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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超級上門女婿 > 第1013章 我今天仗勢欺人

第1013章 我今天仗勢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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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雪枝膝彎遭人一踹,雙膝撲通跪倒,瘦仃仃一把骨頭狠狠磕在青磚匝地的大堂上。她鼻中一酸,忍住痛呼,惶惶抬了頭。

隻見堂上差役分列左右,各人皂衣紅帶,手中水火棍漆光鋥亮,瞧得她腿肚子發緊。再往上看時,卻被一架八扇屏風隔開了視線。

那屏風上以極細工筆描著隻斑斕猛虎,虯鬚白額,雙睛攝人,如同要破紙而出、將她吞吃入腹一般。

“八月十五夜,你在何處?”

忽然,一道男子聲音自上方傳來,其聲清越,如出金石之間。

堂上靜極,謝雪枝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一驚,循聲一看,才見屏風後不知何時轉出一人。

此人頭戴烏紗,穿一領大紅雲羅圓領袍,胸前著織金補子。那補子上繡的是青鬆皓鶴,仙羽如雪,更襯得他形貌昳麗,俊美無儔。

陸乘淵與這女子四目相對,見她年可十七八,一身丁香色襖裙已漿洗得發白,卻用茄花色絲線在袖口膝闌處繡了折枝花朵,細看之下,彆有趣致。

然他久久注目於她頰上花鈿,那是一朵嫣紅牡丹,花瓣層疊,覆滿前額,還有零星花葉低垂,壓著水秀眉眼。

也正因其規模,更顯天然富貴之態,他正欲細看,那女子察覺他的目光,兩肩一顫,深深埋首。

謝雪枝垂首屏息,心內暗道不好。非是她與這人有什麼舊交,試問滿京城誰人不識陸乘淵陸大人?

起先閨閣之中將這位大理寺卿的容貌傳得天上少有,就連謝雪枝也頗留意。然而待他經手幾樁大案,那雷霆霹靂一般的手段就嚇得閨秀們歇了心。

如今自己被一班差役不分青紅皂白抓了來,又撞在這位黑麪神手裡,謝雪枝隻得提著一萬個小心,囁嚅道:“回、回大人的話,那日民女,民女...”

她向來怕官,心內雖是大急,口中卻如銜了麻核,半晌支吾不出一句囫圇話。

陸乘淵負手踱至她身前,垂目看她半晌,淡淡吩咐左右:“取鐵鞋來。”

她正不知他要鐵鞋做何,便見差役抬上炭盆,攏起火,又一人從外拿來一雙五寸多長的鞋樣物事,往炭盆中一丟,燒得火星四迸,畢剝有聲。

眼瞧著這雙鐵鞋在炭火下由黑轉紅,她又驚又懼,冇想到問話未畢,就要用刑。她生怕他下一句話是叫自己將它穿在腳上,那非皮焦骨爛不可。

“八月十五夜,安平伯府上下四十六口儘遭殺害,是否是你所為?”陸乘淵語氣平常,說出的話卻令人毛髮悚立,“若是想不起來,本官隻得請你試一試這雙鐵鞋了。”

謝雪枝一怔,下意識抬頭望他,茫然搖首。

她無論如何也冇想到,自己被抓到大理寺,竟然是因為安平伯府滅門案。

三日前此案一出,街頭巷尾儘皆議論,都說安平伯身為皇後父親都遭此毒手,京城更無安寧可言。隻冇想到自己竟被當作嫌犯,真真飛來橫禍。

“不是你?”他忽然蹲下身,與她四目相對,“既不是你,為何死者身上皆帶牡丹刺青?就如今日你臉上畫的這枚花鈿一樣。”

聽他問及,她下意識摸了摸臉,想起自己今日晨起,確實以描眉細筆飽蘸胭脂,在臉上畫了一枝暈如朝霞的“西子紅”。

誰料她稍一躊躇,陸乘淵便將手一招,兩個差役立刻上前,作勢將她拽向炭盆。

“大人、大人,民女擅畫花鈿,向來以此為業,畫這牡丹隻因、隻因近來時興牡丹花樣,與伯府命案實不相乾...”

謝雪枝嚇破了膽,一麵在差役手中掙挫,一麵極力辯解。情急之下,嘴皮子都利落了三分。

陸乘淵微微頷首,她這才被撂了下去,伏在地上,隻覺冷汗涔涔,浸濕衣衫。

“即然以此為業,理當求新求異,”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她一眼,“你額上這牡丹雖是端正,卻無巧思。莫非所謂花鈿畫師,隻是脫罪之辭?”

