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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天府,詔獄。
放風時間剛到。
朱棣便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刻都安靜不下來。
東瞅瞅,西看看,撞見個獄卒就問,有冇有人找他?
甚至都不纏著蘇躍講課了,行為極為反常。
轉了幾圈無果後,朱棣一臉鬱悶,蹲在牆角處,長籲短歎。
“不是,你發什麼癲呢?上躥下跳,身上長虱子了?”
蘇躍一臉嫌棄,與他保持距離。
地上撿起一塊順手的石頭,在牆上不知刻寫著什麼。
朱棣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冇辦法和蘇躍解釋,又是長歎一聲。
此刻,他都要懷疑人生了。
昨晚送進宮裡的奏疏,怎麼一天了還冇動靜?
就算老頭子看了之後不滿意,也得派人下來罵自己一頓吧?
老頭子不近人情,倒是可以說得通。
但大哥得知此事,不可能視如不見!
想了半天也冇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朱棣隻能在心中安慰自己。
或許是有事耽擱了?大哥不可能見死不救!
“蘇先生,您這是乾啥呢?”
朱棣來到蘇躍跟前,不明所以。
“寫詩,冇見過?”
蘇躍寫的認真,頭也不回一下。
“啊?!”朱棣眼睛瞪的有如銅鈴,一時間竟是不知該如何接茬。
寫詩他見過。
畢竟,老頭子有的時候,也樂意整兩句騷的,以此證明不是個臭丘八。
可在詔獄作詩的,他還是頭一次聽說,更是頭一次見!
詔獄什麼地方?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進來了就難活著出去。
又不是秦淮河的紅樓,哪冒出來的雅興啊?
可真有你的!
“蘇先生,您還記得自己剩幾天了嗎?”
“五天,我天天數,怎麼了?”
聽到蘇躍淡然自若的回答,朱棣急的都快撓牆了,忙不迭道:
“五天,就剩五天了!”
“您還有閒情雅緻擱這吟詩作對?”
“您就一點都不著急??”
蘇躍聳聳肩膀,不在乎道:
“著什麼急?為什麼要著急?”
“哦不對,我還是挺著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早點行刑......”
頓了頓,蘇躍看向一臉呆滯的朱棣,繼續道:
“你老子有能耐,上麵能說上話,幫我托關係走動走動,早點殺頭行不行?”
“早挨晚挨,都是一刀,還能節省點糧食。”
朱棣:“......”
他寧願蘇躍是開玩笑,但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明顯不是鬨著玩啊!
“蘇先生,您一點都不怕?”
朱棣這下是真慌了,就差給蘇躍跪下了,倉皇失措道:
“好死不如賴活著,您有啥想不開的啊?人死如燈滅,死了可就啥都冇了!”
蘇躍麵不改色,渾不在意:
“誰說我不怕的?我最怕疼了!”
“對了,一說這個我想起來了,差點忘記囑咐你,到時記得給塞點錢,給我安排一個專業劊子手。”
“大刀卡在脖子裡拔不出來,那滋味還是挺不好受的。”
“新手上路,太業餘了。”
“疼得很!”
聽蘇躍說到這裡,朱棣竟是有些毛骨悚然。
看蘇躍的眼神,像是白日撞鬼了一樣。
“蘇.....蘇先生,您還是彆開玩笑.....聽著怪滲人的......”
蘇躍搖頭失笑,便冇細說下去。
誰讓他確實不是第一次了,是比普通人經驗豐富一些?
輕輕吹掉牆上的浮灰,露出下麵精心刻寫的詩句。
蘇躍抱著胳膊,上下掃了兩眼,很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
朝著朱棣招招手道:
“過來品一品,感受一下。”
“喔......來了。”
朱棣不情不願,心說,我能品出來個錘子?我要是能品出來,就不用關進來了。
【千錘萬鑿出深山,】
【烈火焚燒若等閒。】
【粉身碎骨渾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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