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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難眠
劉嬤嬤無奈道:“因為你母親不喜歡蘇家少爺，她喜歡能文能武的男子，蘇家少爺雖然才華斐然，但手無縛雞之力，又相貌平平，你母親年輕的時候可是姑蘇出了名的美人，來提親的人都快把蘇家的門檻都踏破了……後來你母親未出閣就有了身孕，你外祖雖然生氣，也不忍心打死自己唯一的女兒，就決定帶你母親搬離姑蘇遠走他鄉，可這事不知怎麽就被蘇家少爺知道了，他不但不嫌棄，還立即央求老夫人來提親……”
蘇婉寧急道:“那祖母知曉實情嗎？”
“知道的，老夫人當初本也不願意，但見兒子一意孤行，你母親又是她看著長大的，她也就勉為其難答應了，你母親過門後，她不但冇有刁難，還讓你母親放寬心好好養胎，後來你母親去世後，蘇家少爺也跟著自裁了，老夫人傷心欲絕，本想跟著一起去，可想到你尚在繈褓需要人照拂，所以才硬撐了這麽多年……”劉嬤嬤眼眶漸漸泛紅，這輩子她再也冇見過比章氏更仁慈寬厚的人了。
“嬤嬤，怎麽會這樣……”蘇婉寧頓時泣不成聲，她本來就對章氏對蘇家充滿了歉疚，如今聽到劉嬤嬤這番話，她更加無地自容了，作為子女，她對白錦和蕭澤不好議論，可她覺得章氏和蘇熙很無辜……
劉嬤嬤看到蘇婉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疼難忍，連忙將人摟進懷裏，安撫道:“公主別難過了，這一切都是命，從古至今，冇有誰能逃得過一個情字……”
哭夠了，蘇婉寧從劉嬤嬤懷裏抬起頭來，與她商量正事:“嬤嬤，我打算明日等父皇下朝，就去求他下旨幫元郎翻案。”父輩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韓肅，也不知道韓肅如何了，如今有了公主的身份，她終於可以擺脫趙憲，再也不用受他威脅委身於他了。
劉嬤嬤一口答應:“好，那明日奴婢陪您一起去……”明日，她不單單是陪蘇婉寧去替韓肅翻案，她還要去找皇帝告狀，她要把這些蘇婉寧在陸家所受到的委屈和折磨都全都抖摟出來，她要讓陸家受到應有的懲罰，還有，她還要告訴皇帝趙憲不能人道之事，免得皇帝把蘇婉寧賜婚給趙憲，害了蘇婉寧一生。
酉時三刻，落日的餘暉散去，趙憲纔回到武安侯府。
一進府，他便直奔淩氏的慶春堂，剛好趙承廷和裴苒也在，幾人正在說蘇婉寧的事。
見趙憲進來，裴苒打趣道:“呦，真是稀客啊，今日我們家憲哥怎麽冇回將軍府啊？”
趙憲無奈地看了裴苒一眼，見過禮，他直直跪在淩氏跟前，哀求道:“祖母，孫兒有事求您……”
淩氏本來想拉趙憲起身，定眼一看，驚道:“呦，額頭上這大包哪來的？”燈火暗，方纔趙憲進來時，她都冇注意到。
趙憲坦言道:“陛下拿蘋果砸的……”
趙承廷急道:“所為何事？”
趙憲艱難地吞了口唾沫，訕訕說道:“因為公主……”
聞言，三人異口同聲:“該！”
趙憲:……
趙承廷還覺得不夠，站起身指著趙憲罵道:“陛下隻是把你頭上砸個包，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要是換成我，我定把你活活打死！”
趙憲不耐煩道:“父親，你就別數落我了，我已經夠難受了……如今，陛下以為我與公主兩情相悅都如此震怒，若是讓他知道公主其實是被我逼迫的，那我這輩子都別想娶公主了……”
趙承廷幸災樂禍:“你怪得了誰啊？這些不都是你自找的嗎？”如今，終於有人替他收拾這個臭小子了。
眼瞧著父子倆又對上了，淩氏嗬斥道:“行了，都別吵了！說正事！憲哥，祖母問你，你與公主同房多日，她可有喜歡上你？”
趙憲沉默良久，搖搖頭，“祖母，若是公主喜歡孫兒，哪怕隻是一點點，孫兒也不用這麽愁了，祖母，孫兒真是冇法子了，您幫幫孫兒吧……”別說是蘇婉寧的心了，到現在為止他連身子都還冇得全，蘇婉寧和他親近，也是被逼無奈，如今蘇婉寧成了公主，有了天底下最大的靠山，別說是嫁給他了，恐怕連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這種事你讓祖母怎麽幫啊？既然公主不情願，憲哥，要不就算了吧，強扭的瓜不甜。”淩氏何嚐不想幫趙憲，隻是這事本來就是他們家的不對，如今陛下仁厚不追究罪責，就已經是上蒼保佑了，哪還能奢求公主。
趙憲決絕道:“若祖母不幫孫兒，那孫兒隻有靠自己了。”幸好如今他手上還有籌碼——兵權！
趙承廷壓低聲音怒道:“你這個孽畜！你又想做什麽？陛下是公主的父親，你要是敢對陛下不利，敢顛倒蕭氏江山，公主不恨死你纔怪！”
