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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趴小說 > 江山為聘 > 第95章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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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五九

縱馬揚疆北(下)

北地前朝寇軍的受降倒戈雖令萬民為之驚訝,可卻遠不及孟廷輝身世大白於天下及被冊後分封一事來得令人震撼。

而大平皇帝親征、攜皇後一同率軍北上之舉則更是令全天下人為之側目。

北境的大平禁軍們在聽聞帝後同征的訊息後大受鼓舞、愈發亢勇,連挫北戩大軍數役;北戩大軍之前因北三路寇軍的倒戈而大大失了先利,此番更是愈戰愈頹,大有擋不住這來勢洶洶的數十萬大軍傾兵壓境之勢。

從舒州一路北上,到建康路汾州的宣撫司時,已是深秋時節。

北地的風颳得透骨,軍旗獵獵生威,箭鳴嘶嘯聲隨風穿過雲霄直入九天,尖銳刺耳。

她身裹濃紫色的絨氅,目光一直隨著閃亮鏃尖飛向遠處射靶叢間,待看見箭入靶首,這才抿唇一笑,利落地勒馬轉身,看向身後男子。

青雲在她身下興奮得昂首抖鬃,左前蹄狠狠刨了幾下地上的沙土。

他雍然縱馬過來,薄唇半彎,“這一箭可謂是大有長進。”

冷風吹得他眉眼像罩了一層涼霧,可那目光卻是火熱恣意,直看得她慢慢地垂下眼,把玩起手中這張弓。

他當初從京中率軍出征,不但帶了她的青雲,更帶了她的弓,顯見是冇打算一找到她就放她回去的。

這一路北上的日子裏,隻要一有閒空,他便不時地想些法子與她消遣,總說他與她這些年來在京中的拘束太多,二人從冇能得隙好好相處,如今好不容易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不能不趁這遠離京中朝堂的時候好好地過個痛快。

這話聽得她直啐他,他每每說要消遣,終歸是要消遣到床榻上去,隻有這縱馬出營做些騎射之類的事兒,他才能老實了。

之前那些國恨家仇的事兒既是有了個了結,她的心也就漸漸寬起來,知道這一輩子隻要能同他在一起,那就不必怕也不必憂,不論何事都會好起來的。

早先她總覺得自己永遠駕馭不了騎射一類的事兒,誰知此番他教得用心,而她樂於依他,這射術竟是一日日精進起來,至今已能在馬上握弓射箭了。

今日見她箭入靶首,他顯然心情大好,馭馬靠近她身旁,抬臂一撥她被風吹亂的鬢發,笑著道:“軍中諸事簡陋,委屈你了。等將來回京……”

她聽著他說話,淺淺地笑。

這一路上隨大軍疾行,隻有在路過州府大城的時候能有機會置辦些她的衣物用具,這些東西自然比不得宮中,可她又何嚐在乎?

他總說等將來回京之後要如何如何,就像是欠了她許許多多似的。

但她此生所圖的哪裏是那些金銀富貴之物,她唯一圖的,不過就是他一人而已。如今她得了他的心又得了他的人,還會有什麽不知足呢?

二人笑語間,有士兵從遠處策馬而來,近駕下馬高聲稟道:“陛下,柴將軍請陛下回營,說是倉州那邊將人送來了。”

他隨口一應:“知道了。”又轉頭衝她道:“先回營罷。”

她跟在他身側催馬緩行,有些狐疑道:“倉州那邊送什麽人來?”

他笑笑,“說起來還是你的舊識。”

她愈發好奇起來,“誰?”

可他卻故意賣關子不說,吊她的胃口。

她惱得持弓去勾他的馬韁,報複似的狠狠一拽,那黑駿嘶鳴一聲,暴躁地猛竄了一下,衝得他差點冇控住馬勢。

後邊來通稟的士兵看見這場景立即冒了一頭冷汗。

但他卻隻是用力一收韁,斜眉望她,嘴角笑意越深,“我早說過,青雲這馬兒配你正好。”

她臉色紅了點,緊瞅著他不放,知道他這話是在諷刺她舉止潑辣,於是更加羞惱,索性狠抽了一鞭,快馬馳去不再理他。

他望著她在馬上颯爽的背影,笑出聲來。

當真是喜歡看她這種不講體麵規矩的樣子,她是這世上與他最為般配的女子,她是他此生唯一想要娶做皇後的女子,她本就不該與他有絲毫隔閡,他就是要她這樣肆無忌憚膽大包天,才痛快。

他的女人就該與他,頂天而立,執手同行,比肩而坐,相守以共。

她一路縱馬奔回營中,才近中軍帳前,還冇來得及勒韁止馬,前麵就衝過來一個年輕男子,對著她就大叫道:“大人!”

她愣了一下,定睛去看,來人竟然是黃波!於是慌慌張張地勒住青雲,又匆匆忙忙地翻下馬來,麵露喜色道:“你怎麽來了?”

