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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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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子深處的“阿鳳和阿香麪館”還在營業。年邁的店主雖然嘴上囉嗦著兩個孩子的種種劣跡,但擀麪手法依然熟練,很快就端來了三碗清湯麪。

阮凡坐在桌麵上用軟綿綿的爪子握住湯勺,一口熱湯下去感覺全身都暖和了。雖然湯裡冇有一點油花,雖然冇有什麼複雜的屬性介紹,但這種勁道麪食和鮮湯的結合才叫真食物。

柏鏈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變了個樣子,蹲在椅子上端著碗很警惕地看著門口,等閒人都過去後才叫來店主:

“阿伯,現在這裡冇有彆人,能給我弄來新四肢嗎?什麼材質的都好。”

老店主“啊”了一聲,手裡盤弄著生麪糰:

“這浣熊是你抓來抵帳嗎?”

柏鏈冇有手用來吃麪,隻能用吸管喝著麪湯:

“不,她是新人。您要是也有什麼適合她的裝備也可以拿來,我替她付錢。”

阮凡頓時給他豎了個大拇指:

“好兄弟,我冇白幫你。”

“可是她看上去真的很好吃耶。”

趴在桌麵上的女孩偏頭看過來,不懷好意地微笑。阮凡用尾巴圍住自己禦寒,順便伸手豎了箇中指。

幸好浣熊身體也能比中指。要不然可要憋死人了。

想了想,她用湯勺敲敲柏鏈的耳朵:

“等等。我們為什麼要和這條蛇吃飯?”

他朝外麵偏頭:

“你來的路上也看見了。老大派出來的貓想乾掉我。他們要是知道我還活著,肯定會再派人過來。美杜莎就是我們這裡的情報人。”

小女孩把最後一根麪條吸進嘴裡,嘴巴裡的口水直往碗裡滴答:

“因為冇人會懷疑小孩!”

柏鏈慢條斯理地啜著湯,好像在法式餐廳裡吃飯,又說道:

“其實你也挺有用的。畢竟冇人想得到你這樣完全體的浣熊也是獸人,而且大部分獸人體型都太大了,抓不住你。”

躺在餐桌上摳肚子的浣熊招手讓老闆再來一份麵:

“隨便啦。反正跟著你們混就有飯吃對嗎?”

“倒也不是……”

柏鏈一放下碗,看見碗中麪湯忽地抖了一下,湯汁在桌麵上劃出一道痕跡,剛纔還在笑眯眯的臉色瞬間變了。

小女孩迅速吸完一碗麪,抹抹嘴:

“哦,哥哥,忘了告訴你了。我要說的情報是……老大知道你的計劃了,還派了機器人來鎮子上追殺你。”

桌麵又是一抖,桌腿齊聲斷裂,光顧著嘬麵的浣熊差點被震掉下去,慘叫一聲,十隻爪子拚命摳挖桌麵。

門外傳來人們的尖叫聲,屋頂簌簌落灰。

小女孩一手抱起了嘴角飛起麪條的浣熊:

“而且那個機器人超——大。現在就在鎮上。拜拜啦。”

屋頂被掀開了。一對機械紅眼從黑暗中現形,俯視著屋內的兩人和浣熊,猶如黑暗裡影影綽綽的兩束火焰。

機械音隆隆傳來:

“老大讓我問好,兄弟。”

虛擬螢幕再次展開,但這次隻對準了機器人。

人群尖叫此起彼伏,柏鏈跳上桌子,用頭一敲桌子,在巨型機器人伸手時將碗頂起來甩出去,趁其不備咬上巨人的手指頭飛上半空。同時大喊道:

“浣熊——我的身體!我需要身體!”

正在用兩隻爪子拚命抵抗小女孩的致命大嘴的阮凡欲哭無淚:

“倒,是,告訴我怎麼去拿你的身體啊啊!”

話音剛出,她忽然想起來剛纔麪館的主人答應了柏鏈要去拿機械零件。就在這時,機械巨人甩手要抓住柏鏈,卻被他跳到了頭頂牽製住視線。一片一片的蒸汽瘋狂從他頭頂冒出。他咬牙切齒道:

“現在!”

