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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明陽

聽了明月介紹的造神計劃，劍秋不禁大開眼界。

他心裡想，老炬子真是高瞻遠矚，如果鐵鋒坐上了炬子大位。恐怕法眼會早就從民間社團變身人人喊打的恐怖組織了。

可是他還是不解：“既然鐵法尊如此放浪形骸，為什麼炬子大人不管教他呢？”

明月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不可思議的說：

“你還想管教他？鐵鋒大人年輕時可是法門裡出了名的桀驁不馴。跟他一比，就連李螃蟹都算是聽話小綿羊了。

當年他冇選上炬子雖然不服氣，但也無可奈何。可是，他和流水派的洪淵可冇少在明裡暗裡給師父下絆子…

想當年，師父上位之初，由於勢力太弱，冇少被他們欺負。後來成立了光明衛這一直屬武裝，就是為了方便自己差遣。這種情況才慢慢好轉，不至於當光桿將軍。

再後來師父憑藉自己的才能領導，前來拜師入會的人絡繹不絕，法眼會日益興旺。大家這纔對他心服口服。師父和鐵鋒還有洪淵的關係這才慢慢緩和下來。

而且師父為人大度，不計前嫌。又因為出身山霧派的關係，和流水金刃兩派冇什麼勢同水火的矛盾。因此經常在兩派有了矛盾之後，給他們做中間人說和。就算大家再怎麼主張不同，他也是儘最大可能團結所有人。這才慢慢感化了鐵鋒和洪淵，對他越發尊重。”

劍秋敬佩的說：“炬子真是天降之才，若是常人，怎麼能團結這麼多不同派係的大佬？”

“那是自然！”

明月點點頭：

“但就算是到了今天，金刃派和流水派的自主權仍然很大。即使是師父也不會輕易和這兩派的大佬撕破臉，但要想使喚動鐵鋒和洪淵這兩位，依然不是易事…

唉，反正金刃派和流水派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金刃派裡罵流水派的段子更是無奇不有。最有名的一個就是，金刃派說自己從來不吃流水派的人，因為金刃派從來不吃屎！”

劍秋愣了一愣，哈哈大笑：“他們真有這麼大的仇？”

“誰說不是呢，你看曲炎脾氣好吧。可他出身金刃派，所以每次看到光明衛以外流水派的人都得罵幾句才舒服。師父說過他幾次，他就關上門偷偷罵。要不是他從小跟著師父，我還懷疑他是鐵鋒的鐵桿手下呢！”

“那他們這樣，冇辦法調解嗎？”

“調解什麼，還不是拖著唄。現在有師父在裡麵做和事佬，他們還算麵和心不和，維持著表麵的和平，總比看著他們打起來好…”

兩個人邊吃邊聊眼看日上三竿，明月讓老闆把把醃好的羊肉剁成大塊，放在罐子邊的鐵架上烤得滋滋冒油，又從老闆那要來了醬汁和辣椒麪，刷在羊肉上。

明月說：“今天吃了羊肉，保管你一個冬天都不會冷。”

劍秋吃得狼吞虎嚥，明月哈哈大笑：

“這羊肉肥膩的很，你這吃法，吃不了幾塊就悶頭了。我教你把橘子就著羊肉吃，才能解油膩呢！”

兩人吃完了羊肉，懶洋洋的坐在躺椅上，這時候陽光灑在雪地上，說不出的愜意。

兩人迷迷瞪瞪的睡到下午，明月喊醒了劍秋：

“快起來，我領你買衣服去！”

兩人逛了幾條街，劍秋原本想隨便買幾件過冬的衣服。誰知道相中幾件明月都不滿意，好不容易看上了，明月殺價又殺不下來。氣呼呼的拉著劍秋走了。

劍秋也不好拂了她的意，隻能跟著她到處閒逛。忽然在一間店門口聽見有人喊道：“原來你們在這呢，我都找了一下午了！”

劍秋明月定睛一看，原來是姚子義，劍秋開心的問：

“誒，你也來買衣服嗎？”

“買什麼衣服？”

姚子義滿頭大汗：

“明月，大人正到處找你呢。”

“師父明明跟我說今天冇事啊？”明月一頭霧水：“要不然我也不會出來玩了。”

“你真不知道？”

姚子義一臉懷疑：“你老爹來了你也不知道？”

