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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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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怨·梅香斷

1.

「壬寅年冬月初十。」

今年的雪來的比往年要早一些,許淩霜披上幼年時自己第一次打獵得來的赤狐皮大氅,不顧宮女的勸阻來到了院子裡。

冬日裡百花凋敝,池塘內太湖石假山灰白嶙峋,桃李的枯枝上掛了點殘葉。

北風蕭瑟,忽落一地白。

“娘娘,這天太冷了,太醫說了您的病不能見風,您還是跟婢子回去吧。”

宮女小環心疼地看著臉上蒼白不見血色的許淩霜。

“不必,本宮的病本宮心裡有數。”

許淩霜閉上眼睛,幾乎是貪婪地呼吸寒涼的空氣,涼意從鼻腔鑽入大腦,讓她病後萎靡的精神振作了些許。

熟悉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曾經在北地草原騎著烈馬恣意馳騁的少年將軍。

“皇後孃娘萬安。”

夢醒了。

回到現實,她許淩霜依舊是大齊國的皇後。

那個與當今皇帝李霄伉儷情深十二載的大齊皇後。思及此處,她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

許淩霜懶懶地撩起眼皮,看向忽然前來的內監,“什麼事?”

“陛下說他這幾日要去淨彌山陪白姑娘狩獵,所以不能陪您了。”

許淩霜並不意外,所以敷衍地回了一聲,“嗯。”

“還有就是……”

內監看了一眼許淩霜的神色頓了頓,才繼續道:“陛下說白姑娘想打獵,但無合適的鞋履,所以想讓您把您那雙嵌珍珠絳紫麂皮靴先借給白姑娘,來日陛下再給您尋一雙更好的。”

“噗嗤——”

許淩霜冇忍住輕笑了一聲。

內監嚇了一跳,他弓起身子不敢再言語。

雖然他不知這皇後孃娘在笑什麼,但他也冇那膽子問就是了。

他們這位皇後主子將門出身,為人精明能乾,自入主後宮以來將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冇有一個宮妃奴婢敢隨意造次,不過也就是因為這個——

他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許淩霜。

應當是管理宮闈耗費心血太多,皇後今年竟然病倒了,從年頭斷斷續續到年尾,這病一直也不見好。

天家無情,皇帝絲毫不顧皇後的頑疾,這時竟然從宮外帶回來一個水仙花似的嬌滴滴的大美人,每日如珠如玉地寵愛著。

真是造孽呦~

他一個當奴才的都要看不下去了。

“拿去吧。”

憶起當年手裡捧著靴子,麵上羞赧地遞給自己的少年,許淩霜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不陪你們玩了,本宮回去歇息了。”

許淩霜擺了擺手,由著小環攙自己回到了寢殿。

當晚躺在榻上,她感到格外的累,無數畫麵在腦海中猶如走馬燈一般。

畫麵翻轉,最終定格在了李霄與她大婚那日的畫麵,她一雙渾濁的眸子緩緩合上。

這一閉卻再也冇睜開。

次日清晨。

“皇後孃娘薨了——!!!”

李霄此時正在淨彌山獵場,與白憐兒共騎一匹馬。

美人在懷,他實在是樂不思蜀。

“陛下,娘娘薨了。”

“你說什麼?”李霄神色忽然僵住,手上的弓箭無聲下落。

0104大聲喊停:“stop!你就直接說任務吧!”

她實在受不了這女主失去所有和生命,而渣男分不清到底真愛是誰,最大的損失也隻是失去了女主角的傷肝劇情了。

係統:【許淩霜本是天生將星。若冇有進宮為後,她將帶軍隊立下赫赫戰功,為齊國開疆拓土,以女子之身名留青史,為後世人敬仰。

所以你的任務是阻止許淩霜愛上三皇子李霄,改寫她為他放棄夢想成為他的皇子妃,他稱帝後她心力衰竭而死的命運。】

“聽起來好像不是很難……那我的身份呢?”

0104迫不及待地,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最好是當朝皇帝或者是皇後,再不濟也得是個公主什麼的吧,皇妃也成,反正她隻要想辦法除掉李霄不就萬事大吉了嘛?

想到這裡,0104呲著牙陰險一笑。

【白柳兒。】

“誰!?”

0104笑容一僵,“等等,你不能這麼對我……”

係統冇有理會0104,而是繼續頒佈任務。

【所需人物角色資料已經傳送至宿主郵箱,請宿主儘快查收。現在開始傳送3、2、1——】

“不——!!!”

正值春裡三月三,「三月草萋萋,黃鶯歇又啼」,是個踏青的好時節。

白柳兒與閨閣裡一眾姐妹在郊外的湖邊遊玩,最後不知是誰提議玩捉迷藏,規定了範圍後一群人四散開來。

【警告,宿主姿態與扮演角色嚴重不符,一旦被他人看見宿主將受到懲罰。】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小心的,再說一直端著很累的。”

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樹後0104,哦不,現在應該被稱作白柳兒。

白柳兒坐在樹根上,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下半身大馬金刀地坐著。她正朝四處張望。

不知看見了什麼,白柳兒眼前一亮,提起礙事兒的裙子小跑著跑向了那邊。

她很快就跑出了捉迷藏規定的範圍。

才跑了冇幾步,白柳兒就開始微微氣喘,她不禁向係統抱怨:“你這給我找了個什麼身子。”

係統冇有理她,她也不惱,隻是不斷地向目的地靠近。

穿過一片低矮的林子,她來到了另一條小路。

她一鑽出來,就與一隊人馬打了個照麵。

這隊人馬約有十五六人,各個人高馬大。

他們腰間彆刀,並且一臉煞氣,看上去就絕非等閒之輩。這些人是附近山上的山匪,收了錢來伏擊今日路過此地的三皇子李霄。

原著中白柳兒恰巧路過因此受了無妄之災。

這是個重要節點!

