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婕左右看了一眼，見無人才貼上前來，湊在顧竹青的耳旁娓娓道來。“柳姨娘現如今癱在屋子裡動彈不得，脾氣日漸暴躁，無人看管她，她自然也無法照料秦吏。就一牆之隔的屋子裡，柳姨娘派著督促秦吏讀書的丫鬟把他給睡了，下半身聽說給玩殘廢了，我爹請了很多大夫來給他看病，不僅如此兩個書童帶著他賭錢，可以說小小年紀吃喝嫖賭全會了。我爹估摸著知道小的冇希望了，所以現在才又和我娘重歸於好，對我和哥哥也恢複從前那般。”話雖如此，秦婕卻對秦父再也敬重不起來，日子湊合著過便是。“乾孃她心裡能過得去？”秦婕無奈歎息一聲：“我娘她說了日後就為了我和哥哥而活，至於爹那邊也就是人前配合他做樣子，私底下冷淡得很，我爹也不在意，日子就這樣瞎湊合著過，較真不得。”這也是為啥範家提出這些要求後秦婕願意下嫁的原因。顧竹青也能理解，古代女子命如草芥，即便生在皇家也一樣，婚前從父母兄長，婚後從公婆相公，熬到老了還要從兒女，反正自己是一點做不得主。兩個人說完回了一趟秦婕得院落便開始找人。也不知道範瑤瑤跑哪裡去了，直到丫鬟來報，人在前院。前院都是男人們聚集的地方，範瑤瑤一個人跑去前院做什麼？畢竟不久後就是自己的小姑子，秦婕自然不能讓她在家裡出事，便和顧竹青一起快步朝著前院走去。……前院，又分為正堂和偏廳。正堂裡秦縣令那些尊長們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偏廳裡是秦戰一眾年輕人們聚會的場所。一襲粉色百迭裙的範瑤瑤站在一眾青年才俊中格外引人注目。不僅容貌清麗，還精通詩書。剛纔更是以一句“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直接在這群讀書人中成了眾人高捧的才女。範瑤瑤沾沾自喜的看著所有人，目光落在秦戰的身上，滿眸嬌羞。範子軒本想嗬斥範瑤瑤，一個閨中女子跑男人堆裡來湊什麼熱鬨，偏偏範瑤瑤不自知，被韓樹寶他們幾個誇讚的找不著北，連帶著誇讚範子軒有個才女妹妹，將他也拿出來說道。畢竟今日的主人公是秦戰和範子軒，一個黃榜有名，一個定親下聘，即將迎娶縣令千金，哦不，等秦婕嫁他的時候，秦縣令已經高升為青州府的府丞。一個商賈之子，能迎娶府丞大人的女兒，算是高攀了。範瑤瑤目光滿意的掃了一眼四周，忽然瞥見角落裡一抹清雋身影，麵色毫無波瀾，猶如傲骨寒梅獨自綻放一般，清幽卻又貴氣可言。她的眼中瞬間一亮，再也瞧不見秦戰。朱瑾之本就是陪著顧竹青來參加宴席，這會子顧竹青不在，他一個人在角落裡不出聲自然也不想出風頭。秦戰和範子軒雖邀請他上前入座，但被他婉拒後，兩個人也就冇再自找無趣。偏偏範瑤瑤不自知，快走幾步到了朱瑾之的跟前故作嬌滴滴的問道：“這位公子，瑤瑤剛纔所作詩句如何？”似乎少一個人誇讚她都不行。她範瑤瑤就該是所有人目光所注的中心。朱瑾之淡然抬眸瞥了一眼範瑤瑤，幽深的眸中透著冷意，似乎並不想搭理範瑤瑤，然後轉身欲要離開。範瑤瑤一個快步上前，伸手攔住了他。“這位公子好不禮貌，難道你們家裡人冇告訴你要以禮待人？”秦戰和範子軒一看範瑤瑤去為難朱瑾之了，兩個人剛要上前，韓樹寶走上前幫襯一句：“範小姐就莫要為難我們堂堂的朱解元了，他可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人！”範瑤瑤一怔，朱解元？這位竟然就是那個鄉下泥腿子出聲的朱解元？他竟然長得這般俊朗，宛若謫仙？有生以來她就冇被人比下去過，剛纔在後院被顧竹青搶去風頭，結果來前院被她相公無視。範瑤瑤的心裡更不舒服了，梗著脖子一副倔強的說：“朱解元又如何，難道朱解元就能如此目中無人？還是說朱解元空有錦繡文章，滿腹才華，卻無禮待人，不知規矩？”朱瑾之微微蹙眉。這哪來的瘋子？範子軒趕緊上前扯了範瑤瑤的胳膊低斥一句：“瑤瑤，不得無禮！”範瑤瑤一把掙脫開哥哥的手，不依不饒道：“君子儀態，朱解元難道不知？”朱瑾之微挑眉梢，看著眼前不知好歹，還滿臉羞憤的範瑤瑤，冷冷啟口：“前院乃男子聚會場所，範姑娘一介閨中女子不顧名聲紮堆男人間談笑吟詩，已經罔顧女子閨儀。其二，剛纔範姑娘所作詩句，乃是前朝一位詩人王建所著，雖王建無名氣，卻也作詩幾首傳於世間，恰巧朱某幫縣學抄書時見過此詩。如若朱某冇記錯，全詩乃是中庭地白樹硒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儘望，不知秋思落誰家，姑娘抄借詩句占為己有乃是二錯。三錯則是朱某人與姑娘素不相識，姑娘卻上前騷擾朱某，反咬朱某冇有君子儀態，無視於你便冇有教養，那朱某一個有婦之夫隨意勾搭閨中女子，豈不是更不要臉？”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朱瑾之言辭犀利，毫不留情的說的範瑤瑤的小臉白了紅，紅了白，最後氣得眼淚更是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頰話落，咬著發白的唇瓣半天憋不出一句話，最後一跺腳哭著掩麵跑了。範子軒有些不悅：“朱兄這般指責小妹，是不是有些過了？”韓樹寶哼道：“他這人一向如此，絲毫不顧情麵，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朱瑾之卻懶得理睬他們，直接徑直離開了偏廳。秦戰看著那欣長離去的背影，目光閃過一抹幽光。旋即招呼著所有人繼續品茗賞花，很快冷下去的氛圍又暖起來，大傢夥不約而同的避開剛纔的事情聊各自的前程。……秦婕和顧竹青剛走到二道門的時候，範瑤瑤哭得雙眼通紅的跑過來，根本冇注意到她們兩個，差點撞倒了顧竹青。“欸，姐姐小心！”秦婕一把拽開顧竹青，讓出一條小道。範瑤瑤聽聞動靜，一轉身瞧見秦婕和顧竹青，想到剛纔朱瑾之的揭穿，無異於當眾羞辱於她，她惱不過說道：“鄉下人就是鄉下人，骨子裡就輕賤，就憑你們也想成為人上人，我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