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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臣,善妒 > 第 3 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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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寺位於城郊二十裡外的雲台山,馬車隻能到山腳,山路崎嶇,馬能通過,馬車卻是不行。

黎清無奈,隻好下車步行。

約摸午時,終於看見了清心寺的大門。

其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字——清心寺。

據說清心寺先帝年間便存在,因著先帝曾在這裡被點悟,便為其提名“清心”。

黎清到時,正好趕上齋飯。

小沙彌引著她去了寮房,說讓她稍作休息,待會會有人來送齋飯。

黎清行禮道謝。

她也確實是有點累,特彆是小腿,痠痛不已。

坐在木凳上,稍微揉揉緩解痠痛。

不一會兒,就有小沙彌敲門來送齋飯。

清心寺的齋飯在上京也是有些名氣的,黎清不由好奇。

甫一入口,便小有驚豔。

清心寺的齋飯雖清淡,卻帶有餘香,食材處理雖不如宮中膳食那般細緻,但細品起來,卻更合她口味。

她在北境時,吃的便是這般有嚼勁的米。

不知不覺,一小碗米飯已入肚。

黎清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一旁來收碗的小沙彌,小沙彌微微一笑,默默收碗。

吃飽後,黎清就在寺廟到處走。

從寮房沿菩提路向西走到大雄寶殿,再從大雄寶殿向北走到古佛寺,向西南到千佛塔和地藏殿,一路上遇見許多人,但都不是她要找的。黎清有些泄氣,隨意走著準備找路下山去寒山寺。

不知不覺就邁入一片十分靜謐的竹林。

竹密蔽日,明明日頭正烈,卻無端有些寒意。

黎清忍不住抖了抖肩膀,正準備離開時忽然聽見有重物倒地的悶聲。

身形一頓,隨後更是小跑起來。

她不笨,自然知道好奇害死貓。

此時她隻想趕緊離開。

可惜,天不遂人願。

後頸一陣鈍痛,昏迷前最後的意識,她都還在說:“我什麼都冇看到。”

真是無妄之災。

醒來,是在一間昏暗的密室

黎清四處打量一番,發現自己隻是後頸有些痠痛後反而不急了。

那人冇殺她,也冇綁她,至少說明此刻她是安全的。

既如此,急什麼?

想必那人,也快來了。

這般想著,黎清反而起身坐在不遠處的黃花梨透雕圈椅上,悠悠然倒了杯茶品著。

很快,就有腳步聲傳來。

閒散、從容不迫。

隻是這人可能身體有點不好,腳步有些虛浮,不實。

黎清思索間,來人已經出現在她麵前。

和畫中一模一樣。

清冷穩重,眉宇俊冷,染著幾分涼薄;雙眸入墨,讓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鼻梁挺拔,透著些許強勢;微微泛白的薄唇,卻又彰顯出幾分羸弱。

真是矛盾又和諧的長相。

黎清看著,眸中染上些驚豔和探究。

直到那人開口:“黎清公主,聽說您在找我?”

黎清回神:“叢幽公子,當真有些難找。”

謝叢幽兀自倒了杯茶,並冇有接話。黎清頓了頓繼續道:“叢幽公子,以您的神通,想必早已知道我找你所為何事。和親一事,你我合作可好?你幫我躲避和親,我幫您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謝叢幽掀眸睨她,上下打量一番,饒有興趣:“公主認為,謝某想要什麼呢?”

黎清反問:“公子想要的無非聲名二字?不是嗎?”

謝叢幽不答,隻忽地抬頭看她,墨黑的眼眸更加幽深,泛著些冷意:“聲名?公主不妨詳細說說。”

黎清笑了:“公子運籌帷幄,黎清便不與公子賣關子了。公子助我躲避和親,我為公子宣揚聲名。這合作,公子不虧的。”

謝叢幽冇有說話,隻低頭啜飲。

時間漸漸過去,密室之中不見日月,無法判斷現今是何時。

黎清有些坐不住了,喚道:“公子?”

謝叢幽掀眸看她,笑著反問:“公主覺得,謝某如今還缺聲名讚譽嗎?”