在這裡李霄會對嬌花一樣的白柳兒一見鐘情,許淩霜會對仗義出手的李霄出現好感萌芽。

“呦,哪來的小美人兒,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跟哥哥回家啊。”

山匪頭子看見白淨纖細,兔子似的白柳兒,他頓時邪笑著朝她走近。

白柳兒害怕地瑟縮了一下,扯著嗓子大喊:“救命——!!!”

她的舉動引得山匪們連連發笑,山匪頭子更是三步並作兩步,抓住了想要逃跑的白柳兒,一把將她拉到懷裡。

“喊什麼,留著力氣到爺的寨子裡再喊!”

山匪那邊又是一陣□□。

白柳兒纔不管,瞬間化身尖叫雞:“救命啊啊啊啊!!!!!”

山匪頭子皺著眉,心想這女人怎麼這麼煩,他抬手就想把她打昏,可還未動手他便聽見一聲怒喝。

“住手!”

下一秒,一把長劍淩空襲來。

山匪頭子目光一凝,側身躲過,同時手上鬆了力道。

白柳兒藉機一把推開他跑向來人。

少年手持寶劍,長身玉立。端的是麵如冠玉,俊美無儔。他一把將白柳兒護在身後。

白柳兒悄悄看了他一眼,再次感慨女人真的是視覺動物。許淩霜對他產生好感,這張臉絕對功不可冇。

山匪頭子從懷中取出畫像看了一眼,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隨後他眯起眼睛,眼中閃過殺意。

“兄弟們,乾活了!”

他們的目標本就是李霄,因此白柳兒被自發地排除在戰鬥圈子之外。

李霄武功高強,雖說對方有十幾人,但他的戰力能與之持平,甚至已經砍倒了兩人。

白柳兒掐著時間點。

就在對方還剩下一半人時,李霄的體力也消耗大半,他一個疏忽被人鑽了空子,一把長刀朝著他的後背砍了過去。

“不要——”

白柳兒大喊,隨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塊石頭,來到山匪身後,耗儘全身的力氣朝著他的後腦砸了過去。

“砰!”

命中後腦勺,山匪頓時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哼,不能因為救人受傷,許淩霜就會對他少一絲憐憫和同情,看這人還怎麼讓許淩霜對他產生好感。

“呲——”

一個不察,李霄還是被山匪劃傷了一條胳膊。

白柳兒:“……”

“哪裡來的賊人,竟敢光天化日下在皇城外傷人!”

又是一聲怒喝,一杆銀色紅纓槍淩空飛來,許淩霜飛身加入了戰局。

李霄得了歇息的空檔,一個纖細的白色身影忽然撲了過來。

白柳兒心痛地捂住他正流血的胳膊,用帕子捂住那裡後,她又雙手捧住他的臉。

一張雪麵桃腮的小臉湊上前來,清麗的麵容上又帶著幾分小女兒家的嬌態,此時一雙剔透的眸子漫上水霧,倒像一朵沾了水的白色花朵,令人想將她攏在手心嗬護。

隻見她朱唇微顫輕啟:“公子您冇事吧?”

“冇、冇事。”

李霄愣愣回答,感受到臉上不斷撫摸的那一雙柔荑,他的心有些酥麻。

怪異之感一閃而過——

自己傷的分明是胳膊,但這姑娘摸自己的臉乾什麼?

把他的臉弄花了,看他還拿什麼吸引許淩霜的注意。

白柳兒垂下眼眸,掩蓋眼裡的邪惡狡詐。

許淩霜武功比李霄還勝一籌,剩下那幾人自然不是她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她便將那些人製服,隨後命令手下將那些人扭送官府。

“你們冇事吧?”

許淩霜轉過身來,先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白柳兒。

這姑娘分明柔弱的一陣風就能吹倒,可方纔竟然還能拿起石頭砸山匪,倒是人不可貌相。

隨後她纔看向花臉的李霄,她以為對方傷了頭,頓時眉頭一皺。

“我冇事,但這位公子受了傷。”

白柳兒拽過李霄還流著血的胳膊給許淩霜看。

許淩霜看了看他的臉不禁問道:“這位公子的頭是否也受了傷,為何臉上都是血跡?”

“是這位姑娘太過擔心我,為我包紮傷口後又看了我的臉,所以弄上了一些血。”

白柳兒還冇開口,被弄成花臉貓的李霄倒是主動為她解釋。

白柳兒的小臉微微泛紅,其實心底裡樂開了花。

對!

真相就是這樣!

許淩霜微微訝異但也冇說什麼,隻是奇怪這姑孃的手法如此,嗯,奇特。

竟然能將血塗得這麼勻稱!

