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姨，關哥哥這迴帶什麼稀奇寶貝回來啦？”聲音從門廳傳來，馮兮就知道是江雪飛。大兒子剛回來這事還無人知曉，馮兮正想著難得今天有空，冇有會客，閒來靜坐會客廳享受悠閒時光。誰想到這江雪飛訊息如此靈通，蕭關前腳剛進門，她後腳就來啦。“雪飛來啦，快過來坐。”馮兮招呼著，江雪飛換了鞋，一雙大眼睛四處環顧，就拐進了會客廳。
蕭家的彆墅內部裝修古色古香，傳承中式傳統的的同時，也點綴了西洋古典風。門廳右手就是一個西洋風的小會客廳，左手一箇中式小天井，天井中央安放著玉山，周圍噴泉環繞，天井深處又是一處小堂，裡麵擺放著羅漢床和小炕桌，作會客廳也合適。隻是馮兮覺得太嚴肅，又和客廳的一眾中式傢俱撞了風格，頗為無趣，所以全當是擺設，平時隻常在西洋風會客廳會客，柔軟的沙發、貴妃椅處處透出慵懶舒適。
“你關哥哥今早剛落地，旅途勞累，睡回籠覺呢。咱彆打擾他，阿姨正想著給你打電話呢，讓你來嚐嚐這西域的葡萄，可比釀成酒好吃多了。”江雪飛左顧右盼，還是有些失望，不動聲色的掩飾過了。“我晨跑看到關哥哥的車了，所以就來看看。”江家離蕭家不遠，也算是鄰居。
馮兮的清靜被打擾了，難免有些小脾氣，但還是和顏悅色的，拉著江雪飛的手“我說你怎麼這副打扮呢，我以為你關哥哥這麼長時間想你，著急著見你一會都等不了呢。”江雪飛頓時紅了臉，“蕭姨，看你說的，關哥哥女朋友排著隊呢，哪裡會想我這個小屁孩。”馮兮是真嫌煩，“不小啦，你關哥哥可不嫌你小。”小女孩的心思她早看的一清二楚，捧捧她，一則順了人家的意，實則嘴上賣個人情，哄人家走呢。江雪飛臉皮薄，自然不會想到這一層，不請自會走，也冇多大事，誰會計較呢。“我正想著，有機會找個合適的時間和你蕭叔叔談談你們倆的事呢。”馮兮看著江雪飛嬌羞的神色，裝作很鄭重的樣子說，“蕭姨，您說什麼呢，我跟蕭哥哥能有什麼？我聽不懂。”江雪飛心中歡喜，但被彆人看穿了心思明目張膽的擺出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哎呀，你可彆跟蕭姨客氣，蕭姨早把你當自家人，可不見外呢。”馮兮又加了把勁，“哎呀，越說越亂，那關哥哥還在休息的話，蕭姨我回家換衣服啦”，江雪飛也是書香門第的孩子，可不敢揹著父母跟人私定終生，落荒而逃，“哎，還冇吃葡萄呢。”馮兮終於送走了江雪飛，開心喊道，“回頭我叫人送你家去。”江雪飛早跑冇影了。
馮兮吩咐阿姨上了早茶，慢悠悠的上樓叫兒子起床，蕭漠有賴床的毛病，起床困難戶，“起床啦，兒子。”輕輕揭過被子，拉著兒子的胳膊起來，“媽，還早呢，我再睡會，今天週末。”蕭漠揉著眼睛，睡眼迷濛的，倒頭又睡，“都快九點了，還早？快起……快點啦。你爸爸一會下樓看不到你，又要說你懶。”馮兮愛憐的拍著兒子的屁股,“讓我爸去說吧，我無所謂。”蕭漠拉過被子矇住了頭。“你哥回來啦！”馮兮冇辦法，使出殺手鐧，“真噠？哥什麼時候回來的？在那裡？”一聽蕭關回來啦，蕭漠頓時精神了，一骨碌坐起，“今早，剛回來，就在下麵呢。”馮兮撒謊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蕭漠翻身下床就去洗漱。馮兮滿意的下樓安排早飯，餐廳裡，蕭父已經坐在餐桌的一頭了。由於週末，蕭家人都起的比較晚。隻有馮兮一人，要照顧一大家子，所以早早就起床安排一天的活動了。
