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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們，在需要用到錢的時候，你就想起來要和我談感情了？”
梗不在老，在於它能不能用在適合出現的地方，小黃雞表情包距離現在已經是七年前的東西了，但對黎源來說，要不是他現在一屁股坐著的是對麵那人的地盤，外麵還有三兩成群蠢蠢欲動、冇事乾都要找點事情在會議室門前晃一晃、恨不得整個人都貼門上似聽八卦的重度好奇員工們，他是真的想現場表演一出‘揮著翅膀拍胸口’，問一問你“你胸口裡的那顆良心不會痛嗎？”
但是他不能。他現在的職位雖然和眼前這位剛剛口若懸河完不停在喝水的傢夥平級，外麵的那些人卻都是下屬，他隻能以一副淡定無比的麵孔，翹著二郎腿，開始亂新增細枝末節的複述道：
“我可是還記著的呢，當初台領導對各部門人員調崗進行安排，咱們這些隻能被動服從調劑的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要乾嘛，隻有你，通知一貼出來人就跑直屬上司辦公室裡去了，第二天下午你就收拾好東西搬新崗位上了，說是‘從今以後走的道不同，彼此之間短時間內是不會有過多的工作聯絡了，大家各自發展努力，爭取在未來幾年十幾年後做大領導了，到時候再互相幫襯，你一定會優先選擇我們這些曾經的老夥計的。’對吧？”
黎源在說話的時候，若是態度認真正經的話，那就是毫無情緒波動的低音炮，是可以讓異姓乍一聽很想倒回去再聽一遍，然後自發內心品出蘇感，然後自己擱那裡不停跺腳啊啊啊的。
但很顯然，他現在是在調侃前同部門老夥計，在模仿老夥計當初原話時情緒調動的非常貼臉，即使這裡麵有他添油加醋的成分，外人聽在耳力卻非常有畫麵感說服力，低音炮的痕跡不明顯了，個人魅力反而更新到了另外一個層次上，現在門口就已經有女生在無聲YY了。
“那我能怎麼辦啊？我冇辦法，我就是一個初到新部門的‘新人’，總得給我一些時間讓我提升能力上去吧？！但問題是台裡現在就要我們部門，從上到下每一個都拿出點業績來，我都已經被迫‘升職’了，還他媽是暫時的，如果我不能在這一年年底前做出個拿得出手的節目來，我就要從策劃部給踢出去重新回去扛攝像機了啊！！！”
這位老夥計名字叫陳岩，曾經和黎源同屬一個部分，職業為電視台節目組下衍生出來的攝像組成員，隨著戶外綜藝的興起，他們這波在年齡上與同工種較為年輕的一般都會被派去當節目嘉賓的VJ，也就是跟拍攝像，如果夠不幸被分配到一個好動的明星藝人，那就屬實是過分考驗自身體能了，他們這波人裡就冇有冇相關後遺症職業病的。
同樣也是出於年齡增長的原因，雖然陳岩和黎源在社會現象上看算年輕的，但在台領導眼中，比他們小個十來歲二十剛出頭的新人性價比更高些，將他們這些有點資曆的老員工調崗了，薪資酬勞演算法上還能變一變，而且領導們很體貼了，換什麼崗位都讓這些人自己選，合理的最後都去了自己想去的呢。
陳岩選擇了節目策劃部門，就是負責構思一檔節目的類型及立意，還有節目中的環節該如何設計的，他現在的職位再往上就是總策劃，是連整個節目的後期製作團隊架子都要他負責拉起來組建的，等於是壓力和權力一起疊加，純純痛並快樂著，乾活的人認真一點就無限循環了。
黎源則是選擇去了導演組，他如今還是一名小導演，跟著大導演們學習如何掌控一檔節目錄像完成後，和PD（節目編導）與後期剪輯們一起合作完整正式的成片，本質上他曾經乾過攝像，對鏡頭的敏感度反而更適合指導後期處理來著。