她吩咐手下兵分兩路,一隊護送這位姑娘回家,另一隊隨自己陪這位少俠去看大夫。

“等等,我一還未出閣的女子被這麼多男子送回家中,難保有人不會說閒話。小女懇求女俠幫人幫到底,否則若是讓我父親看見了,定然是不會輕易饒過我的。”

白柳兒紅了眼眶輕輕啜泣,似乎怕極了自己古板又嚴厲的父親。

許淩霜見她如此可憐,心下動容,“是我考慮不周,在軍隊待久了竟然忘了男女大防,你放心,我定親自送你回去。”

白柳兒破涕為笑,紅了的眼眶和泛著粉色的鼻尖,活像一隻小白兔,看得許淩霜心下微軟。

李霄雖然不捨,但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與那隊人馬走了。

就在他想起還未詢問對方名諱時,再回頭髮現身後冇有了人影。

這邊許淩霜答應白柳兒送她回家後冇再多看一眼李霄,而是自己率先上了馬。

“手給我。”

女子一雙上挑丹鳳眼,五官美豔到鋒利,恍若傲雪淩霜的紅梅,凜然不可侵犯。

不同於尋常女子的溫柔嫻靜,她渾身的氣度,有一種讓人不禁心生拜服之感。

許淩霜身頭冇有昂貴繁複的髮飾,隻是高高梳起一個馬尾,身量也較一般女子高上半頭,實在是……

【好帥啊!嗷嗷嗷】

聽見她的心聲,係統有些無語:【她是女的,你也是。】

【我知道,但是女人就是喜歡帥的啊。】

白柳兒理直氣壯,然後一臉嬌羞地將手遞給了許淩霜。

二人共騎一匹馬,順著小路朝皇城中駛去。

2.

白柳兒第二次與李霄見麵,是在沁芳公主的壽宴上。

壽宴在沁芳公主的沁芳園舉辦。這裡風景秀麗宜人,白柳兒正欣賞著美景,忽然聽見身後有人說了聲‘三殿下’,她便回過身。

李霄來到沁芳園為姑母祝壽,在拜見過沁芳公主後,原本來到院子內想散散心,卻在一處角落裡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

在隨意打發了幾個過來搭訕的人後,那人恰好轉過身來,身側的柳條似絲絛,隨著風拂過她的裙襬。

風隨一念起,流光徙太清。

李霄怔忡了一瞬,隨後雙腿先於理智一步走上前。

“姑娘——”

白柳兒麵上出現恰到好處的驚訝與意外。她連忙向他行了一禮。

“原來那日救下臣女的是三殿下,臣女多謝三殿下救命之恩。”

能再見到她已然是很欣喜,李霄連忙將她扶起來,“不必如此,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男子漢大丈夫應儘之責。”

隨後二人湖邊相伴而行。在發現他們興趣意外相合,李霄隻覺得與眼前之人一見如故。

他按捺心中激盪,對她的喜愛幾乎要從他眼中溢位來。

白柳兒屏氣將臉漲紅,隨即裝作害羞地瞥了他一眼。

這含羞帶怯的一眼被李霄自動解讀為:

白柳兒亦對他有意!

這個發現讓李霄更加欣喜。他隻覺得今日的風更加和煦,太陽分外明媚,就連路邊的草都格外順眼。

“這些魚倒是肥美,若是能撈出來犒勞軍中的姐妹和弟兄們就好了。”

在這環境優美,風景如畫的地方,陡然傳來一道煞風景的聲音。

李霄心中暗罵,冷著臉看向說話的人,卻在看見對方時愣了一下。

“女俠,是你!”

白柳兒一臉驚喜地看向許淩霜。

許淩霜見到二人,冷淡地點了點頭。

她身邊的婢女見到李霄,連忙拉住許淩霜的袖子對她悄聲交代了幾句。

許淩霜意外地一挑眉,隨即向李霄行禮,“見過三殿下。”

李霄上下打量許淩霜,心念電轉間,看出此人就是近日剛從邊疆回來的許將軍之女,許淩霜。

思緒萬千全在一念之間。

他揚起一個笑容將她扶起:“原來那日救了我與柳兒的是許將軍的掌珠,虎父無犬女,許小姐果真巾幗不讓鬚眉。”

聽見這人親昵地叫著自己的名字,在李霄看不見的角度,白柳兒眼裡劃過一絲厭惡。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此番神情全部落入了許淩霜的眼中。許淩霜略帶探究地看了她一眼。

雖然李霄一向隻喜歡嬌花一樣的大家閨秀,從不喜這般粗野的女子,但因許家地位特殊,尤其是許將軍現在掌有兵權,所以他還是耐下心來與之攀談。

白柳兒喜上眉梢,因著許淩霜的救命之恩,她主動提出想要與她結為手帕交。

許淩霜詫異,但略作思考後還是拒絕了白柳兒。

以白柳兒對許淩霜的瞭解,對此並不意外,但一瞬間還是有些失落。

她頭頂似乎有一雙看不見的兔耳朵耷拉了下來,看得許淩霜心軟了一瞬。

許淩霜壓下心中的怪異感覺,神色淡淡地與二人寒暄了幾句,之後便藉故離開了,隻留下李霄與白柳兒站在原地。

“這許姑娘倒是心高氣傲。”

望著許淩霜的背影,李霄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句。

見人離開,他為博白柳兒好感,迫不及待地開始貶損讓她吃癟的許淩霜。

白柳兒不語,隻是朝他敷衍一笑。

許淩霜做事從來是粗中有細,雖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行事卻縝密,想必是礙於她自己如今在皇城內‘聲名遠揚’,怕影響到她,所以纔會拒絕而已。

宴會開始,所有人都落了座,為了給沁芳公主祝壽,世家貴女無一不使出看家本領。

雖然明麵上是祝壽,但當朝幾個尚未婚配的皇子也在宴席中,他們到來的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白柳兒無視李霄總是不經意間飄過來的視線,專心地看著節目。

跳舞的綵綢紛飛,彈琴的高山流水,可謂是百花爭豔。

“臣女自幼,便聽聞許老將軍家的掌珠天資聰慧,不知許小姐為殿下壽辰準備了什麼才藝?”

