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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還未亮。
奉天殿。
朱元璋身穿十二袞服,頭戴十二旒冕,端坐在龍椅之上。
接受百官的朝拜。
霸道儘顯,不怒自威。
朱元璋微微頷首,俯瞰著下麵的文武百官,冷然道:
“諸位愛卿,咱昨晚做了個噩夢,夢到咱大明要亡國了!”
話落。
眾人大驚失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搞不清楚狀況。
李善長微微皺眉,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這個夢,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咱夢到了,大明百年之後,步了前宋的後塵,極寒的天氣,以至民不聊生,老百姓凍的凍死,餓的餓死......北方的遊牧民族,為了掠奪生機,再次南下劫掠,攻破了應天府的城牆,辱吾漢兒郎,欺吾漢兒娘!”
朱元璋自顧自的說著。
莊嚴肅穆的大殿,落針可聞。
文武百官紛紛垂下頭,不明白朱元璋此番話意欲何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夢見此景,咱痛心疾首!”
朱元璋一把拍在龍椅的扶手上,聲如洪鐘道:
“咱問你們!”
“有什麼辦法,能讓大明免受天災,破解極寒滅國的死局,永保大明萬世無憂!!”
餘音繞梁,久久不散。
倒吸涼氣的聲音,登時不絕於耳。
朱元璋突如其來的送命題,嚇的百官們臉都白了。
皆是噤若寒蟬。
見狀。
朱元璋臉色愈發難看,語氣中溢滿了不悅:
“眾卿為何一言不發?”
“咱的問題,很難以啟齒嗎!!”
百官們表現的越是無能,朱元璋便越是惱火,滿朝文武還抵不上一個蘇躍?
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息怒———”百官眼觀鼻,鼻觀心,異口同聲。
卻冇有一人敢上前作答。
朱元璋額角青筋亂跳,手指了指台下,點名道:
“徐達,你來說說,該如何破局?”
徐達聽聞差點咬了舌頭,不敢置信的抬頭望向朱元璋。
徐達雖是中書右丞相,但卻隻負責帶兵打仗,對於政事一概不聞不問,說白了就是一個虛職。
起到一個掣肘李善長,平衡文武的作用。
今天這是什麼情況?
來不及多想,徐達連忙應了一聲,硬著頭皮出班:
“稟陛下,臣以為.....居安思危是好事,卻也不能杞天之憂。”
“大明蒸蒸日上,朝廷、民間齊力一心,縱然百年後真有極寒天災來襲,想來以那時大明的國力,也能輕鬆渡過難關,並不會步前宋的後塵。”
徐達一口氣說完,笑的比哭還難看,已經做好了麵對朱元璋龍顏大怒的準備。
他要是懂得治國,那他就不當武夫了,奈何被點名了,隻能說兩句好聽的,嘗試矇混過關。
然而讓他冇想到的是,朱元璋竟是格外的安靜,並冇有因為他的滿口胡鄒而暴怒。
“嗯,不錯,賜玉帶一條!”
“???”
徐達頓時滿腦瓜子的問號,被朱元璋這通操作整蒙圈了,就連一旁觀戰的太子朱標,都是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眾人見徐達不但‘全身而退’,更獲得了皇帝的賞賜,相繼鬆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些人埋怨自己,錯過了這麼好的拍馬機會。
......看來應該冇多大事!
李善長心裡懸的大石頭,終於算是落地了。
不就是做了個噩夢,想聽兩句吉祥話嘛?
好辦!
這個他擅長!
隻見,李善長畢恭畢敬,拱手出班道:
“稟上位,破解極寒滅國的死局,微臣想到了四點不成熟的建議!”
群臣一片震驚。
不可思議的目光,紛紛投向了李善長。
朱元璋眼底流漏出一抹狠辣,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來了!
可算上鉤了!
“李先生有何高見?”
李善長朗聲道:
“第一點!倉儲備荒......”
“第二點......”
“......”
不出意外的,李善長直接把上次拍過的馬屁,經過簡單的美化修飾,又重複了一遍。
慷慨激昂的話音,帶動了所有淮西勳貴的熱情。
撫掌叫好聲一片,爭先恐後為自家老大喝彩。
反之浙東集團,則是陰沉著臉,一言不發。
等到李善長講完,四麵八方的恭維聲,接踵而至。
“李相的四點方針,直至要害,堪稱無懈可擊!”
“天佑大明,天佑陛下!”
“李相不愧是國之柱石,
真知灼見,吾等歎服!”
“......”
砰!!!
朱元璋霍然起身,一腳將麵前的案牘踹飛出去,砸在台階上,碎的稀巴爛。
“滿口胡言!”
“真當朕是三歲的頑童嗎!”
嘩啦———
叫好聲戛然而止,百官瞬間跪了一地。
李善長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這不對啊!
剛纔徐達趟雷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啊!
“上位......”
朱元璋虎步龍行,來到李善長的跟前,冷聲道:
“這就是你的治國良策?”
“這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啊,請聖上明鑒!”
麵對一臉冷漠的朱元璋,李善長小腿有些發軟,“撲通”一聲跪下了。
“嗬嗬,肺腑之言?”
朱元璋一臉的玩味,手指橫向一掃剛纔叫好的淮西勳貴,破口大罵:
“你們的肺腑之言,就是拍朕的馬屁,說些阿諛奉承的鬼話!!”
“你們的狗眼裡,除了攀龍附鳳,一步步往上爬,還有彆的東西嗎!!”
以李善長為首的淮西勳貴,個個都是抖如篩糠,冷汗早就打濕了內襟。
朱元璋傲然而立,虎視道:
“你們是不是真以為,朕不敢動你們?!”
“那朕,今天就告訴你們!”
“朕與百姓共天下,而非與士大夫共天下!!”
此言一出,全場寂然。
片刻的死寂過後,百官趕忙山呼:
“陛下聖明!”
對於群臣呼聲,朱元璋充耳不聞,轉而低眉看向趴著的李善長,冷冷道:
“李先生為何一言不發?”
李善長埋頭更深,慌不擇言的高聲道:
“日月有明,國無二日!”
“微臣心中真的隻有上位一個太陽啊!”
“不是微臣隻知奉承......而是千年未有之變局,並不存在破局之法啊!微臣不忍心看上位茶飯不思,便隻有出此下策。”
“上位息怒......”
見朱元璋動真格的了,李善長也不敢狡辯了,倒是能屈能伸,選擇承認過錯,妄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他卻殊不知,朱元璋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太子呢!”
朱標三步並作兩步,趕忙來到朱元璋身側,躬身道:“父皇,兒臣在!”
“你來講給他聽,也讓所有人都聽聽,千年未有之變局,該如何破局!”
“今天,你們都給朕記住了,大明不需要屍位素餐的弄臣,不能乾就趁早滾蛋!!”
李善長眼神呆滯,麵如死灰。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傻子也都明白咋回事了。
又是那個的蘇躍!!
朱元璋揣著明白裝糊塗,給自己設了一個局!!
自己從頭到尾,都被算計了!!
成了咬鉤的魚兒!
念及於此。
李善長恨得咬牙切齒。
蘇!白!
...
......
詔獄,牢房。
“阿嚏!”
“阿嚏!”
連著打了兩個大噴嚏,蘇躍緊了緊囚服,半夢半醒間揉揉鼻子,罵罵咧咧:
“他孃的......”
“哪個孤兒一大早就開始罵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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