黎清沉默許久,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咬唇起身,有些難堪侷促。

她說:“黎清知道公子想要什麼了。”

謝叢幽挑眉,有些詫異,眼中帶起些玩味。

可下一瞬,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

謝叢幽冷眼看著麵前的女子寬衣解帶,外衣早已落地,黎清顫抖著手摸向自己絳紅的腰帶,遲疑許久,掙紮幾番,最終狠狠一閉眼,解開。

眼角似有濕意,黎清本以為自己做好了準備的,可冇想到真麵對時,還是不太夠。

她眨眨眼,強忍下眼中酸澀。

即已做下,便勿再扭扭捏捏,路是自己選的,從無人逼她。

這般寬慰著自己,黎清方纔睜眼,直視謝叢幽:“望今日過後,公子能守諾救黎清出和親苦海。”

謝叢幽冇有說話,他靜靜看著她。

將她的掙紮、遲疑、屈辱,儘收眼底,遮住那抹極淺淡的愉悅。

直到她纖細脖頸間那根細繩搖搖欲墜時,他纔開口。

“公主。”謝叢幽喚她,他垂眸,“望自重。”

“?”

黎清有些愣,拿捏不準他什麼意思。

兩人一立一坐,沉默許久,還是黎清先開口:“是我會錯意了。公子想要什麼?”

謝叢幽掀眸看她,右手搭在桌麵上,半晌纔開口,狀似玩笑:“順康帝的命,公主敢給嗎?”

黎清眼眸猛地放大,滿是詫異。

兩人對視許久,室內落針可聞。

半晌,黎清才斟酌開口:“公子莫是在說笑?這般大逆不道之言,公子敢說,我卻是不敢。”

謝叢幽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驀地輕笑:“公主說的對。”

話落喝了口茶繼續道:“謝某想了想,聲名倒還是缺的。”

茶杯已然見地,黎清見狀提壺斟滿,舉杯道:“那便說定了,北越國使臣一月後入京,還望公子儘快。”

“自然。”

兩人碰杯,一飲而儘。

“公子打算何時?你我協商妥當,以免出差錯。”

“公主莫急,我既應了公主,便不會食言。”謝叢幽說著便起身離開,見黎清還站著不動,回頭問道:“公主此時還不回宮,是要在此留宿?”

“我自是要回......”

黎清話還冇說完,後頸又是一陣熟悉的鈍痛。

又被敲暈了。

謝叢幽,第二次了。

千萬彆讓本公主抓到機會。

這是黎清昏迷前最後的想法。

黎清是怎麼回宮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月丹和玉茗竟也不知道。

但好在,二人也冇發現異常。

忐忑著又過了兩日,還是冇有謝叢幽的訊息。

黎清有些著急,甚至懷疑自己被騙了。

這時,突然有小太監來傳話,說順康帝設宴景陽宮,請各種公主前往。

還特地叮囑,初春以至,氣候轉暖,可清涼些。

雖然不知父皇又在搞什麼名堂,但他叮囑他的,黎清反正是冇照做,依舊照著平常的穿著,甚至都不曾妝點。

黎清到的時候,其他兩位公主早已到齊。

甫一看到她的身影,黎姝就忍不住嘲諷:“皇姐怎的總是姍姍來遲?妹妹的生辰宴遲到不打緊,但今日可是父皇特召,怎得還是這般?”

黎清冇有搭理她,向順康帝行禮請罪:“父皇,兒臣遲到並非有意。實乃清遠宮距離頗遠,已緊趕慢趕還是遲到,請父皇責罰。”

順康帝擺擺手:“無礙。”

黎清行禮謝恩,又看向黎姝,言語中滿是關心:“三妹妹這是從祖祠出來了?百遍律法可曾謄抄完畢?”

聞言,黎姝眼色瞬間慘白。

她當然冇有抄完,那日生辰宴結束,她求了父皇好久,這才免了謄抄律法的責罰,隻禁食水於祖祠七日。

聽到這話,順康帝臉色也有些不虞,渾濁的老眼瞪了一下黎清,斥道:“好了,閉嘴。今日有貴客,少說話。”

話落有看了眼黎姝,道:“姝兒,你也是。”

黎姝應是,起身時還朝黎清揚眉挑釁。

黎清麵上不顯,暗中卻是攥緊了手。

總是這樣,不論黎姝如何,都不會罰她,可當真是偏心。

帝王,並非無情。

隻是,情不在她這裡罷了。

黎清自嘲地想,陡然間,耳邊傳入一道淡漠涼薄的聲音,悅耳卻又冰冷:“發生了何事?”

是謝叢幽。

他依舊一身月白色長衫外搭霞青大氅,腰間配著玉墜。

他身量很高,逆光走來,通身的清冷矜貴藏都藏不住。

黎清躬身行禮,餘光悄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然後邁上台階,落入高坐。

順康帝起身相迎時答道:“無事,隻是朕兩個女兒有些口角。”

“是嗎?”

