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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怨那個岑瀾,他要是在皇帝身邊替我美言幾句,我至於整天受這個窩囊氣嗎!嫡子了不起啊!
岑衛越想越生氣,現如今是個官員都死命往上爬,而他哥哥雖官至丞相,卻硬是不肯給他走關係,搞得他一進禮部便受儘冷眼,岑衛現在都快恨死岑瀾了。
岑衛落了單,自己也不知道該往哪裡走,皇家圍場他是第一次來,路都還冇記住,此時也隻能硬著頭皮在林子裡瞎逛。
走著走著,四周的空氣逐漸安靜下來,等到岑衛發覺異樣時,林中隻能聽到他座下馬蹄的聲音。這種氣氛太詭異了,岑衛握著韁繩的手不由得顫抖起來。樹林中不時傳出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岑衛慌張地四下張望,卻隻見得樹梢晃動,除此之外再無活物痕跡。然而四麵八方全都是這般枯葉半掛的樹林,岑衛甚至記不清自己是從哪裡過來的,一種不祥的預感瀰漫心頭。
岑衛抽出一支箭來,既是防身,更為了給自己壯膽。岑衛扣緊韁繩,冷汗都快流下來了,但是除了死一樣的寂靜,依舊什麼都冇有發生。
不就是幾個帶毛的畜生嗎,還怕它!
岑衛壯著膽子往前走,馬蹄踏在地上發出“嗒嗒”的聲響,一陣北風吹來,樹枝搖曳,僅剩的幾片枯葉被吹得凋零,浸了汗的衣服貼在岑衛身上,霎時又冷了幾分。
很快,岑衛便發覺了不對勁,伴隨著馬蹄聲的似乎還有些彆的…
窸窸窣窣的聲音?
此時的岑衛已是驚弓之鳥、草木皆兵,人越是在這種孤立無援的境遇下越容易放大恐懼,這下他是徹底不敢輕舉妄動了,可是那窸窸窣窣的聲響卻並冇有就此消失。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草叢裡一閃而過。
“出來!”岑衛大叫。
明明四下裡什麼都冇有,可岑衛就是覺得有東西在一步步朝他逼近。
“出來!出來!”岑衛彆無他法。馬兒被他這麼一搞,也暴躁地嘶叫著,逐漸不聽使喚。
就在岑衛稍稍分神的那一刻,一道綠色的影子騰空躍起,直直地衝向岑衛的脖子,幸虧他命大,往後一躲,那傢夥撲了個空,摔在地上。
這下岑衛可算看清了,隱藏在雪地下的枯枝敗葉裡麵的居然是一條條蛇。
大冬天的怎麼會有蛇!不對。皇家獵場怎麼會有蛇群!
說時遲那時快,不容岑衛思量,離他最近的兩條蛇已經爬到了他的腿上,遠處的蛇也在向他靠攏,岑衛心裡一緊:完了。得交代在這了。
岑衛已經閉上眼準備等死了,千鈞一髮之際,隻聽“嗖嗖”兩聲,岑衛甚至能感覺到箭是貼著他的皮靴劃過去的,如同死而複生的喜悅席捲全身,岑衛睜開眼,目光隨著箭矢來向,尋找他的救命恩人。
“快過來!”
岑衛再不敢猶豫,趕忙騎馬奔向二人。
走在前麵的身著玄色大氅,束髮玉冠簪不住天子的貴氣;手拿弓箭的鼻梁高挺、眼眸深邃,一雙綠瞳澄澈寧靜,宛若水中之玉。
“皇…皇上,謝皇上。”有朝一日居然能被皇帝搭救,岑衛彆提有多激動了。
“岑…你冇和你哥哥在一起?”
“冇。冇。”岑衛頭一次和皇帝說話,舌頭都忍不住打彎兒。確實他也冇見過岑瀾。
“皇兄,查驗過了,是白唇竹葉青。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林中恐怕還有毒蛇!”
“皇家獵場為什麼會有這種毒蛇?!這是擺明瞭要害朕啊!”沈玦怒形於色,平日裡柔情似水的眸子此刻像橫在眉下的兩把利刃。
按理說,冬獵場的獵物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圍獵的最大目的在於滿足王公貴族的好勝之心,因此,鷙狠狼戾的猛獸會被排除在外,另外為了確保每位參與狩獵的貴族都能夠得到獵物,還會投放一些飼養的禽獸,供他們消遣娛樂。因此,一場成功的狩獵是要經過一道又一道嚴密排查的,想要在獵場裡動手腳,幾乎難如登天。
“岑衛,傳令下去,封鎖獵場,所有人在入口處集合。”
“臣遵旨!”岑衛受寵若驚,就算是皇帝讓他現在罰他三個月俸祿,他也絕對毫無怨言。
“阿辰,你怎麼看?”
“如今正值隆冬,照理不會有毒蛇,”沈辰說:“況且白唇竹葉青在大齊本就少見,怎麼會碰巧出現在獵場?”
看來覬覦皇位的還有彆人啊。這麼早就出手,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
不過,禮部好像又要背鍋了吧?嘖嘖嘖,真慘。
“回皇上,北苑、東苑一共抓到十二條毒蛇,都是白唇竹葉青。”
“回皇上,南林、西林發現七條毒蛇!”
“回皇上,禮部尚書吐血暈厥了。”
“……”
越聽下去沈玦臉色越差,聽到禮部尚書暈厥時臉都黑了。
“先帝殯天後的第一個冬獵,你們居然搞成了這個樣子,朕是該失望還是該生氣呢?”
沈玦強壓心中的怒火道。
文武百官無不匍匐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沈玦自登基以來最常乾的兩件事便是扣俸祿和罰跪,有些愛耍小聰明的官員甚至每逢上朝必戴襯墊護膝。
騎馬的護具偏硬,跪在地上彆提有多難受了。
沈玦怒視著跪在地上的群臣,恍惚發現好像少了什麼。他又掃視一遍,隻有自己和沈弈、沈辰是站著的,其他人都跪在地上,可是裡麵卻唯獨不見一個人——岑瀾呢?
“岑相呢?你們有冇有看見岑相?”
眾人皆搖頭。
岑瀾丟了。沈玦滿腦子隻剩下一句話:岑瀾丟了。在自己的獵場裡丟了。
“快去找岑相!快去!”沈玦命令道,眼神裡滿是自責與嗔怒:“找不到你們就彆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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