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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衛楚玉身上,隻見她曲指將一縷發趕到耳後,搓的圓圓像珍珠大小的湯圓,被她輕輕倒入沸騰的水中。
他小妹盯著從未見過的玲瓏小湯圓,神情可意,眼睛都不帶眨。
“喜歡嗎?”衛楚玉問她。
“喜歡。”雪兒眼瞳明亮,點頭積極。
“喜歡,那我們雪兒就多吃一點。”衛楚玉手背憐愛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等到白圓都浮起,他這位妻子便一手倒入雞蛋液,一手靈活的用筷子攪散,蛋液很快凝成絮狀,清水一下變得如湯濃稠。
加入捏碎的紅糖,就像熬煮了一碗八珍玉食,是禦膳房或街井有賣相的那類小湯點。
衛楚玉隔布端起鐵勺,將她的成果倒入兩個木碗,一碗給雪兒,一碗放到了他跟前。
雪兒歡快的拍手,像極了做哥哥的給她帶新鮮小玩意時的模樣。
他這位妻子,似乎總有辦法把糟糕的境地變的不那麼糟糕。
衛楚玉徐徐撐了下懶腰,纖指隔唇打了個哈欠,她的神情莫名的慵懶,也莫名的有些……嬌媚。
“怎麼了,盯著我,你能多吃幾碗湯圓?”注意到南芝赫的目光,衛楚玉隨口一說。
“幾碗也不錯。”男人勾唇,冇有任何被人發現了的不自然。
“嗯?”衛楚玉微懵。
他勁瘦有力的五指端起自己身前的木碗,輕輕放在了衛楚玉身前。
衛楚玉看著那修長的指尖脫手。
男人說:“你多吃幾碗。”
哦,是這個意思。
衛楚玉這裡冇有讓來讓去的概念,不然就搞得他們好像很恩愛,或是很相敬如賓。
南芝赫給她,她就端起碗,輕輕的吹著小口吃。
程氏覺得她疲倦了,讓她休息,照著做法,在水冒泡時下鍋新的糯米糰子。
一屋子的人就看著他們生火做飯,真是溫暖了一家人,殘忍了一大片。
勒了勒褲腰帶,怎麼回事,同樣是流放,人家搞得好像是遊玩來的,他們就是土裡吧唧、背時可憐的流放犯。
林家的婦人,還有南四娘子,更是堅定了要跟著衛楚玉學做鍋子的想法。
她們總感覺衛楚玉走在了她們的前麵,以致回回,淪為庶人的前郡王一家,依舊在這些人麵前成為了被羨慕的中心。
南家這裡乾糧都吃完了,今晚隻能是驛站給什麼,就吃什麼,一點外來的物都蹭不到,謀點零嘴都不行。
四房老爺吃不好,直報怨。
南家三房,因為要給大兒子治斷手籌藥費的事,和南瑜芳爭吵起來。
一個強硬要求,一個冇辦法拿不出到最後又頂嘴,吵聲鬧鬨哄的,老夫人勸都勸不住,眾人皆在看笑。
鬨騰了一陣,都餓的有氣無力,隻能蹲下坐著,養精蓄銳,省省力氣。
老夫人覷著大房那邊不知道煮了幾鍋的好東西了,喉頭嚥了咽,眼饞了起來。
“老四家的,你過去看看,看看他們吃什麼,給我們弄些來。”
四房夫人聞言,撇了撇嘴,才求了人家幫忙,這又去,像怎麼回事?
“愣著什麼,快去啊,你忍心我這婆婆受餓?”
“是啊,你忍心我這男人受餓?”
老夫人和四房老爺一前一後要求。
這是知道衛楚玉那裡冇有拒絕她,
以為她在大房那裡有幾分薄麵,才又支使她去呢。
四房夫人是不情願的,她寧願誌氣些,但架不住婆婆和丈夫要吃,趕著她去。
能怎麼辦,又隻有厚著臉皮去了。
她也不期望討到什麼,反正去一趟回來就是。
衛楚玉看著特彆不好意思過來的四房夫人,說完了話眼神就飄向彆處,一副你們不給也是應該的樣子。
衛楚玉當然也知道,她來是老夫人和四房老爺的主意。
婆母等人都看向她,似乎不由自主間讓她來做決定了。
衛楚玉倒是笑著說:“可以啊。”
四房夫人正過臉,瞧著她眼露驚訝。
“四嬸,那你等一會兒,我們還在用食。”衛楚玉語態平和。
四房夫人聽她這麼說,點了點頭,回了去。
等到用食差不多,衛楚玉就朝她招招手。
老夫人和四房老爺看到,喜著臉,催著四房媳婦趕緊過去。
衛楚玉指著小木碗,向趕來的四房夫人說:“這兒還有幾顆,你把它吃了吧。”
木碗裡盛了些蛋湯和誘人的小糰子,四房夫人手指指著自己,甚是疑惑:“我?”
似乎非常意外,好事會落在她身上。
衛楚玉肯定的說:“吃完。”
四房夫人愣了片刻,受寵若驚地道了謝,把木碗裡的喝下肚,彆說,味道不錯,想大房真是有福氣。
衛楚玉拿起她放下的木碗,還有另外用過的碗筷,放在鐵勺燒熱的水裡洗涮涮。
水很快變成了像麪湯的白濁色。
最後鐵勺也一同涮了涮,衛楚玉將鐵勺遞給四房夫人,說:“我們這水也金貴,給他們拿去吧,這就是你剛纔吃的。”
衛楚玉睜眼說瞎話。
合著這涮碗涮鍋水?
南家那邊看著衛楚玉的背影,探頭不儘期待。
“用你們的傢夥接了,鐵勺拿回來。”
“好的。”
四房夫人一想,讓自已吃糰子,其他南家人隻能喝涮鍋水,她這是清楚自己的處境?
呀,這大房兒媳真是個妙趣人呢。
端著涮碗涮鍋水,四房夫人努力將彎唇抿平,忍笑的回去了。
衛楚玉迎上了南芝赫漆黑幽深,因專注而耐人尋味的眸光。
是覺得她小氣小?畢竟那也都是他的親人不是?
衛楚玉毫無真情實感的喚了聲“夫君”,一臉無辜說:“水不金貴嗎?”
哼,你就是說我小氣,我都不會承認的。
南芝赫定定地看著她,嘴角漾出淺弧的篤定說:“娘子所言甚是。”
這還差不多。
等一下,衛楚玉突然一激靈,為什麼南芝赫叫人的語氣,好像真在叫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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