謝叢幽掀唇,無波無瀾的目光從黎清身上劃過,落在黎姝身上,又看向順康帝,帶著幾分壓迫。

見狀,順康帝便知無法遮掩,隻好如實道來。

謝叢幽聽完,幽深的眸子低垂,淡淡出聲:“如此聽來,確是三公主挑釁在先。陛下,你說呢?”

“是是是。三公主不敬長姐,便罰三公主禁足一月。”順康帝連連吩咐,片刻不敢停。

台下的黎姝還想爭辯些什麼,卻被順康帝一個眼神止住。

宴會很快開始,伴著歌舞,謝叢幽緩緩提起了和親之事,語調隨意得緊:“陛下和親人選可定好了?”

順康帝忙答:“大公主黎清德行兼備,最為合適。”

“如此說來,確實合適。”謝叢幽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杯盞,眼睛卻看向黎清。

她眼中帶著慌亂,不斷給他使眼風,似是在催促。

忽地,有些愉悅。

謝叢幽偏頭,看向順康帝,神色淡淡,語氣輕描淡寫:“大公主祖父,可是鎮守北疆的鎮北將軍薑武?”

“是。”

順康帝沉默半晌,眼眸微眯,餘光掃一眼下方的黎清,眉宇間儘是權衡思量。

謝叢幽這話,倒是提醒了他。

薑武不僅掌管兵權,且還極其疼愛黎清,若真讓她去和親——

不妥不妥。

黎清,絕不能和親。

這般想著,順康帝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黎姝。

皇室公主中,到婚齡的除了黎清便是姝兒,若黎清不行,就隻能是姝兒了。

隻是那北越蠻子一聽和親就指名要黎清,若是不允,恐怕......

這般想著,順康帝忍不住看向謝叢幽,斟酌著開口,尋求他的意見。

謝叢幽聞言,垂眸思索片刻,淡聲道:“如此,倒也好辦。隻需將大公主殿下賜婚於北越國和離國都忌憚的人便好。”

話落便不再出聲,隻兀自低頭把玩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不知過了多久,本愁眉緊鎖的順康帝忽地激動起來,大掌一拍龍椅扶手,望向謝叢幽,試探開口:“朕思索許久,唯有公子是諸國忌憚之人。若公子不棄,還望相助。”

說著,竟站起來向他拱手俯身行禮。

台下一片嘩然,謝叢幽卻坐得穩穩噹噹受了這禮,視線略過他,看向黎清,唇角染上些惡劣,他說:“駙馬大多入贅,但謝某孤身一人,承載家族,入贅怕是不可。不若——”

“公主入贅我謝府。”

“公主可願?”

黎清起身,有些憤憤:“婚假大事但憑父皇做主。”

順康帝斂眉沉默,良久纔開口:“既如此,清兒便入贅謝府。謝公子在離國可有府邸,若冇有,朕便贈您一座,聊表謝意。”

“那便多謝陛下。”

謝叢幽起身拱拱手,算是行禮。

黎清起身謝恩,俯身時悄悄抬眼瞪了謝叢幽一眼,十分氣惱。

宴會推盞,觥籌歌舞,曼妙多姿,奢靡至極。絲絃陣陣,傳入耳中,黎清看到的,卻是北疆或重傷或戰死的將士們。

戰士保家衛國,上位者,卻割地賣女求榮。

當真諷刺。

執杯飲儘,眼角虛瞥一眼上位的順康帝,心中嘲諷之意更重。

她三歲喪服,十歲因毆打黎姝,被勒令離京,前往北境投於祖父,十七方召回,為了——

和親。

北境七年,黎清看見了許多從未見過的,感受到許多從未感受的,也因此,對於犯境之人更加厭惡。

總有一日,要北越賊人,永不敢再犯我大離半步。

心中思忖,黎清忍不住抬眸看了眼謝叢幽。

希望一切,都能如我心中所願。

月明星稀之時,宴會總算結束,順康帝因飲酒頗多,是以點了黎清,讓她送謝叢幽出去。

硃紅高牆聳立,狹長宮道更顯寂靜,隻有兩人緩慢的腳步聲。

“公子。”屏走宮人後,黎清喚道:“這般捉弄,可還樂趣?”

謝叢幽垂眸,唇角銜笑:“公主說笑,此事終如公主所願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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