蕭父拿著報紙抖了抖翻頁，戴一副老花鏡專注的盯著，也不看眼前的早餐，“蕭關回來啦？”馮兮聞聲，頓了頓，端了一疊吐司麪包過來“是的呢，還在睡。”瞅了一眼樓梯，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轉瞬即逝，蕭漠一身居家服精精神神的下來了，“我哥呢？”四處找尋著蕭關的身影。“這孩子，一聽說蕭關回來啦，就精神的睡不住。大早上的，也看不到你爸爸。”馮兮嗔怪，“爸爸早上好。”蕭漠領會精神，被馮兮攬著坐到一邊，蕭父頭也冇抬，“嗯”。
蕭關聽到隔壁關門的聲音和下樓的腳步聲，開門下樓來，“爸爸，馮姨，蕭漠，早上好。”“嗯，好。”蕭父這才抬頭望了一眼餐桌這邊。“蕭關這迴帶回來的葡萄可好吃了，尤其是這種小粒的，奶甜奶甜的，還冇有籽，大家嚐嚐。”馮兮端了兩大盤葡萄，一盤小粒，一盤普通大小，兩種葡萄都深紫色，除了大小，顏色形態看上去無異。“這不是河西的葡萄”蕭父一口就嚐出了葡萄的產地，經營酒業多年，他對各地的葡萄瞭如指掌，“這是天水剛從國外引進的新葡萄品種，昨晚剛摘下來。我嘗著釀酒不行但吃起來很美味，果農說本來就是向著水果市場引進的。所以帶回來大家嚐嚐。”蕭關也不吃，輕描淡寫的說來兩句。“這個小的確實好吃，哥真是好眼力。媽還有多少，多給我屯些。”蕭漠故作頑皮狀，嚴肅的氛圍就此瓦解，“你爸爸還冇吃呢，都給你屯著，當飯吃呐？”馮兮配閤兒子幽默，“好吃我再定些。”蕭關也笑道，“嗯，都給你留著，我不吃了。”蕭父雖冇有笑，但覺著一家人其樂融融，也很舒服。
飯桌上，蕭關給家人說了這次去敦煌參加招商會的見聞，默默的避開了所有的關於公司以及酒的話題，蕭家的規矩，週末不談公事，一家人聚在一起消遣放鬆。蕭家經營紅酒，在各地都有酒莊，國內最悠久的葡萄產地自然不可能有空白，酒廠也遍佈河西各市。
飯畢，四個人各自回房收拾準備出門，今天有個蕭父的老朋友辦畫展，一家人準備捧捧場，之後小聚一下。雖說是家庭聚會，一般都打扮的比較隨意，但前麵有個畫展就又不一樣了，所以四個人打扮的時間都有一會，多少考量了些。
蕭關麻利，還是回來那身行頭，趁著這會倒是收拾了下行李，多半是衣服和用具，最後把箱子收起來，床上靜靜躺著一個古色古香的畫筒。他看了一會畫筒，有些失神，拿出裡麵的畫，足足有六尺，緩緩打開，一幅土黃色基調的千手千眼觀音圖赫然眼前，就像從莫高窟牆壁上摘下般，一看就是用心之作。
就這一會的功夫，樓下馮兮就在喊“蕭漠，蕭關，好了冇有？”蕭關拿起畫就下樓了，蕭漠磨磨蹭蹭的也跟著，“哥，手裡拿的什麼好東西，我聞到了一股墨香。”“就你鼻子靈，著實是個好東西。”蕭關風風火火的將畫拿到客廳，“爸，馮姨，這次回來，有樣東西給你們看。”蕭父和馮兮看是一幅畫正待展開，“呦，今天纔要去看畫展，你這是？”馮兮疑惑，一家人圍著畫，好奇的一點點展開，都不禁為畫作吸引，臨摹的形神兼備，“真好，這菩薩畫的真好，比那些什麼後現代，現代的畫好了不知多少。”馮兮感歎，就連蕭父都難得的讚賞“看的畫多了，換個口味，還不錯，中華文化的魅力呀。”“這是臨摹的壁畫。”蕭關解釋，“莫高窟的？”蕭漠問，蕭關點點頭，“這照片上看著壁畫五彩斑斕亂七八糟的，冇啥看頭，單個臨出來還真是有意思。”蕭漠感歎。
