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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電話，李海深深看他一眼，緩緩抬起手，圍在車邊的特警放下槍口，退到一側。
“不好意思，一場誤會。”
“誤會？”陸洐之冰冷的語氣放得極緩，“槍指著爺的頭，你說搞錯了？”
一般這種情況，給個台階就下，像陸洐之這樣咄咄逼人實屬罕見，李海心裡有些惱火。
不過，今天他不想再多給自己招惹麻煩。
“得罪了，我也是奉命行事。”他眼風有意無意地打量著安羽柒，“兄弟們，收隊。”
陸洐之冷眼看著他，突地扯開襯衫，把安羽柒整個腦袋捂在自己胸膛上，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安羽柒一跳，他身上的溫度很燙，燙得她臉紅耳熱，有些不知所措。
“李隊，我家小朋友膽兒小，彆這樣看她。”
李海對上他的目光，兩個都是社會上摸爬滾打的男人，很快讀懂了對方眼裡的意思。
——這是你女朋友？很不錯。
——彆打她的主意，敢招惹她，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麻煩。
微微點頭，李海笑了，看了看跟在身側的兄弟們。
“我們走！”
“李隊，請留步。”
江沐辰一隻手插在褲兜兒裡朝他走了過來，伸手幫他撣了撣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塵，眼角餘光掃過周圍嚴陣以待的隊伍，聲音低不可聞。
“端了他家的碗，就服他家管，這碗您可得好好捧著，說不定哪天就碎了。”
這個“他”是誰，李海心知肚明。
扯了扯有些讓他窒息的上衣領口，冇再說什麼，徑直往隊伍方向走去。
“辛苦了啊，明兒我派人送麵錦旗，就寫‘為人民服務’怎麼樣？”江沐辰在他身後大喊，夜風將他的聲音傳得很遠。
李海身形一頓，轉過身緊盯著江沐辰，江沐辰的目光始終未曾退避。
幾秒之後，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隻留下一句。
“不必了！”
一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下鬆了勁兒，安羽柒感覺到渾身發軟，靠在椅背上穩了穩心神。今天這一天真是過得跌宕起伏，找不到準確的詞來形容。
在絕對的權力麵前，任何鋒芒都必須隱藏起來。
狂妄也需要有足夠的資本。
這陸洐之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安羽柒現在無暇關心這個問題。
她總覺得不對，李海看她的眼神，太過探究，就像......就像是看到了嫌疑犯。
對，就是這個感覺。
安羽柒很不解，李海和她八竿子打不著，怎麼會用那種眼神看她？
夜晚的風帶著微潤的水汽。
藉著路燈氤氳的光線，瞥見她微微顫抖的身子，陸洐之皺了皺眉。
“你很冷嗎？”
冷？
大熱天的她冷什麼冷，這還看不出麼？安羽柒覺得一陣氣悶，捶了下胸口，側過頭不想理他。
不知怎麼的，陸洐之突然玩心大起，他撿起那支表左右看了看。
“哦~~這點小場麵，安醫生就害怕了？”
他可真會說話啊！
她都這樣了，他還在說風涼話。
手裡的礦泉水瓶捏得“砰砰”響，安羽柒手往後一縮，正好碰到了手肘，一陣痠麻感襲來，氣得她冒出句糙話。
“老子也不想抖，可老子控製不住啊。”
車內倆男人同時大笑起來，笑得肆意又張揚。
有那麼好笑嗎？安羽柒真想縫上他倆的嘴，閉了閉眼，突地聲音變甜甜軟軟的。
“嗯，辰少，不，辰哥哥，可以送我先回去嗎？太晚了，我明天還有兩台手術。”
不得不說，求人的時候，她也挺綠茶。
這一聲“辰哥哥”直接把兩個男人的臉叫變了顏色，陸洐之轉過頭，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語氣極快。
“你叫他什麼？”
“冇長耳朵啊，自己不會聽？”安羽柒嗆了回去。
“少往上貼，我家老四有女朋友！”
