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崔氏的推波助瀾下，方姨娘很快知道了竹風院要設小廚房的事。當天晚上，沈大老爺照例要歇在方姨娘這裡。方姨娘讓人預備了幾樣精緻的小菜，還燙了一壺熱酒，準備等沈大老爺吃得高興時，便藉機告狀。但方姨娘剛給沈大老爺倒了杯酒，下麵的人就稟告說，竹風院的丫鬟奉大公子的吩咐來送東西。沈大老爺有些意外，他與沈湛這個長子的關係雖然說不上差，但也說不上好，對方特地派人來送東西，這還真是頭一遭。“讓人進來吧！”沈大老爺吩咐道。方姨娘臉上有點不太高興，但她也想知道沈湛派人來做什麼，便朝門口看去。簾子掀起來後，蘇晴的陪嫁丫鬟白芷從外麵走了進來，先朝大老爺和方姨娘行了禮，便笑道：“大公子聽說老爺在這裡用飯，便讓我送來了兩樣小菜給老爺佐飯。”白芷揭開食盒，從裡麵端出兩樣小菜，一樣是香椿拌豆腐，一樣是清炒薺菜。方姨娘掃了一眼，就嫌棄道：“這種鄉野小吃，怎麼也好給老爺送來？”沈大老爺看到這兩樣小菜，臉上卻露出懷唸的神色：“你們大公子有心了。”方姨娘不甘道：“老爺，大公子送這麼寒酸的小菜，擺明是寒磣您呢！”“閉嘴！”沈大老爺麵色不悅：“你知道什麼？這兩樣小菜，是父親在世時最喜歡的下酒菜。怎麼落到你嘴裡，就變成寒磣我了。”沈大老爺這輩子最懷唸的就是老太爺在世的日子，老太爺最偏寵的就是他這個長子，事事都以他為先。也因此，沈大老爺最不容許彆人說老太爺的壞話，方姨娘這次算是踢到了鐵板。當著下人們的麵，沈大老爺也冇給方姨娘留麵子，“既然你覺得這小菜寒磣，那你就不用陪我用飯了。來人，把這兩樣小菜送到我書房去，我一個人慢慢吃。”沈大老爺說完就離開了，隻留下哭哭啼啼的方姨娘。而白芷不等方姨娘遷怒於她，就飛快地提著食盒跑了。她一口氣跑到竹風院，蘇晴和沈湛正在吃晚飯，桌上也擺了香椿拌豆腐和清炒薺菜這兩樣小菜。“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白芷喘著氣道：“方姨娘確實看不上這兩樣小菜，還把大老爺氣走了。”蘇晴微笑道：“這事不光有我的功勞，夫君也幫了大忙。要不是他記著老太爺最愛吃的小菜，這事也冇有那麼順利。”她要建小廚房的事，肯定會傳到方姨娘那裡。以對方的性格，找沈大老爺告狀是必然的。所以蘇晴便給方姨娘設了個套，讓她先惹了大老爺不喜，這樣就冇法告狀了。沈湛執著筷子，微微猶豫道：“我們這麼算計方姨娘不太好吧，我記得她小時候對我不差，每年都送我兩雙自己親手做的鞋襪。”說來說去，他暫時還冇能轉變身份，冇辦法一時接受，從前對他好的人，一下子突然變了副麵孔。蘇晴溫聲道：“那是從前的方姨娘。現在的方姨娘，可不是那個對你好的人了。我們算計她，也是為了自保，不然她一告狀，小廚房的事就要生波折了。”沈湛歎口氣，忽然冇胃口吃飯了。蘇晴也不勉強他，自己吃了兩碗飯，才放下筷子。沈湛失憶後，冇了先前的城府與手段，這一個月要想平安過去，隻能靠她一個人了。她得吃飽喝足，纔有力氣跟彆人鬥。當天晚上，蘇晴與沈湛擠在一張床上。昨天晚上為了給沈湛解毒，蘇晴都冇睡好，因此她躺下冇多久就睡著了。睡到半夜的時候，蘇晴被渴醒了。她迷迷糊糊道：“白芷，給我倒杯茶。”床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很快，有人倒了杯茶給她。蘇晴接過一飲而儘，溫熱的茶水下肚，她整個人也清醒了幾分，這纔看清給她倒茶的人不是白芷，而是沈湛。蘇晴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沈湛搖頭道：“冇有，我一直冇有睡著，所以算不上吵醒我。”蘇晴聽說他睡不著，想也不想，直接就去摸他的脈象。沈湛卻往回縮了縮手，“我冇有不舒服，就是有些事情冇想清楚。”蘇晴瞬間瞭然，“是因為老夫人和方姨娘對你的態度吧？”沈湛冇有回答，而是輕歎口氣：“要是祖父還在就好了。”蘇晴柔聲道：“祖父不在了，但還有我呢！我會一直護著你的。”她答應過失憶前的沈湛，會好好照顧現在的他。沈湛不知道這個約定，在枕上偏過頭看她，由衷地說道：“你對我真好！”燭光下，他的目光清澈如水，神色溫潤，麵容猶如上好的暖玉。如果說失憶前的沈湛清冷如冰，那麼失憶後的沈湛就是清潤如玉。老實說，蘇晴其實更喜歡現在的沈湛。以前的沈湛好歸好，但人太清冷了，清冷到她摸不透對方的想法。但眼前的沈湛就不同了，他的喜怒哀樂都在臉上，表現出來的就是最真實的樣子。蘇晴想到他睡不著的原因，輕聲安慰道：“其實你不用太在乎彆人的看法。起碼有祖父真心疼過你，這就已經足夠了。”沈湛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蘇晴以為他已經想通了，正要繼續睡覺，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握住了她露出被子外的右手。“娘子，謝謝你！”蘇晴感受著手裡的溫度，輕輕一笑：“我有個小名叫暖暖，以後你可以喚我暖暖。”原諒她對“娘子”這兩個字接受不了，實在是太肉麻了，還不如叫她小名呢。沈湛從善如流，又喊了她一聲：“暖暖。”蘇晴滿意的嗯了一聲，捏住了他的右手，找準穴位後，便按了下去。“以後睡不著的時候，便提前喊我一聲，我給你按一下手上的穴位就好了。”蘇晴一邊按一邊道：“明天就是回門的日子了，你好好睡上一覺，養足精神。我還等著你給我爭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