他視線落在炭盆中那雙赤紅的鐵鞋上,差役立刻用鉗夾起,隻待他一聲示下,便要招呼在謝雪枝身上。

麵前鐵鞋彤光炯炯,被陣陣白煙裹挾,爆出蓬蓬火星。情勢危急,她狠狠嚥了口唾沫,嘴唇打顫:“回大人,花鈿固然新巧為佳,可夫人小姐人人所好不同,若,若此前並不相熟,怕是…不知這新巧是否合人心意…”

見他麵露沉吟,她便壯著膽子,強自抑住如同擂鼓的心跳,說了下去:“民女麵上花鈿,意在招攬新客,因此隻用規矩式樣,凸顯手藝。待與新客熟識之後,纔可論及描畫新稿。”

待她說完,陸乘淵擺了擺手,差役便將鐵鞋放了回去。隻是瞧著他麵若寒霜的神情,對她的懷疑並未減去幾分。

“大人,民女雖不會刺青,但終歸都是以膚作紙,其理相通。”她五指攢向掌心,幾番猶豫,終究怯怯開了口,“請大人…準我看視屍身,自證清白。”

話音落下,久久不見迴應。

他低垂眼簾,見她眼眶紅濕,一排瑩白貝齒死死咬著下唇,在他威壓之下,額上已冒出細密汗珠。饒是如此懼怕,她竟不肯低頭,薄薄身板跪得挺直,兀自與他僵持。

不知過了多久,謝雪枝終於聽得他淡淡道:“準。”

·

安平伯闔府屍身被抬至大堂,散出濃濃穢臭,直透天靈。穿堂風過,蓋屍白布淒淒搖曳,混如招魂鬼手。從白布起伏之勢,她模糊辨出死人臉孔的輪廓,不禁打個冷顫,移開了視線。

陸乘淵卻恍若不覺,徑自掀起屍體衣衫一角,露出小臂上一團烏沉沉的圖案。

她強忍腹中翻湧,湊近細看,卻見一朵墨色牡丹瓊枝玉骨,嬌態綽約,兀自盛放於安平伯衰敗的皮肉之上。若非她早知這是死人身上的刺青,怕是也會將它當作養在綺筵金殿中的牡丹名種。

她連看幾人,心下有了個模糊猜想,然而公堂之上,無暇細細推演,隻得萬分忐忑地說道:“大人,這屍身上的刺青圖案…瞧著並非出自我手。”

他聽出她聲氣遲疑,道:“可有憑證?”

“我花鈿樣式與這刺青圖案,依的都是流傳已久的現成花樣,想來不難畫出。”

她指著屍身上刺青,請他細察,“隻是,民女覺得這刺青牡丹筆法淩厲,收筆處喜好出鋒,而我臉上這花鈿用筆圓融,實是兩樣畫法。”

他沉吟半晌,目光冷峻:“話雖如此,但本官怎知,你是否為藏端倪,找人代畫麵上花鈿?”

她半低了頭,默然片刻,再抬頭時,眼中水光更盛,然神情中透著堅毅:“我…民女情願洗去花鈿,當場仿畫這刺青圖案,這般…大人便信我了罷?”

他微一頷首,須臾,差役呈上銅盆並筆墨,置於她的麵前。

謝雪枝暗暗咬唇,伸出一雙皓白的手腕,自銅盆中掬水一捧,拂拭幾遭,洗去頰上花鈿。銅盆中水被胭脂所汙,漾著絲縷血紅,她看見自己未經遮掩的素麵亦在波中沉浮,一道疤痕起自眉梢,斜斜劈過姣好的容顏。

耳中聽得眾差役竊竊私語,她心中酸澀,抿了抿唇,抬手拭去頰邊水跡,卻將頭昂得更高。

因著這猙獰傷疤,她自記事起,目中所見的便是嫌惡臉色。幸而習得花鈿技藝,她纔有法子掩飾了去,日久年深,幾乎以為自己也如常人。

然而昔日玩伴的譏笑,親戚的鄙薄,甚至路人砸在她額上的腥臭雞卵,都隨著花鈿褪去,重又將她裹纏。

目光觸及她傷疤,他眸色微變,向左右差役投以淩厲眼風,止息議論。

轉眼再看她時,她正以水為鏡,一筆筆描摹水墨牡丹,使那花中魁首徐徐綻於蒼白如紙的麵頰。畫畢,他細察筆法,果然筆筆中鋒,渾然天成,便點了點頭。

她得了首肯,精神一鬆,猜想自己約莫就此無事。誰知他負手轉身,徑自向屏風後走去,道:“收監,明日再審。”

謝雪枝心中一陣氣苦,無端受審之冤,曝露傷疤之辱,叫她再難苦捱,幾乎墜淚。她隻想不通,這黑麪神一無人證二無物證,憑什麼收監再審?

思及此處,她心念電轉,忽然想通了關竅,道:“大人…民女可否,見一見人證?”

他驀地駐足,語氣陡然森寒:“你怎知有人證?”

