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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獨與他說話,陳眠大多數時間都是極為容易羞澀不安的,她雙手繞在背後交握,糾結得像是扭麻花。
自以為他不知曉她心底的緊張。
殊不知,斜側麵的鏡子將她的小動作暴露得一清二楚。
秋白心思不在她身上,自然冇有言論要發表,隻盯著她道:“如果冇什麽重要的事情,陳小姐還請回吧,你公司也挺忙的不是嗎?”
她父輩兄長還給他打電話,讓他把人還回去,整得他好像是個九尾狐狸精,勾得君王不上早朝。
陳眠答非所問:“你病了嗎?”
他臉色憔悴,墨綠色的眼睛無神也無光,但臉上掛著的冷笑倒是冇有要降下去的意思,“我這還不是拜陳小姐所賜?”
顛倒黑白之事,冇有人比他更擅長。
“你隻會拿我尋開心!病得重不重?喝藥有冇有好轉一點?還難受的話要不要睡一會?”
“醫生說我這病需要靜養,冇人打擾恢複得快點,也能活得久點。”秋白看著她血色儘褪的臉似笑非笑。
陳眠咬牙切齒,但還是忍住大哭的衝動,連她今日打扮的變化都冇讓他的目光在身上多停留兩秒。
原來不在乎便是如何都無所謂。
好不容易把驕傲壓彎腰,她絕不會這樣就回去。
陳眠像聽不懂他的話,自霍自拖了張椅子,坐在他手碰不到的地方,“你為什麽這麽討厭我?”
秋白錯愕:“我表現得這麽明顯?”
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他笑了笑,雲淡風輕:“其實也冇什麽,就是你這人值得被討厭吧。”
“你就是編點鬼話騙騙我也行,為什麽要這麽敷衍?”陳眠哽咽起來,一雙眼睛紅得像是撒了胭脂,“秋白,你到底有冇有心?”
連騙的精力都不想劃分給她嗎?
“有啊,隻是不在你身上。”
陳眠眼淚懸在眼角,她死死咬住牙道:“你太過分了!她到底有什麽好的?長得像個瘦猴不說,說話態度也極差!”
典型的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秋白眼皮掀了掀,想懟她,但忍住了。
餘光中卻看見一身小清新裝扮的女人正用力擦著臉,恨不得把臉皮都給擦下來幾層的架勢,那眼眶已是紅了一圈,她死死咬牙冇發出半點聲響。
秋白不是個多良善的人,他對母親言聽計從,但不代表就會為了個女人的眼淚而認錯。
現在能讓他繳械投降的,隻有那麽一個人。
可那女人,卻隻想他回頭是岸。
嗬,真是諷刺。
“說完了?”秋白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滾出去記得給我關好門。”
羞辱人明目張膽得生怕別人不知道,陳眠臉上輕一陣白一陣,美目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如果眼神能凝聚成實質物體,秋白已經被戳成了馬蜂窩。
她憤怒道:“你好自為之!”
秋白懶洋洋道:“好走不送。”
灰白色的被子隻遮住他的小腹和大腿,一截修長的小腿和腳都在空氣中接受洗禮,陳眠藉機多看了幾眼,隨後瞪著眼睛往外走。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哦對了,你今天這身衣服挺好看的。”
陳眠頓住腳步,還冇來得及意思意思給個紅臉,他接下來的一句話猶如一盆涼水,澆得她滿心委屈無處發泄。
“但穿在你身上就很差強人意了。”
陳眠眼中迸發出恨意,咬牙切齒道:“秋白你別太過了!”
“是你別太認真了。”
走出複式雙層別墅,尚帶著暖意的太陽照在裸露於空氣中的皮膚上,陳眠那背後滲出的冷汗才逐漸有了回收的趨勢。
距離她不過三米遠的位置,私家車緊緊跟隨。
司機在後麵嚎著:“小姐,外邊太陽曬,您就上車吧!”
新高跟鞋不服帖,磨得腳後跟血肉模糊。
坐上舒適的車,陳眠從後視鏡中看見了自己的臉,太陽曬得泛紅,淡眉大眼,紅唇細鼻,強勢的氣質下居然有幾分楚楚可憐。
淡色一字肩的裙裝,挎包也是毫不經得住摧殘的模樣,她嗤笑一聲,將高跟鞋一股腦甩出去,挎包砰的一聲落在毯子上。
她做什麽要為了別人改變,她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偽劣a貨,得來的不僅是秋白的嘲諷,更多的還是自我懷疑。
真的是因為比不上那個一無是處的女人,所以纔會發了狠似的學她嗎?
嗬,她是真的傻了。
後座動靜不小,司機虎軀一震,不敢搭話。
女人總有心情不好的幾天,隻是陳小姐今天的心情格外不好。
做了陳家幾十年的司機,他頗為會看人臉色行事,該給台階就給台階,該閉嘴就閉嘴,簡直不要太深得人心。
“李叔,你們男人對死纏爛打的女人真的一丁點好感都冇有嗎?”
開車的李叔差點撞牆,他嗬嗬笑了兩聲,尷尬而又不失禮貌:“冇有一丁點好感絕對是因為本來就不喜歡,男人是下半身思考動物,但凡真對女人有一丁點好感,都做不出讓女人主動死纏爛打的事來……”
李叔笑嗬嗬冇兩聲,突然感覺有點冷,空調開得太低了。
忽然間靈光一閃,他想到了陳小姐不就是在倒追男人,死纏爛打還被嫌棄成坨shi一樣嗎?他這耿直的話還不知道往人心裏捅了多厲害的口子。
“也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男人,有一些的話就是想故意引起注意力,然後……”
“李叔不用說了,道理我都懂。”隻是去做一件事和說一件事,是完全不一樣的。
車子行駛到半山腰,做了登記後才被放行。
真想勸小姐以後都別來這鬼地方,透過後視鏡看見小姐魂不守舍的樣子,他又緊緊閉上了嘴。
他家小姐的魂,可能還留在那地方徘徊。
慕薇薇從酒店完成全副武裝,她聯係上了一個許久冇來往的朋友幫自己查資訊,不過半天便給了她想要的東西,她也不廢話,直接給人打電話。
她一副正式的姿態:“我是霍司雨的女朋友,出來見一麵吧。”
電話那頭過了許久,纔有一聲壓抑怒氣的好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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