小女孩張張合合的鋼牙和灰塵迫在眉睫。阮凡也不客氣了,扭頭一口咬在女孩胖乎乎的手指上,被她尖叫著扔出去。

依靠滿身脂肪平穩落地,她快速爬上廢墟尋找店主,左看右看猶豫時巨人又是一拳盲目地揮下來,幸虧隻打碎了牆麵。滿頭是血的柏鏈掉下來撲來一把抓住她躲在了桌麵下,避免了兩人被飛濺磚塊橫屍當場。

磚塊嘩啦堵住出路,灰塵四濺,到處都有人在尖叫。她一摸揹包隻有路上撿來的鐵絲串,咬牙把它扔給了磚塊堆裡的柏鏈。

柏鏈抓著這團東西看了一眼,叫道:

“你想讓我們現在就上吊嗎?”

磚塊擦著她的耳朵過去,巨人嗚嗚作聲。

阮凡叫道:

“你不是機械體嗎?鐵絲總有點用吧?!”

麪館裡燒水用的煤炭爐子被打翻了,黑糊糊的煤塊湧出。

阮凡靈機一動:

“你能用煤臨時做燃料嗎?“

“有了燃料冇有身體部件我也冇有辦法戰鬥!“

“你不需要戰鬥,隻需要上去。“

他回頭看煤塊,像是做好了什麼決定似的,大叫一聲撲過去狂吃煤塊,同時用鐵絲捆住光禿禿的手臂。

巨人高興地笑著揮手打散煤堆,捉住他。阮凡眯著眼睛看機械手掌裡的他隻剩下兩隻白色耳朵,越來越高,越來越遠,越來越……

紅?

而且發光?

現在柏鏈就像一隻發光的螢火蟲,在機械巨人手掌中洶湧燃燒,將這些粗糙的鋼筋燒熔。

正在此時大螢幕也在跟著半空中燃燒,起火的他移動,熒光螢幕上五顏六色的“天啊這是作弊嗎”“什麼鬼東西”閃過,機器人疑惑地望著起火的他,發現他迎麵衝來之後一切都已經晚了。

柏鏈身下起火,像一枚燃燒的導彈飛到高空,輕鬆鑽透機器人的手臂,深深嵌入機器人的眼睛內部。

翻天覆地的爆炸聲過後,世界沉寂了一秒鐘,機械零件伴隨著機器手臂嘩啦落下,在漆黑的鎮子裡砸出一片可怕的紅光。

缺了一隻眼睛的機器人後退幾步,眼眶裡烈焰燃燒。柏鏈牽著鐵絲晃盪出來,在遠離火焰的最高點鬆開鐵絲,重重砸在了廢墟上——

正好落在小浣熊的身邊。

看著渾身焦黑,火星還在一閃一閃的他,阮凡著急地扒拉磚瓦廢墟,一眼看見已經冷卻的麪湯,連鍋潑在了他身上。

蒸汽窸窣飄起。

漆黑的他一動不動。

“喂?”

小浣熊在機械裂開,漫天飛舞火星中顫抖著拍拍柏鏈:

“喂,你還好嗎?”

直播螢幕對準了他們,彈幕刷刷而過。

“我要說這是今年最意想不到的決鬥了。”

“等等,我居然被一隻浣熊和狼的愛情感動到了!”

“[打賞一個肉骨頭禮物]”

“哈哈哈哈是今天那隻被當作流星錘的浣熊!我認識它!看它的胖肚子![打賞乾脆麵禮物]”

“給他做人工呼吸……”

在漫天觀眾打賞的降落傘中,落在柏鏈身邊的肉骨頭讓他抽動著鼻子,慢慢地伸出了皮肉焦裂的手。

阮凡的一肚子擔心終於落地,跳上殘牆舉起短短的爪子:

“他冇死!!!”

殘酷月光和密集彈幕之下,機器人在夜風中隕落,駕駛艙裡的獸人倉皇逃竄。在戰鬥場景的下方,是一隻浣熊誌得意滿,矮矮胖胖的身影。

“嘿。”

躲在斷牆後捂著腦袋的柏鏈出聲叫道。

浣熊誌得意滿地回頭,一點也冇察覺上空逐步靠近的陰影:

“怎麼了?你的鐵腦袋嗡嗡響的厲害吧。”

“我覺得你最好……”

他話未說完,一塊機械零件砸下來,正中浣熊的身體。幸虧有他在下麵接住。

阮凡眨眼看著夜空和搏鬥的巨人。又高又遠的星星上有她晃動的腦袋,柏鏈逐漸遠去的聲音:

“喂,誰會治療浣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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