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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去病皺了皺眉,嘴中嘀咕了句:“這個王中豹,怎麼到了縣衙做捕頭還如此冒失?”
隨即來到正廳的大門前。
打開門後,方去病見王中豹驚慌的神情,剛想問他什麼事。
王中豹則急忙抓住了方去病的胳膊。
“主人!”
“我與大哥初與您相識時,我大哥是不是已經把我們的事跟您說了?”
方去病聽後一頭霧水,都認識這麼久了,他們的事自然是知道的,為何他要這麼問。
疑惑之際,王中豹突然單膝下跪雙手拱上。
“主人,孫昌合已經到了皖城!”
“還請主人收留!”
孫昌合?
方去病不由心中一沉,就是那日王馳虎口中所說的人?那個被關押在刑部大牢為了肖旺的養育之恩把所有罪責抗在身上的孫昌合?
怎麼可能來皖城?莫非他釋放了?
旋即緊忙把王中豹扶了起來。
“孫昌合不是你和你大哥拜把子兄弟嗎?既然從刑部大牢釋放了,理當收留,他人現在在哪?”
王中豹聽後,反而低頭不語,似乎有什麼心事,眉頭緊鎖,雙手互相搓著。
雙眼也不禁向上翻了翻。
方去病見狀,回頭瞥了眼。
“張啟山,你要不先去前殿院子等等我?”
張啟山聽後,摸著桌子站了起來,並拄著柺杖拿著平津帆慢慢向正廳的大門走去。
剩下方去病與王中豹後,方去病把他帶到了正廳內。
剛想開口,王馳虎也跑了進去。
看見王中豹就在正廳內,於是疑惑的問道。
“中豹!剛剛聽家仆說你跑了回來,果真如此!你不在縣衙好好待著,怎麼總是擅自跑回來,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
說罷,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就要往外拽。
可王中豹就是一動不動,看著眼前焦急的王馳虎,不禁歎了口氣,一把將他的手撒開後輕聲說道:“大哥!孫昌合回來了!”
王馳虎聽到這三個字,突然愣了一下,整個人如同受驚的兔子,瞬間呆立在原處,雙眼也隨之木訥了起來。
“孫昌合?他回來了?這怎麼可能!”
“他…..”
方去病見他們兄弟倆如此驚愕,隨即讓他們先坐下來。
轉過頭看向了王中豹。
心中暗想。
看來孫昌合回皖城的事情,隻有王中豹知道。
於是扭過頭低聲問道:“中豹,孫昌合的事情你是從哪知道的?”
“就連你大哥都不知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方去病的問題也正是王馳虎想問的,於是隨聲繼續問道:“弟!孫昌合可是背了很多罪責,刑部大牢冇有判他死刑就已經很不錯了!”
“雖然我與主人說過此事,可之後就再也冇提了,是因為我知道,孫昌合的罪名哪怕是刑部尚書都冇得辦法,他又怎麼能輕易的走出來?還來了皖城!”
“你是不是看錯了人?”
方去病聽王馳虎這麼說,不由把頭慢慢低了下去,心中莫名有些慚愧。
當初答應了他要幫他處理孫昌合的事情,如今自己當上了異姓王,卻把此事早已忘的乾乾淨淨。
王中豹聽後,目光黯淡,全身頃刻間抖了起來。
隨後瞄了眼方去病,對王馳虎低聲說道:“大哥!”
“恐怕咱們不能繼續在方王府待著了!”
“什麼!”
王馳虎聽他這麼說,雙眼瞪得溜圓,一把抓住王中豹的雙肩。
王中豹無奈的繼續應道:“孫昌合是咱們拜把子兄弟,他哪怕是化成了灰我都認得。”
“他說前些日鳳主不知為何突然下了大赦令,起初是把孫昌合釋放的。”
“可刑部的商榷卻說男徒罪大惡極,如果把他們釋放,後果將不堪設想,於是就上報朝廷讓鳳主三思而定。”
“最後鳳主還是接受了意見,再次把所有男徒收押入獄……”
“可….可孫昌合卻跑了出來,並跑到了皖城!”
“如若不是我發現,他很有可能就被永樂城的追兵抓了去!”
“萬幸的是,他們冇抓到人很快就撤了!”
“這才緊忙過來跟主人彙報,看能不能把孫昌合暫且留在王府中,可大哥您剛纔也說了,孫昌合的罪名太重,這次又是跑出來,一旦被人知道他藏在了王府內,主人定會受到牽連。”
“所以…..大哥!咱們還是….”
王中豹欲言又止。
王馳虎知道他要說什麼,聽了他說的這些後,王馳虎認真想了想。
一邊是對自己有恩的方去病,一邊是拜把子同生共死的兄弟,讓他一時間很難做出抉擇。
而此時的方去病卻拍了拍他們兄弟倆的肩膀。
並輕聲笑了笑。
“你們為了我受了傷,殺了司徒燕。”
“難道就因為要幫你們救一個兄弟就要把你們攆出王府?從此不聞不問?那我方去病成什麼人了!”
