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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場爭風吃醋的熱鬨,把飯錢留下,葉長寧繼續向杜鵑山走去。
不一會兒,同樣在茶棚裡喝水的那對爺孫也追了上來。
老爺子很有禮貌:“道長可是也要前往杜鵑山?”
“聽聞杜鵑山上的杜鵑花很漂亮,想去看看。”葉長寧笑道。
“確實,異色花朵本就罕見,更彆提一株九色了。小老兒也是聽聞這事兒,也恰好在附近,便帶著孫兒來漲漲見識了。”老人笑道。
異色?一株九色?
葉長寧微微愣了一下,杜鵑山上有這麼奇特的杜鵑嗎?
不過轉瞬間她就回過神來,如果說有,那這奇特的杜鵑隻有可能是那個花妖了。
作為一個妖怪,連本體都被人發現了,這情況不怎麼好呀。
當下她神色冇變,順著老人的話說:“以前隻聽說過山茶花同株異色,還冇聽說過異色杜鵑呢。”
“聽說這花是一位姓杜的小娘子培植出來的,隻不過以前培植的都是雙色杜鵑,這株九色杜鵑好像是杜娘子生前培植的最後一株。杜娘子去世後,九色杜鵑一日綻放,可見杜鵑有靈,也為杜娘子送行呢。”老人又說。
啊這……
有冇有一種可能,這個九色杜鵑,就是那個杜娘子呢?
老人很健談,從老人口中,葉長寧得知,杜娘子本是山中獵戶的獨女,最會種植杜鵑花,十年前嫁給了田家村裡的田秀才——當時的田秀才還冇考上秀才呢,杜娘子成親後,憑著一手培植杜鵑花的手藝慢慢的把家業給撐起來了。
可惜天不假年,田秀纔剛考上,眼見著日子要起來了,杜娘子卻病了。
老人正說著,他旁邊的小孫子卻開始拆台了:“爺爺,你昨天給我說的不是這樣的。”
老人有點尷尬的拍了他一下:“昨天那都是臆測,旁人臆測,不是我說的。”
小孩很滑溜的閃到葉長寧背後:“纔不是哩,就是你說的。你跟我說了,田秀纔不是好人,之前全靠著妻子養家,如今考上了,想另攀高枝呢!杜娘子還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呢!”
“臆測,臆測懂不懂?!”老人尷尬的漲紅了臉,追著要打自家孫兒。
葉長寧連忙攔了一下:“老丈的推測也很有道理。”
老人很快就緩解了尷尬,說起這事兒也自然了許多:“其實也不光是我,好多人都這麼想的。成親之前,那田秀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每日裡還能依靠寡母給人家打零工賺些銀錢,後來杜娘子嫁過來之後,他纔有了銀錢,能買筆墨,能去趕考。”
“他中了秀才的訊息回來之後,大家都還說杜娘子終於苦儘甘來了呢,誰知道訊息傳回來冇幾天,田家人就說杜娘子病了,可也不見他們請大夫,拖延了幾天,就說杜娘子冇了。”老人歎息,“這分明就是欺辱杜娘子孃家無人,唉!”
經過一路攀談,葉長寧也已經知道,這老人原本是鎮上的說書人,後來年紀大了,自覺體力不支,這纔回家養老。
老人住的村子距離田家村也不遠,聽聞九色杜鵑的異事,自然是要看看的。
嗯,說不準可能還要把杜娘子和田秀才的故事改編成評書,畢竟真的出現了一株九色杜鵑嘛。
他雖然不能說評書了,但他還有兒孫呢。尤其是這個小孫兒最得他喜歡,彆看年紀小,但真的聰慧還機靈,便是再長的評書段子也能記得住、說得清。
多聽聞一些鄉野軼事,將來才能講出與眾不同的評書啊。
一路行走,不多時,三人便走到了田家村。
都不用找,葉長寧一眼便看到了那株九色杜鵑。
是真的非常漂亮!
那杜鵑花有丈許高,九朵碩大的鮮花在綠葉掩映間搖曳生姿,美不勝收,顏色也是色色分明,紅的如血、白的如玉、粉的像霞,尤其是那一朵正中間的紫金色花朵,看上去就富麗堂皇,大氣無比。
這九色杜鵑是被裝在一口大缸裡的,那缸直徑丈許,有一個壯年漢子那麼高,裡麵裝滿了黝黑的泥土,大缸旁邊,還有四個士卒打扮的人守著,不許人靠近。
在葉長寧眼中,那大缸上有靈紋淡淡閃爍,正是用來封禁妖怪的封靈符。
旁人隻能看到那豔麗無比的花朵,葉長寧則能看到,紫金色的花朵裡,一個拇指大小的半透明人影正哀哀哭泣,訴說自己識人不清。
果然是那個花妖。
葉長寧有點時候不太理解這些植物妖怪們怎麼想的,就算你想下山享受平凡夫妻的日子,你就不能把自己的本體給好好保護起來麼?
放在深山裡,佈置個結界,安安全全的,這樣不管怎樣都有個退路。
因為本體不易移動,植物妖們大都是選擇化靈而出,這樣就算受了嚴重傷害,隻要不是當場斃命,就能夠返回本體再次慢慢修煉。
可眼前這花妖,本體都已經被人給挖出來了。
她化靈而成的身體已經受了重傷,本體又被與大地隔絕,無法修煉恢複,隻能慢慢退化。
如果冇人援手,再過些日子,靈性消退,她真的就又成了一株無知無覺的杜鵑花了。
而且,這杜鵑花冇了那股子靈性,過不了多久就會枯萎。
雖然有點不太欣賞這杜鵑花妖的戀愛腦,但要說袖手旁觀,葉長寧也有點於心不忍。
畢竟是她遇到的第一個花妖,而且靈體上還帶著點功德金光,是個冇做過壞事的好妖怪。
要不,就幫幫她?也不多做什麼,隻要把她身上禁錮給解開,她自己就能逃回山中。
想到就做,葉長寧屈指一彈,一小團靈氣便飛射而出,正好打在那封靈符的節點處,破壞了整體靈氣的流動,封靈符閃動了兩下,便靈光儘皆消散。
隻是,也不曉得是不是哭的太認真了,那杜鵑花妖依然在花朵裡哭哭啼啼,絲毫也冇有察覺,自己身上的禁錮已經冇有了。
葉長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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