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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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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慶71年冬,祿蘭。

“不可!!你給我老實待在祿蘭,不許隨你兄長入京!”

半夜,黎王的寢宮內衝出這樣一句話。

而一切,要從兩個時辰前說起。

除夕並不是祿蘭人的節日。但是作為藩國,歸順昭慶多年,祿蘭人也習慣於在除夕這日稍作慶祝。黎王每年除夕便在殿中設宴,招待群臣。

今年除夕宴上,昭慶的使者突然來訪,宣召黎南初的兄長,也就是藩國的王子前往京都述職。

宴會還未散時,黎南初的小心思就暗暗浮動,默默盤算著和兄長一同上京。

恰好,在席間多飲了幾壺馬奶酒,黎南初趁著酒勁上頭,甚至冇等到第二日,當夜就去尋了父親,想細細說自己上京的打算。

方纔進來前,她在門外聽父親的近待說,宴會結束後,兄長就被父親叫了過來,兩人足足談了一個多時辰。

推門人殿,熟悉的薰香隨著融融暖意裹了過來。黎南初一雙貓眼亮得出奇,不知是醉得還是激動得,麵頰上籠著兩團紅雲,開口便道:“父親,我想隨兄長一同上京!”

黎王額角一跳,剛剛舒展開的笑容就僵在臉上,接著毫不留情的回絕,“不可。”

“可是父親,我許久冇去中原了,讓我去嘛,我絕不給使團添亂。”

“我說了,不可。你兄長此番前去,不知何時能歸。”黎王蹙眉,對女兒的要求有些頭痛,“你今夜前來就為了此事?”

“可是兄長隻是去述職,很快就回來了,讓我上京嘛!”

“不行!我說了,你給我老實在祿蘭待著,不許隨你兄長入京!!

廊下,黎南初的貼身侍女——綠鬆和琥珀,聽著門內的怒喝,不由得對視歎氣。

聽這不容置喙的語氣,二人便知,公主此番怕是不能如意。

而門內,黎南初也不再掙紮,隻是垂頭斂眸,狀似無奈地開口道。

“既然父親不許,那女兒不去便罷。時辰不早了,女兒先回去休息了,父親今日喝了酒,也早日休息。”

說罷,便對父親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等候在外的綠鬆和琥珀隻看著,自家公主像是冇抓到鼠免的狐狸,蔫蔫的,先前到興奮勁兒一掃而光。

然而,還冇等出院子,南初立馬換了一副表情,眉間愁雲散去,眼裡盛滿狡黠,“父親不讓我和兄長一起上京,還說若是我再提此事,就要把我關在望舒殿。”

說到這,她轉過身去,對父親的金烏殿吐了吐舌,“哼,走著瞧吧,我肯定能找著法子跟上去!綠鬆,琥珀,我們回去睡覺!”

琥珀和綠鬆相視一笑,開口打趣到,“啊呀,公主您又想到了什麼鬼點子?隻是冬雪未化,路上想必也是危險的。”

“哼,這有什麼危險的,前些年,我還扮男裝和兄長上了前線呢…”黎南初不滿地嘟囔。

“我的好公主喲,再莫要提此事了,您忘了當時黎王殿下發了多大的火呀?”

“好啦好啦,陳年往事,提它做什麼?”

談笑間,南初的眼睛掃到在前麵,提著琉璃燈籠的綠鬆,看著她身上素綠色的鬥篷,再看看自己身上張揚的赤色狐裘大氅,心下早已有了計劃……

後麵幾天,南初鮮少見到哥哥。黎南燭為了上京的事情忙的腳不沾地,既要準備獻給昭緒帝的寶物,又要安排跟隨的侍衛侍女,還要檢查馬匹的情況,事情細碎雜亂,不容馬虎。

至於黎王,則是整日窩在書房麵見大臣,見女兒自那晚過後,再未提過上京之事,他也放心不少,隻覺得是女兒那日喝多了酒,一時興起罷了。

見父兄都忙得冇空理自己,南初也樂得清閒,左右自己身邊無事,乾脆讓伶俐的琥珀去哥哥身邊幫忙,畢竟他身邊的近侍到底都是些五大三粗的西北漢子,自然是冇有女子心細。

十日很快過去,到了使臣定下到出發之日。

清晨,天還未大亮,瑩白的雪映得天地間一片寧靜。

一行人披著毛裘大氅,蒙著毛絨護麵,駕馬出城。城牆上還站著來送行的黎王和大臣們,眾人皆是回頭招手道彆,唯獨一個灰綠色的身影,不僅冇有回頭,還低下頭攏了攏鬥篷的兜帽……

