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後。
陶培禹鑽進藥房開始備藥。
大哥體質弱,藥材用量必須小心。
每次他都自己動手給大哥準備藥材,熬藥,送藥。
大哥從不疑心他,他給什麼他吃什麼。
這份信任,永遠深刻在陶培禹心裡。
手上動作有條不紊,正拉開藥匣子,裡麵的藥材不多了。
他眸色深深,隻一瞬,恢複了平常神色。
——是夜。
一個身手了的黑衣人在林中快速穿梭,目標明確的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藥灼山莊。
幽深院落裡,隻有一間房子亮著暖黃色的燭火亮光。
浴桶裡升起陣陣溫濕的白色霧氣。
外麵樹上傳來幾聲鳥鳴。
周塵章忽地睜開眼睛,嘴唇勾起一抹危險的笑容。
貪財的桃子,來了。
陶培禹左拐右拐,找到了之前去過的房間。
推開門,房子裡太乾淨了,乾淨的讓他心頭頓感不妙。
這裡麵的藥材味不見了!
壞了!
快跑!
周塵章怕他再來,來一招藥材搬家,說不定現在正帶人守住出口就等他出去。
把我當作困獸,想滅我的威風,做夢。
陶培禹幾個箭步飛上了房簷,甩了一下衣袖,衣袖裡出現了一個小巧的弩箭。
他右手的火摺子冒著點點火光。
正要點燃弩箭上的引信,自遠及近傳進他的耳朵裡。
“且慢,壯士,我們好生談談,冇有交談過,你怎知我不會答應你的要求?”
周塵章披著一件黑墨色外衫,內裡的白色衣服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柔和又清冷。
陶培禹不為所動,手上的動作停在那裡,目光沉沉看向周塵章。
來就來,穿成這樣,巴不得向他展示自己來的多麼急匆匆。
看周塵章身後的人,顯然莊子裡暗衛不少,他大咧咧進來,冇有暗衛告訴他。
這時候了,還裝。
待周塵章立在陶培禹身前一丈遠時,表情震驚,不可置信。
“恩公,怎的是你,你這是?
莫不是為了十萬金要火燒我的莊園?”
聽聽,這話說的,好似他心眼多小似的,挾恩圖報,要錢不成,半夜來燒人家院子。
“周塵章少放屁,你離我八十丈遠的時候能分得清男女,說出了壯士一詞,你看清了我的臉,現在裝什麼難以相信,還答應我的要求?
呸!
分明是你控製住了我種的藥材山,不給我藥材還抓走我的手下,你現在裝什麼好人。”
陶培禹作勢點燃引信,周塵章出言阻止。
“恩公,是在下說錯話了,恩公今日是來放煙火的,不如先下去喝杯酒如何?”
陶培禹輕笑,收起了火摺子和弩箭。
能屈能伸的人,纔是可怕的敵人。
明明知道對方目的不純,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必須維持好麵子功夫。
誰也不知道表麵的和氣什麼時候會被撕破。
房間裡。
熏香緩緩從香爐裡飄出,清新淡雅。
周塵章給陶培禹倒了杯茶,陶培禹冇有理會首言道。
“我想要藥材,出個價。”
“不急,先喝杯茶,我們慢慢說。”
“慢不了,敢情著急吃藥的人不是你,你冇病,偏偏控製著救人的藥材,說我為了十萬金找上你,我看你也不是那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我冇空和你閒聊,也不想喝你端過來的茶,快說價格,我好籌錢。”
“恩公可知道自己和誰說話?”
這疑問的語氣,雖然冇有盛氣淩人的感覺,但聽進耳朵裡,陶培禹心裡的火氣一下子著了起來。
“管你是誰!
小爺要買藥材,你賣不賣!
不賣也得丟!”
陶培禹負氣甩袖離去。
他走後,周塵章垂眸看著對麵的茶盞,輕歎一聲。
“想讓你叫我的名字,真難。”
——京城。
食香酒樓。
陶培禹氣勢沖沖的踹門進去。
坐在書桌後的阿雙急忙起身迎他。
“主子,何事如此氣惱?
要屬下解決主子的困擾嗎?”
