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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二章 以此為樂 敢為前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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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周魴幾近崩潰的模樣,一旁的蔣濟暗暗為自己捏了把汗。

幸虧當初被俘虜時,他冇在糜暘麵前擺出什麽譜,不然可能今日周魴接受的折磨,他往日也得嚐試一下了。

而就在蔣濟暗暗幸運的時候,他見到了糜暘正在向他招手。

看到糜暘的動作後,蔣濟絲毫不敢怠慢,他連忙趨步至糜暘的身旁。

當糜暘見到蔣濟站在身旁後,他微微俯身對著周魴說道:

「孤想要的很簡單。

孤想天下一統,孤也想子魚留名青史。」

「若子魚能答應孤,待回到江東後,隱為孤之內應。

孤可以做出保證,出示在天下人麵前的,隻會是你方纔看到的第一份供狀。

當然子魚也不會太過擔心,孤知道子魚目前在江東的分量,故而孤不會讓子魚做一些力所能及外的事。

孤亦可以保證,來日孤要子魚所做之事,大多為順水推舟之事。

如何?」

糜暘的保證,有效用嗎?

那自然是有的。

就像剛纔周魴以為的那般,糜暘是繼承了劉備遺望的人。

劉備遺望四個字,雖會給糜暘帶來不少束縛,但也會給他帶來許多隱性的好處。

世人會相信劉備言而無信嗎?

可正因為周魴對糜暘的話冇有懷疑,他才更會覺得不可思議。

就好像一位高明的獵人,費勁辛苦布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而到了可以收網之時,這位獵人索取的卻是一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東西。

之前的高明,與現在的剋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種鮮明的對比,讓周魴的思緒亂作一團。

糜暘見周魴遲遲不作出迴應,不由得從鼻間發出了一聲輕哼。

糜暘的這聲輕哼,落在周魴的耳中卻宛若雷鳴一般。

這聲雷鳴震的周魴抬起頭,看向此刻正俯視他的男人。

他揹負雙手,居高臨下,純純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態。

這一刻周魴才恍然醒悟。

自己還在遲疑什麽呢?

自己又有什麽資格遲疑呢?

若是自己不答應糜暘的話,想來不用多久,那份足以令他家族覆滅的供狀,就會傳到孫權的手中。

其實當自己今日邁入大司馬府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然失去了說不的權力。

想到此,周魴發出了自嘲的笑聲。

於自嘲的笑聲下,周魴想支撐著身體站起身來。

可或許是情緒還未平複,周魴剛剛起身一些,就又跌坐在了地上。

周魴的這副表現足以體現出,剛纔糜暘的話,對他造成的打擊有多大。

而糜暘見到周魴的無力後,一向善於關心他人的他,連忙看向了一旁的蔣濟。

機警的蔣濟看到糜暘的眼神後,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糜暘的意圖。

明白糜暘意圖的蔣濟,連忙屈身握住周魴的手,將他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知道周魴隻能答應自己的糜暘,在周魴被攙扶起來後,就對著他笑著說道:

「子通現任孤帳下司聞校尉,為孤掌管一切情報事宜。

來日你回到江東後,若孤有所令,或者你有所報,皆將通過子通之手。」

糜暘的話一字不落的進入了周魴的耳中。

而周魴在看到糜暘在這一刻,竟還能表現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時,內心悲慼的他,忍不住說道:

「大司馬是在以此為樂嗎?」

周魴的話,讓糜暘有些不解。

「什麽?」

「天下如棋局,眾生如棋子。

大司馬是在享受執棋者的樂趣嗎?」

周魴的話,讓糜暘有著片刻的沉默。

可很快的,糜暘就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是又如何。」

是又如何?

好霸道呀!

似乎是冇想到糜暘會回答的如此乾脆,坦然,周魴有些反應不過來。

但很快的,周魴收攏起臉上的茫然與畏懼,他對著糜暘深深一拜。

自己是棋子,蔣濟是棋子,想來茫茫眾生中的許多人,也都是糜暘手中的棋子。

而在江東時,自己難道不是孫權手中的棋子嗎?

名為天下的棋局很大,大到可以網羅眾生。

可名為天下的棋局也很小,小到執棋者也不過那三五人而已。

既然無法逃脫做棋子的命運,那麽為何不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那方呢?

「落子江東,臣願為前驅!」

終於,周魴明著說出了糜暘想要的那句話。

得到這句話的糜暘,負手仰頭大笑起來。

「善!」

「孤果然冇看錯你。」

...

在送走周魴之後,蔣濟回到了糜暘的身邊。

見蔣濟歸來,糜暘放下手中的書籍,問他道:

「周魴離去時,臉上可有異色?」

麵對糜暘的詢問,蔣濟恭敬的答道:

「不曾。

張溫雖有疑惑,周魴亦隻以虛言搪塞之。

臣觀張溫未起疑心。」

聽到蔣濟回答的糜暘,微微點了點頭。

點完頭後,糜暘便重新看起了手中的書籍。

好似糜暘就對其他事不曾擔心一般。

可雖然糜暘不擔心,但身為糜暘的謀臣,蔣濟卻覺得有些事還是要提醒一下糜暘。

「臣不解,為何大司馬今日會選擇周魴,而置張溫於不顧?

臣亦不解,為何大司馬不將周魴與張溫一網打儘?」

蔣濟說完心中的困惑後,便低下了頭,等著糜暘的回答。

糜暘也的確被蔣濟的不解吸引了注意力。

糜暘知道蔣濟明麵上是說自己不解,但實際上是在提醒自己,張溫的存在,或許是個變數。

而這一點,糜暘又何曾冇考慮過呢?

糜暘慢慢放下手中的書籍,對著蔣濟說道:

「張溫是君子,不知變通,周子魚則是追求利益之輩。」

「今日之事,隻可施加於周魴。」

糜暘率先說的就是對張溫與周魴二人的判斷。

而這番判斷也不是空穴來風,乃是糜暘後世從史書上得到的。

曆史上的張溫,以性情剛直而得到張昭喜愛,也因為這一點他將孫權得罪的死死的。

張溫在性情剛直之餘,有時候腦袋還缺一根筋。

張溫明知道孫權外寬內忌,晚年尤為嚴重,可他在出使完成都後,回到江東就動輒高度讚譽諸葛亮之政。

這種事都做的出來的張溫,先不說他今日是否會就範,就算他就範了,糜暘敢用他嗎?

而周魴與張溫是截然不同的人。

曆史上的周魴能做出斷髮賺曹休之事,一方麵能體現他看重利益大於孝道,另一方麵則能體現他變通能力十分強。

這樣的人,是可利用,且利用起來事半功倍的人。

至於糜暘之所以放過張溫,還有著另一層考量。

「張

溫的名聲,在江東與張昭不相上下,他的號召力更不是周魴可比。」

「你覺得你若是周魴,你會相信張溫對今日之事完全冇疑心嗎?

而你若是周魴,會將自己及家族的安全,放在外人身上嗎?」

「自然不會。」

蔣濟回答的斬釘截鐵。

而在經過糜暘的這一層點撥後,蔣濟才恍然大悟。

既然不會,那麽周魴在回到江東後,會做什麽也是可以預見的事了。

君子,總是鬥不過小人的。

而一旦他做了那些事,一方麵或許能引發江東內亂,另一方麵也在不經意間將自己的後路徹底斬斷。

身為江東望族,卻在江東失儘人心。

這種情況下,為了謀求家族的平安與發展,周魴還怎麽可能再對糜暘有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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