“屍身帶有刺青,按理說大人該審刺青師傅,似是不該審我…除非,”她抿了抿唇,麵色更白了幾分,“有人告發。”

陸乘淵注目她片刻,重又走到屏風之前站定,道:“帶馮婆子。”

須臾,一個青衣戴孝的仆婦被差役引上堂前,眼珠往堂上一轉,麻利地倒身下拜:“大人萬安。”

“馮婆子,將你那日供詞,再說一遍。”陸乘淵道。

馮婆子應了個“是”,斜眼瞟著謝雪枝,細聲道:“八月十五那日,小婦人掛念孫兒病情,告假歸家,不料次日就聽說伯府遭了禍事。陸大人傳我問話,小婦人一看那屍身上的刺青,便覺眼熟。細細想來,正是端陽節那天,這位謝姑娘給我家夫人畫的花鈿。”

聽她說完,謝雪枝纔回想起,自己確乎曾在端陽節被安平伯府請去一遭。隻是伯夫人年邁,那日畫花鈿隻為配那身進宮朝賀的淡赭色妝花通袖袍,因此自五月初五之後,便再不曾傳召於她。

思索間,她隻覺陸乘淵鷹隼一般的目光再度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一緊,不得不開口道:“馮媽媽,我彷彿記得伯夫人身邊是幾位年青的姐姐伺候,並不曾見你在側,也不知是不是我那日心忙,記不真…”

馮婆子這才抬起三角眼,朝她望了一望,道:“夫人怕那些小丫頭子手腳粗笨,打發我平日在外間看視。”

原來這馮婆子不過是個粗使仆婦,罕在伯夫人跟前露臉。想至此,她點了點頭,道:“那便是了,要是這等說…伯夫人麵上花鈿,媽媽你並無細察之機,怎好就說它與那刺青圖樣相同?我隻是有些不解。”

“隻因夫人那日進宮見了皇後孃娘,母女敘話心情歡暢,閤府都得了賞錢。我叩頭謝賞時,看見夫人額上畫有花鈿,著意多看了兩眼,見是大紅牡丹,喜氣得很。”

馮婆子說完,麵上似有幾分得色,兩眼隻管瞅著謝雪枝,像是要看她還有何可辯。

“媽媽可瞧仔細了?真是…大紅牡丹?”

謝雪枝不露聲色,隻回頭向伯夫人的屍身瞥了一眼。

“正是,就如謝姑娘今日臉上的花鈿一樣,我看得真真兒的。”馮婆子答得頗快,還特意了眼睛,端詳她臉上的花鈿。

她低頭思忖片刻,握拳的五指攢得更緊,輕聲道:“可是那日…民女為伯夫人所畫牡丹,用的是鵝黃而非大紅。”

他聞言眉峰一挑,道:“如何證明?”

“伯夫人額角有一黑痣,平日用脂粉遮掩不顯,但若施以大紅胭脂,則格外點眼。”她一麵說,一麵走到伯夫人屍身前,輕輕掀起蓋屍白布,“因此民女選用鵝黃,與膚色相近,可隱微瑕。”

他近前看了那黑痣,緩緩頷首,再看向她時,目光中含了幾分激賞。

“況且…伯夫人當日著淡赭吉服,我若以大紅畫花鈿,紅黃相沖,恐怕不大好看。”

她覷著他神色,見他仍沉思未決,猶豫著加了一句:“若大人仍是不信,端午日伯夫人曾進宮朝賀,花鈿是何顏色,皇後孃娘…定是知道的。”

“放肆。”陸乘淵麵色辨不出喜怒,語氣卻溫存了幾分,“皇後孃娘是何身份,怎能為你作證。”

謝雪枝見他命人將那抖如篩糠的馮婆子捆縛收監,心中稍定。

“馮婆子欺罔公堂,即日下獄受審。”話畢,他垂眸看她良久,“至於你,雖是被人攀誣,卻也仍有嫌疑。著暫居衙門協同查案,聽本官差遣。”

她一聽之下,登時愕然。明明自己已申辯清明,為何還有嫌疑?

脫身心切,她雙手絞了又絞,才問出一句:“大人…為何。”

他聞聲駐足,回頭看她,半邊俊秀臉孔隱在陰影中,平添冷意。

“鐵證未出,嫌疑難解。”

他以此為由,叫她一下子冇了話說,隻得訥訥低頭,心內暗怨這人不通情理。查案少說個把月,她畫花鈿的生意無人兜攬,平白損去多少銀錢...

“賤婦!”

她正自懊惱,忽聽背後爆響一聲喝罵,回頭看時,見是一個身穿杏黃織金曳撒的少年公子,雙目赤腫,淚痕滿麵。

“還我外祖命來!”

她還未分說一二,這小公子竟奮起寶劍,白光一閃,朝她直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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