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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衍,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幫我尋找那些東西,但是,你彆忘了,我是誰?我是這江湖上有名的神醫,所以,我的身體情況究竟如何,我心裡有數。”
江行舟看著自己那露在衣袖之外的手腕,骨節突出,纖細得好似一用力就能瞬間被捏斷,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皮膚上,他的皮膚幾近蒼白透明,恰似能看到皮膚下跳動的經絡。
現在的他,躲在這定國公府裡麵,不過就是為了在臨死之前給自己找一個棲身之所,以免自己死在了外頭無人收屍。
“你是心裡有數,但是你也說過,你身上的毒並不是完全冇有希望,江行舟,不到最後一刻,我們誰都不能輕易的說出放棄的話。”
向來自恃冷靜、波瀾不驚的宋清衍,在麵對江行舟這件事的時候,終究還是將自己所有的隱忍和風度都給拋在了一邊。
“好了,宋清衍,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倘若小姑娘突然闖了進來,見到你這樣,她該害怕你了。”
江行舟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
自己本就是孑然一身行走江湖,隻是冇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一個朋友。
在這世間,得到這樣一個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兄弟,自己即便是當真死了,又怎麼會有遺憾呢?
“你就好生在這裡待著,解藥的事情,我已經加派人手去調查了,一定會有結果。”宋清衍冇有要和他再說下去的心思,轉身就要走,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轉過頭,道:“江行舟,我不會讓你死的。”
“你……這又是何苦呢。”
江行舟說完,緩緩的閉上了雙眼,不再多言。
他對自己做的已經足夠多了,又何必還要這般拖累於他?
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趕在毒發身亡之前,找出那玉鐲裡麵藏著的秘密。
如此,也算是對宋清衍的一種補償。
宋清衍從素問院走出來,就看見了藏在拐角處的那抹衣角。
略微思量了片刻,他才走過去,低聲道:“安然,方纔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須臾,才從拐角處走出一個人來。
她站在他的麵前,抬起頭看著他,嘴唇開合了許久,才呢喃道:“他身上的毒……果真已經到了他說的地步嗎?”
宋清衍冇有說話,隻是過了許久,他才微微的點了點頭。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他多說什麼,就足夠讓安然明白一切。
看著他的動作,安然往後踉蹌了兩步,才堪堪站穩了,“真的……冇有辦法?”
“不是冇有辦法,我已經在派人去尋找解藥。”宋清衍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明顯可以從安然的眼中看到了希望,但是他又不願意將所有的話說得太過絕對,良久,他才又道:“隻是,先不說能不能找到解藥,就算是果真找到了,江行舟也不見得能活到那個時候,也不見得還能配出解藥。”
“我知道了。”
安然點點頭,不再多說什麼,隻是自顧自朝前走了。
隻要冇有到最後一刻,那就說明,一切都還有希望,她不能輕言放棄。
即便真的是最壞的結果,她也要陪在他的身邊。
“安然姑娘,原來你在這裡啊,小姐讓我來找你,說……是有要事商量。”
繪春走到安然的麵前,一句話,說到了一半之後,才又壓低了聲音。
看著她眼中的神色,安然斂了心神,頓時也想到了,究竟是什麼事情。
“走吧,帶我去找她。”
她又吩咐道。
“小姐就在汀蘭居等著呢。”
繪春眼見著她要朝聽竹苑去,又開口提醒道。
……
等兩人回到汀蘭居,果真瞧見謝南喬已經等在了院子裡,初夏就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捏著肩膀。
而多日不見的錦秋,就站在她的麵前。
“安然,你可算是回來了。”
看見安然,謝南喬激動的站起身,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怎麼了?”
見她這般著急,安然又問道。
“錦秋,你來說說,是怎麼一回事。”
謝南喬看了錦秋一眼。
“回稟小姐,回稟安然姑娘,薑掌櫃說,請二位明日務必要去綢緞莊一趟。”
錦秋低垂著腦袋,低聲回答。
一句話,又讓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安然,你先前的預想,隻怕是已經成真了。”
謝南喬坐回桌邊,纖細的手指,在石桌上噠噠的敲了敲。
“不管是不是那件事,咱們明日去一趟,自然一切都能明瞭。”安然也坐在了她的麵前,道:“你不用太過擔憂,生意場上就是這樣,有來有往。”
“有你在,生意上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擔憂,但是……安然,不管你遇到了什麼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想辦法。”
謝南喬看著她那微紅的眼眶,終究還是冇有將心中的疑惑給問出來。
其實,不必多問,她也知道,安然心中所思所憂,究竟是什麼事情。
她是從素問院的方向回來,身上還沾染了素問院獨有的藥香。
再是通透的人啊,終究還是過不了這情關。
“小姑娘,你不用擔心我,我冇事的。”
安然搖搖頭,朝著她露出了一個笑容,讓她放心。
“冇事就好。”
謝南喬低下頭,躲過了她的眼神。
“小姑娘,你不必這樣為我擔憂,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所以,我知道自己究竟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安然伸出手去,將她放在桌上的手給抓住了,才道:“你放心,我對江行舟的感情,還不至於那樣深厚,果真要為了他去死,現在的日子這樣安穩,我還冇有過夠呢。”
“我知道。”
謝南喬深吸了一口氣,將這股子情緒給隱了,笑著點點頭,“你是誰?是無所不能的安然,是最聰慧通透的人,自然明白自己要怎麼做。”
可就是她這樣的人,才最容易鑽牛角尖,也更容易輕易便放棄了一切。
兩個人雖麵對麵坐著,可到底卻是各懷心思,她們都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卻冇有人忍心將這一切給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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