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衫中年眉眼始終保持著笑意，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渾然天成的氣息，徐煙兒腦海裡不由浮現出四個字：返璞歸真。

這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物屈指可數，像他們師父王化，執法殿的天女，天教的蓋非衣，以及北涼王，這幾位坐鎮一方大道的祖師級人物比真正的凡人還純粹。

“煙兒，快招呼王爺！”白夜看著徐煙兒說了聲，接著衝黃衫中年笑著說道：“王爺見諒，讓煙兒替我招呼你吧！”

黃衫中年看了一眼徐煙兒，又看向白夜，笑道：“整個北涼除了公輸那傢夥也就隻有你能這樣跟世子殿下說話了吧！”

看著麵無表情的徐煙兒，徐知命沉寂了許久的心湖再次泛起漣漪，這兩兄妹之間的感情讓他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那個百年前的江湖，那個獨屬於北涼的特殊時代。

“坐吧！”

徐煙兒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徐知命的思緒，她伸手作了個請勢，示意黃衫中年在閣中央的桌邊落座。

徐知命拱了拱手，就近在桌邊坐下，餘光掃了眼擺放整齊的茶具，衝洛研拱手見了一禮，洛研微笑回禮，徐知命開口道：“前些日子世子背屍還朝鬨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殿下殺了幾個權貴公子才堵住風言風語，你是不知道，殿下讓徐北涼這老傢夥劈頭蓋臉臭罵了一頓，普天之下能讓殿下如此這般的人……不多！”

徐煙兒冷眼看了徐知命一眼，隨即抬腳走到門口，倚著門框，抱胸默然不語，徐知命和徐北涼一樣不是真名，他們的真名在百年前北涼對外大戰慘勝後，隨著兩人的假死歸隱留在了史書裡。

但不可否認的是徐知命和徐北涼與‘天殘地缺’化形的天女一樣都是活著的傳說，各道上得了檯麵的人物都對這幾位敬畏有加，因此三界各道的秩序井然有序，處於一個總體上和諧穩定的狀態。

“哦？”

白夜饒有興致的望了眼聳拉著臉的徐煙兒，滿臉的不大高興的樣子，旋即收斂起笑容，朝小涼王徐知命正色道：“她一個北涼世子，再冇個人壓著她，還不得鬨翻天。”

“哈哈哈……！”

徐知命笑著摸了摸鼻子，說道：“白少俠這話可不能在旁人麵前說，要是讓某些有心人藉此製造輿論，殿下的形象就崩了。”

各大勢力天驕都有自己的形象，或隨和或高冷，修士行走世間，維持形象已經成為一種常態。

白夜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樣會不會太累了……”

在煙兒身上白夜好像看到了楚國世子項陰嫚的影子，被身份捆綁，活成彆人希望的樣子，說實話白夜心裡並不認可形象這一套東西。

總有樣活法適合自己，但絕對不是彆人設計的人生。

徐知命聞言斂起眼眸，幽幽說道：“冇有人活得容易，想當初我們那個年代，徐哥兒還是個紈絝世子呢，最後厭倦了爭鬥假死才從廟堂江湖抽身，以新的身份成了徐北涼，一直隱世不出……現在的時局更亂，內有北涼新王之爭，三界大亂鬥，外有邪魔窺伺，殿下隻有比彆人更強，纔有些勝算。”

“漢帝之所以給我和齊婉蘭、陳牧之封王就是要從內部分化北涼，齊婉蘭曾經是老王爺的義子之一，在徐哥兒以新身份掌控北涼之後，他也一樣改名換姓以徐北涼義子身份出現，按理來說哥兒還得叫他聲哥，實打實的老一輩人物，不過對外年不過百，都是重新立的形象！”

“三王中唯一的年輕一輩是陳牧之，極擅長陰謀算計，徐哥兒隱世之後，明麵上就他倆主持北涼軍政事務，齊婉蘭忠於北涼但一直不服徐哥兒，陳牧之這個人呢心思比較難測，故人之後，打小跟著徐哥兒，為人處事滴水不漏。”

徐知命沉著眸子徐徐說道，話落抬起眼眸盯著白夜，說道：“你明白了嗎？紈絝子弟那一套已經行不通了，殿下要是立不起世子形象，是絕壓不住這兩人的！”

白夜眯了眯眼：“齊婉蘭……來頭居然這麼大。”

徐北涼同時代的絕世人物，這是白夜始料未及的，輩分甚至比北涼王還要高一些，連徐北涼都得叫哥，怪不得軍中威望之高連新任世子徐煙兒都無法匹敵。

“好在齊婉蘭知恩圖報，對老王妃最為敬愛，由此不擔心會做什麼對北涼不利的事情來，不過殿下如果證明不了自己有領導北涼的能力，他是不會認可殿下這個世子的，他不認可，便是徐哥兒也頭疼。”徐知命歎道。

白夜不禁問道：“活下來的老一輩人物究竟有多少？遠不止現在各大勢力所表現出來的這樣吧！”

一直以來他眼中的修界都是極模糊的，老一輩人物僅限於天女和師父這些人，連各大道祖勢力的祖師高層都不清楚，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成名數十年的人物，不得不讓他重新看待這個修界。

每一個老一輩人物都是一股不可控力量，對於他的‘拖字訣’計劃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

“至少……二十位，最強……半步彼岸！”徐知命幾乎一字一頓，神色凝重，正是有這些人的鎮壓，三界秩序才得以正常運行。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登臨帝境的大人物輪迴轉世，你可能不知道，修士身死則魂飛魄散不入輪迴，但是大帝接觸天道是可以有機會輪迴的。”徐知命道。

輪迴轉世？

白夜眼裡閃過一道光芒，輕聲道：“天尊也輪迴了？”

天尊滄海，寰宇無敵，萬古戰力第一人，近乎九世證道，九道尊之為共祖，三界修士永遠繞不開的話題。

出乎白夜意料的是徐知命搖搖頭，歎道：“滄海天經，隻能輪迴九次，他失敗了……”

“一部被各大勢力列為第一禁忌的天書，也同樣是各大勢力狂熱苦尋萬萬年的至高道經，但是自秦帝殞落後，滄海天經就徹底失去了下落！”徐知命撥出口氣，有些英雄遲暮的落寞。

連滄海這樣蓋壓數個時代的人物都身死道消，徐知命感慨萬千：“歲月如刀斬天驕……彈指英雄老啊！”

“時代是你們年輕人的，我們這些老人也就是逢場作戲，看著你們一個個粉墨登場各展絕學，在台下打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