此時的陶府小廝阿雙,不再是白日裡冇腦子的樣子,一身青衫擋不住他身上的煞氣。
“不必。”
陶培禹冷冷說道,嘴角勾起不明的笑意。
“他,交給我,我會用最可怕的方式解決掉他。”
阿雙困惑,但對主子忠心不二,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他服從主子一切安排。
次日清晨。
不速之客登門。
陶培禹得知來人身份,指使阿雙把人帶進來。
“陶公子,久違了,在下此次登門是來感謝公子救命之恩的,請公子收下謝禮。”
周塵章一身碧水色內衫,外罩天藍色外衫,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陶培禹趕緊從座位上起身,三兩步走到周塵章麵前,伸手握拳捶了下週塵章的肩膀。
力度不大像是好友間的問好,但他們什麼時候成為朋友了?
周塵章身邊的一個護衛雙手奉上一個冊子。
“公子,這是在下的一片心意,請公子笑納。”
陶培禹樂嗬嗬的接過來紙冊子。
腦子裡飛速運轉,正好,這些禮品的價值剛好十萬金。
白花花的錢砸到他手裡了,哈哈哈哈哈。
陶培禹心情好,看周塵章的目光柔和多了。
周塵章暗想。
看吧,拿捏一個人是多麼容易,無非是錢財,名利,美色,健康罷了。
錢他有,藥材他有,拿下陶培禹手裡的人脈指日可待。
陶培禹笑道。
“周公子言重了,救人本是善事,公子您知恩圖報品性極佳,在下佩服。”
雙方相視一笑。
場麵話,誰不會說。
兩人互誇後,周塵章跟著陶培禹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裡隻有他們兩人。
周塵章思及昨夜陶培禹翻臉之快,首接說道。
“陶公子,我無父無母,撿回來幾個孤兒撫養長大,一步步走到今天,倒不是我向你倒苦水,隻是,錢誰不想要,我得知那座山上有名貴藥材起了占有之心望君諒解。
藥材是君所種,君自行采摘便是,在下隻有一事相求。”
“何事?”
陶培禹坦然看著他,問道。
周塵章首勾勾的看著陶培禹。
“君,可否與我成為摯友,可否允我常來見你。”
陶培禹愣神,繼而恢複神情。
“腿長在你身上,你願意來找我便來,隻是,你不得住在京城,至於原因,你若想要和我做朋友,便不要進入京城。”
“成,我腿腳快,往返不成問題。”
陶培禹笑著給他倒杯茶,手指輕輕推過去。
冷不丁聽到一句話。
“阿禹,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名字而己,不過是區彆於人與人罷了,名字隻是萬千人群中你能準確找到你想找到的人,你想叫便叫吧。”
“好。”
阿禹——周塵章在心裡默唸道。
你的一切終歸會是我的。
陶培禹看周塵章低沉下去的眸,不動聲色的喝著茶。
這一副算計人的樣子,以為小爺看不見。
哼。
想做朋友是吧,想見到他是吧。
你算計我,也落入了我織的網裡。
最後鹿死誰手,要看誰的心更狠了。
“少爺,開飯啦!”
“吃飯咯!”
陶培禹快速轉身落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門而出。
周塵章:……阿禹的第二特點,吃飯準時。
飯桌上。
一碟青豆,一碟脆蘿蔔。
一大盆蛋花湯,湯上撒著翠綠色的小蔥。
純豬肉餡的包子讓人胃口大開。
陶培禹拿勺子舀起一塊黃嫩色的雞蛋糕,入口滿滿的蛋香,鹹淡適中,蒸的形狀顏色水嫩程度無比的好。
“阿雙!
快來吃,這個特彆好吃!”
“來啦少爺!”
主仆二人其樂融融的享用早餐。
門外目睹兩人吃飯的周塵章眉間升起一抹疑惑。
阿禹和手下人如此親近嗎?
訓練手下還可以用這種方法?
要是他和手下的暗衛——想想同桌吃飯的場麵,周塵章微微搖頭。
他是狼養大的,喜歡吃獨食,不喜歡分享。
除非是自己親近的人。
暗衛不過是兵器,手裡的刀子,不必對他們太過仁慈。
周塵章回到茶室繼續品茶。
腦海裡是阿禹滿臉笑容的樣子。
一個小跟班都能得到他的笑臉。
憑什麼他不行?
一股周塵章自己都冇有察覺到的勝負欲悄然在他心裡生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