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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劍——風雪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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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冬三九,天黑得早,風雪更顯淩冽。

九龍山腳下,客棧旌旗烈烈招展,細杆被北風颳得搖搖欲墜。

客棧堂屋燈火通明,人擠滿了不大的店麵,讓店小二不禁嘖嘖稱奇。

“自打三年前,九天門的二當家解清楓失蹤之後,前來討劍的人少了,這兒生意差點開不下去。咱許久冇見過這般盛景了……”

店小二將汗巾往肩上一搭,靠在櫃檯前,忙裡偷閒地跟賬房先生搭話。

賬房先生正啪嗒啪嗒地撥弄著算盤,另一手正翻閱著賬本,並冇有時間回答他。

他隻好溜著目光打量堂裡形形色色的人。

除了一些商賈,最顯眼的不過幾個赤膊大漢。其中一人褲腰鬆垮,腰身粗壯,比例怪異,讓人忍不住好奇多看幾眼。

他們喝得多了,仍紅光滿麵地喧鬨猜拳。旁邊幾桌人雖麵露不快,但那些大漢靠著桌放了好幾把大刀,不像是好惹的。

靠外圍些的桌子,則是幾個書生和劍客扮樣的人,幾乎不交流,隻偶爾對一對眼神。店小二見過不少江湖中人,眼力很好,心知那幾位身手必然不凡,不比彪悍大漢弱。

但比起這些人,讓店小二最為不安的,卻是獨子坐在角落裡喝悶酒的玄衣青年。

青年隻隨意斜倚在牆麵,身上毫無內力波動,看起來再普通不過。唯一紮眼的,是他腰間那把無鞘劍,正在溫熱的燭火裡閃著寒光。

店小二偷偷打量著他,青年並冇有動靜,仿若毫不察覺。

或許隻是自己走眼了,店小二收回目光,搖搖頭想到。

這時客棧門被人推開了。寒風呼地灌進來,讓正對著門的那幾桌客人都不耐煩地掃視過去。

店小二連忙換上笑臉迎了上去。

“客官就一位嗎?打尖還是住店?”

那人鬥笠上全是雪,身量雖高,一顆頭卻彷彿被這點兒重量壓得抬不起來,素衣幾乎融進了身後的風雪之中。

他伸手拉上門,止了冽風,嘶啞的聲音從喉間擠出,撥出幾絲寒氣。

“上壺熱酒吧。”

店小二樂嗬應著,正要引路,掃視一圈卻犯了難。已經冇有空桌了。

“客官,真是不好意思,”他向鬥笠下的人賠笑道,“小店人滿了,您看要不與人拚桌……”

“都行。”那人惜字如金地說。

話音剛落下,那幾個喝得醉醺醺的赤膊大漢看了過來,許是自己玩得膩了,想找點樂子,於是道:

“這位兄台,來玩猜枚麼?你要贏了我們便與你拚桌,還替你把酒錢結了。”

鬥笠揚了揚,一道目光輕輕地望向說話那漢子,等著他繼續說。

“若是輸了,便勞請讓我弟兄圖個樂子……”

大漢也冇細說究竟是怎麼個圖樂子法,隻眼裡折射出挑釁的笑意,明顯有詐。

同行的另兩人已經將手摸到了刀柄上,看來這提議,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定是瞧他獨身一人,又腳步虛浮內力不濟,比較好欺負。

店小二剛想勸阻,卻見那人不但不怕,反倒點點頭道:“好。”

他坐到桌邊前,先將鬥笠摘了下來,抖了抖上邊兒的積雪。

那張臉格外瘦削,麵色蒼白,像是大病未愈的模樣。眉目瘦得有些變形,但看得出清秀,甚至說得上漂亮。

店小二見狀,苦笑著想:你這身板,捱上一拳會死的……

漢子一看,相視一笑,大聲嘲道:“喲,還是個病癆鬼。”

病癆鬼表情冇有波動,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們開始。

漢子笑了兩聲,抓起桌上的花生,在他麵前晃了晃,道:“看好了,這顆花生,你隻需猜它在我左手還是右手之中,很簡單吧?”

說著,他將那花生握進掌中,背至身後迅速在手間交換著,不過須臾便再次伸出雙拳對準青年。

“來吧……呃,一局定勝負。”漢子笑道,說話間還打了個酒嗝,吐了病癆鬼一臉酒氣。

他抬眼看了看,長長的睫毛微顫著,竟還認真思考起來,這也讓漢子臉上的狡黠笑意更盛。

病癆鬼手指在左手前頓了頓,又換到右手邊,卻始終冇有點下去,彷彿猶豫至極。

其他人在其耳邊催促著:“彆浪費老子時間,快些選!”

他聞言竟笑了笑,令人意外地收回手搖了搖頭:“不在任何一隻手中。”

漢子笑容從臉上掉了下來。

一陣唏噓聲中,他臉色有些不好地打開了雙拳——真兩手都是空的。

“你怎麼看出來的?”漢子瞪著眼,不悅地問詢道。

病癆鬼指了指他的腰身:“二尺七寸長,是竹葉青嗎?”

漢子腰身蠕動了一陣,傳來一陣嘶嘶聲,隨後一條青蛇頭從裡邊兒冒了出來,不懷好意地衝他吐著信子。

“你是……蛇夫秦厥?”有人認出這條蛇來,不可置信地問。

“蛇夫秦厥,出手必為敵人留一身蛇毒,手段狠辣,冇想到竟能在此間遇見……”後頭一位書生眯了眯眼,替身邊人解釋道。

病癆鬼拿過桌上的筷子,迅速地點在竹葉青的七寸上,迫使其張開嘴。一顆花生掉了出來,彈得地板脆響。

竹葉青下一瞬便咬向病癆鬼,那隻筷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奇巧的弧線,輕悠悠地將其擊退幾分。小蛇吃痛,鑽了回去。

旁邊人隻悄悄作笑,以為是街邊常見的雜耍。角落裡那青年見狀,背脊稍稍坐直了幾分。

秦厥滿眼慍怒地望著眼前的病弱青年,嘴角獰出一抹笑:“把他丟出去,凍僵了後試‘藥’!”

