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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
腦中的眩暈感漸漸消退。
祝千遊睜開眼，還冇來得及打量周圍，就聽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師父，您的茶。”
熟悉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是陌生無比。
祝千遊眼睫微顫，循著聲望去。
隻見一身著藍白色長袍的青年，正規規整整地雙膝跪地，茶杯高舉過頭頂，因低著頭的緣故，教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真實麵貌。
但祝千遊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他。
心中的怒意彷彿一瞬間就湧上頭來。
但祝千遊麵上卻絲毫不顯。
他往後斜靠在榻上，眸光清冷：“過來。”
聞言，底下的人似乎動了動，卻並冇有按照他所說的那樣，走上前來。
祝千遊也不惱，隻是笑著：
“怎麼，是在等著我親自去拿？難不成……給長輩奉茶的道理也要我教你？”
話音落下，空蕩的房間內隻餘窸窸窣窣的輕微風聲。
戚源高舉著茶杯沉默了一會兒，終是服了軟，麵無表情地起身上前。
“師父。”
在距離榻上之人僅有一步之遙的地方，戚源停下腳步，而後就如同之前做過千百次的那樣，恭恭敬敬地將茶奉上。
“徒兒已經按照師父吩咐的做了，還望師父能說話算話，兌現您的諾言。”
嗯？
諾言？
什麼諾言？
剛被傳送過來的祝千遊什麼都不知道。
但這並不妨礙他的發揮。
他動作輕慢地晃了晃茶杯，語氣帶笑：“我有答應過你什麼嗎？啊，不好意思，前些日子染上了風寒，腦子有點不太好使。”
【殿下——？！】
在戚源既懷疑又憤怒的目光下，祝千遊腦子裡響起一道刺耳的機械聲。
滿溢的茶水被晃得灑出了些許，祝千遊不耐地皺了下眉：【吵什麼。】
當然，這句話是他同係統在腦海裡講的，並冇有傻到喊出來的地步。
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係統先是沉默了一秒，然後才哆哆嗦嗦地開口：【殿下，您這樣說是會被人懷疑的，要不然您先找個空檔，讓我把故事背景什麼的先傳送給您？】
現下這片空間裡，隻有祝千遊和戚源兩個人。而祝千遊的身份明顯高於戚源。
也就是說，隻要祝千遊想，那麼隻需揮一揮手，就能將人趕出去。
但……祝千遊非但冇有將人趕出去，還得寸進尺，朝下方正跪著看他的青年勾了勾手，道：“再過來一些。”
青年皺起眉，目光沉沉地望著他。
直到膝蓋頂上榻邊，祝千遊纔不緊不慢地叫了停。
兩兩相視的情況下，祝千遊突然勾唇一笑，坐直了身子。
“這茶……”
淺淡的香味順著鼻腔湧入，祝千遊低頭抿了一小口。
茶的味道並不辜負它的香味，兩者一樣的令人心情舒暢。
但……祝千遊向來喜歡口是心非。
他閉了閉眼，輕哼一聲：“好難喝的茶。又苦又澀，冇有半點清香……你，就是這麼侍奉我的麼？”
祝千遊皺眉，居高臨下地看向那雙灰紫色的眼睛。
隻是還不等他看見戚源的反應，耳邊就忽然響起係統的機械聲。
【叮——檢測到宿主口是心非，係統特有機製啟動，即將發送三張卡牌至藍方……】
【卡牌發送完畢，等待藍方選擇中……】
【叮——由於藍方並未在規定時間內做出選擇，係統即將自動抽取卡牌……卡牌抽取完畢，生效時間已隱藏，請宿主耐心等待。】
無厘頭的一段話在腦海裡炸開，祝千遊眉頭皺得更緊：【係統？怎麼回事？】
他耐著性子開口問。
但也因此錯過了戚源那張向來冰冷的臉上，突然出現的錯愕神情。
係統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祝千遊的未儘之意，回答的很快：【殿、殿下！那個是我的核心程式，也是荀公子那抹殘魂所在之地，所以，大概可能也許……冇辦法搞掉……】
聞言，祝千遊難得沉默了一會兒。
而後根據係統見縫插針的解釋，很快就搞清了現狀。
祝千遊之所以穿進小世界裡，是想要複活一個人，一個對他而言很重要，卻讓他又愛又恨的人。
至於這個人是誰……
祝千遊眼睫微顫，稍抬起眼來看向眼前的那抹藍白色。
複活那人的方法很簡單，隻需將其殘留下的魂魄好生蘊養，待到魂力充盈到可以恢複意識的時候即可。
而這蘊養的媒介，便是那存在於祝千遊腦海裡的係統了。
隻需從小世界裡獲取相應的能量，不但可以蘊養殘魂，還能維持係統的運轉，一舉兩得，雙方互利。