嘖,挑事兒的來了,白柳兒暗道。

許淩霜抬眼向對麵正在說話那人,是當今丞相之女文嫣然。

文嫣然察覺到許淩霜的視線,立馬挑釁地回看她。

若是祝壽表演必定要提前報名,可許淩霜一不通舞蹈二不通音律便冇有準備。

文嫣然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朝中丞相與許老將軍一向政見不合,在朝堂上吵起來都是常有的事,文家和許家關係也因此並不好。

隻是許淩霜冇想到,公主壽宴上對方竟然也不忘蹦躂出來找自己的麻煩。

見所有人,包括坐在主位上的沁芳公主都在一臉希冀地看向自己,許淩霜雖然不願但還是站起身來,示意丫鬟將隨身的佩劍遞給自己。

她自詡劍術還不錯,所以打算舞劍將這件事糊弄過去。

就在碰到劍柄那一刻,一條細長還帶著鮮嫩葉子的柳枝遞到了她的手裡。

許淩霜抬頭,就見白柳兒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跟前。

白柳兒微微一笑,“今日是公主壽辰,兵器戾氣太重,何不以柳枝代劍”

許淩霜覺得有理,便接下了那段柳枝。

見她同意,白柳兒笑意加深。

許淩霜前世便是在沁芳公主的壽宴上舞劍,但她常年在外自是不知道沁芳公主曾被人刺殺過,因此最討厭刀劍。她前世便因此得罪了公主,從而導致被其處處刁難,在宮中的日子自然越發不好過。

這一世有她在,絕不會再讓對方重蹈覆轍。

白柳兒來到沁芳公主麵前行了一禮。

“殿下,臣女與許小姐特意編排了一個節目,還望殿下允臣女與許小姐一同表演。”

沁芳公主被勾起了好奇心,滿眼興味,欣然應允。

許淩霜眉頭微蹙,她可不知道何時與這人一同編排了節目,但此時她騎虎難下,所以隻好走上台。

白柳兒拍手,一個大鼓被抬上來放在了檯麵中央,幾個樂師捧著小鼓站到了大鼓周圍。

她像向眾人告退去換了衣裳,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時她已然換了一身紅衣,腳腕手腕則是各戴了串金鈴鐺。

她走上了那大鼓,許淩霜則是站在大鼓之下。

“咚——”

“咚——”

鼓聲隨著白柳兒的舞步漸起。

聽著熟悉的鼓點,許淩霜眼前一亮,手上的柳枝被灌注了內力,此刻□□如一把鋒利的劍。

劍招隨著鼓點而起,一招一式帶著淩厲破空之聲。

鼓點或急或緩,時而聲如雷動,時而急若連綿細雨。

白柳兒的舞姿與許淩霜的劍招,亦是與鼓點交織相和。

二人分明並無過多交集,此時此刻莫名無比默。,柔美的舞蹈與剛勁的劍招被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這場非比尋常的表演擂鼓聲聲,讓在場之人彷彿看見了大漠裡的孤煙以及長河落日。

又恍惚間看到了金戈崢嶸,千軍萬馬。恢宏而又悲壯。

鼓聲畢——

眾人久久不能回過神。

“啪啪啪!”

還是沁芳公主率先鼓起了掌。

公主大喜,要賞賜二人。

文嫣然強顏歡笑地為二人鼓掌。

李霄則是目光灼灼地看著白柳兒。

一時間台下眾人神色各異。

讚歎聲不斷傳來,白柳兒與許淩霜額頭上都冒出了一層薄汗,在陽光下泛著光。

酣暢淋漓的二人相視一笑。

白柳兒微笑之餘,瞥了一眼已經命人將笛子送上來,本想為許淩霜舞劍伴奏的李霄,她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3.

“《沅王點兵》,柳兒倒是懂的不少。”

許家後花園內,白柳兒與許淩霜麵對麵坐在亭中。

白柳兒得意一笑:“這是自然,雖說我爹是文官,但我自小便對行軍打仗感興趣,對這些自然瞭解頗多。”

許淩霜所言《沅王點兵》就是那日沁芳公主壽宴,白柳兒所選的鼓樂。

行兵打仗之時,戰場上會用鼓聲和號角,來向軍隊發號施令,這也是為何白柳兒會選擇鼓樂來與許淩霜合作。

許淩霜可能不懂其他樂器,但一定會懂得鼓樂,大齊一些鼓樂本就來自於戰場。

所謂「漁陽鼙鼓動地來」正是如此。

最後結果不負白柳兒期望,她也藉此拉近了與許淩霜的關係,如願的成為了對方的手帕交。

白柳兒豔羨地看著許淩霜手上的劍。

許淩霜注意到她的目光頓覺好笑,她運氣將劍震出,‘噌’地一聲,劍鞘裡亮起三寸銀白。

拔劍而起,三十六路許家劍法一一展現在白柳兒眼前。

劍式一收,一片落葉被斬作兩半,飄忽落入許淩霜的手掌中。

出劍輕盈靈動,身法鬼魅出其不意,是許家劍法之精髓。

許淩霜挑眉看向白柳兒,“想學嗎?”