“我老爹？”這下輪到明月吃驚了：“不可能，他整天忙得暈頭轉向，哪有時間來看我？”

“是真的！”姚子義信誓旦旦：

“我親眼看見他已經在光明居裡麵了。大人正親自作陪，讓我趕緊找你回去呢！”

明月歡呼一聲：“那好，劍秋，我改天再和你來買衣服。快走，我帶你去見他老爹。他可是大秦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明月蹦蹦跳跳的帶著劍秋和姚子義衝到光明居門口。明月忽然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著又臟又舊的軍服，吐了吐舌頭：

“我穿這身會被我老爹罵的。你們先等我去換一件衣服。”

明月飛快的跑回臥室梳妝，再走出來時，已經把劍秋都驚呆了：

隻見她略施粉黛，穿了一身白衣，就和以往邋遢樸素的形象大相徑庭。隻見她唇紅齒白，麵如銀盤，眼如黃杏。一挑眉英氣勃勃，英姿颯爽。白衣如雪，襯托著項下金環閃耀，看上去更是貴氣十足。

劍秋問：“你不是說大人不讓你穿好衣服嗎？”

“誒，今天不一樣。”明月說：“今天我老爹來，自然要穿好一點！”

幾個人走進炬子的小樓，明月歡呼一聲，忽然撲向客座一個空無高大的中年男人。

距離當年的徐圖城之戰已經過去了十多年，歲月卻並冇有在明陽君身上留下什麼痕跡。

他依然麵如冠玉，就連眼角的細紋也屈指可數。站在明月麵前，甚至像是一位英俊的兄長。

代代優化的基因賦予了這位武勳貴族不易衰老的容顏。長年優渥的生活品質則讓這位日理萬機的公爵擁有了遠超常人的健康體質。

看著女兒跑來，明陽君露出唯有慈父才能體現的笑容：“這孩子，二十多歲了怎麼還這麼皮？”

劍秋平靜的看著明陽君，看著這個曾給自己的生活帶來毀滅的男人。奇怪的是多年以來，劍秋從未對他產生過一絲一毫的憎恨。

畢竟對於當年的自己來說，明陽君簡直就是雲端人物，遙不可及。

誰都知道，冇人會故意去要一個鐵匠的性命。父親的慘死，不過是自己命中註定的悲劇罷了。至於那場戰爭，就算明陽君不來，大秦也會有其他的大將指揮。

明月指著劍秋說：“看，老爹，這是我的新朋友劍秋。”

明陽君笑道：“這個小兄弟從冇見過，是新入法門的嗎？”

炬子道：“他就是去年奪得探春魁首的明王傳人，陳劍秋。”

明陽君驚歎一聲：

“原來就是這位閣下呢！我們大秦軍人雖曾與明王為敵，但也十分敬重鬥戰明王的義膽神威！兄弟你好，我叫薑陽，是明月的老爹…”

說著，明陽君竟然主動伸手和劍秋握手。

可能是明月也忽然想到了徐圖城之戰，趕緊又嚮明陽君介紹起了其他的夥伴。

明陽君又和其他人寒暄了幾句，白慕青道：“公爺，晚膳已經備好，請入席吧。”

明月笑著問道：“師父，我也能跟著吃嗎？”

白慕青哈哈大笑，開了個玩笑：“今天這頓飯是我自掏腰包，本來捨不得分給你吃，不過你老爹在這，就破例讓你吃一回好的！”

幾個人邊吃邊聊，白慕青知道明陽君無事不登三寶殿，於是故意寒暄道：

“公爺，這些年一向少見，挺忙的吧？”

明陽君點點頭：

“所幸這幾年天下太平，軍隊裡用不上我。陛下命我入主屯田府，主管全國農耕之事。便閒不下來了。若不是今日遇上難事，非得請白兄幫忙，才終於抽出身子來西涼一敘…”

“哦？”白慕青有些困惑：“我一個江湖之人，怎麼能管的廟堂之事，公爺隻怕太看到起我了吧？”

明陽君搖搖頭：

“若是其他事情，也不敢來叨擾白兄。今年大秦中部乾旱，糧產銳減。為了穩定市場，國庫已經開倉放糧。大秦中部，災民至多，恐怕有數百萬人口淪為災民，大秦即使國庫開倉，也是杯水車薪。”

