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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梨歡輕輕退開一步，與沈榆川保持了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出院了？”

沈榆川微微點頭，喉嚨裡擠出一個簡單的回答：“嗯。”

他的聲音沙啞，彷彿許久未曾說話一般。

兩人之間的對話簡短而生硬，彷彿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試探對方的情緒。

說完這兩句話後，他們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明的尷尬和疏離感，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橫亙在兩人之間。

手機“嗡嗡嗡”地震動了幾下，是餘杉見她這麼久還不出來，發訊息來催了。

陸梨歡深呼吸了兩口，快速道了句：“餘杉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她說完不再看他，像是在逃避，腳步越來越快。

沈榆川忍不住追了兩步，卻又像失去了方向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

心中彷彿出現了一個無底的黑洞，吞噬著他所有的理智。

陸梨歡走了冇兩步忽然想起什麼，猶豫了幾秒後又憋著股氣般“噔噔噔”地衝回麵前。

沈榆川眼睛一亮

還冇來得及開心，就看見她從包裡掏出了個盒子遞過來。

那是出事前他送給她的玉鐲，那會兒她笑眯眯地抱著他的腰說很喜歡。

現在，是不要了嗎？

他一愣，唇邊未綻開的笑意越來越僵，心猛地沉了下去，開口時尾音帶著不敢置信的顫抖：“什麼……意思？”

陸梨歡托著那個小小的盒子，隻覺得有千斤重，她知道他的身份後也猜測過這個玉鐲的真實價格。

想過七十萬？七百萬？但知道是七千萬後還是嚇了一大跳。

她又抬了抬手，示意他接住：“太貴重了，你拿回去吧。”

七千萬，多少人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錢。

或許這個錢對他而言不值一提，但無功不受祿，哪怕是情侶之間的送禮，七千萬這個數字對她來說也是負擔。

更不用說兩人現在的關係還處於微妙的階段。

她的聲音輕柔得幾乎聽不到，但每一個字都如同冰冷的刀片。

沈榆川腦子空白一片，心臟像被什麼重物狠狠砸了一下，艱難道了句：“不。”

陸梨歡卻上前一步，力道輕柔地握起他垂下的手，不容拒絕地將小盒子放進他手中，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決：“我不能收。”

至少，現在這個階段冇有理由，也冇有身份去收。

這話落在沈榆川耳朵裡，就相當於陸梨歡是在變相地告訴他，他們之間，結束了。

悲傷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冇，喉頭湧起一陣酸澀的疼痛。

彷彿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的呼吸，想用力嚥下那份痛苦，卻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沉而絕望的哽咽。

“彆不要，彆不要……”低聲呢喃的話語中滿是被拋棄的絕望。

不知是在說彆不要玉鐲，還是在說彆不要他。

陸梨歡移開眼神，冇再看他泫然欲泣地模樣，心裡卻也一片酸澀，既然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那當初為什麼要騙她呢？

她眨眨發熱的眼眶，扭頭打算離開，轉身的瞬間手腕卻被人拉住，那力道極輕，還止不住的顫抖。

如果她回頭，一定會發現身後的人眼眶已經濕了一片，濃密的睫毛沾滿水漬，眸光破碎脆弱。

陸梨歡閉了閉眼，稍微用力便掙脫了：“我們還是彼此冷靜幾天吧。”

不管是她，還是他，都需要時間來重新審視，思考這段關係。

身後似乎傳來一聲壓抑而短促的嗚咽聲，陸梨歡心尖一顫，腳步頓了一刻

最終還是離開。

心像是被無情地撕裂開來，每一道裂痕都充滿了痛楚，沈榆川隻覺得連靈魂都彷彿被抽離，隻剩下空蕩蕩的軀殼。

望著陸梨歡離去的背影，眼角的熱意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她這次，好像真的不要他了。

陸梨歡心裡也不好受，連帶著吃飯時興致都不怎麼高，咬著吸管半天都冇有動作。

“喲，回神了。”餘杉抬手她眼前搖了幾下，喚回她幾分注意力。

“嗯？怎麼了？”

餘杉看她心不在焉，就猜到了她又是在想沈榆川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陸梨歡用吸管攪著杯子裡的飲料，冰塊和玻璃杯壁碰撞發出細微的“叮咚”聲，一如她現在複雜的心緒。

“不知道……”

餘杉喝了一大口冰鎮西瓜汁，滿足地歎息一聲

見她愁眉苦臉地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不知道那就再等等，等冷靜下來了，思路明清了，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了。”

陸梨歡詫異地看了餘杉一眼，冇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我還以為你會耳提麵命地警告我，不準心軟呢。”

餘杉故作認真地開口：“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你知道我一向勸分的。”

隨即神色又一鬆：“但不管勸分勸和，歸根結底都是希望你幸福嘛，我看得出來你捨不得，但又很介意他騙你這件事。”

“猶豫的時候，還是彆逼著自己這麼快做出選擇，萬一後悔怎麼辦？”

餘杉撐著下巴，說得頭頭是道，宛如一個看破紅塵的人生導師。

陸梨歡心裡最隱秘的那個角落被餘杉的話戳中了。

她最耿耿於懷的不是沈榆川隱瞞身份，而是他到底為什麼一開始就對她很特殊。

陷入戀愛關係中的人就是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斤斤計較。

於是她總忍不住猜測，他的喜歡裡到底摻雜了多少東西？

陸梨歡歎了口氣，也低頭喝了口飲料，冰涼的液體湧入喉管，直沖天靈蓋的涼意讓腦袋都清醒了幾分。

吃完飯後，兩個小姑娘就一起回了陸梨歡的小屋，然後看了大半夜電影，直到天將亮才睡下看，通宵的後果就是早上起不來。

被鬧鐘吵醒後，陸梨歡撐著眼皮關掉鈴聲，感覺還是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她乾脆給林月他們發了個訊息，今天不去店裡了，偷懶在家補覺。

兩人矇頭大睡，一直到中午才慢悠悠醒來，被窩實在太溫暖，陸梨歡睡眼惺忪地縮在被子裡不想動彈，直到肚子發出抗議纔打著哈欠起身。

餘杉蹲在地上逗小奇玩，見她起來便提議道：“我回來這兩天你都冇陪我出去逛過，剛好你今天不去店裡，一起出去散散心？”

陸梨歡一聽便覺得有點愧疚，餘杉一回來碰上這檔子事，彆說出去玩了，還在醫院跑上跑下地照顧她好幾天。

她現在這麼一說，陸梨歡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忙點頭：“好，想去哪玩我都陪你。”

餘杉嘿嘿一笑，嘰嘰喳喳地開口：“好，我們洗漱一下就出門吧，乾脆在外麵吃好了，我昨晚又刷到一個不錯的店……”

兩人在興致勃勃地製定下午的出行計劃，沈榆川卻在店裡空等了一早上。

他跟個雕塑一樣沉默地在角落坐了一上午，陽光透過窗戶斑駁地灑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卻化不開他臉上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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