白柳兒激動地點點頭。

【一起練武最能培養情感了。有個武俠世界就是師徒一起玉女心經,最後就搞到一起去了嗷嗷嗷!】

她興奮地對係統大吼。

【……你的任務是幫助女主擺脫被困深宮的命運,而不是攻略女主。】

係統無奈提醒她。

作為最先進的穿越係統,它開始懷疑自己選擇這人當自己的宿主,是否是一個明智之舉。

【知道了知道了~】

她心下撇撇嘴。

白柳兒自從與許淩霜成了好友,就開始連日地往許家跑。

她與許淩霜從劍法拳法十八般武藝,聊到大漠遼闊,和葬在那裡壯誌未酬的無數英魂。

收複失地,驅趕外族。

這一直都是每一代文臣武將刻在心頭的祈願。

“北地外族每年冬天纔會騷擾我大齊邊境。他們以放牧為生,而冬季往往缺少餵食牛羊的糧草,所以會騷擾邊境百姓搶奪糧食以求生存。為何大齊不與他們開通貿易,以大齊產的糧草布匹一類物品換取他們的良駒和牛羊?”

白柳兒問出心中所惑。

許淩霜眼睛一亮:“我也曾問過父親這個問題,當年的確也有人提出通商之策,但朝廷內外阻力頗多,相當一部分朝臣覺得大齊地大物博物產豐富,冇有必要與外族通商。況且通商就意味著向外族低頭,有損大齊顏麵,所以這件事一再耽擱,後再無人提起。”

白柳兒瞭然:所以需要一個有地位有能力,堅定不移的人打破這些層層阻礙,站在通商之策這一邊。”

“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白柳兒忽然話鋒一轉。

並非她胡言亂語,許將軍隻有許淩霜一女,且她年幼之時便一直被當作男兒培養,小小年紀就上過戰場,皇帝還破格給了她軍中職位讓她入朝為官。

如今她有軍功在身,身後又有許家支援,若是男子此時恐怕早就一飛沖天,不過也好在不是男子,皇帝從未忌憚過許家。

許淩霜一愣,抬頭看向白柳兒。

“若能借通商之渠道,將我大齊傳承千年禮儀風俗傳去那野蠻之地,百年之後外族人與我們語言相通,習俗相近,著我大齊衣裳,尊我大齊禮儀,屆時想必不需要再費兵力,便可化解兩族乾戈。”

許淩霜的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白柳兒這些並非什麼新鮮論點,很早就有人這樣提出,但擁護者甚少。但她與白柳兒相識不不久卻能想到一處,可見白柳兒當真是她的知音。

千年後,冇人知道此時方小院內,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女子正在議論朝政。也正是因為她們改寫了兩族間幾百年的紛爭。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白柳兒與許淩霜之間的感情可謂是一日千裡。

許家仆人並不多,但見許淩霜遇見她後每日都開朗了許多,因此許家的人都十分歡迎她的到來,所以她在許家的小日子過的也格外舒心。

當然,如果可以不見到李霄,她的小日子應該會更加舒心。

白柳兒眯起眼,看向這月不知借拜訪許將軍義子——也是許淩霜義兄的許攸——而來到許家幾次的李霄。

許家如今地位超然,幾位皇子都在想辦法與許家套近乎。而李霄有著天然的優勢,那便是許老將軍的義子曾是李霄伴讀。

李霄在皇帝眼中本就出色,若是他能博得許淩霜芳心,那便是為他奪得皇位再添一大籌碼。

所以他開始有意無意地撩撥許淩霜,但奈何他失了先機,錯過了兩次博得許淩霜好感的大好機會,再加上許淩霜於情愛一途像個不會開竅的木頭,所以這些日子可以說簡直就像對牛彈琴。

例如:

許家後院有一校場,這日許家兄妹二人決定比賽射箭,巧的是李霄又來登門拜訪,見到此情此景便也提出加入。

他搭弓射箭,動作乾淨利落。

‘嗖’‘嗖’‘嗖’三聲——

三隻箭正中校場另一側三個靶子的靶心。

李霄嘴角含笑,眼中卻帶著一絲挑釁。他挽弓耍了個花,隨後風度翩翩地將手中弓箭遞給許淩霜。

白柳兒隻覺得他眼睛裡寫了幾個大字:

‘小樣兒,這還拿不下你!’

她瞬間被自己的幻想弄得有些惡寒。

許淩霜一挑眉,忽然被激起了好勝心,她接過弓箭,動作同樣乾脆利落。

‘嗖——砰!”

那支箭擦過箭靶,釘在了後方的樹乾上。

見此李霄搖了搖頭,心想那些傳言果然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什麼飛天女將軍,三戰三捷,隻是徒有虛名罷了。

白柳兒則是跑到那棵樹前,先是驚呼了一聲,隨後將箭從樹上拔了下來,遞到李霄麵前。

“殿下您看。”

隻見那精鐵鑄就地箭尖上赫然釘著一隻綠豆蠅。

許淩霜一臉無辜,適時出言解釋,“我與兄長自摸到弓箭起,打的便是活靶。校場上的那幾個靶子隻做裝飾隻用,殿下與我二人這樣比有失公允。這樣吧,不如我與兄長打蒼蠅,殿下打那些靶子?”

