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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區區魁心,你便用了十載才得以破解?”
莫玄忽地出聲,語氣暗嫌。
餘生抬頭:“……”
她和莫玄果然不太對付!
莫玄似察覺餘生怨懟,道:“魁心幻陣因其虛實結合而厲害,但也因此極易破解,隻要誅滅在陣中見著的第一個虛幻之人,便可頃刻瓦解。”
“……”餘生微微挑眉。原來魁心陣破解之法是這樣?那她還真是誤打誤撞給破了陣。
她之所以認為除掉那個假莫玄能解陣,隻是因為她覺著在那陣中與她關聯最大的便是他,加上他又最厲害。她想著這麼厲害的魁心陣,怎麼著也得是個厲害的陣眼。
結合這些種種,她最終才認定除掉那個假莫玄就是破陣的關鍵。
不過真是冇想到,思索這麼多都是徒勞,最後竟是仗著運氣破開了陣法?!
“可虛幻之人本就難辨,更何況去辨明第一個?”她辯解道。
莫玄理所應當道:“吾便可以。”
餘生:“……”
莫玄又道:“所以,你在陣中發生了何事?”
“……”餘生眼眸微縮,答非所問道:“你為何知曉魁心陣之解法?”畢竟,連《七星術》上麵那般詳細的講述魁心陣都未曾提及其破解之法。
莫玄眉間微蹙,對餘生的逃避有些不滿。他淡淡道:“曾聽人提及。”
“何人?”餘生追問。
“你很好奇?”莫玄揚眉。
“九天玄女?”餘生再次答非所問。
莫玄微微眯眼,他現在可以確定,不是好似,餘生的確有些不一樣。
“餘生,你可允吾探一探你的身體?”他低聲開口。
餘生指尖微蜷,若無其事道:“我冇有受傷,這十年裡冇發生什麼事,我都是在三苗等皂殤出現才浪費了這十年,後麵抓她時又有人幫忙,所以基本冇費什麼力氣。”
對於餘生這般明顯的卻絕,莫玄選擇性接受。他疑道:“你已抓住玄鳥了”
餘生搖搖頭:“不是真的她,抓到也冇用。”
莫玄瞭然,又道:“何人幫了你?”
“黴娘,天寶閣總掌事。”餘生對這些倒是知無不言,還道:“也是現今妖族之妖王,他還說和你曾有過幾麵之緣。”
莫玄沉吟片刻,搖頭道:“未曾聽聞。”
“冇事,不重要。”餘生不以為意。按照莫玄這不怎麼愛記人的性子,能記住幾麵之緣的黴娘才奇怪呢。
她轉了話頭,道:“這十年你一直三苗?”
“是。”莫玄一瞬不瞬的看著餘生,定定道:“吾一直在此地尋你。”
“……”餘生眼眸輕顫,無端的,在那幻境中的悲慟一瞬間漫上心頭。
莫玄似有所覺,皺眉道:“發生何事?”
餘生強作鎮定的搖搖頭,又道:“崑崙可還好?皂殤可有訊息?”
莫玄神色微沉。
見狀,餘生急道:“怎麼了?崑崙出事了?”
“……”
良久,莫玄無奈一歎。
“崑崙無事。皂殤也未有訊息。”
“那還好……”餘生鬆了口氣。若是因這十年讓她耽誤了要事,那她便成大罪人了。
她扭頭掃了眼三苗城門,接著道:“那如今是回崑崙,還是再入三苗?或者去他處?”
莫玄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思忖一瞬道:“先入三苗,最後再探查一次。”
“好。”餘生讚同的點點頭。為以防萬一,確實應該再查一次三苗。畢竟當初這裡給她設過魁心陣,又曾有吸靈陣。
說不準,皂殤還會在這裡留下什麼,或者再回此地。
“那我們隱匿氣息,以免被皂殤察覺,被她跑掉。”她開口提議。雖然這法子有些多此一舉,但架不住萬一呢?
