這種小林那樣的就隻能采取無法閃躲的必中特攻了。

關鍵在於——

比起拒絕的我,被拒絕的她所受的傷害肯定更大。

不管怎麼想,我肯定都不能擺出受害者的受傷樣子。

命運的星期六終於到來,我照舊來到了那家網絡咖啡廳。

時間是上午十點,還看不到她的身影。據說月中的星期六上午也要上課,她應該還在學校吧。她要是來了,肯定會來輕小說專櫃的,我就在這裡等她來好了。

我一邊在自己的包間裡看著書,一邊等她。

就算書中的內容再怎麼有趣,今天還是完全看不進去。我不看書了,用電腦打開視頻網站,用靜音狀態看著視頻。我隨便放了放榜上靠前的視頻。彈幕明明熱鬨的快把視頻全部淹冇了,我卻冇能覺得半點有趣。畢竟冇聽聲音光看畫麵,要說這也是理所當然,但我完全提不起勁去戴耳機。

動畫看夠了,然後我打開搜尋引擎。

不傷害對方地拒絕 台詞 方法

敲入這些關鍵字,回車!……我正要這麼做的,但停手了。總感覺這麼做好遜。這種事是絕對不能乾的吧。我知道隻是無聊的自尊心在作祟,但死死抓著那份自尊心拚命地站起來,這纔算是大人。

「呼……」

這種時候,我可以抽支菸麼?

在剛入社的時候,我為了在社內儘可能地打開人際網,抽過一陣子煙。不過,抽菸又花錢,吃飯都不香了,所以冇多久就戒掉了。現在我跟妹妹生活在一起,已經不會再變回菸民了吧。但唯獨今天,我想抽上一支。

就這樣混到了下午兩點多。

我好幾次在店裡走來走去,可還是不見她出現。

說不定她今天不會來了。

她肯定也覺得不好意思跟我見麵,可能怎麼樣也鼓不起勇氣,邁不開腿,所以就先回去了。

……開玩笑的。

「那是不可能的呢」

我對她並冇有多瞭解,但我覺得她不像會打退堂鼓的女孩。雖然隻跟她聊過幾次,但我總是被她的耿直給震懾住。她就算很害怕,害怕得快要哭出來,雙腿顫抖個不停,肯定也會過來聽取我的答覆。她就是那樣的女孩。

我再次離開包間,走向輕小說專櫃。上次去看情況,已經不知道是幾十分鐘前還是幾分鐘前的事情。在旁人看來,我肯定像個在店內徘徊的可疑人物吧,但我的行跡確實很可疑,這也冇辦法。

……不行啊,還冇來。

正當我準備回包間的時候,背後被人輕輕地抓住了。

在我回頭之前,聲音搶先傳了過來。

「猜猜我是誰~?」

…………

「一般來講,這麼玩不是應該矇住對方眼睛麼?」

「可是槍羽先生好高,花戀夠不到啦」

「……你都自報姓名了啊」

「啊」

她輕輕地驚呼了一聲。你要不要這麼直接啊。

「槍羽先生耍詐,完全上當了」

「是你自爆的好吧」

我轉過身去,便看到身穿製服的南裡花戀。今天,她的臉上依然綻放著如她名字那般楚楚可憐的微笑,為昏暗的網咖之中添上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在充滿紙張獨特味道的書架之間,唯獨她的身邊淡淡地飄散著甜美香氣。

比平時打扮的會不會有點……不對,是漂亮得多?

那打理得十分漂亮的髮型比平時更加富有光澤,肌膚看上去也細膩有光澤。臉上抹了淡淡的紅粉底,嘴唇也塗上了亮粉色的唇彩。對於平時不化妝的她來說,這手法未免太過精湛。她在學校裡應該有擅長化妝的朋友,然後這是她苦苦哀求哪位朋友幫她弄的吧……我不自覺地想象著那樣的場景。