不知被父親發現會是幾日後了…南初暗自思忖著,但還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至少成功離開了祿蘭王都,接下來隻要不在兄長麵前侍奉,應當也能多糊弄幾日的。

回想方纔出城到事情,黎南初摸了摸馬匹的鬃毛,已經在盤算給綠鬆和琥珀帶些什麼京城的稀奇玩意兒了。

一個時辰前。

黎南初一早便換上了侍女的衣服,再罩上自己鐘愛的赤色大氅,難得主動繫緊了繫帶,把自己從頭到尾裹的密不透風。

而在一旁,綠鬆正幫著琥珀穿黎南初的衣服,略帶擔憂地開口,“公主…當真要這樣做嗎?如果被黎王殿下發現了……”

“無事,我給父王留了親筆信,他的性子你們也知道,定然不會把氣撒在你們身上的。”

黎南初擺了擺手,打斷綠鬆的話。說罷,她湊上前去看琥珀的裝扮,頗為滿意地颳了刮她的臉蛋,“真好,我家姑娘這麼漂亮呀。待本公主從京城回來,多給你們帶點漂亮衣服。”

琥珀則“啪”地打掉黎南初的手,佯裝生氣,“公主你彆哄我高興了,這種事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使團裡的事情我也都告訴您了,您就儘量多拖些時候,彆穿幫了。”

“好啦,好琥珀——知道你和綠鬆最好啦!”黎南初撲過去抱住她,琥珀再也繃不住臉,三個姑娘笑著鬨做一團。

等隨父親到城牆上,還未等使團出城,黎南初便說這些天染了風寒,頭暈不適。求著父親讓自己下去和黎南燭囑托兩句,然後先行回宮休息。

黎王看了一眼帶著麵紗,神色蔫蔫的黎南初,也是心疼,便點頭應允了。

後麵的事情一切按照計劃,進行的格外順利。

前腳剛和兄長告彆完,眼眶通紅的黎南初,轉臉就換了一副麵孔,哪裡還有方纔戀戀不捨的樣子。轉頭便找了一處城牆根的陰影,和早就等候在那處的琥珀換了鬥篷,帶上兜帽和護麵,施施然走回了使臣聚集的地方。

而黎王在城牆上,和大臣們寒暄完,低頭找到了那道明紅色的身影——搖搖曳曳,像是開在雪地裡的豔麗芍藥。接著花瓣抖了抖,收攏起,眨眼便鑽進了回城的馬車。

他鬆了口氣,轉頭吩咐近侍,去給公主送些治風寒的藥。

……

待到早已看不見祿蘭王都,黎南初纔回望了一眼,入目皆是一片白茫茫,卻讓她心裡有一種空落落的歡喜。

掐指算算日子,等入了京城,應當已是三月,祿蘭的牧草應該冒了尖尖,京城的柳樹也應當抽了條吧?

-出發一月有餘

使團終於到了京都。黎南燭駕馬站在最前,而斜後方馬背上的人,不是黎南初又是誰?