不比陳岩現在還是個內心攢滿了燃料，想要把自己打造的作品完完整整的送到台前，現在的黎源早就過渡掉了剛踏出校園時的興奮，心態逐漸疲憊，在選擇轉崗時下意識的就挑了自認為的後方舒適區，反正他的經濟條件足夠自己成家立業好好生活，父母堅持待在老家且過得滋潤，二老是除了兒子給的固定生活費外從來不額外多要，他們自己的退休金就足夠外出瀟灑看世界去了。
所以黎源挺滿足現狀的，如果自己身邊冇有一個愛折騰的朋友，他大概今後會永遠不去想搞什麼突破。
“哥們，我其實真的挺喜歡做策劃的，要不是當初上學時我的文化課成績不咋地，隨機被調劑去學了攝影，為了求穩我才乾專業對口工作的，就這麼一個機會我不想被什麼因為‘領導的決策’，還冇正式上任就給裁出去，哪怕是暫時的總策劃，我也要拚一把做出個節目出來！”
然而這位在實習期的總策劃，手裡拿到的做整檔節目預算並不充裕，陳岩如果要把一切機會都賭在這個還不知道未來的節目上的話，想做更好他就得自己貼錢。
可是據黎源所知，他眼前的這位老夥計纔跟自己相戀多年的對象結婚，扯證才兩月，但他老婆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處處都需要錢。
“兄弟真的，你就幫幫我吧！！”看著還算冷靜的陳岩突然聲音提高了不少，突然從凳子上滑下去，一把抱住黎源的雙腿，一副瀕臨崩潰下跪要向他借外債的架勢。
黎源反應還算快的，他的腳都已經縮到自己坐在的椅子上了，但因為他剛好坐的是一個轉椅，轉動的瞬間他身形歪了一下，結果就給陳岩逮住了。
會議室裡發出來了不正常的動靜與幾乎撕心裂肺的聲音，這實在太不正常了，門口聽八卦的那些小員工們當即全變了臉色，不等領導吩咐就一個個推門而出，結果一群人看到了更加不對勁的一幕。
“兄弟啊，咱們過去也算是相依為命吧？當初整個攝像組就咱倆的關係算是最好的對吧？你有時候想要回家看父母看女友，想跟對象一起多膩歪兩天，不都是我跟你私下置換假期嗎？你就幫幫我吧，看在我剛結婚倆月老婆就三個月孕期，未來一連串都需要用錢的份上...”
員工：哦豁，被迫聽見領導們的私生活，我該如何做才能正常的退出去？
陳岩冇看見旁邊多出來一群人，黎源是冇工夫去管，他腦子裡想的是如何立刻、馬上、趕緊讓眼前這個裝哭投入的男的停止下來丟臉，“行了行了，我會幫你的了，你想要做好一檔節目，其實好好研究一下，就是隻拿僅有預算，也是可以做到的啊！如果再不夠，我...我就貼你一點咯...”
“真的？”陳岩立刻抬起頭，這個以下往上看彷彿得到了高位者垂憐的表情，看得黎源直翻白眼不住地視線朝上，但這裡畢竟是策劃部的地盤，陳岩就是臨時也是升職總策劃了，也算是黎源的上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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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給人家麵子，“真的真的，我們從頭開始研究，我幫你一起看！”
“好嘞~”得到了黎源的親口承諾，陳岩也抹了一把臉上並冇有的眼淚跟鼻涕，笑得一臉高興從地上爬起來，再笑著把杵在原地看半天熱鬨員工們打發出去做事，順手再把門上了鎖。
他就跟冇發生剛纔那回事一樣，也不知道怎麼就拿出來一遝像小手冊厚度的A4紙，等他翻開第一頁封麵的時候，黎源看了一眼，然後他覺得有點懵，這玩意是他的策劃書？
不是，他是從一開始就把這玩意給帶進來，就確定了自己會答應幫忙的嗎？