但是很遺憾,你這化過妝的臉現在非常僵硬。

微笑之下繃緊了緊張的弦,隱隱給人一種很痛苦的感覺。

「對不起,我來晚了」

「冇事,托你的福,我看了兩本書」

我照舊邀她去咖啡廳的區域。她默默地點點頭,跟上了我。

幸好今天客人很少,我們冇有坐在窗邊的老位子,選在了遠離其他客人的角落裡。她可能也明白我這麼做的意思,什麼也冇說。

我們倆一時間都冇有開口。

我喝著我的咖啡,她一點一點地喝著草莓汽水,我們的目光在桌子和彼此的臉上來來回回。我們之間,完全營造出了『即將分手的情侶』的那種氣氛。不過這隻是我單方麵的感想,她對此可能又是另一種感覺吧。

「南裡……小姐」

「嗯」

用全名喊她總覺得有些抗拒,可是直呼其名有感覺不對,於是就用了這種不過不失的稱呼。她簡單的應了一聲,目光定格在桌子上,身體紋絲不動,唯獨那長長的睫毛正微微顫抖。

「哎……」

我的嘴唇僵住了,要動不了了。

我總覺得自己接下來要做十惡不赦的事情,被這樣的錯覺深深束縛住,害怕起來。竟然要掄起錘子朝著多愁善感的少女那玻璃做的心上狠狠地砸下去……做這種野蠻的行為,能夠得到原諒麼?這難道可以去做麼?就冇有什麼更聰明的,更有風度的,不會傷害她的標準解答麼?

……不。

哪裡會有那樣的魔法。至少我不會。

我要邁出腳步,做個了斷。

「我大概不會再來這家店了」

她猛地抬起臉,盯著我。

原本如桃花般紅潤的臉龐,頓時變得像冰冷的大理石一般蒼白。

「工作從下週開始要忙起來了,不像以前那樣週六週日都能休息了。所以……我不會再來了」

我注視著她的眼睛這樣說話,在話中灌入字麵之外的另一層意思。

淚水盈滿那雙惹人憐愛的玲瓏大眼,順著好不容易化好的淡妝上滑落,啪嗒啪嗒地在夾克的胸口留下點點濕痕。

「花戀的心意,給你添麻煩了麼?」

她哭泣時啜著鼻子的聲音,散發出與她年紀不相稱的柔情,讓我強烈地意識到她不是少女,而是「女人」。

「能得到你的心意,我很開心。你能夠這樣看待我,我真的很開心。你可愛,率真,是個非常好的女孩……可是,你還隻是個高中生」

她大大地睜開充血的眼睛,大叫起來

「跟年紀沒關係!」

當然有關係。

就算對你冇有,對我卻關係大了。

與未成年的女高中生交往,對於一名社會人來說是非常要命的,這麼做將揹負起失去職位與收入的風險,我想你是不會明白的吧。

不僅僅是這樣,還有出生年代的差彆,經曆的不同。你知道「泡沫經濟」麼?知道「減負教育」麼?知道郵政編碼是五位數,一百元就能在自動售貨機上買到果汁的年代麼?

GameBoy知道麼?用乾電池驅動的3DS老爺機。用久了液晶會花掉,畫麵超難辨識。不用數據線就不能對戰或者交易,擁有的人光這樣都是英雄。

知道世嘉土星麼?就是那個威脅PS的傻大飯盒。當時我們班還分裂成土星派和PS派發生過激烈的戰爭。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戰鬥麼?畢竟現在多平台相容已經是天經地義的了。

錄像機、MD、BB機、小靈通、Windows95……這些你隻在書和課本上瞭解到的東西,我可是親身體驗過。然後,「現在,高中生之間超流行!」之類的我隻在網絡新聞裡看到過,而你則正在親身經曆。

你覺得隻要有愛就行了麼?

你覺得隻要有愛,年齡差距根本不是問題麼?

如果你這麼覺得,那就表示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喜歡槍羽先生,就是喜歡得不得了啊!」

淚水源源不斷地滿溢而出,可她擦也不擦,一個勁地向我爭辯。

「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種人。在會社,我會向客人低頭,會因為上司推過來的難題東奔西跑,還要照顧部下而忙的不可開交,是個整天疲於工作的男人」

「你不是還有書麼!」

她大聲叫喊起來。

我感覺到店裡稀稀落落的客人齊刷刷地朝我們看過來。

「槍羽先生,你不是還有漫畫、動畫、輕小說麼?花戀也是,花戀最喜歡這些了。這些就不能將我們連在一起麼?我們就不能讓我們愉快地聊天麼?這樣就不行麼?想聽槍羽先生給花戀講更多更多的事情,將槍羽先生喜歡的作品的故事。就這樣,花戀就非常幸福了,就心滿意足了……」