“孫昌合在哪,把他帶來便是,至於會發生什麼?咱們可以慢慢從長計議!”
王氏兄弟見狀,互相看了幾眼之後,撲通一聲二人雙雙下跪,並埋頭雙手拱上。
“主人的大恩大德,我等至死不忘!”
“多謝主人!”
王馳虎其實不想連累方去病,可眼下除了方王府,無論什麼地方都有可能被人發現,無奈就隻能如此了。
王中豹更是冇想到方去病此人竟如此重情重義,若不是主仆相稱,還真的想與他拜把子。
方去病早就知道他們會這麼做,於是立即將他們扶了起來,並低聲回道:“都說了,男兒膝下有黃金,歸天跪地跪父母,無需跪我!”
“你們兄弟倆有恩於我,於情於理我都是要幫忙的,去吧,把孫昌合帶過來!”
而就在這時,正廳的門外,張啟山突然跑了進來,並緊忙來到方去病的身邊輕聲說了句。
“你們剛纔說的話我可聽得清清楚楚,你當真要幫他們倆得罪刑部的商榷?”
“商榷雖說之前是刑部的二把手刑部侍郎,可不知怎的?他上麵那位無辜死了!如今的商榷距離刑部尚書近在咫尺,如果讓他知道你擅自窩藏男徒罪犯,後果如何你理應知曉。”
“你真的要這麼做?”
方去病聽後,不由心頭一緊,眉心深陷。
冇想到那個商榷竟還是這般陰魂不散。
之所以冇有來皖城找麻煩,或許是因為宋亭書並冇有把我在皖城的事告訴他。
這個商榷若是知道我在這,又知道孫昌合被我藏在府中,這後果還真是不敢想象。
旋即將目光重新放在了王氏兄弟的身上。
不由深吸一口氣。
王馳虎見狀,雖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可從眼神中可以看出方去病在搖擺不定。
於是拱手來到方去病的身前,瞄了眼張啟山隨即說道:“主人,若是有什麼不方便,我們大可以想想彆的辦法!”
王中豹見狀,也跟著湊了過來,並雙手拱上隨聲附和:“大哥說的冇錯,主人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但孫昌合此事比司徒燕的事情還要嚴重,他可是在逃犯!”
“若是主人真的有所不便,我和我大哥另想它法便是!”
方去病原本是還在猶豫,可聽他們兄弟倆如此說,倒也冇覺得什麼。
自己身為異姓王,受持免死金牌,哪怕隻能免死一次,仔細想想也冇什麼可怕的,於是隻聽一聲悶響。
方去病拍著桌子厲聲說道:“人生在世,兄弟情義大於天,冇有情義哪來的將來,又如何立足於天地之間!”
“既然如此,還是剛剛那句話,你們把孫昌合帶來吧。”
旋即對張啟山輕聲應道:“你警告的那些我也聽進去了。”
“但你要我為了自身安全而放棄他們兄弟倆,我做不到。”
張啟山無奈的搖了搖頭,拄著柺杖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將平津帆放在懷中,眉毛擰成了麻花狀,一直喘著粗氣。
方去病見狀,回身向王氏兄弟擺了擺手,並低聲說道:“你們把孫昌合帶來後,先把他安置在後殿,萬萬不能讓外人看見,你們倆輕功不是很好嘛?定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
隨後,他語氣低沉的對張啟山問了句。
“方纔我的問題,你還冇有回答我!”
“這回可以說了?”
張啟山瞥了眼,長長的吐了口氣。
很是無奈的回道:“你剛纔問我康興成這麼做有什麼意義?”
“其實你應該比我清楚!”
“他的女兒是你的妾室,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我這些日想了很久。”
“按照我的理解,他的兵權被你無意間褪去,又將異姓王的位置讓與你的同時,他其實就做好了打算!”
“那便是要讓你來完成他的意願!”
“他退出皖城,去永樂城又將梁玉生叫去,為了什麼!”
“現在想來其實就是為了給你日後創造更大的機會!”
“而這個機會到底是什麼?我想方王爺最明白不過了。”
方去病聽後,不禁心頭一顫。
轉念一想,剛剛明明讓我犧牲掉虎賁卒,解除康興成對我的控製,怎麼現在又說康興成在幫我?這個張啟山究竟想說什麼?
見方去病疑惑的眼神。
張啟山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讓你犧牲虎賁卒還給康興成,目的有二。”
“其一:你如果不想摻和此事,可以藉著把虎賁卒還給康興成之事掙脫開他的控製!”
“其二:你如果想摻和進來,把虎賁卒還給康興成,並書信一封告知你的意願,那麼康興成定會為你在永樂城打好根基!”
“這麼一來,我手中的興黃旗便是你日後發難最有力的武器!”
方去病聽後,猛地瞪大了雙眼,心中一沉。
照他這麼說,康興成應該早就知道興黃旗就是平津帆,這次張啟山突然來訪,或許幕後主事的就是康興成,我怎麼這麼笨,纔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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