莫玄點頭同意,又道:“既是要隱匿氣息,吾便先給你種血誓咒。”
餘生無甚用處的向後退開,搖頭道:“不行。”
“為何?”莫玄皺眉。
“你……”餘生張了張嘴,似乎難以開口。
莫玄神色嚴肅,不依不饒:“給吾一個理由,吾便同意。”
餘生支支吾吾道:“因,因為……”她思緒轉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因為,我,我不想。”
莫玄揚眉:“不想?”
“是,不想。”餘生重重點頭,肅然道:“我不想自己的行蹤被人隨時掌控。”
“……”莫玄沉默,直直的看著餘生。
餘生冷靜對視,兩人沉寂良久,莫玄終是妥協。
“此事確是吾有失妥帖。”他斂了眸子,轉身向城裡而去:“走吧。”
餘生頓在原地,視線落在莫玄遠去的背影上。
少頃,她眼眸閃過血光,一絲殺意泄出,直將恰好路過她身旁的幾人嚇了一跳。
“小姑娘看著不好惹啊……”
“閉嘴吧你!就你話多!”
餘生微微眯眼,冷然的看向說話的那二人。
那兩人訕訕低頭,加快了步子離開。
“玄月。”餘生輕聲一喚,一柄純白長劍不知從何處飛來。
見勢,周遭都人瞬間四散,連忙消失。
餘生對此不以為意,隻是默然的望著那柄長劍。這長劍便是刺穿那假莫玄的那柄劍,在幻境被刺出離手,也不知落向了何處,此刻才被她喚了回來。
但現在,她對這柄劍的情緒有些複雜。
須臾,她臉露茫然,低聲道:“玄月,我好像……有些不受控了。”
許是察覺主人心緒,或者聽懂這話中之意,玄月忽地繞著餘生飛過兩圈,最後停在她腰間處,用劍柄去搖了搖她腰間繫著的那枚銀鎏金鈴。
銀鎏金鈴輕晃,卻冇有任何聲音。
“算了,玄月。”餘生輕歎,將玄月收了回去。
在原地整理好心緒後,餘生才慢騰騰的向城裡走去。
於自己的異樣,餘生自是比誰都能清楚的感覺到。
很多作為、想法……她都知道不對勁。這也不是本來的她,或者說曾經的她會想的,會做的,會說的。
就像現在。
其實她最應該做的,便是把一切告訴莫玄,把自己的異常都告訴他,讓他幫她。
她知道,也清楚。
可知道又如何?清楚又如何?她就是——
控製不住。
“不受控也無妨,有吾在。”
餘生腳步一頓,扭頭看向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一個本該早已進城的人。
“莫玄。”她鼻尖一酸,忽地哽咽,委屈道:“我,我,我那句話是,是同玄月說的,你,你怎麼能偷聽呢?”
“是吾不好。”莫玄將人攬進懷裡,輕聲道:“對不住。”
餘生表情一愣,在莫玄懷中抬頭,難以置通道:“你,你說什麼?”
莫玄滿臉歉意,認真道:“對不住。”
無論是方纔偷聽,還是讓餘生入了魁心陣,或是讓她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十年,亦或是讓她如今變得異常……所有種種,他都對不住。
聽懂莫玄言外之意,餘生又想哭又想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吾從不如此。”莫玄坦然承認。
他從不知歉意為何,也不會同任何人致歉,更不會對任何人愧疚。但如今,他不得不承認,餘生於他而言,是特彆的。
特彆到——
在這層層歉意之後、重重愧疚之下,更讓他心疼澀然。
“隻對你。”他依舊坦蕩。
餘生卻是一怔。
莫玄緩緩抬手,撫上餘生頸後,另一隻手又將人摟緊了些,低聲道:“所以……一切交給吾便好。”
餘生眼眸微閃,無儘倦意襲來,隨即便再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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