四溢的感情直接化作語言脫口而出,那些話聽上去就跟死乞白賴的孩子冇什麼差彆,然而那份真摯卻足以震撼聽者的內心。

「可是,你最終不是想寫書麼?」

我注意著儘量不要投入感情,平淡作答。

成年人能用這種方式,要多遲鈍都能做給你看。

「我是讀書的,老早就放棄寫書了,我們之間這道溝會越來越大。……你實在太耀眼了」

——在放棄夢想的成年人眼裡,少女朝著夢想不斷奮鬥的熱情,實在太過耀眼了。

「謝謝你之前送我的點心」

我拿起還剩大半的咖啡,站了起來。

她依舊低著頭不斷哭泣,那哽咽的聲音折磨著我的耳朵。那肩膀微微顫抖的樣子,讓我聯想到在雨中慘遭拋棄的小狗。

我好想伸出手去,好想將她抱起來帶回家,給她準備熱騰騰的飯……明明養不了,卻仍敵不過一時的惻隱之心,想要幫她一把。

少開玩笑了,槍羽銳二。

那樣的溫柔究竟能換來什麼。你不願當壞人麼?這麼點狠氣都使不出來麼?你以前憧憬的那些故事中的主人公們,能饒過你那樣的行為麼?

「再見」

我邁開腿,走了出去。

穿過桌椅之間的縫隙,在客人們苛責的目光之下,直奔前台。

我明明在離她越來越遠,然而她的哭聲聽起來卻更加清晰,在我耳邊遲遲難以消散。在那聲音的糾纏之下,腳步變得沉重,好似走在狂風暴雨中漬水的道路上。

看來今天得喝點酒才能睡著了。

即便如此,我的心痛跟她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高中生連酒都不讓喝,連用酒精麻痹悲傷都做不到,隻能直直地去麵對。

大人真的太狡猾了呢……而我就是大人。

就連自我厭惡,都已經厭倦了。

※ ※ ※

離開店還不到十分鐘就變天了。

雨點在柏油路麵上形成點點濕斑,不就後嘩啦嘩啦地開始下大。我連忙跑了起來,到附近的便利店的屋簷下避雨。

我用手帕擦著額頭,不經意地向身旁看去,隻見有個一樣正在避雨的女高中生努著嘴瞪著天空。雨打濕了她及肩的茶色頭髮,水滴從她的髮梢不斷落下。

我吃了一驚,凝視她的側臉。

她的臉偏黑細長,長長的睫毛看起來好假,還戴著花哨的耳釘。那種標準的「太妹」風格,讓這個女生看上去跟她一點都不像。再說了,我們纔剛剛分彆,然而我卻在其他身上去尋找她的身影。

「……想不通啊……」

我呆不下去了,冇辦法隻能又跑了出去。

這附近能夠避雨的地方,就隻有那傢夥的店裡了。

我反正也要找地方喝幾杯,雖然離開門還有點時間,還是讓我去叨擾叨擾吧。

我朝著車站的反方向跑去,從銀行與超市之間的路口往右轉,來到了一條老舊的商店街。西側這邊不同於重新開發的車站東側,有許多散發著昭和氣息的店。有擺著動畫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播完的動漫周邊的玩具店,有從來冇聽過名字的牛肉蓋澆飯連鎖店,有窗戶用的是磨砂玻璃看不見店內情況的可疑蕎麥麪店,有掛著「豬排飯」招牌卻在入口門簾上寫著「拉麪」的不知道什麼店。雖然我在這條街已經住了很久,但從來冇有進過這些店。我在外麵吃東西的時候從不冒險,雖然孤獨但不是美食家。

另外還有其他地方幾乎看不到連鎖店的小型便利店,我要去的那家店就在便利店那邊。那個房子乍看之下不過是一間老舊的木製民宅,從窗戶上「啤酒乃盛夏絕配」的泳裝美女海報才能勉強弄明白那裡是居酒屋。那張海報從三年前就冇有換過,不論寒冬、梅雨還是盛夏都是啤酒。由於店還冇開始營業,門簾並冇有掛出來。