“哥們，我還是懂得討人情就得還的，做節目拉團隊架子，作品的未來盈虧都決定了整個團隊的額外收入，咱們都是有電視台固定工資拿的，我也知道你在攢錢方麵比我好得多，但我真的不白求你，你來了，就是整個團隊的總導演，不管彆人怎麼安排，你的職位我是一定會直接向台裡報告的，真的以後如果賺了，我不但會還你貼進來的部分，我也要讓你占大頭之一。”
“...也不至於，正常流程來就是了。”一檔節目的大小構架多有不同，所以有時候安排的導演也會不止一個，頂多是職稱等級上的大小區分，相對權利小一點的小導演們哪怕整合出來了正片的剪輯腳本，有時候也是要交給總導演稽覈做最後拍板的，如果總導演的實際資曆不夠深，又或者是台領導足夠重視的話，他還要把剪輯好的素材上交台裡再審一遍，才能確定是否要發出去給網友們看呢。
黎源現在做的就是小導演的工作，他是有屬於自己的腳本審美，但他還真冇做全權拍板的那個，可是陳岩現在是打算讓他做的。
帶著這份莫名湧起的感動，黎源翻開了陳岩遞給他的策劃書，他也是認真對待仔仔細細的看了。
看完後，他一口氣全部合上，對他的老夥計說：“你這個項目，大概率是冇戲的。”
這年頭，可能會有一部分懷舊的觀眾們會樂意看他們的童年回憶上節目，但那都畢竟是不符合當下時代的老前輩們了，順應趨勢他們可能會上一波綜藝打情懷牌，可增加收視的重頭戲不還是現如今的當紅流量明星們嗎？
某台的乘風破浪和披荊斬棘，參演嘉賓雖然是好幾代網友們小時候的當紅炸子雞，但不管其中造就了多少出圈場麵，這些年齡三十加以上的公眾人物，他們不還是打著選秀競爭出道的玩法，唱的也多是流行歌，哪怕改了個新旋律也不是所有觀眾都吃這套的。更彆說最終成功出道後就集體冇下文了，真正選秀成立的男團女團，他們還會被經紀公司簽約接二連三的送進影視劇組拍戲呢，那些三十加哥哥姐姐們不過是完成了一份工作罷了，就這樣，這部綜藝最賺紅利的時候，還隻是最開始一切都是未知的第一季，然而現在這節目已經出到第五季了，已經很疲了。
“我知道啊。”陳岩知道黎源在想什麼，實際上他這份策劃書給誰看都是一樣的反應，但他想玩的就是一個‘特立獨行’，“但你換一個角度來看，最初乘風破浪出現的時候，你的關注點是在成團選秀上，還是在那些在各自領域發展都非常優秀的姐姐們身上？”
他敢打包票，現在的圈內趨勢，喜歡懷舊的觀眾隻會越來越多，冇吃過好的都已經開始在混跡各種演繹前輩們的二創作品評論區了，玩情懷牌這種東西，做得好了一樣會成為新的流行趨勢。
“...可你是按照一季十二期的節奏來製定你這個策劃方案的啊，你是打算讓自己的節目嘉賓有多‘情懷’呢？”黎源都不好去打擊老夥計的積極性，但他也必須把一些明顯會遇到的，連他都能感覺到的難處給他先提出來。
老前輩們都是貨真價實專業的演員，哪怕為了生活要上綜藝去累死累活真真假假演‘自己’，偶爾就行了，常駐是真的吃不消，陳岩策劃的腳本裡就冇有現在年輕藝人玩得起來能夠博眼球的元素，他要做的題材就是‘情懷’，類型...說不出來是什麼類型。
而陳岩就像是早就想好了要怎麼做一樣，這是他今天才黎源麵前以來，做出來的最自信的表情：“流行是個輪迴，喜好也一樣，我從小看到的最能好奇明星八卦的節目就是訪談，我現在最能讓自己不拉快進條停下來多看幾眼的，就是我曾經天天看到的演員重新聚在一起的時候，如果能有一檔節目，冇有主持人，隻有曾經一起拍出了這部經典作品的老朋友們，以現在去回顧從前，甚至曝露出更多的台前幕後，你作為喜歡過他們和那部作品的觀眾，你會想要去看一看嗎？”
我反正是挺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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