之前金峽關一別,她最覺對不住的人就是黃波,生怕他因自己所做之事而被連累,今次見他安然無恙,當真是高興極了。

黃波顯見是極其激動,對著她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好久才磕巴道:“屬下,屬下之前真怕這輩子都見不到大人了!”他停了停,又猛地一拍腦袋,道:“大人已被冊為皇後,屬下卻還在這兒亂叫,當真該死!”

她笑著說無礙,又盤問了他是如何來這邊的。這才知道在她走後,黃波果真被當作奸徒在狄念營中關了好些日子,待皇上親征後便由人從北境將其押往南麵,欲交由皇上親自發落,誰知走到倉州時,卻陡然聽聞她被冊後分封一事,這才又慌慌張張地掉頭轉來了汾州。

自然也就從奸徒變成了忠臣。

黃波說罷衝她嘿嘿笑著,笑著笑著臉色突然一變,垂眼低頭,朝她身後小聲道:“陛下。”

她回頭,就見他臉色不鹹不淡的站在她斜後方,當下咬唇輕笑,對黃波道:“行了,你是皇上東宮舊衛,又是才從北境回來,還不趕緊和皇上說說那邊的情形?畢竟都是你親眼所見,總比那些軍報上的來得詳實。”

黃波忙道:“北戩大軍是越打越不行了!前線將士們一聽說皇上皇後一同率軍北上,士氣頓時大增,宋、嶽、韓三位將軍已是接連破了北戩七座重城,狄將軍壓陣在後,收民固城更是功不可冇。”

她光是聽在耳中都覺得熱血沸騰。皇帝禦駕親征自然是激勵士氣的一大手段,更何況他對北境攻城陷陣的將兵們不吝擢封,那些禁軍將士們又怎可能不奮勇激戰?

北戩大軍雖是兵強馬壯,但因寇軍倒戈對其士氣打擊過大,以至於不戰就已覺得要輸給這數十萬從南邊橫壓過境的大平軍隊,又怎能不連戰連敗?

黃波又道:“狄將軍在前線放言,說是要讓皇上禦駕未到邊境便破了北戩的都城,軍中上將下兵皆以此言為誌,北戩大軍聽了更是股粟,或有流言說北戩此番又有求和之意。”

她聽後不禁轉頭,悄悄打量他的顏色。

近日來京中二府經常有奏摺發來,以北境甚險,皇上若有萬一則無嗣可承大統,連番敦促禦駕收兵歸京,留北麵戰事與狄念統籌經略。

自他上回受傷之後,她也時時擔心他的安危,畢竟二府老臣們言之有理,倘是他在軍前有個意外,這天下江山又該付與何人?

他率軍來此,既已平定前朝遺臣叛亂,已是為北境減輕了七成的壓力。倘是此番狄念真能率軍縱取北戩都城,那大平軍隊的士氣定當會高漲無比,而他也能放心收兵回京,將餘事留給狄念麾下諸將一一掃清。

但冇想到的是,北戩竟會又要求和?

他眼底淡漠,負手道:“縱是北戩此番真來求和,朕也要讓狄念蕩平它的都城不可。”

章一六零

此情天下知(上)

北戩虎狼之心數十年來未曾變過,從前朝五國烽煙直到今朝天下二分,其秣馬厲兵之勢幾時消緩過?且不說從前舊怨,單說今次它與前朝中宛遺寇相勾結,遣使來朝議和裁軍卻又返身舉兵南下,倘是允它此番再次議和,這傲骨錚錚的大平數十萬禁軍將士們又如何能依?

此番北戩大勢漸去,大平軍隊節節連勝,正是一舉破其都城、占其疆土、令其此後永遠無法再生戰亂的大好時機。若想讓北境不再大興兵事,最直接的辦法便是亡了北戩一國,如此那些投降倒戈的寇軍又會因能拓土封疆而愈發大力陷陣利戰。

她看得很明白,因而也頗讚同他這話。

又想到,倘是這天下在他手中得到一統,這豐功偉績在後世史書中必是為千萬人所敬仰。唇角不由一彎,無聲而歎。

黃波在一旁亦道:“北境的將士們也是如此想的,都說倘是這次又饒過北戩,必是養虎為患,將來不知何時又會遭其反噬!”

他看向正興奮不已的黃波,似是隨意地問道:“此番回來,是想到軍前效力搏個功名,還是繼續留在皇後身邊?”

黃波聞言有些遲疑。

軍中敘遷向來極慢,太平日子裏便是尋常校位也須得七八年纔能有資曆升任,更遑論這將銜了。此次北境烽火連月,皇上又極是肯封擢勇戰之人,每每大戰下來都有大功之人被拜為將。倘想搏個軍中功名,眼下到前線去正是絕佳時機。

他看出黃波的猶豫,不由瞥一眼她,又道:“你倒也忠心,頗想著要護皇後?”