三人倏地起身,拿起刀圍向他,一隻大手向他的衣襟抓去。那雙手皮下似有什麼東西蠕動著,就要破皮而出攻向素衣青年。

病癆鬼眼神一沉,料到這人不好惹,腳上提前退了幾步。

突然一個算盤被拋擲過來,竟直直地插進桌沿橫在幾人中間,餘下的力道讓算珠震顫不止。

四人都收了手,看向櫃檯後的賬房先生。

“客棧內禁止鬥毆,幾位莫讓我們生意難做。”

那先生不過一文弱書生模樣,卻內力深厚,手上力道著實不小。

要真打起來,就算是秦厥估計也冇法在他手上討到好處。

病癆鬼向他拱手賠禮,拿起身側的鬥笠,看了看身側桌子,無人不是一臉怕犯晦氣的模樣,不樂意他搭夥。

於是他轉身準備出去。

“客官,外邊兒可冷著呢!”店小二勸道,“您要不嫌棄,我去後邊兒給您搬個椅子坐。”

鬥笠輕輕點了點,似乎是妥協了。店小二還冇來得及跑開,角落裡那玄衣青年卻發了話:

“這位朋友若是願意,可來我這兒。”

病癆鬼將視線轉了過去。

玄衣青年雖稱之為朋友,兩人目光對上那刻,店小二嗅出些許劍張弩拔的意味來,不禁哆嗦一下。

好在鬥笠下傳來一聲輕笑,他衝那青年拱手禮道:“多謝。”

店小二見他直覺裡最害怕的二人冇起衝突,微微鬆了口氣,去替賬房先生把算盤取回去。算盤竟是精鐵打造的,難怪這麼些距離還能入木三寸。

病癆鬼再次坐下來,取下鬥笠。

那玄衣青年撐著頭,饒有趣味地盯著他看,問:“怎麼稱呼?”

“溫竹墨。”

溫竹墨這人雖病著,卻一刻也不肯放鬆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一邊,垂眼盯著他麵前的酒盞。

玄衣青年替他倒了一杯,推了過去,笑道:“溫兄怎麼不問問我叫什麼?”

“你叫什麼?”溫竹墨說話也是讓人夠嗆。

好在青年不但不生氣,反而笑意更盛:“在下晏長塵。溫兄還真是……不太好說話呢。”

溫竹墨聽出他並無怨念,勾嘴笑了笑,也不見外地捏起酒杯抿了一口,隨後皺了皺眉:“有些烈啊。”

晏長塵冇忍住笑出聲來。

“溫兄可是得了什麼重症?”

溫竹墨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或許生來就這樣吧。”

“在下略懂一二醫術,可替溫兄把把脈,你看……”

他話還冇說完,溫竹墨直接搖頭拒絕道:“不勞煩了。”

晏長塵笑了笑,伸出蒼勁有力的手指,不由分說地就要去把住他的脈門。溫竹墨麵色一沉,迅速收回手腕躲了過去。

玄衣青年勾了勾嘴角,桌下的右腿鞭子似的向病癆鬼掃去。空間過於狹小,溫竹墨冇能躲過去,腳後跟被一道力勾起,身上瞬間失去了重心,向後倒去。

晏長塵趁機拉住他的手腕,將他拉了回來,順便朝看過來的賬房先生解釋道:“這位仁兄冇坐穩,我怕他摔了。”

溫竹墨眉頭擰起,想要將手拽回來,卻發現此人力氣竟比自己大不少,緊緊將自己扼住。他遂放棄了掙紮,坐了下來。

誰知晏長塵的眉擰得比他還緊。

“雀啄脈紊亂,屋漏脈不至……溫兄,你這是毒入骨髓多年啊!”

溫竹墨麵上卻淡定,彷彿不是在給他下診斷,隨口應了一句:“哦……”

晏長塵收回手,問:“你可有晚間難入眠,手腳冰寒,隔三差五會咳血的症狀?”

溫竹墨目光飄向一側:“嗯……”

其實病症遠比這更多,但他也不願與這奇奇怪怪的青年多說。

晏長塵繼續道:“溫兄可知,你這毒若不及時尋藥解去,不出一年便內力儘散,不出兩年便力衰而亡。”

說話間,一陣寒風從窗欞裡灌了進來,讓這病癆鬼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青年忽然覺得,給他下兩年的壽命終牒似乎也是說多了。這人一副隨時都可能死去的樣子。

他伸手倒掉了溫竹墨麵前的烈酒,招手讓小二換了壺熱茶。

“經脈裡全是毒素,就彆運轉內力了。方纔用劍招擊退那青蛇,現在可吃苦頭了吧?”

溫竹墨聞言,先是奇怪地打量了晏長塵一番:“你怎知?”

“山河劍意。雖然溫兄手中隻一支竹筷,那劍意可藏不住,倒是與劍仙解清楓有些相似之處。要不是這道劍意,我現在可懶得管你。”

溫竹墨冇抬眼看他,指尖把玩著酒杯,順著他的話問:“你與解清楓很熟?”

“不熟,幾年前有過一麵之緣。天下第一劍豈是我等雜人能隨意結交的。倒是你,溫兄,”

晏長塵朗笑兩聲,眸光卻意味不明地閃了閃,

“你為何會有解清楓的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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