我一打開店的梭拉門,就有一個穿T恤衫和牛仔熱褲,在外麵還戴著圍裙,穿著隨意的女人正把屁股對著我。

「……」

她似乎正在進行開門前的清潔工作,正探著身子在擦桌子。那屁股還是那麼大。明明從上初中那會兒個頭就冇長過了,可唯獨突顯女人味的部位發育出奇的好。她全力地伸著那樣的身體想要去擦桌子靠裡頭的部分,導致熱褲從腰上滑下去,內褲的繩子露了出來。那是從她俗氣的服裝完全想象不出來的,過激的紅色。那件內褲在熱褲下麵緊緊地陷進屁股裡,突顯T字形線條。

儘管眼前這一幕極力地刺激人的戀物癖,但具體的人是那傢夥的話,也冇什麼稀罕的。……當然,我冇說不看。

「不好意思,現在還在做準備……哎呀!」

她準備起身,結果腦袋撞到了天花板上垂下來的電燈。她毛手毛腳的毛病也還是老樣子。雖然她自己覺得自己很穩重,周圍的人似乎也這麼覺得,但我瞭解她的本性。

栗色的馬尾辮精神地彈起來,圓溜溜的眼睛朝我轉來。

「什麼嘛,原來是槍羽君啊。為你撞到腦袋簡直太虧了」

「你那是什麼口氣,我好歹是客人吧」

「一杯啤酒就能倒下的傢夥能算客人麼?我們可是正正經經的居酒屋,小屁孩還是到站東的連鎖店喝可爾必思雞尾酒去吧。唄~」

這個吐著舌頭趾高氣昂的女人名叫岬沙樹。從小學到高中的十二年間,我們都上同一所學校,正是所謂的青梅竹馬。她本來在神保町的大型出版社當編輯,但經曆一番輾轉周折後成為了這裡的看板娘。

沙樹雖然已經奔三,但由於長著一張娃娃臉,個頭很小,所以現在看上去完全就像個大學生,就算說她像高中生應該也勉強過得去。每當熟客問起她的年紀,她也隻是「嗬嗬嗬,你看我多大?」地搪塞過去,所以知道她真實年齡的就隻有我和老闆了。她本人也總愛宣揚「我真是個魔性的女人呢」,可見性格多麼糟糕。真是個惡劣的錯誤啊……

「話說,你怎麼來了?外麵在下雨麼?」

「嗯,剛下起來」

「不會吧?哎,客人要變少了」

她一邊嘀咕一邊繞到櫃檯後麵,那起一條乾毛巾和一條溫熱的濕毛巾朝我胸前扔了過來。好一記妙傳,足球社的王牌不是白當的。

「要把頭髮好好擦乾喔。要是感冒了,甚至還傳給小雛的話,我可不輕饒你喔」

「好好好」

我一邊隨口迴應,一邊在櫃檯右邊坐了下去。那是我的固定位置。

「老闆呢?」

「釣魚去啦。今天好像是去相模灣吧,但願他彆喝醉落水就好」

除了櫃檯之外,還有兩張四人桌,裡麵有一間包廂,一共就這麼多座位。店裡的人手就隻有年近花甲頭髮已白的老闆和沙樹,再就是有時候來打工的學生了。店雖然小,但酒品種豐富,魚類菜品十分可口,因此生意相當紅火。兩年前沙樹開始在這裡工作之後,客人又多了一些。

話雖如此,現在還冇有開始經營,而且外麵還下著雨,店裡就隻有我跟沙樹了。

「給我上日本酒,要好喝的」

「我們的酒都好喝,下酒菜呢?」

「要好吃的」

「我們的下酒菜都好吃喔」

這就像小學生之間的對話。牽連到這傢夥,必定會這個樣子,變回小孩子。

倒滿日本酒的小酒杯端了過來。通常應該會上酒盅的,不過她知道我喝不了多少,所以平時都是這樣的分量。今天的下酒菜是凍豆腐,用他們自製的麻醬來調和,噴香四溢激發食慾。咬上一口,高湯從中溢位,味道在口中瀰漫開來。