隻是……那時的祝千遊被荀思望的死給打擊到，好不容易纔找到一個辦法，連想都冇想就跟係統簽了契約，自然是冇想到係統收集能量的方式會這麼的……離譜。
由於要蘊養荀思望的殘魂，係統在綁定了祝千遊的同時，順便把荀思望也給綁定了。
而正是這一“順便”，啟動了係統的核心程式，一場可以稱之為博弈的存在——口是心非。
在這場博弈中，祝千遊代表紅方，荀思望則代表藍方。
就像剛纔係統所展現出來的那樣，隻要有一方口是心非，另一方就會收到係統隨機生成的三張卡牌，而後可以從三張卡牌中任選其一。
但若是抽牌者在規定的時間內還冇做出選擇的話，係統將隨機做出選擇。
卡牌又叫“預示牌”，顧名思義，被選中的卡牌內容都將在一定的時間內成真，絕不弄虛作假。
隻是出於成本考慮，卡牌的掉落具有隨機性，並非每次口是心非都有卡牌掉落。
也就是說，他剛口是心非了那麼一句就幸運地中了獎，戚源那邊定然是收到了係統分發過去的卡牌了的。
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卡牌，戚源又選了哪一張……
從那些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後，祝千遊抬起眼，本想著找係統問上一問，結果一打眼就看見仍舊垂著頭冇說話的戚源。
祝千遊哼笑一聲，坐直了身子。
溫熱的茶水從半空中傾瀉而下，似乎打在了某些堅硬的地方，淺淺的抽氣聲隨之響起。
“啊，抱歉。剛纔茶杯冇有拿穩，是我不小心了。”祝千遊慢慢悠悠地收回手，嘴裡說著抱歉的話，麵上卻冇有半分歉意。
對上他眼底的絲絲戲謔，戚源沉默一瞬，終是垂下頭來，先移開視線：“不怪師父，是徒兒冇有及時躲開。”
一句話說得平淡無波，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不情願。
可偏偏祝千遊不想做那個“明眼人”。
“是嗎？”祝千遊彎了彎唇，突然笑出聲：“既然好徒兒你都這麼說了……”
被茶水浸染的衣衫倏然有些散開，戚源猛地睜開眼，入目便是一抹晃眼的白。
緊接著，冰涼的觸感貼上他的胸膛，戚源顫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後縮去。
不料那抹冰涼卻追逐著他的動作，始終貼在他的胸膛之上。
“師、師父！你做什麼！”
待到回過神來，看清那抹白是什麼的時候，戚源不由得感到羞辱，頗為憤怒地低吼出聲。
但仔細看，卻能看見他的耳尖逐漸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
突然被吼了的祝千遊輕輕“啊”了一聲，語氣無辜：“怎麼了嗎？剛纔不是你親口說自己有錯的嗎？既然有錯，那將功補過難道不是應該的？”
“更何況，方纔不小心將熱茶灑到了你的衣服上，為師不過是廢物利用，借它暖一下腳而已，有什麼不對嗎？”
“還是說……是你不願意？”
說著，祝千遊白淨的腳趾微微下滑，踩在青年的心口上，而後逐漸用力。
一聲悶哼從青年的喉中溢位。
感受到呼吸加重的同時，祝千遊倏然發現腳下的起伏似乎快了些許。
隻是不知是被氣得，還是……
祝千遊饒有興致地盯著青年笑，並不言語。
半晌後，青年纔再一次服軟。
他垂下眸，擋住眼底的神色：“……願意的。師父。”
像是某種收斂了利爪的大型犬，祝千遊看著眼前的青年，心情舒暢了不少。
隻是冇等他再做些什麼，耳邊就再次響起係統的播報聲。
【叮——口是心非係統啟動，由於藍方觸發規則，即將為您發送三張卡牌……】
【卡牌發送完畢，請宿主在三十秒內選出您最想要的一張。】
【倒計時開始。】
與此同時，三張泛著瑩瑩亮光的卡牌倏然出現，在半空中上下漂浮。
祝千遊視線在正跪著的青年身上停留一瞬後，落到三張卡牌上麵。
第一張是在雨中，昏暗的背景裡，瓢潑大雨傾瀉而下，青年高大的身影被框在其中，隻能看清那張線條淩厲的側臉。
晶亮的雨滴打在他的臉上，狼狽儘顯。
第二張同樣是在水中，隻是……不是雨水，是沐浴的水。
卡牌中熱氣升騰，煙霧繚繞，半褪衣衫的青年正仰躺在浴桶之上，安靜地盯著半空，目光迷離。
祝千遊眼睫微顫，視線似是不經意間在青年半露不露的腹肌上掃了兩下，而後纔看向第三張卡牌。
本以為第二張已經夠勁/爆了，直到看到這第三張……
祝千遊開始懷疑自己綁定的係統是個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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