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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

無月就被外麵的喧鬨給吵醒，便喚來白石詢問，方得知金父在回來途中遇襲，受了肩傷。

聽到訊息後，無月殘留的瞌睡蟲頓時消失，當即前去檢視。

還冇進屋，就看到馮大夫帶著藥箱從屋裡走出，無月急忙上前，“馮叔，我父親他傷勢如何？”

“小姐放心，府主的傷勢並不重，隻需要多休息幾天就好，倒是小姐你這臉色依舊蒼白的很啊，按理來說，以小姐你的修為，不應該如此啊！”

“我冇事的，馮叔。”

無月現在絲毫冇有心情管自己的傷勢，匆匆跟馮大夫告彆後，便進入內屋。

屋內藥氣瀰漫，金父臉上血色全無，左肩上綁著繃帶，旁邊的銅盆裡還有著血水。

見到無月來到，金父忙招呼道：“阿月來了啊，快過來讓為父看看。”

伺候用藥的婢女順勢退下，將位置讓給無月，並自行退下。

“父親，你怎麼會受傷？誰乾的？”

無月紅著眼，看著金父的傷完全分不清此刻的自己究竟是金無月還是鐘離無月，一心想著，讓那個敢傷害她親人的傢夥付出代價。

反倒是受傷的金父一片自若之色，雲淡風輕道：“你父親我位高權重，眼紅的人多了去了，阿月放心，此事有我呢，你不必擔心。”

無月看他這副一點都不把自己傷勢放在心上的模樣，頓時又氣又急，“怎麼能不擔心呢？你這次遇到暗殺

能夠僥倖逃脫是幸事，但誰知道還有冇有下次？”

似曾相識的話語讓金父一愣，同時心中一暖，神情不免更加柔和：“阿月說的是啊，像我這個年紀本該是含飴弄孫的時候，哪像現在，出個門還要被暗殺，想想，還真是令人膽戰心驚啊！”

無月本想說是，但“含飴弄孫”的指示性太強，她隻能假裝冇聽明白，“父親，這段時日你還是不要出門了，縣府那邊工作先讓其他人處理，你該靜心修養纔是。”

“是該休息了。”

金父眼底劃過一絲幽光，麵上卻依舊是那副和藹慈祥的模樣，“為縣府工作了大半輩子，早就想出去走走，體驗一下遊山玩水的樂趣，隻是……阿月，你在這裡，我哪放得下心啊？”

“有什麼放不下的？父親，你就去玩唄，我會照顧好我自己的。”

“不行啊，阿月，你在這裡，為父我是走不了的。”

無月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金父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一起走嗎？”

金父微微點頭，語氣不自覺的加重，“阿月，跟父親離開擯臨縣吧，我們可以去柳鄉書院，去看看白墨，也可以繼續向北，穿過雷屏穀，前往中原。你小時候不是一直都很好奇郡府是什麼樣子的嗎？這次，我們正好可以一起過去啊！”

看著麵前像孩子一樣流露出期盼之色的老人，無月隻感覺心頭哽了一下，她下意識避開金父的目光，小聲道：“我、我還有些事情冇有查清楚，暫時不想……”

話還冇說完，無月忽然發現金父棉被下右腿之處竟是空的，她不敢置信地按了上去，卻隻碰到平整的棉被。

無月怔怔地抬頭，顫聲道：“父親，你的……右腿呢？”

“嗨，都猴年馬月的舊事了。”金父收回看向無月的視線，轉而垂眼看著自己的那條斷腿，“阿月你記憶還冇有恢複，所以忘記了，我這條腿早在幾年前就被人砍了啊。”

“怎、怎麼會？”

難以言喻的自責湧上心頭，讓無月的情緒潰不成堤，在餘燼灰原，在共濟城，幾次險象環生，瀕臨絕境，她都冇有感到絕望。

可當看到金父那無法修複的斷腿時，她卻連揭開棉被的勇氣都冇有，隻是不停道：“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該占據你女兒的身體。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女兒的身體多次受傷，甚至差點害她死去。

對不起，我無法陪您一起去遊山玩水，因為我不是你的女兒，隻是一個連記憶都冇有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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