“哎，落款是江雨霏，看名字是個女孩子吧。”馮兮眼尖，覺著不簡單，“這麼大幅的工筆畫我還是第一次見，不知道畫了多久”馮兮話裡有話。“是作者的名字，聽說這是當地書畫界小有名氣的畫家，所以我就托人求了一幅，著實有點讓人出乎意料。看來畫的挺用心的，確實有信譽。”蕭關麵不改色的一番話澆滅了馮兮的八卦心，“我看，這幅畫裱起來，掛在牆上，一來討個菩薩的吉利，二來欣賞。裱好了我再看看，掛在哪麵牆上好。”蕭父拍板。“我這就叫人拿去裱。”蕭關這就拿起電話，轉頭喊了“阿姨，這幅畫放在桌上，一會我秘書來了你給他。”阿姨忙到客廳聽吩咐，看了滿口答應“小關先生放心，我曉得啦。”一家人這才前呼後擁出了門。
一整天，蕭漠不管是看畫展還是聚會，都心不在焉，不知怎的，他滿腦子都是那幅畫，其餘一概冇有入眼。都夜深了還醒著，他好奇畫這畫的女孩是怎樣，“江雨霏”雨霏霏，名字也蠻好聽的，作品也不錯，應該是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吧，像江南女子，至少名字如是。胡思亂想了許久，他才睡去。
迷迷濛濛中，他捲入了黃沙中，風沙很大，他不知要往哪裡躲。正被吹的暈頭轉向，昏天黑地，風沙漸漸被分開，迎麵不再刺痛，他眯眼望去，一個女子身穿藍色連衣裙，長髮披肩，迎風走來，一路腳下生草，將一片綠意帶來。但她就是走不到他身邊，他使勁看就是看不清她的臉，兩人之間這麼近又那麼遠，無法靠近，路彷彿走不完。就在他打算向她奔去時，夢醒了。一看時間，7點，這個夢他感覺隻做了一瞬間，一睜眼誰成想已經過了一夜。但夢的感覺太真實了，從小到大幾十年他還從未有這種做夢的感覺，有種見了真人的感覺，可愣是冇看清她的臉，有些小遺憾。這是一個怎樣的女子？腦中冒出這種念頭，他一笑置之。
像往常，以他的性格，新的一天開始，昨天和夢一切拋諸腦後。可今天，洗漱的時候他反反覆覆想起那張看不清的臉，和曼妙的身姿。他覺得這是不甘心吧，要不找人給畫出來？畫麵的確很養眼，萌生了這個想法，他想到了江雪飛，讓她畫，不聲張，不然彆人還以為他神經病呢，為了一個荒誕的夢。
蕭漠和江雪飛是挺熟的，但他和江雪飛見麵很多時候是托了蕭關的福，她不是圍著蕭關轉就是來家裡找蕭關。抑或是找馮兮，但目的還是找蕭關，就是不那麼明目張膽罷了。蕭漠自是顧及到的，先到馮兮那裡打聽江雪飛，馮兮今天約了朋友喝茶，蕭漠就以此為切入點打聽了“媽，今天約了誰到家裡來？”，“說了你也不認識，不是生意上的夥伴，是我在花藝班的朋友，算是同學吧。”馮兮為了緊跟丈夫和兒子的步伐也不閒著，報了許多班提升自己，讓自己成為名副其實的精英，在上層社會遊刃有餘。“最近你有冇有約江姨，你不是報了她的廚藝班嗎？”江雪飛的母親經營著餐飲業，除了高檔餐廳還辦了一個小有名氣的廚藝班，主要招收的都是上層社會的主婦。
“你江姨最近忙著辦比賽，心思不在培訓班上，我也好一陣子偷懶冇去了，說來有段時間冇有見到她了。”馮兮冇太注意兒子，又想起了昨天江雪飛還來過“不過雪飛昨天早上來過，倒比她媽還來的勤。”“她來乾什麼？”蕭漠這纔將話題帶入，“還不是來找你哥。對了我還說給她送葡萄呢，怎麼給忘了。我這就叫阿姨送過去。”馮兮昨天一天出門就將這事給忘了，雖說說的比較隨意，但這體現起碼的尊重，“你提醒的正好，再晚葡萄都不好了，應該趁鮮送過去的。”“要不我去送吧，順便解釋解釋。”馮兮覺得已經有點晚了，阿姨送的話就更怠慢了，“那行，你也跟雪飛聊聊。”即便馮兮不說，蕭漠要跟江雪飛聊聊呢，不過就不是葡萄了，是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