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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蕃人來了來得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短短三天時間，便已兵臨沱水畔。好在鬆州城內，李讓業已做好了迎敵的準備。鬆州城外廓城樓之上，李讓與安修仁靜靜的負手而立。看著沱水對岸連綿不絕的吐蕃大軍，二人神色都有些凝重。吐蕃大軍的人數不算多，相比草原之上動輒數十萬人規模龐大至極的戰役，吐蕃這三萬人，似乎不怎麼夠看。隻是落在李讓和安修仁的眼裡，這三萬人的所帶來的壓力，卻是比在草原上麵對十萬大軍的壓力還要來得大。他們的士氣太旺盛了。即便這些吐蕃人，身上冇有一件像樣的皮甲，甚至冇有一件像樣的武器。但他們聚集在沱水對岸，那股宛如長虹一般的氣勢，卻是幾乎凝聚成實質。李讓毫不懷疑，一旦吐蕃兵開始渡水攻城，他們一定會化身為悍不畏死的野狼，用利爪，用牙齒，狠狠地刮下一層唐人的皮肉。“本將領兵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在除了大唐精銳之外異族軍隊身上，看見如此旺盛的士氣。”安修仁緩緩開口稱讚一句，神色越發凝重。李讓沉聲道：“吐蕃統一高原不久，軍隊還保留著開國之時的巔峰戰力，更兼吐蕃氣候惡劣，導致吐蕃人以爭勇鬥狠為榮，這一仗，隻怕不好打。”“確實不好打！”二人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心情都不由得沉重起來。哪怕他們已經將鬆州經營成了一座堅固的堡壘，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麵對這樣的軍隊，也依舊不敢掉以輕心。一支軍隊的戰鬥力強不強，除了武器與裝備之外，還要看士卒的精氣神。而吐蕃大軍的士氣，即便是比起唐軍之中的百戰精銳也絲毫不弱。看見吐蕃大軍的那一刹那，李讓和安修仁就知道，這將會是大唐自立國以來，所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李讓和安修仁回神，鬆州軍的副將張元快步走上城廓，對著李讓和安修仁抱拳一禮。“報，二位侯爺，城內民夫已隨兩位小公爺撤進小狼山峽穀，大軍隨時可以迎戰。”聽見張元報上的訊息，李讓微微頷首，回道：“好，某知道了！”張元問道：“二位侯爺可還有什麼部署？”李讓搖頭道：“吐蕃大軍還未開始渡水，告訴將士們，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養足精神，等到吐蕃人渡水時，就給我狠狠的打。”張元神色一肅，拱手道：“得令！”李讓繼續說道：“此外，記得安排人手護衛好兩位小公爺的安危，若是鬆州城破，務必在第一時間帶他們退守黑水縣。”“侯爺放心，末將就算拚了性命，也絕不會讓兩位小公爺出現什麼閃失。”張元拍著胸脯保證，李讓也冇有繼續多說什麼。尉遲寶琪和柴令武是他帶來的，儘管來的時候他已經和尉遲恭說得很清楚，到了鬆州，他不能保證兩人一定能活著回去。但他們終究隻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屁孩。關鍵時候，李讓不可能真的讓他們上戰場。張元應下，見李讓和安修仁冇有後話，也不再多留，轉身下了城樓將李讓的軍令傳達到位之後，鑽進了小狼山峽穀之中。現在的鬆州，每個將領的職責已經非常明確。正麵戰場之上，由安修仁指揮城防之事，李讓則是作為精神圖騰留在鬆州。阻止民夫撤離一事，則是由劉仁軌帶著尉遲寶琪和柴令武負責，副將張元從旁協助。此外，張元還有一個任務，便是組織鬆州治下各縣團練，作為替補人手。一旦鬆州城承受不住壓力，李讓便會立即帶領鬆州軍撤入峽穀之中，而後引爆埋藏在山體和城中的所有火藥。但那個時候，必定已經是鬆州軍無力再戰之時。這個時候，就需要張元的組織的團練頂上一線，阻止吐蕃後續的援軍，帶領所有人且戰且退。一言蔽之，不管吐蕃來多少人馬，必須將吐蕃大軍阻擊在黑水縣之外。否則，這場鬆州攻防戰，便算是徹底失敗。張元走後，李讓和安修仁繼續將目光投向沱水對岸的吐蕃大軍。此時的吐蕃大軍，正在有條不紊地順著沱水水岸紮營，完全冇有要渡河攻城的打算。見狀，安修仁不由得深吸口氣，搖頭道：“吐蕃人的將領，不簡單，今夜的沱水怕是不會太平。”李讓皺眉道：“將軍的意思是，吐蕃人會在半夜渡水夜襲鬆州？”“白日養精蓄銳，紮營有條不紊，還特意遣出數支小隊搜檢山林巡邏沱水，足以證明吐蕃領軍之人不是個貪功冒進之人，是個不錯的對手。”安修仁眼睛都不眨地盯著沱水對岸的吐蕃大軍，將吐蕃人的安排儘收眼底。李讓也在看，不過李讓隻能看見對麪人很多，多得他一時半會兒看不清楚，至於對方在乾嘛。嗯，很顯然，對方在紮營。看不懂，李讓也就懶得看，總歸安修仁是個會打仗的，自己隻需要相信他就可以了。至於剩下的，就交給專業人士。他唯一的任務，就是隨時在城廓上巡邏，確認讓每個將士都能看見他。觀察片刻，安修仁淡然道：“回去補個覺吧，吐蕃人短時間內不會發起進攻。”李讓點點頭，轉身下了城廓。他百分百相信安修仁的判斷，至於安修仁做出這個判斷的依據，不重要。李讓回到城中，不由得有些心驚膽戰。現在的鬆州城，就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真正意義上的火藥桶。萬一一不小心出點什麼意外，導致火藥被提前引爆，那就完蛋了。想到這裡，李讓準備休息一下的心思瞬間消失不見，急忙召集幾個將領，帶著親衛開始巡城。好在將士們也知道火藥的威力不一般，早早的便將城中所有的火種以及易燃物丟進沱水之中，並在城中設置了不下數千處儲水之地。就連將士們的食物，也變成了早就準備的各種炒麪和乾餅。巡視了一圈，看著城內街道上每隔數丈便放置著一個裝滿水的大水缸，李讓懸著的心稍微輕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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