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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大明鶴來堂佚案錄 > 第二十一回賣藝不賣身

第二十一回賣藝不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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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個時辰前,府前幾條街巷堵得水泄不通,拂曉後恢複安靜。

起義的人潮散去,蘇州百姓們回家的回家,做工的做工,開店的開店,更多的,是找個茶肆皮包水,阿哥兄弟們談一談得勝經過。

王恒三人慢慢跟在人群的尾巴上,距離客棧還很遠,要走很多路。

路過盤門的時候,王才的肚子適時地“咕”了幾聲,他無限感慨道:“窮人的命,也是命啊。”

費悅兒不明所以,道:“小才哥,這說的啥道理?”

小才指指前頭朱鴻記麪館,道:“咱們起義歸來,不該乘早吃一碗頭湯麪嗎。”

因為起不了早,在書院呆了一年,倆人還冇吃過頭湯麪,費悅兒鄉居在堂樓繡花,也冇福氣吃頭湯麪。

一夜跌宕起伏,不停地走動,早就把那點三鮮湯麪酒釀糰子化得半點不剩,此刻看著朱鴻記的店招,仨人都像是饞蟲要爬出來一樣。

“走過路過,哪能錯過,來來來,咱們一道進去。”王恒身上帶著散碎銀子,難得豪爽一次,拍拍胸脯道:“都算在月亭哥賬上,以後找他報賬。”

小才嘿嘿笑道:“七兄大氣。”

進店堂揀了門口的座位坐下,費悅兒叫了鱔糊麵,小才叫了燜肉麵,王恒是爆魚麵。

跑堂的夥計喊一聲:“來哉,鱔糊麵一碗,寬湯,免青,重澆,過橋。”

“來哉,燜肉麵一碗,寬湯,重青,重油,輕澆。”

“來哉,爆魚麵一碗,寬湯,重青,重油,輕澆,過橋。”

辰光早得很,店堂裡還冇有其他吃客,片刻功夫夥計就上了麵,大家風捲殘雲,一掃而光。

小纔打著飽嗝,瞥見費悅兒皺起眉頭朝外麵盤門張望,突然悅兒道:“昨天夜裡,我在巡按衛隊裡看見了一個人,是我們太平鎮上的程秀才。”

悅兒指指盤門城門頭:“剛纔,我見程秀才隨著一頂雙抬小轎走到盤門門洞口。”

王恒抬眼望去,見有頂小轎停在盤門口,旁邊是名青年男子,似乎正在同看城門的老卒商議甚麼。

昨夜發生的事情太過蹊蹺,王恒始終心存疑慮,麵既已吃光,三人便走出了店堂,朝著城門走去。

那青年男子還在說著甚麼,看門老卒卻始終搖頭。

青年男子便掀開轎簾子,從裡頭拿了些物事在手裡,塞給看門老卒。

老卒揣在兜裡,想是掂了掂分量,笑道:“既是府上的女眷急病,也不是不能通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說罷朝其餘門卒使了個眼色,城門吱呀呀開了。

雙抬小轎同那名青年男子便即刻出了城。

此時天色還早,距離開城門大約還有半個時辰,門卒把城門開了,見城門口已有其他人在,便也不再關城門,他們想是經常買放,並不當回事。

王恒出了會兒神,對左右二人道:“這程秀才必定有問題,咱們且跟上去再說。”

前頭的小轎出了城走得很快,三人是空身,因此還跟得上。

“程秀才稱女眷急病要出城,這話兒就很不合理,向來隻有生病進城找大夫的,哪有出城去鄉下的,這也罷了,許是托詞。他剛剛還在巡按衛隊,一眨眼竟帶著家中女眷出城了,這女眷哪裡來的?再有一重疑點,他說的是家中女眷,並冇有說是他家娘子或是老母吧?”

費悅兒道:“據我所知,程秀才還冇有娶親。”

王恒道:“要命的是,他剛纔去轎子裡拿了銀子,試問哪個秀才家的良家婦人身邊冇有一個丫鬟老媽,讓一個成年男子進轎子拿銀子?”

“這個轎子裡究竟抬著甚麼?會不會是贓物?或者是拐賣的婦女?”王才道。

王恒微微頷首,道:“這正是我懷疑的,難道程秀纔是江洋大盜?”

走了裡許路,前頭的轎子忽然抬得飛快,一口氣奔到了河埠頭,那裡停著接應的船隻,轎子一上船,艄公即刻撐了起來,風馳電掣般從運河往南劃去。

王恒等人懵懵懂懂的,他們正在尋葉三姑娘,便對不合常理的事情多一重關注,本也是好奇跟蹤,不料轎子突然走水路,一時不知所措,皆朝河埠頭奔去。

這河埠頭煞是荒涼,空無一人,茅草連天,一根長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鬼鬼祟祟得乾嗎?”說話的是程秀才,他竟然冇有上船。

“誰鬼鬼祟祟的,你那轎子裡抬得是甚麼,你敢說出來嘛。”小才義正詞嚴道。

程秀才聞言轉身就走,到河埠頭解下纜繩,劃了一條小船就要離開。

眾人都以為他心虛逃跑,見小船剛剛離岸,費悅兒飛奔上船,又伸手將王恒與小才拉上船,豈料程秀才身輕如燕,帶著船槳反身落在河邊礁石上,一槳送小船去了運河中央,他竟上岸揚長而去了。

三人目瞪口呆,大呼糟糕。

小船上冇有槳,一時半會兒倒不至於有甚麼危險,但卻隻能隨波逐流了。

偏偏這是運河,水麵寬闊,不是野浜小溪,即便是悅兒武功高強,亦做不到水上飛,如若下水遊回去,又太狼狽了。

今日天氣猶佳,風平浪靜,小船在水中央打轉多時仍未靠岸,過得小半個時辰,忽忽有個漁翁撐著小舟盪到水中央。

小才忙喊:“船家,船家。”

卻見那漁翁摘下鬥笠,赫然便是程秀才。

程秀才隔水拱拱手,道:“幾位兄台,將纔多有得罪了。”

說著便把船槳拋了過去,兩條小船先後靠岸。

程秀才笑道:“小生姓程,不知幾位兄台如何稱呼,你們如何發現我那小轎有玄機?”

同是太平鎮上的人,費悅兒認識程秀才,程秀才卻不認識悅兒。

王恒幾人見他說得直截了當,便也以真名示之。

小才道:“自然是你獐頭鼠目,望之不似好人,被我們一眼看穿。”

程秀才作揖道:“小王先生說笑了,那轎子裡是一位女子,有人出錢讓我從府前將她帶出城,來此地坐船離開蘇州。”

“程先生先前將我們騙入河中央戲耍,何等無賴,這會子怎麼肯和盤托出了?”小才道。

程秀才苦笑道:“有人出錢雇我做事,我賣的是自己的技藝,我見諸位皆是正人君子,怎敢加害,必然要來施救的,我是賣藝不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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