白慕青皺起眉頭：

“此事涉及到數百萬災民的生死，的確重於泰山。可我對賑災之事一竅不通，的確無能為力啊。”

“是這樣的，大秦中部雖然乾旱，可西南地區以及大秦之外的源國與東吳卻並無受災。我向陛下便建議，將大秦西南處的餘糧征調災區，並從國外大量進口糧食來緩和災情。誰知災情一起，國外進口到大秦的糧價便開始飛漲。就連大秦西南地區的糧價也跟著上漲。我多方打聽，才得知是控製這些地區的大量地主和官僚在控製市場。

大秦的官員，我還可以奏明國王陛下命他們降低糧價。可國外的糧價，便不是我們大秦說了算了。所以我想懇請白兄賣我一張薄麵，給貴會各位流水派的會友去信。他們大都是地方豪強，神通廣大。隻要他們給當地的糧商打個招呼，想必糧價便能自然回落了。”

聽到這裡，白慕青這才明白明陽君的來意：

明陽君說得很客氣，可誰都能聽出來，那些控製糧價發國難財，趁人之危的大糧商大多數就是流水派在國外的成員。

法眼會流水派的成員不少都是地方上的官僚地主，他們坐擁廣袤的耕地卻利用供求關係大肆提高糧價。

多年以來，這群人不但在朝堂上奪得了極大的話語權，飛揚跋扈。更是利用土地兼併將大量的耕地和農民變成了自己的財產。在經濟和人口上極大的危害了底層民眾的利益。

所以明陽君想請炬子出麵，勸說這些法門官員們能夠低價拿出部分糧食供應市場。

炬子的眉頭豎成了一個川字，因為明陽君所說的問題，同樣也是他的一塊心病。

自從流水派自成立以來，就深耕朝堂勢力。雖然給法眼會的發展帶來了極大的便利。但經過多年的鑽營，流水派也仗著自己勢大氣粗成為了神州各國身上的一顆毒瘤。

為了在朝堂、民間以及江湖上更快的發展。流水派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朝秦暮楚，陰謀詭計，仗勢欺人的惡行層出不窮。

其中最猖狂者更是不顧禁令，公開自己的法眼會門徒身份。引得各國對於法門頗為忌憚，不少陰謀論者都認為法門企圖利用流水派的勢力來控製各國的朝政。

金刃派和流水派深刻矛盾的一大根源，也正是來源於此。

而金刃派之所以敢於心安理得的搶劫流水派的財產。就是因為流水派不僅利打著法眼會的旗號做了太多缺德事。同時還利用自身的財力在法眼會中大肆搶占原本屬於金刃派的利益。終於把這群本就熱衷暴力的傢夥給惹火了，和他們爭鬥不休。

多年以來法眼會內部屬於精英層級的金刃派和流水派大量內耗。也擾得白慕青心力交瘁。

“白兄，白兄…”

看到白慕青陷入沉默，明陽君忍不住追問：“不知是否給白兄添了麻煩？”

“不。”白慕青挺了挺身子：“此事關乎百萬災民之生計，吾輩雖然出身低微，但也義不容辭！”

明陽君不斷道謝，白慕青卻有著自己的打算：雖然災民的口糧的確重要，但讓白慕青下定決心的則是另一件事。

金刃派雖然胡作非為，時常遭到自己的訓斥。可他們所做的事情從來都與百姓無關。

可流水派如今的所作所為，不僅讓法門遭到朝廷的忌憚，更會引來百姓的仇恨。流水派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自己必須提醒一二。

他立刻回到書房，寫下十數封親筆信。信中諄諄教導，都是苦口婆心的勸誡流水派的各路頭目們收斂跋扈姿態，立刻將糧食以低價提供給秦國饑民。以免將來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由於流水派的成員大都是秘密加入法門，他們的名單，也是炬子手中最大的機密和殺手鐧，決不能輕易暴露。

於是炬子又把光明衛甲組分為十多個小隊，命他們分彆將書信送給流水派的各方大佬。以免光明衛中有叛徒把流水派名單全部交給各國朝廷或是金刃派手中。

而劍秋入門不久，炬子便讓他和明月去中原飛雪府。那裡的流水派話事人正是當初前來求見白慕青的張文篤。劍秋和明月輕車熟路，以免發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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