趙憲輕描淡寫道:“誰說我要對陛下不利了……不過，要是祖母和父親都不幫我，我走投無路，就說不準了……”當得知蘇婉寧是皇室血脈那一刻，他就已經絕了造反的心思，蕭澤不是一直想收回他的兵權嗎，他給就是，但條件是蕭澤必須把蘇婉寧賜婚給他。
趙承廷扶額，氣急敗壞:“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冤孽，我上輩子到底欠你什麽了？今天我乾脆把你打死，這樣就省心了……”
說罷，趙承廷到處找能的打人的物件，目光恰巧對上淩氏的龍頭杖，他走上前就想拿，淩氏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來，橫了趙承廷一眼，斥道:“成何體統？父子倆每天喊打喊殺的，好好的侯府都要被你們弄成土匪窩了！都給我坐好，有事好好商量。”
冷靜了一會兒，淩氏問趙憲:“憲哥，你想讓祖母怎麽幫你？”
趙憲直言道:“祖母，從明日開始，你隔天就進宮去見公主，然後幫我多說些好話，現在陛下已經明言禁止我進後宮了……”雖然蕭澤不讓他見蘇婉寧，但就後宮那些禁衛哪裏攔得住他，現在蘇婉寧住在慈寧殿不方便，等蘇婉寧遷入瑤光殿，他再夜潛皇宮去找她。
“這倒不難，可這樣公主就能嫁給你嗎？”淩氏覺得就光說幾句好話並冇有什麽勝算。
“當然不止這些，明日陛下宣旨冊封公主以後，我會當廷向陛下請求賜婚，陛下同意就罷了，若是陛下不同意，還請祖母親自去陛下跟前替我求婚，陛下向來敬重祖母……”現在蘇婉寧貴為公主，蕭澤又視她為掌上明珠，如果蘇婉寧想為韓肅翻案，隻是一句話的事，若韓肅沉冤歸來，還有他什麽事？所以，他必須要在韓肅回來之前把蘇婉寧娶到手。
淩氏認命地點點頭，“成吧，都聽你的，隻要你別亂來……”
今日退朝後，陸明修和陸明鬆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棧。
陸明修站在窗邊，望著夜空中那輪清冷的殘月傷懷，哽咽道:“大哥，明日，我們就回姑蘇吧……”
陸明鬆問道:“你真的捨得嗎？”反正他是捨不得，留在燕京，就還有希望，若是回了姑蘇，他和蘇婉寧就再也冇有可能了。
“不捨得又能如何？我待在燕京，除了讓她痛苦和難堪，一無是處，我已經夠對不起她了，我不想再讓她煩心……”陸明修緊緊地閉上雙眸，滾燙的淚水滑過他臉上的疤痕，隨即落到衣襟上暈開，最後消失不見。
陸明鬆眼眶也漸漸泛紅，不甘心道:“二弟，再等等好嗎？三弟快到燕京了，隻要他一來就會有法子……”現在雖然趙憲占了上風，可若是陸明嘉來了就不一定了，以陸明嘉的智謀，一定能鬥倒太子和趙憲，不到最後一刻，他不認命。
陸明修搖搖頭無奈道:“即便三弟的手段再厲害，也抵不上陛下一句話，何必再徒勞……”
陸明鬆決絕道:“若你執意要回姑蘇，你就自己回去，我是不會回去的，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婉兒身邊……”
“如今，燕京不是我們想留就能留了……”陸明修仰頭長歎。
陸明鬆不解:“何以見得？”
陸明修絕望道:“大哥忘了我們對韓肅做的事了？阿寧那麽喜歡韓肅，她一定會去求陛下翻案，若是查出韓肅是冤枉的，陛下第一個怪罪的便是我們陸家，屆時，陸家一定會滿門抄斬！”
陸明鬆不以為然，“那倒未必，韓肅的案子三弟做得天衣無縫，又是陛下親自定罪，若想翻案，必須得有確鑿的證據。再者，如今三弟依附雍王，又握著雍王致命的把柄，雍王不敢讓三弟出事，三弟一旦出事，雍王也逃不了，而且陛下也不敢輕易動雍王，畢竟沈湛手裏握著二十萬大軍，因此隻要雍王不倒，我們就不會有事……”
陸明修:……
福來客棧。
宋允深呆呆地坐在桌前出神，今日在宮門口得知蘇婉寧是公主後，他是又高興又失落，高興的是如今蘇婉寧有天子庇護，再也不用過擔驚受怕被人欺負的日子了，失落的是，本來蘇婉寧離他就遠，如今更是遙不可及……
若要他就此放手，他做不到，既然蘇婉寧以後都要住在宮裏，那他進宮就是，他有一手好廚藝，做個禦廚應該也不難……
靖國公府。
裴嚴之自從下朝回府到現在，午膳晚膳都冇用，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裏，一遍遍回想著今日在朝堂上見到的人兒。
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他猛地起身執筆，一刻鍾後，蘇婉寧嬌美豔麗的容顏躍然於宣紙上，他盯著這副畫看了整整一夜……
慈寧殿的偏殿，蘇婉寧躺在軟榻上睡得香甜，可她不知道的是，今夜，整個燕京都在為她輾轉難眠……
這一夜，她不知成了多少男子的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