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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
吐得快要虛脫的楚鎖鎖,趴在方向盤上。
握著手機,她有氣無力地向華棋柔訴苦:「媽,任務失敗了。我跟得夠小心了,喬裝成護士的模樣,還是被髮現了。」
華棋柔一聽,急了,「你怎麼能親自動手呢?安排別人去也行啊。」
楚鎖鎖嗤笑,「我都被我爸趕出家門了,還能安排動誰?臨時找的人,不放心,還是我自己動手吧。」
「顧北弦有冇有為難你?」
一聽這話,楚鎖鎖的嗓門瞬間拔高,「他欺人太甚了!竟然讓保鏢灌我尿!」
華棋柔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看看這些狗男人,一個個的,翻臉比翻書還快!楚硯儒也是,一查出你不是他的親生女兒,馬上把我和烏錘關到一起,讓他可著勁兒地糟蹋我!」
楚鎖鎖撇撇嘴,「我怎麼看你還挺享受的?」
「我是被逼無奈!你也不用把氣撒到我身上,當年的事,我真不知情!」
「不說了,煩!」
楚鎖鎖掛斷電話。
開車去了蜜苑。
保鏢對她還算客氣,任由她自由出入,並不多問。
楚鎖鎖進屋,把包往沙發上一扔,走進浴室去沖澡。
冇有換洗衣服,衝完了,她又把原來的衣服穿上了。
推開門,她擦著頭髮走出去。
烏錘正斜倚在牆上,雙臂抱胸,目光流裡流氣地在從她的臉,劃到鎖骨,再到小腹,最後落到她半截濕漉漉的小腿上。
眼神有點下流。
楚鎖鎖一陣噁心湧上來,差點又要吐了。
跟楚硯儒比起來,這個烏錘就是個二流子,臭蟲,屎殼郎!
她狠狠剜了他一眼,「再看把你眼珠子剜掉!」
烏錘嘿嘿一笑,「老子看女兒不是很正常的嗎?」
楚鎖鎖聲音尖銳,「我不是你女兒!再胡說把你舌頭切了!」
她走到沙發上坐下,把毛巾往沙發上一扔,拿起一隻水果刀,削起蘋果來。
一刀刀的,很用力,彷彿削的是烏錘。
華棋柔聽到動靜從臥室裡走出來,擔心地問:「你們又怎麼了?」
楚鎖鎖猛地抬起頭,滿眼戾氣地瞅著她,「隻是我爸做了親子鑑定,你有冇有再做一遍?」
華棋柔搖頭,「冇有。楚硯儒做完,就把我和烏錘關到這裡了,我哪有機會去做?」
楚鎖鎖忽地站起來,走到烏錘麵前,把手裡削了一半的蘋果遞給他,「吃蘋果吧。」
烏錘一驚,隨即喜笑顏開。
他伸手來接蘋果,嬉皮笑臉地說:「謝謝我的好女兒。」
楚鎖鎖趁他接蘋果的空當,拿水果刀照著他的手背就是一刀!
鮮血瞬間湧出!
烏錘倒抽一口氣冷氣,蘋果咣地掉落到地上。
他抬手就要來打楚鎖鎖,「你敢拿刀割老子,看我不打死你!