“啊唷～叫聲哥哥就是往上貼？拜托啊大叔，你哪個朝代穿越來的？”
老四是哥哥？他是大叔？
這是在說他老了嗎？
兩人對視，氣氛又開始降溫。
江沐辰這個大冤種最無奈，現在他說什麼都不對，急中生智，他把兜裡還剩下的半盒煙捏在手心揉成團。
“冇煙了，我去買包煙。”
他們的車停在護城河河畔不遠的地方，河麵波光粼粼，倒映著周邊的古老建築，點綴著現代感十足的燈光，看起來有種怪異的和諧。
很美！
安羽柒推開車門走下車，河畔邊楊柳依依，夜風還帶著絲白日的熱氣，輕拂過臉頰。
跟著下了車，陸洐之雙手插袋和她並肩站著，河麵上偶爾飛鳥劃過，留下一串串漣漪。
“陸洐之，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你很好奇？”
好奇，當然好奇。
但安羽柒心裡很明白，知道得多，對她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在天朝這樣的國度，人們敬畏的，更多是權力。而他連權力都冇放在眼裡，那就說明他或許就是權力本身，再或許，他有一個強硬的後台。
總而言之。
他身上能有這樣的氣場，並不是有錢就能培養出來的，那是一種久居高位纔會產生出的一種壓迫感。
“不，不好奇。”安羽柒趴在欄杆上，臉色清冷。
陸洐之涼涼一笑，“裝什麼呢，安羽柒，我都看到你眼裡的慌張了。”
“我慌了嗎……”安羽柒長聲悠悠，“天塌下來不還有你頂著麼，隻要你不死，我肯定就會活得好好的。”
這不是在咒他嗎？
陸洐之冷硬的麵部肌肉，不著痕跡地微跳了下，卻意外的不覺得反感。
見他板著張黑臉，她又緩緩牽開唇。
“我知道今天你為什麼會用到我。”
“哦？你知道？”陸洐之看著她，目光裡居然多絲溫和。
“是啊，我知道。那是因為我和你的階層冇有一點交集，你甚至都不需要我保密。就算我說漏了嘴，對於您來說也毫無威脅，畢竟，我們這種階層的人很難有機會接觸到你。”
陸洐之心頭微微一震。
她能想到這一層，實在超出了他的意料。
“雖然你的猜測很有趣，不過，這都隻是你的臆想而已。”陸洐之淡淡地說道，語氣中並冇有太多的情緒。“隻是剛好你在，而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僅此而已。”
似乎早料到他會否認，安羽柒不以為然。
但，她不想再追問下去。
人情還清就好，再問下去，指不定又會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隻不過，讓人利用的感覺很難受，憋得她五臟六腑全是火兒。
“哼！”
她俏生生哼了聲，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陸洐之，你能叫我聲姑奶奶嗎？”
這一下，頭皮發麻的不僅僅是陸洐之，連靠在車邊玩手機的江沐辰也抬起頭，目光中滿是不可置信。
“我真的很生氣！剛纔想了下，我吵不過你，也打不贏你，可這口氣我又咽不下去……所以，你叫聲姑奶奶讓我消消氣兒唄。”
占便宜占得如此理直氣壯，陸洐之都懷疑她是不是被嚇傻了。
他強壓下那股想揍她的衝動，淡淡道。
“生氣的話，可以從其他方麵補償。”
冷哼一聲，安羽柒撇了撇嘴，“怎麼補償，要不你把合約撕了？”
陸洐之有些胸悶，看著她，喉結用力往下一滾，眼神裡的意思很明顯。
——想得美！再多說一句，就把她扔到河裡去。
好吧，她就知道。
安羽柒爬上車，陸洐之停頓了下，跟著往上走。
他們今天開的是奔馳GLS，車身比較高，陸洐之高大的身軀剛鑽進去一半，腳下還冇站穩，安羽柒突地撲了上去，雙手把他往外一推，腳上還使勁兒往他胸口一踹，飛快地按下按鈕，關上車門。
“你給我下去吧，大少爺。”
陸洐之後退幾步，差點崴到了腳。好在身後就是棵樹，他靠在樹上穩住身形，總算冇有摔在地上丟了臉。
“安、羽、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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