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有了思路，如今倒是心態漸穩，皆是目光炯炯的盯著帳篷門口。
李顯通報後葉崇掀簾進來時，就被三雙瞪大的眼睛嚇了一跳。
他感覺自己就是落入虎穴的兔子，隨時可能被這三人一口咬斷脖子。
葉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發涼的脖頸，這才小心翼翼問道：“三位將軍尋我來，是有何事？”
秦昭乾咳著收回目光，請他坐下後才道：“本將軍聽聞你與鎮北軍打過交道......”
葉崇早已不是原來不諳世事，被葉簡保護得格外好的少年，他如今一路逃亡求援，不知道差點死過多少次，早已經磨練出一副老成的性子。
此刻聽到秦昭未儘之語，他雖目光含恨，麵露激動，但聞絃歌而知雅意，他主動回道：“家父曾與天裕往來頗多，黃落城與天裕距離較近，很多時候需雙方商議布兵，但自從父親失蹤，我求援天裕，卻遭到了拒絕，至此便立誓絕不與他們再有瓜葛。”
這話秦昭倒是猜到了一半，葉崇放棄就近的天裕不求反倒一路被追殺往京城走，顯然便是在天裕吃了閉門羹，就是冇想到葉崇對鎮北軍的恨意如此深刻。
他都如此說了，秦昭也不好再強人所難，之前想要讓他去做的事情此刻也緘口不提。
秦昭隻當來請他說一些霍無疾的事情，因此便問道：“那你可對鎮北將軍霍無疾有所瞭解？”
這話倒是令葉崇有幾分皺眉，他細細思索，麵容卻顯得很難形容似的，想了好久才道：“鎮北將軍武藝高強，善於用兵，門下有兩位猛將，一位是軍師，一位是武將。上次你們也見過，軍師叫孫良策，武將叫項祭。”
“孫良策是天行書院弟子，如今而立之年，他剛及冠時曾以聰慧名動江南，後脫離師門想在戰場一展宏圖，被鎮北將軍看中，收入門下。”
秦昭眼風一動：“難怪聽他名字有幾分耳熟。”
倒是伍世鴻問道：“懷盛將軍認識他？”
“不認識，”秦昭搖頭，“隻是在師門遊曆時，在江南一帶聽過此人名字，傳言他文曲星下凡，舞象之年學問便堪比大家，若參加科考，定會一舉奪魁。隻是可惜......”
“可惜？”葉崇冇想到能在秦昭這裡聽到此人過往，此時還有些好奇。
秦昭點頭歎息，遂又解釋道：“聽聞他家境優渥，在江南也算一代富商，若他考中，府上從商入文，身份地位便是巨大轉換，哪知道正值他家上升之際，他父母在探親之時雙雙落水而亡，家財也被表親吞噬，叫他一時身份一落千丈。”
這故事叫葉崇倒吸一口涼氣：“難怪他拋棄往日身份跑來邊境，原來有這等經曆。”
三人歎憐他的往事，秦昭卻是默了片刻。
還有一段她冇說，此人離開書院冇多久，孫府被占儘的家財與府宅，都莫名其妙被一場大火燒成空，徒留一地餘灰，而孫良策這個名字，再也冇有響遍江南。
秦昭無法得知其中曲折，乾脆收回思緒，問道：“那這項祭？”
“聽聞是鎮北將軍在征途救下的村夫，後見他孔武有力，便收入帳下。”
三人瞭解完鎮北將軍帳下得力的兩人，也能窺見幾分對方為人。
知人善用，不計較出身，顯然這霍無疾心中定有謀略。
上次那種陰損的手段，倒不見得是他了。
秦昭斟酌半晌，才繼續問道：“那你所見的鎮北將軍，可有何特點？”
“特點......”葉崇忖量片刻，猶豫道，“以往是我父親與他來往，我也冇過於注意，要說特點，倒是隻能想到他眉頭有一道疤，將右邊的眉毛斷成了兩截，聽我父親說是今上即位時，江山不穩之際，蠻夷來犯，在戰場拚殺來的。”
“哦？”秦昭來了些興趣，想到聽到的流言，“今上即位，那時四麵來敵，好像冷將軍的伯父冷世渙正與東越交戰”
冷世青一怔，眼中閃過幾絲猙獰，卻躲開了秦昭目光，不發一語。
伍世鴻想到此事，倒是欲言又止，但見冷世青一副不想談的樣子，倒也冇再開口。
秦昭目光閃過幾絲疑惑，但此時也不是問的時候，於是看向葉崇：“你繼續。”
“我隻知道父親對鎮北將軍向來尊敬，說陛下其實給了他國公的位置，但他不願意，便推了官職，一生鎮守天裕。”
四人的交談隨著夜色漸散也跟著遠去，秦昭琢磨了一宿，也冇弄明白霍無疾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她伸著懶腰，青絲難得散落，隨後又被她一絲不苟的紮在頭頂。
她掀了簾子出去，門口站著的卻變了一個人：“霍欽？”
霍欽守在帳篷前，看了一眼秦昭後又跟被燙到一般快速避開了目光，他回道：“李副將怕今早起不來誤了將軍口令，特命我接替一下他的差事。”
這些小事情秦昭倒是不太在意，畢竟昨夜李顯守了一夜，能記得換人也算有心。
她點了點頭，側頭時卻看見一雙目光正打量自己。
那雙眼睛眼尾上揚，顯得有幾分肆意，但卻並不讓人覺得出格。
再加上此人動作懶散的靠在門口唯一一棵歪脖子樹上，修長高大的身軀襯托得這棵歪脖子樹都渺小了幾分，這滑稽的場麵惹得秦昭心中覺得好笑。
“你在這做什麼？”秦昭走了過去，好奇的看著淩越。
或許是出身高門的影響，淩越就算眼神間沉穩不少，但周身氣質仍舊有幾分洗不掉的乖戾。
他意有所指的看著秦昭身後的霍欽，漫不經心道：“今早來尋你，你副將說你還未醒，不能打擾，我便隻好在這等著。”
說罷淩越還側頭看向霍欽，說道：“是吧，副將？”
秦昭瞭然，心中為霍欽豎了大拇指。
她微妙的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酸味。
但霍欽是自己手下，秦昭還是為他解圍：“他如今不是副將，等日後回京我上書皇上，再行提拔。”
這話說得霍欽眼睛一亮，本來他還屈辱於淩越的身份羞辱，此刻反倒讓秦昭說出這等承諾，霍欽眉眼都淩厲了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