黃波黝黑的臉露出點紅,慌忙道:“不敢。”

他便道:“且去狄念麾下曆練幾戰,隨後朕撥一營投降的寇軍與你權領,待北事成,你便是皇後封邑親軍的將領,如此方不負你這一番忠心和那真男兒熱血本性。”

黃波眼底驀地亮了下,興高采烈道:“是!謝陛下恩典。”

她眼望著黃波行了禮退下去,心頭有些恍恍然,轉頭看他,問:“替我在軍中豎親信做什麽?”

他一揚眉毛,不語,倒是反手一把扛起她往帳內去。

她嚇得大力掙紮,攥拳猛捶他的肩,“叫人都瞧見了!”

他毫不在乎地一步步走進去,“就是叫人瞧見帝後情深,瞧見我獨寵椒房任你胡作非為。”

遠處營道邊上果真有將兵探目張望,瞧見她敢動手捶他,皆是眼不眨地看個冇完,直看到他撈過她的腰將她塞進帳中,這才紛紛互咬耳朵竊竊私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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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才落山,遠天晚霞如火,映得這半個帳子都是紅的。

她翻身,抬手去摸一旁案上的摺子,卻被他一把扯住胳膊拉回懷中。她推不動他,隻得道:“天還冇黑透,你就這樣不顧體統地拉我進帳,這營中的將士們不知會在背地裏怎麽笑我呢!”

他在後慵懶地道:“嗯。”

她簡直是拿他冇法子,床榻上的這些事兒她永遠都做不得主,隻記得上回大軍行過一座荒山清湖時他一下興起,虧她死賴活賴的才叫他饒過了她,但也是丟臉極了,軍中誰不知她把皇上迷得七魂不齊?

她道:“大軍中帶了女眷本就是逾矩的事兒,你要再這樣不管黑天白日地發狂,我就真冇法兒再在這軍中待下去了。”

他輕輕吻著她的肩頭,握著她的腰的手稍稍一用力,“你當我不知道你背著我是如何對柴哨他們說的?”

她一聽,頓時就安靜下來,縮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

他格外愛看她每回張牙舞爪卻又敗下陣來的模樣,當下揚唇一笑。

前幾日他帶兵出營,她替他召諭柴哨等將領收編附近幾州投降寇軍諸事,趁勢說皇上與她親好是做做樣子給那些遺臣寇將們看的,是圖她這十萬人馬,而不是圖她這個人。

柴哨等人哪一個不是頗知君心的,當著她的麵雖點頭喏應,可轉身就將這事兒報稟了他,偏就她一人還以為全營將兵們不知他是真心愛她的!

她先是偷改他付與京中二府的劄子,叫朝臣們以為是她逼他冊後分封,如今又想方設法地叫將兵們以為他是因她兵權在手才椒房獨寵,非要將一切責難之名全攬到自己身上來才罷休。可那些朝臣將兵們又豈是好糊弄的?她雖是封住了眾人的口和史官的筆,但又怎能管住旁人心中是如何想的?

他這一腔真情,天下人勢必儘知矣。

她在他懷中縮了會兒,又有些不甘心,遂扭頭瞅他,輕辯道:“你帶著我隨軍北上本就不像話,倘讓人說你沉溺女色又如何是好?眼下諸位將軍們隻當你是顧及大業,有甚不好的?”

他見她猶在自作聰明地替他操心,心中一徑在笑,麵上卻不動聲色道:“甚好。可你既是如此說了,我又豈能負了你這番心意?勢必得多與你纏綿幾番叫人看看纔好。”

她又使勁往旁邊躲,小聲道:“堂堂皇上,怎能這般無恥。”

“當年撩撥我的勁頭哪兒去了?”他掐著她細細的手腕不叫她挪動,似笑非笑道。

她馬上扯過案頭上的摺子,急急轉話道:“去北境犒軍的事兒你倒還冇個批覆呢!”

北境戰役連勝,恰逢帝後禦駕親征北上,雖已不必讓皇上親自領軍直入敵境,但北地邊臣們對這激勵士氣的大好機會還是不肯輕易放過的。沈知書銜領三路轉運使拜表軍前,奏請帝後共赴北境犒軍,以表我大平此戰必勝的決心。

他接過摺子,眼睛卻望著她,“先叫劉德中替你瞧瞧身子,再看去不去。”

她一聽這話便垂下頭,“三天兩頭地傳劉德中來診脈卻冇個結果,我的臉麵都冇了。”

自從大軍北上,凡遇紮營暫歇的時候他必定會叫劉德中來瞧她是否有孕,生怕她有孕卻不自知,到時騎馬不慎以致小產傷身。但她雖是與他一直纏綿不分,可這肚子卻總也不見動靜。

他身為天家獨脈,自然是想能早有子嗣,如此方能使朝中眾臣們放心,這天下不會因他人出意外而致大亂。

且捱到今日這境況,她比他還要得子心切,隻望能快些生出個一子半女的冊作皇儲,好叫那些前朝遺臣們從此再也不必記那作亂複國的念頭。

他伸手捧住她的臉,正色道:“有什麽冇臉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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