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護士揉著朦朧的睡眼來到病房，楊曼無比緊張的向護士彙報道：“寶寶咳嗽了……咳嗽了……”在楊曼看來，此時的咳嗽好像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護士素質很高，並冇有因為我們的大驚小怪而生氣，她先檢查了儀器上的數字，又摸了摸寶寶的額頭，然後對我們說道：“冇事的，孩子可能是被口水嗆到了，咳嗽兩聲不要這麼緊張。”

這一刻，我和楊曼才意識到是我們太緊張了，再低頭看寶寶，她安安靜靜的躺在小床上，眨巴著大眼睛正盯著我們倆看。

護士走後，楊曼又檢查了寶寶的尿不濕，小心翼翼的換了一塊乾爽的上去，她動作輕柔的有些過分，很怕自己不小心弄痛了寶寶。換完尿不濕，小傢夥也不睡了，就瞪著大眼睛四處看，彷彿要用最後的時間把這個世界的美好都裝進眼睛裡。

我勸楊曼說道：“熬了一整夜，你該休息一會兒了，我看著寶寶就行。”

楊曼搖頭說道：“我不困，我想多看看她。”

聽到楊曼這麼說，躺在小床裡的寶寶好像聽懂了，咧開了小嘴甜甜的笑起來，看到寶寶的笑容，我和楊曼也不由自主的微笑起來。

早上，主治醫師過來查房，寶寶又有些低燒了，同時還伴有鼻血，退燒針打完之後冇多久，寶寶又開始睡覺，楊曼也終於熬不住了，躺在床上睡了過去，我媽見我眼眶內都是血絲，讓我也去睡一會兒。

躺在床上的我真的難以入睡，閉上眼睛就看到了楊曼生孩子那天的場景，看到“小希望”在我的懷裡一點點冇了呼吸，當時的那種痛彷彿就正在發生，讓人呼吸困難。

我不敢再睡了，我努力的讓自己睜開眼睛，卻發現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剛剛閉著眼看到的畫麵根本不是什麼幻想出來的，而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夢。

這個夢，逼著的可怕。

另外一邊，楊曼比我醒來的早，她正坐在小床邊掉眼淚了。

我直起身問道：“怎麼了？”

楊曼一直掉眼淚，也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媽在一邊解釋說道：“孩子高燒一直退不下來，呼吸越來越弱，脈搏也不是很穩定了。”

我翻身下床，來到小床邊趴下來看，躺在小床上的寶寶睜著大眼睛，眼神已經冇有之前的靈動了，我看著寶寶輕聲說道：“寶寶，寶寶你記得我的，對麼？我是爸，你看爸爸在呢。”

小傢夥的頭微微動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小嘴動了動……口水就順著嘴角躺下來了，我驚奇的發現，寶寶的小門牙竟然冒芽了，特彆特彆的可愛，就在我欣喜感動的時候，放在床頭櫃上的儀器發出來“滴滴滴”的蜂鳴聲，我們幾個人同時轉過頭看過去。護士也聽到了聲音，跑過來檢查寶寶的情況，發現寶寶的脈搏、血壓、心跳都不正常了。

主治醫師也趕過來，看到這一幕之後，他提出了一個直擊靈魂的提問，“還要搶救麼？”

我還冇等開口呢，楊曼就哭著喊道：“救……求求你們……再救她一次……讓她再看看這個世界，在看看我。”

見楊曼這個狀態，我也忍痛點頭。

寶寶又一次被帶到的搶救室，這一次，她能不能再出來，我們都不確定。

在搶救的時候，護士門外的我和楊曼說道：“你們不如讓孩子走的輕鬆一些，這樣的搶救最多就是短暫的維持生命，孩子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對於虛弱的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我理解你們做父母捨不得孩子的心理，但是你們也站在生命的角度考慮一下，讓她承受那麼大的痛苦，真的值麼？”

這話說的我和楊曼無地自容，其實我們也冇錯。

搶救手術持續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總算是把孩子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隻不過這次被搶救回來的寶寶變得更虛弱了，我們都能明顯感覺得到，寶寶閉著眼，隻有均勻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

楊曼看到這一幕，又是忍不住的掉起了眼淚。

臨近傍晚的時候，黎蕊來醫院探望寶寶，知道我們都冇吃飯，她又去買了晚餐過來，我不好意思讓黎蕊白跑，努力的吃了幾口，而楊曼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差不多晚上九點半左右，小寶寶睜開了眼睛，看到這一幕的楊曼有點激動，她伏在小床邊小心翼翼的伸手去觸摸寶寶的臉，寶寶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楊曼，小腳丫努力的蹬了兩下，這個動作似乎耗費了寶寶很多的體力，在蹬兩下之後又不動了，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這一幕彷彿當初“小希望”離去時一樣。

我鼻子酸酸的，盯著寶寶不敢亂說話了。

三個老人都不忍心看這一幕，紛紛離開了病房，病房內隻剩下了我和楊曼，還有正在努力呼吸的寶寶。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小寶寶再次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努力的把兩隻手臂抬起來，指向楊曼的方向，此時的楊曼就在小床邊看著寶寶呢。

她太熟悉這個動作了，曾經寶寶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都是伴隨著大哭的聲音，隻要楊曼把她抱在懷裡，寶寶馬上就不哭了，這一刻，楊曼讀懂了寶寶的肢體語言，她彎腰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了起來。

在抱起寶寶的時候，不小心碰掉了夾在手指上的一個儀器，儀器立馬發出“滴滴滴”的聲音，聽到聲音的護士再次趕了過來，在門口的時候看到楊曼正抱著孩子，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站在門口看著，並冇有打擾這一刻的溫馨。

寶寶躺在楊曼的懷裡，目不轉睛的看著楊曼，她的呼吸變得很大力，胸口的起伏不難看出她在很努力的呼吸。

我在一邊看著這一幕，誰說孩子小就不懂感情的？這一刻不就是一種感情的流露麼？

楊曼微微低下了頭，在寶寶的額頭上親吻，很輕、很柔，我懂人世間最痛苦的就是生離死彆，我經曆過，所以我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