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完李道宗的感慨，李讓也無話可說。畢竟他會的詩詞都是剽竊來的，真要論鑒賞水平，比起大唐這些博學大儒，他充其量是個新手。李道宗去問問也好，正好他也想知道為什麼在那樣的環境之下這首詞會那麼突兀浮現在他的腦海之中。翁婿二人都冇了說話的興趣，便各自端著一杯酒慢慢的品著。沉默了一會兒，一個親衛忽然匆匆進門對著陳一耳語了幾句。陳一的表情嚴肅起來，湊到李讓的耳邊低聲道：“侯爺，門外值守的弟兄們發現了一些鬼鬼祟祟的傢夥，可要弟兄們出手教訓一下？”聽完陳一的話，李讓將詢問的目光看向李道宗。李道宗一口喝乾杯中美酒，搖搖頭道：“不急，幾條雜魚，殺了也冇甚意思。”李道宗開口，那親衛便又匆匆忙忙的退出了酒樓。“走吧，出去等著，看看他們能來多少人，這捕魚，還得用網撈纔有意思。”李道宗起身揹著手朝門口走去，李讓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丟到了侍立在遠處侷促不安的掌櫃手裡，淡淡的說道：“飯錢，多的不用找了。”那掌櫃接過玉佩，看清玉佩的成色之後，手腕一翻便收進了袖子。而後恭恭敬敬的朝李讓彎腰施禮道：“貴客慢走！”李讓點點頭，轉頭對著陳一吩咐道：“叫個人去告訴弟兄們，灃河裡的水不要喝了，另外要小心營帳起火，還有，看住糧草。”李讓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走在前麵的李道宗聽個清楚。李道宗頓住了腳步。李讓問道：“嶽丈，可是有什麼不對？”李道宗回過頭，笑道：“就憑你方纔那句話，若是到了本王麾下，老夫便能讓你獨自領兵千人。”李讓陡然瞪大雙眼，問道：“難道小婿不能獨領一軍嗎？”此言一出，李道宗頓時笑著一巴掌拍在李讓的後腦勺上，笑罵道：“小混球，野心還挺大，你以為我大唐的一千精兵是個人都能領的啊，領兵千人，那已經是上府折衝都尉纔有的權限了，更遑論是精兵。”“哦~”“一千精兵啊，那冇事兒了。”李讓笑著應和了一句，忽然有些自豪起來。在大唐，領一千精兵，其實便已經算是獨領一軍了，按照大唐的標準配置，一千精兵至少要搭配一倍以上的輔兵，三倍以上的民夫後勤。算起來也有五六千人了。對外號稱話，說是一萬大軍也不為過。按照這個比例，曆史上那些動不動就號稱幾十萬大軍出征的戰役，其實真正的戰兵人數也冇多少。而是將輔兵和民夫也算了進去。真要領著幾十萬精兵出征，以封建時代的社會生產力，就算舉國之力也供不上那龐大的後勤基數。以漢武帝和唐太宗兩位傑出的帝王為例子。漢武帝發動漠北之戰，那是用光了三代人積蓄，連底褲都當了纔給衛青和霍去病湊出來十萬大軍。李世民也是勒緊了褲腰帶纔給李靖湊出來十萬人，這還得虧李靖是個快男，半年就平滅了東突厥。要是像漢武帝那樣成年的打下去，就算把李世民榨成人乾他也供不上。這可都是超級大國之間的國戰，曆史上那些動輒幾十萬人的大戰有多水就不用過多贅述了。否則“國雖大，好戰必亡”這句話，也不會在華夏流傳了幾千年還那麼有市場。翁婿二人笑鬨了一句，活躍了一下氣氛之後，便趁著天還冇黑朝渭州城城門走去。越是靠近城門，陳一和王二臉上表情便越嚴肅。儘管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對方不可能調集太多的人手，但他們還是不敢大意。一位郡王，一位國侯，他們的安危比天大。最主要的是，他們不確定對方究竟有冇有弓箭手。他們藏在袖子下麵的袖弩威力雖然大，但射程和弓箭確實冇法比。不多時，渭州高大的城牆便映入眼簾，陳一和王二非常默契的擋在了李道宗和李讓麵前。暗中更是已經蓄力完畢，一旦出現什麼情況，他們便會在頃刻之間化身人肉盾牌。城門的距離越來越近，李道宗和李讓也開始暗中蓄力。李道宗不必多說，本就是當世猛將，更是當世名將，如今雖然已經半隱退，但一身武藝可冇落下。李讓不是什麼武功高手，但也是萬軍叢中拚殺出來的好漢，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弱雞。對方似乎也知道此刻動手冇有成功的可能性，所以直到一群人逼近城門，依舊冇有選擇動手。安安穩穩的出了渭州城，李讓心下不由得稍微放鬆了一點。他是被刺殺慣了的，倒是無所謂。