這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

那時,使團已經到了昭慶的邊境城池,隻是由於時間太晚,城門落鎖,隻能在樹林中休息。

南初剛紮好帳篷,拍拍手還冇來得及鑽進去,就被身後的一道聲音攔住。

“姑娘,請隨我走一趟,主子請您過去。”

這聲音畢恭畢敬,甚是熟悉,黎南初心裡警鈴大作——是黎南燭的近侍。她趕緊帶上兜帽,但心裡明白,自己十有**已經暴露了。

“好的,奴婢這就來。”她順從地轉過身,微微垂首,跟在近侍身後。

主帳內,燭火搖曳,四周掛著獸皮遮風保暖,兵器冷硬的氣息和蠟油的氣息融在一處,再加上獸皮散發的野獸氣息,讓人恍惚間彷彿來到了戰場上的軍營。

黎南燭端坐帳中,身姿挺拔,與黎南初七分相像的麵容,卻由於五官更加深邃,比妹妹多了三分異域之感。

他冇有說話,隻是默默用軟布沾著羊油,擦拭那把瑩潤的牛角弓。

黎南初知道自己逃不脫,索性走上前去,在黎南燭對麵坐下,摘下兜帽,露出那張明豔又不失英氣的臉。

“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她拿起案上的茶盞,也不介意是黎南燭用過的,抿了一口後,滿足地歎到,“好久冇喝這樣好的茶了,分給隨從的茶澀嘴的要命。”

“喜歡就拿些回去,”黎南燭抬頭看著妹妹,聲音溫潤,不似上場殺敵的將領,反倒像京都茶樓裡飲茶做詩的文人,“早就認出來了,差不多出發第五天的時候吧,我就確定你的身份了。”

他看著妹妹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笑道,“就這雙不知迷倒了多少祿蘭男子的眼睛,我隻要看到,就不可能認錯。”

“而且第三日,父親的海東青就帶了信來,說你已在使團中,讓我看護好你。”

“那為何冇將我送回?”黎南初狡黠地眨了眨眼,解開了大氅的繫帶。

“雪天難行,不管是我,還是父親,都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當初為了節省時間,使團出發時本來隨從就不多,實在是空不出人手送你回去。”黎南燭伸手,捏了捏妹妹的臉頰,又愛又恨道,“你呀!”

黎南初笑得得意,“現在更冇法趕走我了。”

“隻是,隻是此次入京不容大意,父親是擔心…”黎南燭收起笑意,壓低聲音道,“這兩年,外族未再來犯。恰好祿蘭風調雨順,牧草茂盛,軍隊更是養得兵強馬壯。”

“聽聞昭緒帝年紀大了以後,疑心病癒發重了,此次召我入京,隻怕是不簡單。”

黎南初聽罷,挑眉道,“這其中還有這般門道?那我更要隨你一起…唔!”

“傻!”黎南燭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一下妹妹的腦門,“先不說你的安危,退一步講,就算我在京都出了什麼事情,軍不可一日無帥,你…”

話說到這個地步,捂著腦袋的黎南初也嚴肅了起來,“無事,除了父親,冇人知道我跟你一起來了,若是出了事,我快馬趕回祿蘭,也好隨機應變。”

黎南燭點了點頭,繼續道,“總之,接下來的路程,包括入京以後,你的身份就是我的貼身侍女,這樣也好走動。”

“我知道了。”黎南初放下茶杯,應了下來。

……

城門開啟,由黎南燭帶領著,使團緩緩通過甬道。

城樓下,一個人長身玉立,墨發隨風而動。他的身後,是兩隊恭敬垂首的隨從。

走近了,黎南初纔看清,這男子身著一身玄青色錦袍,摻金絲繡的蟒紋張牙舞爪,一根雪青色的腰帶勾勒出男人勁瘦的腰身。但讓人最最移不開眼的,是他的那張臉——

膚色勝雪,眉飄偃月,眼眸狹長深邃,像極了邊塞冇有星子的深夜。麵容陰麗,甚至有了幾分雌雄莫辨的味道。隻是那張看起來,便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的臉上,卻凝結著淡淡的陰鷙,讓人望而生畏。

像極了某種生長在腐骨上的花,陰暗,危險,卻豔麗。

就連身為女子的黎南初都不得不承認,這人實在是好看得緊。

許是注意到了黎南初的目光,那雙墨黑的眸子似是飄過來了一瞬,但又很快回到了黎南燭的身上。

男人稍微俯身,算是行了禮,聲音像是冬日裡吹過白樺林的風,冷冽利落:

“咱家是司禮監掌印,祝餘。奉陛下之命,特來引接祿蘭王世子和使團。”

“世子殿下,請移步馬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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