華棋柔急忙跑過來,護住楚鎖鎖,衝烏錘吼道:「你瘋了?她是你女兒,虎毒還不食子!」
楚鎖鎖一言不發,從華棋柔懷裡掙出來,去抽了張紙,走到烏錘麵前,把紙粗暴地按到他的手上。
雪白的紙上頓時沾滿鮮紅的血。
楚鎖鎖抓著紙,拿起包,繃著臉走出去。
開車來到在網上找的親子鑑定中心。
按照工作人員的要求,她拔了十根帶毛囊的頭髮,連同沾了烏錘血的抽紙,一起交給他們。
刷卡付了費用,做了加急。
工作人員告訴她,明天下午來取結果。
離開親子鑑定中心,楚鎖鎖開車去了以前常去的商場。
之前的衣服一件都冇拿,她想買幾件換洗衣服。
入秋了,天開始涼了,也要添置秋衣和冬衣了。
去了常去的奢侈品牌,挑了一件burberry的新款駝色長風衣,三萬出頭。
離開楚家,不能像以前那樣花錢大手大腳了,得買經典款。
burberry的風衣,一件可以穿很多年,都不會過時。
刷卡結帳的時候,收銀小姐露出八顆牙的標準笑容,「不好意思小姐,您的卡被凍結了。」
楚鎖鎖一愣,「不會吧,我剛纔還刷過。」
收銀小姐把卡遞給她,「真刷不出來了,抱歉。」
楚鎖鎖臉灰了。
她拿著卡找了個僻靜地方,給楚硯儒打電話,「爸,我的信用卡不知為什麼被凍結了,您知道嗎?」
手機裡傳來楚硯儒冷漠的聲音,「你一個姓烏的,還花我賺的錢,好意思嗎?」
楚鎖鎖紅了眼圈,哽咽道:「不,在我眼裡,就隻有您一個爸爸。我是您一手養大的,從小被您捧在手裡,抱在懷裡。那個姓烏的,就是個垃圾,流氓!他不是我爸爸!」
楚硯儒嗤笑一聲,「如果我現在破產了,負債纍纍,你還認我這個爹嗎?」
楚鎖鎖略一猶豫,很快說:「不會,您無論貧窮,還是富有,永遠都是我爸爸!」
楚硯儒是何其狡猾的一個人。
她一猶豫的那空當,他就已經明白了一切。
懶得再同她廢話,直接掛了。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楚鎖鎖失望又失落,心如冷灰。
卡被停了,隻剩一輛車,和為數不多的現金。
天黑了,想去住酒店,都不夠。
她去蜜苑將就了一晚上。
捱到第二天下午,來親子鑑定中心拿到化驗結果。
果然,她和烏錘的關係,是確認親生!
她又恨又氣!
恨華棋柔,恨烏錘!
出了門,走到路邊,楚鎖鎖冷笑著撕碎報告單,手一揚,碎紙片紛紛揚揚灑落到馬路上。
她欲哭無淚。
為什麼命運對她如此不公?
為什麼?
為什麼!
她恨透了!恨透了!
恨天!恨地!恨父!恨母!恨身邊所有人!
「哎,你這人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能亂扔垃圾呢?」穿著黃色保潔服的大媽,跑過來,一臉怒氣。
楚鎖鎖收斂恨意,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有什麼用,罰錢,二十!」
楚鎖鎖看著一臉凶悍的大媽,確認打不過,隻好乖乖地打開錢包,從裡麵抽出二十塊錢給她。
錢包裡就剩五十塊錢了。
上車發動車子,油箱顯示不足,又去加了五十塊錢的油。
加油站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
在加油站乾了這麼多年,從來冇人加過五十塊的油。
明明開的是幾百萬的豪車,加個油卻這麼小氣。
加上油,楚鎖鎖開車去了楚家。
她扒在古銅色的雕花大門上,衝裡麵喊:「爸,爸爸,我想見你一麵。」
保鏢過來驅趕她,「楚董不想見你,快走吧。」
可是楚鎖鎖死活不肯走。
她趴在門上喊得嗓子都啞了,「爸爸啊,我是鎖鎖呀,您就出來見我一麵吧。養隻小貓小狗也有感情呢,您養了我二十多年,就一點感情也冇有嗎?」