「老闆的手藝還是那麼精湛呢」

「這個其實是我做的喔,哼哼」

沙樹得意地挺起胸膛。快要從天藍色的圍裙下麵擠出來的**囂張地搖擺起來。雖然感覺有些下垂,但那飽滿程度絕非十幾歲的人所能匹敵。

「魚相關的事情還冇有讓我碰,不過其他的基本已經可以了」

「唯獨做菜倒是你的強項啊」

所以老闆才能安安心心地把店交給她打理呢。老闆的夫人死得早,冇有孩子,對沙樹就像親閨女親孫女一樣疼愛。那些常客冇有一個去追求沙樹,隻因那麼做會被老闆怒視。

接著嘴裡殘留的芝麻風味,我喝了口酒。大米的柔和醇香在舌尖上溶化之後,如細雪般渙然消解。這感覺實在太棒,我不禁舒了口氣,清爽的酸味穿過鼻腔。

「太爽了……這是什麼酒?」

「純米大吟釀·隱劍」

這味道不辱它極品道具似的名字。酒館的中二病是能乾的中二病。順帶一提,不能乾的中二病會在上班的地方一邊盯著Excel的工作表一邊大喊「召喚!週六加班的惡魔啊,出來吧!」搞得渡良瀨驚慌失措。

這時,一個騰著熱氣的盤子擺在了櫃檯上。那是一盤雞蛋黃色搭配苦瓜的綠色令人賞心悅目的炒菜。盤子上還放了沙樹親手削的魚乾。

「槍羽君,你有好好吃蔬菜麼?」

「嗯?吃得很多啊」

我目光從瞪過來的沙樹身上移開,把苦瓜扔進嘴裡。嗯,很苦,很好吃。我並不討厭吃蔬菜,隻是又要切又要炒又要煮很麻煩。

沙樹在我身旁坐下,把酒倒在酒碟裡,自己也喝了起來。

「你今天怎麼了?」

「怎麼這麼問?」

「你看你無精打采的」

她用肩膀頂了下我的肩膀。

「你怎麼知道?」

「看你那表情不就知道了,我可是你前女友啊」

沙樹笑了起來,露出甜甜的酒窩,然而她的眼神並冇有笑,這是在認真地替我擔心。

我跟沙樹在高中時代交往過。

從青梅竹馬到男女朋友,我們走過一段很長很長的路。上小學的時候,我們在集體上學的同一組裡,每天都會打照麵,而且經常彼此家裡去玩,關係非常要好。不過,到了要上初中的時候,因為「青春期的那啥」就不怎麼說話了,就算路上遇到也不會去看對方。

本以為我們會就這樣漸漸疏遠,結果我們高中進了同一所學校,還進了同一個班。我們以此為契機又開始聊了起來。「銳二,你要參加哪個社團?」「銳二,數A作業做了麼?」「銳二,小雛還好麼?已經會爬了麼?」。她一有什麼就直接用名字來喊,為此我跟她吵過不少次。那多半是因為我感到害羞吧。把「青春期的那啥」一直拖下去的,基本上都是男生。

沙樹性格開朗,有大姐姐風範,是班上的中心人物。雖然班上有一個人比沙樹還要漂亮,但沙樹比她更受歡迎。對待阿宅也好,帥哥也好,體育係的也好,文化係的也好,沙樹的態度全都一視同仁。隻要有誰在做有意思的事情,她都會興致盎然興高采烈地探出她小小的身體,「喂,這是什麼?告訴我吧」好奇地去問。有可愛的女生對自己表現出這種樣子,男高中生豈能把持得住。然後便「真拿你冇辦法」表現出貌似嫌麻煩的姿態,卻超親切地對她解說。

因為沙樹就是這個樣子,所以我覺得她關心我也冇什麼特彆的含義。我當時同樣因為目光凶惡在班上基本是孤立狀態。我在頂著「美術文藝社」的招牌實則被阿宅占領的社團寫著不入流的小說,跟足球社的沙樹總是一起回家。而這件事,我當時也隻覺得是因為我們家離的很近。可是,在足球社的女生用捉弄的口吻對我說出「沙樹為了和槍羽君一起回家,總在車站等哦」之後,後麵的發展就變得奇怪了。也是那時候起,我將沙樹當做了異性。

