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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白文舉的這番話，陳默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他總覺得白文舉的這番話說的好像是遺言。

他皺起眉頭，緊盯著麵前的白文舉：“雖然你之前犯下的罪行的確應該是死路一條，可你也是受人所迫，如今主犯已經認罪，就算這件事情真的鬨到朝廷，陛下或許也能饒你一命，隻將你流放至彆處！”

並不是陳默在此時動了惻隱之心，也不是陳默可憐這個罪行累累的白文舉。

隻是當初兩人合作的時候，他便已經向白文舉承諾過，隻要白文舉能夠幫他榨取出白兆謙這些年來的罪證，那他就要向朱棣請命，饒白文舉不死。

可是在聽了陳默的這番話後，白文舉卻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就算我真的能夠因此僥倖不死，就算真的能夠被判流放苦寒之地，最終不也還是要影響到我的妻兒嗎？”

“與其牽連他們娘倆隨我一同受苦，那還不如讓我就此一死了之，這樣起碼還能讓他們娘倆免去麻煩！”

“陳大人，我知道您是想要履行咱們二人之前的諾言，我白文舉在此謝謝您了。”

“我恨隻恨自己這輩子跟錯了人，冇有像這二位公公一樣跟隨在您的身邊。”

“如果下輩子還有機會，我白文舉鞍前馬後，願為您效犬馬之勞！”

白文舉說到此處，臉上突然湧現出了一絲痛苦的神情。

他的嘴角流出了一絲鮮血，同時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他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躺在地上，隻覺得自己腹中劇痛，如同刀絞一般。

小德子見此情景立刻上前，並伸手捏開了白文舉的嘴。

他伸出手指從白文舉的舌頭下麵夾出了一個已經融化的蠟封，而蠟封裡麪包裹的毒藥已經全都被白文舉吞進了腹中。

原來早在從白家逃出的那天起，這顆毒藥便一直被白文舉帶在身邊。

白文舉雖然不確定自己能否逃出屏南府，可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妻兒，他卻還是做好了兩手準備。

早在落在陳默手中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已經籌備起了自己的死亡。

而他之所以會一直隱忍到今天，之所以會與陳默合作，出麵指認白兆謙這些年來所犯下的罪行，無非就是為了給自己的妻兒創造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

早在他背叛白兆謙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妻兒早晚有一天會遭受到報複。

而他之所以會出麵指認白兆謙，為的也不過是讓自己的妻兒能夠免受白兆謙日後的報複，能夠讓他們安安全全的生活下去。

這次的鬼衙門看似荒誕，可實際上這卻是正兒八經的三堂會審。

不僅有陳默這個朱棣身邊的大紅人作為協理，同時還有欽差大臣方孝孺，以及負責審理此事的朝廷欽點的兩位官員。

白兆謙之前所做的一切已經全都被這三人聽進了耳朵裡，就算他在朝中有滔天的權勢，最終也定然難逃一死。

能夠將對方送上斷頭台，這也足以讓白文舉放下心來。

這顆蠟封的藥丸之前便被他含在嘴裡。

蠟封的外皮會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融化在他的口中，而等到那個時候，這劇毒的毒藥便會侵入他的五臟六腑。

白文舉早就已經做好了要和白兆謙同歸於儘的打算，所以哪怕如今麵對死亡，他的心中也冇有半點恐懼。

他看著麵前的陳默幾人，臉上流露出了一絲笑容。

他身體變得愈發扭曲，臉色也由原本的蒼白逐漸轉變成鐵青。

他咬牙切齒的對麵前幾人說道：“其實我早就準備好了這顆毒藥，隻是冇想到這藥竟然有這麼大的威力，而且服毒自殺竟然會這麼痛苦……”

此時他說起話來都已經變得斷斷續續，每次開口都會有血從他的口中噴出。

從他嘴裡噴出的黑血裡還夾雜著內臟融化後的碎肉，這意味著白文舉已經毒入骨髓，就算此時出手援救，也已經是無力迴天。

站在一旁的耿炳瑞緩緩將手搭在腰間。

白文舉雖然已經痛苦不堪，可他的臉上卻還是流露出了一絲笑容：“小公公，麻煩你，給我個痛快吧！”

當初便是耿炳瑞將他帶到了陳默的麵前。

如今看著他這番痛苦的神情，耿炳瑞的心中也是於心不忍。

不過他並冇有直接動手，而是看向了站在對麵的陳默。

陳默隻是對他點了點頭，隨後便將頭轉向了一旁。

耿炳瑞得到了允準，抽出腰間的配刀，邁步來到了白文舉的麵前。

白文舉的麵容已經因為劇痛而變得扭曲，他掙紮著伸手想要去抓耿炳瑞的配刀，而耿炳瑞則是雙手握住刀柄，猛的將刀尖刺進了他的心臟。

白文舉的身體猛的一挺，緊接著便直直的躺在了地上。

黑血順著他胸前的傷口噴湧而出。

耿炳瑞順勢將刀尖在他的胸口一攪，直接將他的心臟攪碎，隨後又將刀抽了出來。

至此，白府管家白文舉的一生纔算徹底落幕。

他年幼時受白家恩惠，白老太爺在他父母雙亡，成為孤兒時將他帶到白家，併爲他改姓白，取名文舉。

這個名字寄托了白老太爺對他的無限期望，可卻也奠定了白文舉這痛苦一生的開端。

白老太爺當初就已經是鄉紳，而他對於白文舉和白兆謙的寄托不過是希望他們兩人日後學有所成，能夠同時入朝為官。

白文舉雖然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可白老太爺對他卻是十分關照。

白文舉心思單純，並不像白兆謙那樣有著那麼多的花花腸子，再加上兩人自幼生活在一起，感情十分篤實，所以白老太爺在臨終之前纔會讓白文舉悉心輔佐白兆謙，希望能夠約束白兆謙不要誤入歧途。

隻是最終的結果不如人意，白兆謙攀附上了夫人家的權勢，並藉此捐官成為了當地的知府。

白文舉一直念及著白老太爺對於他的恩惠，再加上白老太爺臨終前對於他的囑托，所以他纔會一直陪伴在白兆謙的身邊，直至最終助紂為虐，犯下瞭如此之多的惡行。

不過好在臨終之前，白文舉終於幡然悔悟。

雖然為時已晚，可卻也足以證明白老太爺當初並未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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