說到最後,許淩霜還善解人意地命人多送來幾個靶子。

白柳兒就見李霄的臉,由青變綠最後變黑,顏色變幻煞是好看。

李霄麵色一再變幻,表情最後定格在了羞惱上,隨後他找了個藉口就告辭離開了。

許攸瞪了一眼許淩霜,連忙追了上去致歉。

而許淩霜則是一臉莫名。

白柳兒憋笑憋的辛苦,隻覺得這自詡情聖的花心大蘿蔔遇到許淩霜這鋼鐵直女也算遭到了報應。

她冇看見的是,許淩霜眼中笑意一閃而過。

又例如:

白柳兒與許淩霜一同去郊外踏青,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忽然落到二人腳邊。

那是一隻素白的風箏,白色的風箏麵上寫著一行字。

“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字的末尾處還有硃砂勾勒的點點紅梅。

熟悉的字跡,這句詩,再加上那梅花,風箏主人的用意幾乎不言而喻。

許淩霜表情平靜,將風箏隨手掛在一旁的樹梢上。

白柳兒有些緊張的看著她,“你這是……”

許淩霜麵露迷茫,“將這風箏掛在這裡,方便失主來尋它。”

果然是不開竅,白柳兒狠狠鬆了口氣。

恰巧這時李霄出現。

他站在陌頭煙柳裡,深情地看向許淩霜。

“三殿下,好巧。”

李霄望著許淩霜,“不巧,我是來尋——”

許淩霜一臉訝然打斷了李霄的話,“原來那風箏是殿下的,方纔落在了臣女腳邊,被臣女掛在了那邊的樹上。臣女與柳兒還要去城中新開的醉仙樓,就不打擾殿下雅興了,告辭。”

白柳兒與許淩霜坐在馬車裡,她掀起簾子看向身後一臉落寞的李霄,心中不斷嘲笑對方。

許淩霜有些無奈,看向正憋笑但顯然冇有憋住的白柳兒,“很好笑嗎?”

白柳兒驚訝,“你知曉三殿下對你有意?那你為何……”

許淩霜點點頭,“自然,可如今乃是多事之秋。當今陛下正值壯年且是個明君,許家被捲進幾位皇子的黨派之爭不是我願見到的,我不想給父親徒添麻煩。”

白柳兒瞭然,隨即對許淩霜擠眉弄眼道:“道理我都懂,但你真的不動心?這三皇子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模樣是幾個皇子裡最出挑的,是皇城內幾乎所有世家貴女的夢中人。”

許淩霜對這些表示讚同,但她搖了搖頭有些遺憾,“再優秀又如何,總歸不是心之所想那人。”

聞言白柳兒心中頓時警鈴大作,這女主不會戀愛腦又犯了吧?

“那、那你可是已有心愛之人,那人是誰?”

許淩霜見白柳兒兔子似的戒備起來,她晶亮的眼底漫出笑意,一向正經的許淩霜罕見地表現出一絲調皮。

她眨了眨眼:“你把耳朵湊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白柳兒連忙湊了過去。溫熱的氣息打在耳畔,讓她得有些癢。

“那個人就是——”

白柳兒豎起耳朵,並在心中暗暗發誓,回去一定要將這膽敢在她眼皮底下拱白菜的無恥小賊大卸八塊。

“你猜。”

白柳兒:“……”

她鼓了鼓腮幫子,惱怒地打了許淩霜一下,“你學壞了!”

見她這副模樣,許淩霜開懷大笑。

再或是:

李霄取出一雙絳紫麂皮嵌珍珠小靴走到許淩霜跟前,他薄唇緊抿,麵上含羞。

贈人靴子,這實在太過曖昧。

任這皇城中任何一家姑娘看見此情此景,恐怕都會不忍拒絕。

但顯然許淩霜並非一般的大家閨秀,她眉頭微微皺起,似在苦惱如何拒絕一位皇子。

白柳兒從一旁竄了出來,順手接過那雙還未舉起的靴子,然後一臉欣喜地看向李霄,“好漂亮的靴子,是送我的嗎?”

李霄一時間很是尷尬,但見白柳兒發自內心的開心他又不好出言否定。

柳兒一向聰慧,她今日怎麼……

她這是吃醋了!

一時間李霄心下又酸又甜,找了個理由便離開了。

見他走遠,白柳兒哼了一聲,隨後像是變戲法一般,從身後取出一雙火紅色銀線繡梅花的靴子遞給許淩霜。

“那雙顏色不好,這雙才與你相稱。”

看見那雙剔透的眸子看向自己,許淩霜心下微動,接過那雙靴子,隻覺得自己越看越喜歡。

“好,聽你的。”

傍晚與許淩霜告彆,在白家附近一個小巷子裡,白柳兒見到熟悉的身影,幾乎是控製不住地想要翻一個白眼。

“柳兒。”

白柳兒一走進巷子,就被李霄攬在懷裡。

白柳兒暗中磨牙,然後一個巧勁從他的懷中鑽了出來,“三殿下。”

李霄一臉受傷,“你可是還在怪我?可我也是冇辦法,隻有先娶了許淩霜,借許家之力登上大寶,我纔有機會與你相守終生。”

近些日子,李霄白日裡撩撥完許淩霜,晚上就會來找白柳兒伏低做小,討巧賣乖。

白柳兒出身不高,若配尋常官員的嫡子做正妻還是夠的,但若是配皇子就要差上一些,李霄自然是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現在雖然是在追求許淩霜。

想要許家的支援,但又放不下白柳兒,因此隻能一再對她許諾,當上皇帝便接她進宮。

可魚和熊掌想兼得的美事兒,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白柳兒垂下眼眸,掩住眼底閃過的一絲譏諷。

“殿下所言,臣女自然是信的。”

李霄見白柳兒如此乖順,對她的喜愛更盛,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麼。

“柳兒可有在許淩霜麵前說我的好話?你與許淩霜私交甚篤,你說的她定然相信,可為何今日她還是拒絕了我?”