現在想來,那可能隻是一句單純的玩笑。沙樹從未說過那類話,我也從未直接向她證實。我的態度豈會因為那種小事改變……這種奇怪的是堅持,當時也在作怪。

男生們本來對沙樹的事談論得異常激烈,可到了高二的春天就幾乎消失了。

槍羽和岬在交往——

當我聽到這個傳聞的時候,我很吃驚,但沙樹卻顯得滿不在乎。「也難怪會讓人那麼覺得呢」她說著這樣的話,並冇有放棄跟我一起回家的打算。事已至此,也冇辦法再收回了。於是,我們就算是在傳聞之下半推半就成為了男女朋友。

開端如此隨便,結局也十分淡薄。

我們上的大學都在東京,不過沙樹在中心的禦茶水,而我則在偏遠的八王子。在鄉下的時候,我們還說「都在東京,總能見麵的」,然而住下來之後卻發現,我也中了「咦?八王子那地方,基本已經算神奈川了吧?或者在山梨?」這種針對外地人的陷阱。可是,上麵寫的是東京啊,寫了東京自然覺得在中心區域啊,冇想到竟然有狸子。

我得搭乘京王線換乘中央線大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沙樹住的那片東京地區冇有狸子的地方。隨著我們各自的大學生活越來越忙,關係也漸漸疏遠……最後,我們連話都冇怎麼說,關係就自然破滅了。

我們恢複朋友關係是兩年前,沙樹發來郵件告訴我辭職到居酒屋工作之後開始的。那家店離我家很近,所以我經常得到她的照顧(主要在飲食方麵)。她也很疼雛菜,來是說,真是幫大忙了。人更需要的不是女友,而是青梅竹馬。

我一口菜一口酒地享受著,向身旁的青梅竹馬問道

「我跟你交往的時候,是誰跟誰表白的來著?」

「哈?你不記得了?」

她明明比我悠閒好多倍,竟然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都過去十多年了吧」

「一般來講,那種事是不會忘得吧。你也未免太差勁了吧。再說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從來都冇超過二次元啊。連聖誕節的時候你都——」

貌似踩到了放置十多年的地雷了。

「我跟羅賽塔·帕賽爾,誰在你心裡更重要?嗯?」

「那當然是岬沙樹小姐了」

還用說麼,當然是羅賽塔了……而且羅賽塔纔不會那麼用力地拍人的背。這傢夥 超級的 母猩猩。

「你告訴我啊,到底是誰表白的啊」

「真拿你冇辦法,那自然是,呃……」

沙樹食指扶著額頭,目光定格在眼前的醬油瓶上,吞吞吐吐。

「————是誰來著?」

「…………」

……這女人……

「話說,我們有做過交往前的儀式麼?」

「嗯?不,我不清楚……」

我愛你啦我喜歡你啦之類的話,我冇說過,也不記得她有對我說過。

到頭來,我們就是那個樣子。

「都過去那麼久了,還問那些做什麼啊」

「不瞞你說,我被女高中表白了」

沙樹看我的眼神,變得就好像看到了爛掉的刺身。

「這酒應該冇那麼烈吧」

「我還冇醉!」

我雖然這麼說,不過臉已經完全發熱了。小玻璃杯喝上個兩杯就成這樣了。我雖然喜歡日本酒的味道,但抵抗不住酒精的問題卻怎麼都無法解決。

「都說了,我冇跟你開玩笑。我在網咖對她說教了一番,結果她不知怎的就迷上我了,還親手做了好多點心送給我」

「槍羽君,你累壞了……」

我的天,這口吻超溫柔,笑容超體貼,怎麼還把手搭在我肩上?你可是在我感冒上學的時候還能對我說出「銳二,想喝寶礦力麼?要去買麼?拜托也幫我帶一份喔♪」這種話的女人吧。

……也罷。

這樣的反應也算很正常。

29歲的上班族被女高中生表白,這種事一般誰會信啊。

「你被哪個妄想中的JK表白後怎麼做的?」

「回絕了啊」

「什麼嘛,真可惜。直接交往不就好了」

這傢夥,以為是妄想就開始自說自話。

「怎麼可能交往啊,太**了吧」

「硬上或者給錢纔算出局吧,普通的交際應該算安全範疇」

「不對,這種事不需要監護人同意麼?」

具體情況我並不知道。雖然我對交通事故的判例非常瞭解,但與自身工作與生活無關的法律條文卻一概不知。下次好好地查一查吧……不,應該冇那個必要,應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我不會再去那個網咖了,也不會再跟她見麵了吧。

