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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節以正合、以奇勝（八）
兩個哲學家的家庭生活就是這麼匪夷所思，以至於第二天一早纔開始認真談話。在雷奧妮詳細的分析和王斌時不時的點撥中，王艾心中的迷霧漸漸消散。
今天國家隊在奧體中心集結，王艾到的時候才知道陳濤這次冇回來，老高下午在會議室召開賽前準備會，拿出了塔吉克斯坦隊的技術資料一一下發，然後結合錄像分析，反正是一絲不苟，按部就班。
大概老高也琢磨明白了，要是王艾這個最後的砝碼也不能把天平壓過來，那他也就不掙紮了，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退一步海闊天空，躺一回人間美好。
對按耐不住的趙旭日、躍躍欲試的董方卓等人視而不見，王艾偷空給閻世鐸打了個電話。
一問才知道，他正在巴西考察世界盃籌備工作，要在中超杯之前才能回來，好在掛了電話之後，閻世鐸發了個簡訊過來：不要胡鬨，要守規矩。
確認了閻頭的態度，王艾又準備找韋迪主任，一打聽就樂了，原來韋主任要禦駕親征，大概也是被弄煩了，打算躲躲。
一天過後的晚上，國家隊適應場地歸來，王艾對同一間房的郜林說了聲我出去溜達一圈，便敲開了領隊房門，韋迪正在等他。
“足協當然是支援小高的。”韋主任開宗明義，一點也不含糊：“即便世界名帥比小高厲害，那也不能在小高什麼錯冇有的情況下就給免了，這在道理上說不過去。”
房間裡隻有他們兩個，王艾也就冇藏著：“我能做點什麼？”
見韋迪主任猶豫了一下，王艾馬上跟上一句：“我爸警告我了，閻頭也敲打我了，您放心，我要合理合法合規矩的把這事兒做了。”
“唉，那就好。”韋迪長出了一口氣：“你這年輕氣盛的，我是真怕你們鬨起來。大家的情緒怎麼樣？有什麼動向？”
王艾搖頭：“我還冇問，我也冇說。”
“嗯。”韋迪思量了十幾秒：“你要把隊員控製好，都知道你們和小高感情深，可越是感情深，越不能感情用事。”
“嗯。”
韋迪主任沉吟了一下：“你想怎麼做？”
“我想蒐集把各方意見蒐集好，當然也包括我的個人意見，彙總成報告，然後……”王艾用手指了指天花板：“打電話爭取當麵彙報。”
“嗯……”韋迪主任無意識的敲了敲桌子：“這樣是挺痛快，也行吧。”
“誒？韋主任你，您就彆讓我領會意圖了？我萬一領會錯了呢？”
韋迪失笑搖頭，歎口氣：“這個，你看，我、閻副局長都是支援小高的，劉局長目前也冇反對。按正常的工作程式你應該一級一級的上報，除非你擔心我們這些中間階層扭曲了你的意思，或者你覺得我們這已經是暗無天日……”
“誒誒！”王艾忙伸手：“韋主任您可彆說了，我這就是一時著急忘了，絕對冇這個意思。那您覺得我這事兒怎麼樣？”
韋迪笑了笑，忽然道：“小王兒，你覺得我們中國什麼最大？”
王艾聽完了不解其意，試探的道：“全國人大？”
韋迪搖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科學最大。你看，大政方針要根據馬列主義基本原理，具體決策則要參考理論界、知識界、科學界的具體意見。你說，是不是科學最大？”
見王艾點頭，韋迪才接著道：“我們中國足球啊，很長時間就是這個理論建設滯後，所以才七嘴八舌，你看小高這事兒？各說各的理。這會讓領導也很為難，因為他也不知道誰說的有道理。我們這些專業的之所以吵不過那些非專業的，歸根結底還是我們拿不出一個足以說服人的道理來。”
韋迪說到這，突然露出了老父親般的慈祥笑容：“知道袁局長為什麼一直保你嗎？”
“我……表現好？”。
韋迪主任笑著一擺手：“實踐是一方麵，但最初你被看重是因為你是個學哲學的，你還是個碩士，這意味著中國足球終於有機會彌補理論短板了。後來你也確實表現出了這方麵的優點，在你斷斷續續提交的多份報告中，理論色彩越來越濃厚，說服力越來越強。比如你結合各國足球運動發展實際，指出了社會發展水平是足球運動水平的決定性因素。我到現在還記得你文章裡的話：西方體育運動的宗旨是牟利，中國體育運動的宗旨是公益，職業足球的高利潤在西方體製下會變為滾動投入、資源集中。而在中國則要抽調利潤去支援冷門項目，去惠及更多人民。這些其實是在構建我們中國足球的理論體係，你雖然還冇出專著，但這一條一條的都立起來了，也為各方所普遍接受，成為了判斷當今中國足球事務的是非標準。”
“這樣啊。”王艾恍然道。
“去年你和小高聯名發表了文章，我們中國足球界什麼時候發表過這麼高水平的理論文章啊？”韋迪拍拍大腿：“即便冇有成功實踐做依據，這本身重大貢獻！從今以後，我們有形而上的比賽戰術思想了，我們在比賽這個分支體係就不是混沌狀態了。現在小高這個事兒，說到底還是在選拔主教練這個分支體係裡，理論不明確。”
“就是我應該集中討論主教練選拔的理論問題？”
“對。”韋迪點頭：“當然我不是要你按圖索驥，打哪指哪，不是。而是你應該藉此機會為中國足球做出更多的理論貢獻。”
王艾聽到這啞然：“誠惶誠恐。”
韋迪主任搖搖頭：“平時誰也不好這麼要求你。你就堂堂正正的寫、光明正大的分析，丟掉你和小高的感情，全力以赴的把理論立住了。”
“那要是按照這個理論，應該換高指導怎麼辦？”
“……”韋迪啞然，隨即煩躁的一擺手：“我相信我們大批專業人士的直覺會和正確理論一致。但如果極端的情況真發生了，證明我們都錯了，那就換！一套能夠指導實踐的正確理論，比一個主教練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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