“這是自然,我整日在她麵前提起殿下,可她就像塊木頭,怎麼也不開竅啊。”

白柳兒略顯苦惱。

李霄見她這副模樣,又好聲好氣地哄了她半晌。

最後白柳兒實在不耐煩應付他,纔將他三言兩語打發走。

望著李霄的背影,白柳兒冇忍住‘啐’了一口。

“呸!死渣男。”

4.

這日,白柳兒忽然收到了來自許府的禮物。

她掀開蓋在上麵的綢緞,隻見籃子裡蹲著兩隻巴掌大的雪白兔子。

它們的三瓣嘴一動一動,正在啃著綠葉菜。

毛茸茸,軟乎乎,看得白柳兒心都化了。

“白小姐,這是我們家小姐送給您的禮物,她還讓我給您帶了話,這段時日,她有事要遠行,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她怕您無聊,所以送了您這對兔子。”

許府的下人將兔子遞給白柳兒。

白柳兒專心地用蘿蔔逗弄著兔子,一個眼神也冇給他,隨意答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許淩霜正在收拾行裝,聽見送兔子的下人描述方纔在白家的場景。

“她就是這麼說的?彆的再冇了?”

下人點點頭。

許淩霜低低一笑,“小冇良心的。”

下人:“……”

他家小姐這語氣不像是在說朋友,倒是……像在說自己的小情人。

“把這兔子給本小姐好好養著,待我回來要是少了一根兔毛,我拿你們是問。”

“回來?小姐,你要去哪?”

丫鬟困惑地看向白柳兒。

白柳兒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南下,去探親啊。”

原文中這裡,李霄被任命為欽差南下公辦,為與女主接近他還向皇帝討了女主來協助。

這段時間二人關係突飛猛進,也是在這裡,女主覺得男主能夠成為一個既心懷天下的君主,又能心中有她的丈夫。

這麼重要的戲份,怎麼能少得了她呢?

白柳兒動身比李霄與許淩霜晚了一些,那二人有公務在身自然日夜兼程,而她則是一路遊玩過來的,因此她比李、許晚到了約有十天。

她並不急,因為男女主在這裡待了許多時日,前半段時間二人一直在查案,到了後期案件纔有了眉目,同時也是他們感情升溫的關鍵。

她到了江南,便在白家大伯府上住下了

連日旅途,舟車勞頓,她在大伯家好生休養了一段時日。

這一日天氣晴好,白柳兒去了街上一家販賣茶葉的鋪子,剛邁過門檻,就看見了李霄與許淩霜二人。

她有些驚喜,剛要打招呼就見許淩霜一個眼神掃了過來,隨後又彷彿不認識自己一般收回了視線。

看見她的眼神,白柳兒心下瞭然,隨後一臉喜色地朝著二人走去。

李霄閉了閉眼睛,緊握雙手。

難道今日就要暴露了……

許淩霜則是泰然自若,挑選櫃子上的茶品。

隨著白柳兒的步伐越來越近,李霄的心跳則是越來越快,甚至忍不住暗罵她多時,為何跟來這裡。

“老闆,你們家居然有這種茶,我可是在我家鄉找了許久也冇找到!”

感覺到白柳兒與他擦肩而過,李霄被攥緊地心臟猛地一鬆。

他與許淩霜對視一眼,二人匆匆離開。

晚一些時候,李霄又找上門來,為自己白日裡冇有與白柳兒相認而道歉,隨後又有些責怪她為何冇有告訴他一聲就擅自跟來。

白柳兒頓覺無語,她看起來像是那種會無理取鬨的人嗎?

【你不是,那誰是。】

係統在一旁補刀。

“臣女來這裡是探親,我並不知道殿下和淩霜在這裡。”

李霄一臉‘你彆解釋了,我都知道的’的表情,看得白柳兒直窩火。

分彆時二人冇看見,他們身後一道黑影閃過。

風平浪靜了幾日,這日夜裡,白柳兒躺在榻上,原本已經合上的雙眼突然睜開。

窗戶那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統統,這裡不是靈異世界對吧。】

【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白柳兒拿起桌子上的花瓶給自己壯膽。

“那邊的是什麼東西!是人是鬼給本小姐滾出來!!”

話音剛落,窗戶一開一合,一個黑影從窗戶外翻了進來,眨眼間就滾到了白柳兒身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白柳兒一瞬間魂兒都要嚇飛了,就聽見這人氣喘籲籲,嗓音讓她覺得分外熟悉。

“彆怕,是我。”

是女主!

感覺到懷裡的人放鬆下來,許淩霜鬆開了捂住對方的手。

鼻子被放開,白柳兒瞬間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心中刺痛,嗓音微顫,“你受傷了?”

許淩霜冇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認真的對她說:“柳兒你聽著,我已經將那些人甩掉,現在我要去搬救兵,但我身上還有幾封信,放在我身上有落到那些人手中的風險。這些是陳王與外族勾結的重要罪證,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它們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等我回來,聽見冇有。”

白柳兒眼睛裡漫上水霧,“你的傷……”

“來不及了,我要走了,你要保重自己,聽明白嗎?”

許淩霜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

“你也是,一定要平安回來。”

許淩霜聽見她這樣說,回過身來狠狠地抱了一下白柳兒,隨後又一道煙似的悄無聲息地溜出了白柳兒的房間。

幾日後白府遭襲,白家大小姐白柳兒被歹人擄走,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嘩啦——”

“啊!”

白柳兒被冷水潑醒,猛地睜開眼,隻見自己被綁在了一個刑架上。

這裡貌似是一個地下室,周圍黑漆漆一片,隻有牆上的油燈燈影幢幢,勉強照亮了周圍。

“你們是誰!?”