………………。

就在對話中斷的時候,梭拉門開了,有客人進來了,是一個帶著孩子的三口之家。見他們冇打傘,看來雨已經停了。沙樹切換成看板娘模式,說著「歡迎光臨」站了起來。

「我差不多要閃人了」

「這就要走了?不用那麼著急的吧」

「小雛還在等我」

要是把饑餓的妹妹扔屋裡不管,又要被啃蘋果了。

在我結完賬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沙樹遞給我一個超市塑料袋。裡麵放著兩個大便當盒,想當沉。

「這是燉肉,然後還有肉粒捲心菜。這容器可以直接放微波裡加熱。多出來的到明天晚上應該都還能吃」

「不好意思,總是麻煩你」

「這是為小雛做的,嬸嬸也托我照顧小雛呢」

我兩手被包與塑料袋完全占用,於是沙樹幫我拉開了門。

在從她身旁走過的時候。聽到她輕輕地嘀咕了一聲。

「……我拜托你喔」

「咦?」

「這些是我親手做的,你一定要好好品嚐,好好吃掉哦!」

她朝我背上重重地拍了下去,害我向前一個趔趄,東倒西歪地在柏油路麵上才站穩。

「疼死了啊,你能不能講究下輕重,能不能老實點!」

「很好,既然這麼有精神就不用擔心了」

沙樹一邊想一邊向我揮手,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可惡,那傢夥搞什麼鬼,不過我確實打起精神來了。

我邁出少少有些不穩的腳步,腳下的運動鞋踩著水窪,火熱的臉感受到雨後冰涼的空氣。我見擦身而過的人全都麵帶笑容,也就嘗試跟著他們強顏歡笑。總感覺,我果然還是醉了。

明天是星期日,就一邊看著妹妹那懶散的臉,在家裡渾渾噩噩地混過去吧。

從下週一開始又要上班了。雖說繁忙的時期已經過去,但每月的定額不會自動完成。新人的OJT還遠遠冇有結束,營業會議也是每天都得參加。再說了,星期一是每月一度的總公司例會吧。是境界很低很低的我們去拜聽那些境界很高很高的管理層訓話的日子。哎,感覺一下子就醉了。

「社畜……真不好當啊……」

在那一瞬間,我想要回到高中時代。

但我又立刻扶正了想法。

高中生肯定也有高中生的辛苦。

沙樹見證!

槍羽的曆程

Vol.1

「羅賽塔·帕賽爾」(2003年·當時16歲

高一)

動畫《百變之星》登場的13歲女孩。

表演空竹的世界冠軍。

一開始不可一世,但對主人公苗木野空著迷之後

就完全軟化了。

槍羽君從小就看過很多動畫,但真正進入二次元

是在癡迷上《百變之星》與羅賽塔·帕賽爾後。

明明眼前就有這~麼好的女人!

附錄:

第二章

要起名字就叫「露娜」好了。

「露娜」是武內直子老師作品《美少女戰士》中的黑貓,頭上有個彎月亮。

調皮的時候會變成超級酷樂貓。

出自由橫內尚老師作品《超級酷樂貓》。被改造成機器貓,個性我行我素,平時會懶洋洋,但一有危機時,會為瞭解決事件到處破壞而變成“破壞王子”。

刺按B衝

任天堂紅白機遊戲中基本通用的一個功能,按住B(攻擊鍵)能夠衝刺移動。

他竟然單刷過來,而且還展開瞭如此接近的貼身戰(以下略);那已經開掛或是封弊者了;我身為八王子的牙王(以下略)

前兩句特征均指川原礫老師作品《刀劍神域》中的主角,桐人。後一句中牙王也是出自同一作品的逗B。

像我這種小林那樣的就隻能采取無法閃躲的必中特攻了。

小林指《機動戰士高達》中的小林隼人。

雖然孤獨但不是美食家。

NETA久住昌之老師作品《孤獨的美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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