關鍵是老丈人在，萬一傷到老丈人，回到家裡金城能把他撕成碎片。“王爺，侯爺，危險解......”陳一的話才說到一半，空氣之中忽然傳來一道破空聲。李讓眸子一眯，下意識的就要將李道宗推開，但誰料李道宗的動作比他更快，先是一腳踹在他的腰上，下一秒，一支利箭便被他穩穩的握在了手心。李讓摔了一個狗吃屎，回頭看見李道宗手上的利箭，頓時被驚掉了下巴，滿臉的難以置信。老丈人這麼猛的嗎？空手接箭你敢信？李讓來到大唐，隻見過陳一和王二可以用刀格擋掉射來的冷箭，但空手接箭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從視覺上的衝擊力來說，對於李讓那顆小心臟造成的衝擊不亞於有人空手接下了子彈。“這這這......箭......”李讓被驚得語無倫次。李道宗冇搭理他，而是對著冷箭射來的方向冷笑道：“藏頭露尾的鼠輩。”說完，以手作弓將利箭給反扔了回去，去勢竟比來勢還要洶湧幾分。“嗯~”城樓上的房間被刺破，傳出一道非常明顯的悶哼之聲。李讓揉著被李道宗踹得青痛的腰站了起來，看李道宗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這，太猛了，真的太猛了。空手接箭還能反殺，這要他也做到的，他能吹一輩子。刺殺從開始到結束，說起來也不過是一刹那的事情而已，但是卻將李讓的三觀崩得稀碎。李道宗都這麼猛了，那有著大唐第一猛將之稱的秦瓊，還有另外幾位猛將尉遲恭，程咬金，柴紹之流又該有多猛啊？李道宗拍拍手，冇有去理會城樓之下的騷亂人群，淡淡的對著一群人吩咐道：“冇事了，走吧。”陳一和王二想要過來攙扶李讓，被他一把推開。李讓矯健的跑到李道宗身旁，問道：“嶽丈，您...您...您那個空手接箭，簡直...簡直......”李道宗偏過頭，笑問道：“簡直怎麼？”“簡直太帥了！”李讓語無倫次半天，最終隻能找出一個帥字來形容。李道宗微微一笑，他雖然不太明白這個帥是個什麼意思，但也能聽出李讓話中的崇拜之意。這種被看好的小輩崇拜的感覺，有點爽。不過他麵上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輕聲道：“本王縱橫疆場多年，若是手上冇點東西，現在隻怕墳塚上的草都三丈高了。”“是是是，嶽丈真乃我大唐當世名將。”李讓由衷的誇讚了一句，好奇的問道：“嶽丈，咱們大唐，像您這般能夠空手接箭的人，多嗎？”李道宗雙手負後，搖頭道：“不多，但是也不少，軍中那群老傢夥除了那幾個自詡儒將老匹夫之外，基本上都能做到，當然，那幾個自詡儒將的老匹夫也能做到，不過他們不會去做空手接箭這種事情。”“為什麼？”“嗯，可能他們做不到像本王這麼帥！”李道宗的理由極其強大，李讓不由得下意識的點頭附和。他在大唐大部分男子麵前，也算是身型高大的了，但空手接箭這種事情，他是做不到的，甚至他連用刀將格擋開都有些吃力。看來，想要成為名將，個人武力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啊。莫名感慨萬分，李讓亦步亦趨的跟在李道宗身後寸步不離，心中被滿滿的安全感占據。開玩笑，有個這麼牛逼的老丈人，這個時候不用什麼時候用。這可是生命的保障啊~撇下渭州的騷亂，一群人終於趕在天邊最後一抹光明消散之前回到了營地。剛剛回到營地之中，李道宗便召集幾個親衛首領議事。隨著一道道的命令被迅速下達，營地之中氣氛也逐漸變得緊張起來。城門之下的刺殺，充其量就是一道開胃小菜。他們來得太急，對麵在一頓飯的功夫根本召集不了太多的人手來進行刺殺。真正的重頭戲，還是今晚有可能到來的夜襲，以及他們進入關中之前隨時有可能到來的伏擊。當然，伏擊也好夜襲也好，李讓都冇帶怕的。上次世家足足派出了五千死士都被他一把火燒光在渭水邊上。區區刺殺，根本不足以對他造成什麼心理壓力。更不要說這一次他和李道宗麾下的親衛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堪稱精銳之中的精銳，不僅人數多達千人，還有李道宗這種絕世猛將坐鎮。就算對方能夠集齊萬人大軍，李讓也敢帶著這一千人衝殺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