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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羨印象裡的陳虎,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商人。
他是永安侯獨子,卻冇繼承侯爵,也冇封官,守著祈州的土地經商。
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他們帶很多禮物。
祈州書生很多,書卷氣濃鬱,盛產筆墨。
陳虎每年都會給他送最上麵的筆墨紙硯,還有一些祈州本地人寫的與學識有關的書。
雲羨眼裡的舅舅,一直都是一個很好的人。
就是因為這個好,雲羨麵對陳嫣然也像個好哥哥。
即便女子張揚跋扈,目中無人。
但每年來京的日子不多,她偶爾做一些討人厭的事,雲羨也會念在陳虎的份上裝看不見。
他這個人,倒是挺重恩情的。
雲念念盯著他看。
看了好幾秒,忽然笑道:“雲羨,你這個人真奇怪,你一直以報恩的名義每年過來給我娘燒經書,但你的恩人被冤枉致死,如今她的女兒說出真相,你反而不敢相信了?”
雲羨默了默,心裡複雜,抿唇道:“你有證據嗎?”
“要證據還不好找?”
雲念念笑意加深:“陳虎這個人最愛喝酒,他在喝醉酒的時候,你想問什麼他都會說出來,你要不要去問一問?”
這話倒是真的。
陳虎喝酒時控製不住自己,他後來很少喝酒了,隻有信得過的人在邊上纔會喝。
雲羨唇瓣抿的更緊,抿成了一條直線,下唇微微泛白。
雲念念感覺難受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兒時不懂事,孃親又去世的早,她前世性格軟糯,不知該如何是好。
接下來在雲府的幾次過年,雲念念都以身體不適為由缺席了,隻要陳虎在,她就躲起來。
長大之後她也想過報仇。
前世嫁到離王府,成為王妃之後,她彆無所求,這是唯一的執念,甚至已經提前準備很久,在酒裡下好了毒藥。
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能是孃親在天之靈不想讓她臟了手臟了心。
祈州暴亂,陳家無一倖存。
前世得知陳虎死亡的訊息,她腫著眼睛哭了很久,有欣喜也有不能手刃仇人的失望。
但大抵是陳虎的死亡讓她消了這份執念,她選擇遺忘了陳虎這個人。
這輩子重生回來,嫁給溫晏離三個月,直到再次看到陳虎,她纔想起報仇。
這一次也不會像前世那麼偏執。
她要光明正大的,讓陳虎死。
想到這裡,雲念念微鬆了肩,對著雲羨冷聲道:“話我已經說到這裡的,驗證隻需要幾壺酒水罷了,你若不信我,就去試一試!”
她嘲諷的勾了勾唇:“不過我猜,四少爺也不敢去嘗試的對吧?”
雲羨在她澄澈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剪影。
固執的,愚蠢的……
他麵色泛白,低頭深思。
雲念念轉身離開。
墳地恢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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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裡麵出來後,雲念念長呼了口氣,整理衣衫再次坐上馬車回府。
剛好溫晏離也回來了。
外麵風停了,飄起了雪花。
溫晏離和雲念念一同進宮。
剛過午時,天空灰沉沉的,薄薄的雪覆蓋在地上。
除夕下雪,其實是極好的兆頭,瑞雪兆豐年嘛。
但雲念念不喜歡。
進宮之後,在即將舉辦宮宴的太和殿外麵,她遇見了雲修。
男子比之前瘦了很多,臉色微白,穿著一身厚官服,遠遠的看著她。
溫晏離去找皇上了。
雲念念和暗五在外麵,正在弄古琴。
他注目良久,走了過來,聲音溫和道:“念念,你若不想彈奏,我可以想辦法……”
從前冇見過她彈奏古琴,也知道她冇學過。
雲修說這話,其實是好心,在擔心她宮宴上被慕婉打擊,丟了臉麵。
雲念念抬頭看了他一眼。
二話不說的進到了太和宮內。
雲修在她身後欲言又止,最終,苦笑的站在原地。
雲鶴執劍站在宮門口。
遠遠的看到她,咬著唇瓣僵了僵身子,最終轉身走遠,履行了他們之間的約定。
見到她,繞路走……
時間還早,太和宮冇來幾個人。
溫書禮倒是提前到了。
少年手腕上綁著一條繫著平安福的紅繩,湊過來看她調試琴絃。
昨日在離王府,他聽著雲念念最後一次練習,聽了一半,覺得還可以,此時撐頭坐在她身旁,有些無趣,睏倦的打著盹。
朝臣和女眷慢慢進到太和殿。
慕婉跟著慕貴妃一同進來,一眼就看到她笨拙的試音,不屑冷哼一聲。
但又看了一眼,女子神色微變,跨步走了過去。
“你怎麼會有驚鴻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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