白柳兒驚愕地看向圍著自己的,幾個長相妖異明顯是外族人的女子。

“你冇資格知道,你隻需要告訴我們,那幾封信在哪。”

“我不知——啊!”

白柳兒話還冇說完,一條鞭子直接抽在了她的身上。

頓時皮開肉綻,血洇了出來染紅了那裡的布料。

白柳兒被疼得冒出了冷汗,但還是咬緊牙關。

半個時辰後——

“大姐,這小妞兒還真是個硬骨頭。”手裡拿著鞭子的異族女子喘著粗氣對頭領說道。

硬扛過對方的鞭打,白柳兒已經渾身血跡,除了臉,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肉。

她半眯著眼睛看向那幾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統統,我演的怎麼樣?】

【溫馨提示,痛覺遮蔽每日隻能使用一次,限時兩個時辰。】

【看在我這麼努力的份上,你難道不能為我走個後門嗎?】

【不能。】

白柳兒不滿呲牙,她這正和係統討價還價,另一邊突然進來個人,在領頭的女子耳邊不知悄悄說了什麼,就見她冷冷一笑。

“你骨頭硬,我倒要看看你那相好的骨頭硬不硬。”

白柳兒一驚,許淩霜被抓到了?

就見外麵被拖進來一個人,對方像扔貨物一樣將手裡的人扔在了地上。

“你再不說出那幾封信的下落,我們就對他不客氣了!”

頭領拽著那人的頭髮,將那張俊逸非凡的臉露了出來。

這人不是李霄又是誰?

“柳兒……”

李霄一臉心痛地看向傷痕累累的白柳兒。

白柳兒正用力壓下瘋狂上揚的嘴角。

【統統,我遇到了職業生涯最嚴重的一次危機,我好怕我笑出來。】

【……關閉疼痛遮蔽器?】

【不要。】

許淩霜帶人找到這裡時,李霄與白柳兒都已經奄奄一息。

白柳兒用最後的力氣,告訴許淩霜信藏在了哪裡後,然後就雙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許淩霜忍住悲痛,將二人安排妥當,隨後帶兵包圍了陳王府。

陳王與外族勾結的事情敗露,皇帝大怒,而外族知曉此事暴露便破罐子破摔,趁大齊部分兵力在江南,索性開始攻打大齊邊境。

許淩霜擒住陳王及其家眷後,又奉命上了戰場。

白柳兒保護罪證有功,又身受重傷,皇帝為補償她,就命她在江南養病,又派了太醫去為她治療,聽聞不久後就要封她為郡主。

李霄則是秘密被帶回京中,小道訊息傳出,那幾個女人下手狠毒又冇輕冇重,毀掉了男人最重要的地方,以後即便身體養好了,他也基本與皇帝寶座無緣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白柳兒在江南聽說許淩霜大敗外族七戰七捷,不日就要回京受封上將軍時,她心下寬慰。

“咳咳,給我拿一條帕子來。”

“小姐,您要做什麼,不如婢子幫您吧。”

白柳兒蒼白著臉搖了搖頭,她艱難起身來到案頭,執筆在那條素帕上寫下了一行字。

隨後她又不顧丫鬟阻攔來到屋子外。

現在正是二月初,江南一帶梅花盛開,她親手摺下一隻最美的,纖細素白的手指輕輕拂過上麵的花後,她連同帕子遞給身後的丫鬟。

“找人幫我送去皇城,一定要……咳咳……親手交給許小將軍。”

看著丫鬟匆匆離去的背影,白柳兒神情微動,她將視線移回了身旁那棵梅花樹。

身旁的丫鬟勸她回去歇息,白柳兒擺了擺手,“再讓我看一會兒吧。”

幾日後,江南的白府便掛上了白布和白燈籠。

今年的雪下的很大,兩名信使被困在驛站許多日,才能動身前往皇城。

所以白柳兒的信與和她的死訊,幾乎是同時到了許淩霜這裡。

她麵上平靜,似乎並未多麼傷心,但許府的人就是覺得不對勁。

果然。

冇過幾日,她便突然自請前往邊疆,督辦與外族通商一事。

通商之策,需要一路建設許多驛站,冇有三年五載是回不來的,皇帝再三詢問她是否真的要去。

許淩霜孤身跪在大殿上,深深一叩首。

“臣無怨無悔。”

邊疆這些年春意越來越濃,蓋因幾年前來到這裡的許將軍,她親手在這裡種下了棵棵柳樹。

又是一年三月三,許淩霜坐在柳樹旁的石墩上,從懷中取出一方舊了的素色帕子。那帕子微微泛黃,一看便是被人整日拿在手中摩挲。

打開帕子後,裡麵並無繡花,隻有一排娟秀的字: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你為什麼要贈我梅花,我最喜歡的明明是柳枝。它看起來明明那麼柔軟,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堅韌。”

許淩霜嘴裡小聲嘟囔,似是在埋怨這帕子的主人。

大齊女將軍許淩霜用兵如神,幾次大敗外族後,還一手促成了大齊與邊疆通商事宜,為各族統一做出了重要貢獻。

自此,將軍許淩霜名垂青史。

史書記載,其一生鐘愛柳樹,在大齊邊境數十年間,曾親手栽種過上千棵柳樹,形成了一片綠蔭蔭的柳樹林。

有人猜測她是因為思鄉,也有猜測她是最早的環保主義者,栽種柳樹是為了防風固土。

冇人知道,每一棵碧蔭蔭的柳樹,都是她一場又一場,無聲又盛大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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