許是這句話起作用了。
楚硯儒從涼亭裡緩緩走過來。
手術讓他元氣大傷,纔剛入秋,他已經穿上了保暖的大衣。
雙手插在外套兜裡,他表情冷漠地問:「你有事?」
楚鎖鎖忙站直身子,「爸,您和蘇嫿做過親子鑑定嗎?」
楚硯儒麵無表情,「冇有,也不需要做。我相信琴婉,她是個正派人,不是華棋柔之流能比的。」
楚鎖鎖覺得屈辱。
她忍了忍,「凡事不能絕對,你以前也很相信我媽。」
楚硯儒冷哼一聲,「醫生用蘇嫿的臍帶血,給墨沉做了乾細胞移植手術,治好了他的白血病。他們倆是鐵打的親兄妹。」
楚鎖鎖雙拳微微握緊,「我上網查過資料,同母異父也能配上型,隻要遺傳母親的基因更多一些就可以。」
楚硯儒眼神暗了暗,「蘇嫿血型和我一樣。」
楚鎖鎖笑了,「我血型也和你一樣呢。」
楚硯儒麵色冷下來,「蘇嫿性格和墨沉很像。」
「性格就更不靠譜了。做個親子鑑定也就幾千塊,您又不缺這點錢,抽空做做吧,做了安心,省得再給別人養女兒。」她語氣自嘲。
一句話戳到楚硯儒的心窩子。
他眯起眼睛,喝道:「滾!」
嘴上說著滾,心裡卻起了嘀咕。
他轉身進屋,拿起手機,對助理一番交待。
一週後。
蘇嫿接到一個電話,聽聲音得有五六十歲了。
說姓莊,叫莊守仁,是楚岱鬆的老街坊鄰居。
他手裡有個康熙中期以後的棒槌瓶,被家人不小心碰壞了瓶口,找蘇嫿修復。
蘇嫿一聽是楚岱鬆的老鄰居,便答應下來。
兩人約了家中式茶館見麵。
掛電話後,蘇嫿還特意打電話給楚岱鬆,確認了下。
確認無誤,的確是他一個老鄰居。
到了約定時間。
蘇嫿帶著沈鳶和保鏢準時赴約。
到了約好的包房,莊守仁早就等在那裡了,果然是個五六十歲的男人,灰白頭髮,方臉。
容貌雖平庸,卻一團和氣。
落座後,莊守仁從包裝盒裡取出那個康熙中期以後的棒槌瓶。
他把瓶子推到蘇嫿麵前,「三年前在一個地下拍賣場拍的,當時花了八十萬,能先幫我鑑定一下真假嗎?如果是真的,還值得一修,假的就冇必要修了。」
鑑定的話,一看二摸,三聽聲音。
蘇嫿接過來,從包裡拿出專用放大鏡,仔細看起來。
看花紋做工精緻,審美也符合那個時代。
她又拿起瓶去摸,摸著摸著,手上忽然一陣刺痛傳來,瓶底端竟然有尖銳的刺。
蘇嫿的無名指瞬間湧出血珠。
她抽出手,擰眉去看,血珠越來越大。
莊守仁急忙扯了張抽紙,遞過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冇想到這瓶會紮手。」
蘇嫿接過紙,按到傷口上,「這瓶不用修了,假的。」
莊守仁滿臉失望,「這樣啊,八十萬又打水漂了。」
蘇嫿淡淡道:「古玩這行水太深,打眼是常有的事。不過,你這個假得有點離譜了,按說八十萬的貨,不可能連毛刺都處理不好。」
莊守仁嘆口氣,「唉,經得多了,啥事都能碰上,晦氣!」
他從包裡拿出一萬塊錢,「這是給你的辛苦費,讓你白跑一趟,還受了傷,真不好意思。」
蘇嫿看在楚岱鬆的麵子上,冇要。
沈鳶一把抓過來,「這是我們該得的,為什麼不要?」
蘇嫿把沾著血的紙扔進垃圾桶裡,站起來,「莊老,那我們先走了。」
莊守仁按著太陽穴,「好,那我就不送你們了。」
蘇嫿隻當他買到贗品難過,冇多想,和沈鳶一起離開。
莊守仁彎腰從垃圾桶裡撿起那張沾了血的紙,把電話撥給楚硯儒,「硯儒啊,取到了。」
「好,我讓我助理馬上進去找你!」
五分鐘後。
楚硯儒的助理拿到沾有蘇嫿血液的紙,馬上快馬加鞭,開車趕往親子鑑定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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