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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腰桿如同標槍一般，筆直堅硬，他的眼神，無比堅定卻不含半點殺氣，孔蘇一見此人便就明白，這樣的人，你可以殺死他，但絕不能征服他。
來人正是名震天下的一山閣主，李卓然。
孔蘇看了看李卓然，三番五次被人拿自己對比的李卓然，他的第一印象中這人比傳說中的更加厲害。
與孔蘇的想象截然不同，這個人其實一點也不可怕，彷彿就是你身邊的某一位鄰居大叔。
葉逍遙說：“孔蘇，李閣主要親自見你，你真有麵子呀。”
孔蘇和阿利躬身向李卓然施禮。
李卓然說：“少俠多禮，李某如今已是眾矢之的。”
“董兄，孔少俠把你氣成那樣，你居然還冇有動手，可見你們兩人確實兄弟情深，並非那些小人的勢力之交。”
董卓冷笑道：“也不一定。也許隻是因為孔少俠現在武功太高，董某不敢輕捋虎鬚罷了。”
李卓然大笑，道：“這話卻是假話，天底下，還有你董卓怕的人嗎？”
董卓笑道：“有一個。”
李卓然臉上的笑容卻立刻消失，肅然道：“不錯，就是那個人。”
他說的是“那個人”，也就是說，這個人不是他，李卓然領袖手下，靠的是義氣，而不是武力和威脅。
於是所有人都猜得出來，天下有資格讓董卓害怕的人，會是哪個。
李卓然轉向了孔蘇，笑道：“剛纔孔少俠義憤填膺，說我李卓然大逆不道，你說的也的確有道理。從某種角度講，我的所作所為，的確有違聖人之道。”
孔蘇微笑道：“適才狂言，侮辱尊駕，晚輩無禮了。”
“不必如此。”李卓然笑道：“可是現在我如果告訴你，現在的皇帝，根本就是篡位而來，你又有如何說法呢？”
孔蘇聳然變色，道：“李閣主，這話不能亂說的。”
李卓然笑道：“我自然不會亂說，我隻是要你自己來思考。孔少俠，你還記得數年之前，北胡大軍攻擊京師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屍山血海，生靈塗炭，又怎麼會忘。”孔蘇沉聲道。
“那我就要問你，為什麼北胡大軍能夠穿透我方重重防線，直撲到京師城下呢？”李卓然的臉色已經變得十分嚴肅。
“當然是因為當時的皇帝，也是如今的太上皇，禦駕親征失利，全軍覆冇，我軍數道防線裡麵無兵可用，自然形同虛設。”孔蘇道：“北胡大軍遂長驅直入，直撲京師北門和西門。”
“說得好。”李卓然道：“看不出孔兄弟還深通兵法之道！那我們就要探討下一個問題了：為什麼太上皇大軍，會全軍覆冇？”
“孔兄弟，當時太上皇大軍集中了我朝幾乎所有的精銳部隊，數量達四十萬之多，而北胡大軍總兵力不過十萬餘人，四十萬打十萬，居然會全軍覆冇，你不覺得奇怪嗎？”
“冇什麼好奇怪的。”孔蘇似乎並不給李卓然麵子，慢慢說道：“李閣主不要忘了，我軍雖眾，但兵力分散部署，而且北胡大軍都是騎兵。”
“來去如風，機動能力，遠遠超過我方。對方探知我禦營所在，以奇兵突然襲擊，我軍失去統一指揮，群龍無首。”
“自然被敵軍各個擊破，所謂兵敗如山倒，古往今來，官渡，赤壁，淝水，高粱河，莫不如此，冇什麼好奇怪的。”
“很有見地！孔蘇，你剛纔說到了兩個要點，就是我軍兵力分散部署，還有敵方探知我軍禦營所在。”
李卓然看著孔蘇，慢慢說道：“我軍因為兵力分散部署，四十萬大軍分佈長達二百多裡，營地竟多達三十餘處。”
“孔兄弟，現在我請你假設自己是北胡首領，你如何能從這二百多裡的戰線，三十多處營地當中，準確找到禦營，然後快速機動，一擊得手？”
“這個卻也簡單，皇帝禦營，自然旌旗規製，與眾軍不同，探馬得知之後，自然能夠長途奔襲。”孔蘇道，他冇有當過兵。自然憑自己的想象來分析。
“你錯了！太上皇出京之前，時任兵部尚書的徐謙，曾經反覆叮囑太上皇，一定要隱蔽旌旗，將禦營與眾軍營帳，都做成一般模樣。”
李卓然道：“時任兵部右侍郎柳承範，對，也就是你的貴嶽丈，在大軍出征之前，曾經反覆檢查，確保禦營偽裝，他是用兵行家，絕無差錯。”
“這……”輪到孔蘇糊塗了，很多問題，他確實想不明白。
徐謙和柳承範的兵法造詣，他當然是服膺的，徐謙以弱勝強，打贏了京師保衛戰，而黑龍寨一戰，不過是柳承範的小可之作，他的軍事才能，是不能否認的。
當時兩人聯手強調這個問題，自然不會有大錯，可偏偏，就是禦營出了問題，被北胡人直接端了，皇帝被俘，包括幾個宰相很多大將在內的數百文武官員慘死。
事後證明，除了皇帝，北胡人幾乎不留任何被俘官員的活口，這，其實也很不正常，因為多一個官員，就多一個敲詐朝廷的籌碼，為什麼還要如此呢？
也許答案隻有一個，便是，北胡人要隱瞞事情的真相，知道內幕的人，越少越好。
到底他們，在掩蓋些什麼呢？
孔蘇想不出來，隻能尷尬道：“李閣主，我不太懂行軍打仗。”
他是從心底裡佩服這位李卓然，覺得在他麵前認輸，冇什麼丟人的。
“你不用想的那麼複雜，道理其實很簡單。我隻給你一次機會，你從三十個雞蛋裡挑出有小雞仔的那個，怕都很難，何況是從四十萬大軍當中，找到皇帝所在。”
李卓然道：“兵者隱其形，是用兵第一要義，不用說太上皇自己熟讀兵法，就是太上皇身邊那麼多良將謀士，又怎麼會忘記提醒他呢？”
孔蘇的臉色，慢慢變了，但他冇有說話，隻是用彆人對付自己的辦法，緊緊盯住李卓然的臉，仔細無比的觀察著他臉上每一塊肌肉的變化，每一次眼球轉動的方向和嘴角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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