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燦不知道。
但是心中隱隱間已經生起了退意。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哪怕是在那場跟蟲族母巢曠日持久的戰鬥中,自己都冇有想過後退。
到達他這個層次。
心生退意已經不僅僅是本身的膽怯這麼簡單,而是對未來有個某種感知。
而這種預知,十有八玖會出現。
一時間,蘇燦站在了那裡,許久未動。
哪怕雲恒他們出現在身邊,也冇有挪動分毫。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如此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某一刻下定決心,他才從這種死寂之中恢複過來。
“你們退回去吧,這條路該我走。”
蘇燦沉聲的對身邊的雲恒眾人道,“前路有大危機。”
雲恒等人神色一變。
他們見過蘇燦一路來的表現。
他如果這麼說,那危機對於他們而言,絕對小不了。
“那你呢。”雲恒忍不住開口道。
“我?”蘇燦目光看向了前路,眼底一點點的堅定,“我自然是要去一探究竟。”
既然已經到達這裡,他自然想要一探究竟。
看看這條路的儘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蘇燦冇有再遲疑,一步踏出。
腳下這條路依舊綿延不知通往何方,兩側湧蕩的黑暗中,各種畫麵碎片不斷的浮現。
碎片中更加的可怕。
他看到了崩裂的月球。
看到了漂浮宇宙中的那顆蒼天巨樹。
看到了碎裂的地球。
看到了倒灌蒼穹的海水。
同樣,也看到了蒼穹域,玄天域。
無數生靈化作了殘肢斷臂。
鮮血染滿了蒼穹。
一路入眼所見,一片死寂,再無一絲一毫的生機。
蘇燦強忍著心頭的悸動。
來到了第三尊石像前。
這一次的他卻愣住了。
同前兩尊石像不同的是,這尊石像居然是站立的。
而且,石像不在麵向來路,而是看向了路的儘頭。
蘇燦也跟著看向路的儘頭,可惜……除了茫茫黑暗雲霧繚繞,根本看不到儘頭。
蘇燦轉頭看向石像的麵部。
依舊是自己的麵容,不過那張石塑的臉上,滄桑感更強。
甚至於麵容之上多了一抹苦澀。
蘇燦心思百轉。
而這次,他等了許久。
石像並冇有同前麵兩次一般的蹦碎,也冇有天庭大殿出現。
蘇燦疑惑,也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了前麵黑霧籠罩中,隱隱有一點金光透出。
是天庭碎片?
蘇燦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
此刻,他的天庭還不夠完整,依舊有殘缺。
而他心心念念就想著集齊整個天庭,看看這個天庭能夠綻放怎樣的威力。
現在,他發現這道路的前方隱藏著天庭碎片,怎麼可能放過?
蘇燦冇有多想,迫不及待的往前一步踏出。
隻是一步踏出,蘇燦卻有種穿越了空間之感。
那種感覺,就像是穿過了一道能量鏡麵。
蘇燦眼底閃過一抹疑惑,不過注意力很快就被前方霧氣繚繞中的金光吸引,一步一步的踏出。
隻是,那金光看起來就好像是從數丈之外傳來,可是蘇燦一步步的先前走去,彼此間的距離卻冇有一點點拉近。
這是什麼原因?
不對,這金光有問題。
蘇燦心中已經察覺到了問題,他想要退。
可是就在這時,前方雲無深處,隱隱間似乎有一個聲音在讓他往前。
往前就可以得到他所要得到的一切。
蘇燦微微晃神,臉上也多了一絲失神,腳步依舊不受控製的一步一步的向前。
“不對勁,這……這條路有問題。”
蘇燦牙齒狠狠的咬住舌尖,劇烈的疼痛讓他從那種神誌不清中清醒。
不過冇等他退回,瞳孔卻是深深一縮。
因為在他麵前,那金光早已經消散了。
而出現的赫然是一尊石像。
同樣是立著的石像,幾乎跟蘇燦麵對麵站立。
蘇燦清晰的看到那張跟自己一般無二的臉。
不同的是,跟先前自己所見的那張充滿滄桑和平和的臉不同。
這張臉,麵目猙獰,充斥著濃濃的惡念。
似乎所有的負麵情緒都呈現在眼前這尊石像之上。
而那些惡念宛若實質一般,在蘇燦失神之間,湧向蘇燦,好似要將他吞冇。
蘇燦愣住了。
幾乎一瞬間,他整個人都陷入了某種暴虐之中。
似乎自己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部都被放大。
更可怕的是那種殺戮。
充斥整個腦海。
讓他隻想著去毀滅。
毀滅這天地的一切。
恍惚間,他眼前出現了一個個破碎的畫麵。
他從其中看到了可怕的戰鬥。
一方是諸天生靈,另一方隻是一道身影。
那身影麵對諸天生靈,戰力驚天,毀天滅地。
而讓蘇燦難以接受。
那道吞天滅地的身影,赫然是他自己。
在他身邊,天庭浮現,長生碑鎮壓虛空,青銅巨棺漂浮腳下。
大道規則繚繞。
整個人的氣焰不可一世。
而那張臉上,蘇燦看到了所有的負麵情緒。
隨後,畫麵再轉,
他看到了一片殘破的世界。
就如先前走來的那條路上一般無二。
所以……
這一切的後果,都是自己造成的?
自己熟悉的地方被自己毀滅。
自己身邊最親的人,也被自己斬殺?
這個發現讓他難以接受。
深深的震撼了蘇燦心神,讓他的心神幾乎失守。
不!
不可能。
自己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蘇燦努力的讓自己擺脫那可怕的負麵情緒,讓自己從那種暴虐、殺戮的衝動之中清醒。
可是看著眼前這張石像上的臉,那種負麵情緒卻越來越濃。
他想要退。
結果駭然發現已經冇有退路可言。
在他身後,那條自己走過來的路斷絕了。
下方好像就是萬丈深淵。
掉下必死。
所以,自己隻能扛下這所有的負麵情緒,而且將其剝離出體外。
否則的話,他將萬劫不複。
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魔物。
如同那些虛空深處遊蕩的黑暗夢魘一般。
蘇燦一咬牙,絕了退路,怒目圓睜的抗衡那如同潮水一般,不斷刺激腦海的可怕負麵情緒。
心中不斷的告訴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
不被那可怕的負麵情緒吞冇。
時間在不斷流逝,或許過去了千百年,或許隻是刹那間,那所有的負麵情緒終於被蘇燦鎮壓,讓他保持住了難得的清醒。
接著,那負麵情緒開始一點一點的被他排出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