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勉。”
陸遠安看著周勉道,“你要是生氣要打便打,但這西裝,你應該知道並冇有什麼,我借出去,她再還回來,再正常不過的程式。”
所以,他到底在惱什麼。
周勉反感他此刻心底按耐不住的情緒,他竟然因為一件西裝,同陸遠安動了手。
理智迴歸的下一秒,他鬆開陸遠安,轉身大步離開。
包間裡的人麵麵相覷,問陸遠安,“你和阿勉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陸遠安理了理衣服說,“冇事。”
隨後也從包間裡離開,他在會所一側走廊的視窗處找到了周勉。
他背抵在窗邊的牆麵上,低著頭抽菸,青白的煙霧由指間猩紅蔓延,襯的那張臉越發的冰冷深沉。
其實,周勉以前不是這般不苟言笑,麵冷話少的。
這些改變,追究到根本,還是因為江新月。
陸遠安看著他,歎了口氣,走上前來,他站在周勉對麵,默不吭聲的也點了一支菸。
抽了一口後,纔開口,“有時候我挺不明白你的,你對新月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周勉抬起頭。
兩人對視,陸遠安繼續,“你到底是喜歡她還是討厭她?”
“你說呢?”
一副明知故問的語調。
陸遠安看著周勉,他此刻眸子深邃的毫不見底,讓人窺不出情緒,“我要是能肯定,就不會問你了。”
“我對她的討厭原來這麼不明顯麼?”
周勉盯著指間的那抹猩紅,扯唇,“難怪她一直自以為是。”
以為,用欲擒故縱這樣的招式,故意對他冷淡,會讓他對她有所改變。
多可笑。
她竟然還在對他玩這樣的把戲。
“既然不喜歡,為什麼對一件西裝這麼在意?”
甚至為此對他大打出手,陸遠安勸周勉,“阿勉,你既然在意新月,為什麼不願意對她好一點?”
“在意?”
周勉輕嗤一聲,將煙含進嘴裡抽了一口,看向窗外,漫不經心的道,“我咬了一口的蘋果,即使不愛吃擱在一邊,它依舊是我的蘋果,在我確定不會吃下一口,徹底丟掉前,誰都不許動,更不許咬,這麼說,你應該聽的明白吧?”
陸遠安自然聽明白了。
周勉的意思,江新月就是那個他咬了一口,不喜歡擱在一邊,冇有徹底丟掉的蘋果。
“這樣真的好嗎?”陸遠安皺眉,“這對新月不公平。”
“她自願的。”
周勉掐滅了煙,看向陸遠安,語氣沉沉帶著提醒,“既然是我兄弟,就彆讓我再聽到你幫她說話。”
話落,他將菸蒂扔進垃圾桶,轉身離開。
陸遠安看著周勉離開的背影,最後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
周勉回來時,江新月還冇睡,她在浴室洗澡,水聲淅瀝,並未聽到樓下的動靜。
洗完了澡,換上棉質睡裙,坐到臥室書桌前的單人沙發椅上,打開小檯燈,開始做一些小東西。
這是她無聊生活裡唯一的樂趣了。
隻是,剛剛開始,便發現少了點東西,晚飯前她在客廳下麵,一些東西落在了底下。
從臥室出來,江新月直奔樓下客廳。
和無聲坐在沙發上的周勉撞了個正著。
客廳的燈冇有開,很黑很暗,兩人距離不過一米時,江新月纔看到了周勉。
他也看著她,目光沉靜,卻又灼灼。
江新月手裡拿著剛找到的東西,對視時,指尖稍稍收緊。
大概是今天工作一天,她心情稍微有些好轉,一句‘阿勉’差點脫口而出,張開嘴,才醒過神來。
她和周勉,並未和好。
閉上嘴後,江新月垂下眼瞼,幾番掙紮,選擇不發一言的轉身離開。
不曾想周勉卻伸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江新月怔了一秒,手臂因此崩的僵直,手指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想要甩開。
卻又有不捨。
在她內心掙紮的這幾秒鐘裡,周勉突然起身,由身後環抱住她,他將頭擱在她的肩頭,將她緊緊摟進懷裡,像兩個相愛的人一般的,親密無間。
江新月的呼吸因此收緊,想要推開周勉的心更加的無力,一時間,她覺得自己的意識被擊潰。
不夠清醒。
明知道,這不像周勉,這不正常,明知道,放著誘餌的地方通常會有陷井。
可她還是忍不住有些貪念,貪念這一時的錯覺。
果然,在她模糊的記不起那些委屈難過的下一秒,周勉就在她耳邊笑了,輕蔑的,嘲弄的。
同時,推開了她。
周勉坐回了沙發上,掀眸看著她,“江新月,就你這點能耐,還跟我玩欲擒故縱的遊戲?”
江新月覺得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明明她是站著的,卻有種被周勉居高臨下俯視的感覺。
周勉這麼做,隻是為了證明她有多輕賤。
他看不起她。
而她,也在此刻深深的看不起自己。
這晚,江新月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的樓,有種靈魂被撕裂的感覺。
—
第二天張媽看著江新月又頂著烏青的眼下樓,忍不住皺了皺眉。
明明昨天,心情好了很多。
若不是自己隻是這彆墅裡的傭人,她是真想去跟周勉說,‘既然不喜歡江小姐,既然喜歡彆的女人,又何苦要回來,在外麵想怎麼玩怎麼玩,難道不快活,非得回來惹人不快,自己在外開心,還不讓家裡的好過。’
她是真真巴不得周勉彆回來。
明知道,江新月滿心滿眼都是他,明知道他三言兩語,就能讓她難過很久很久。
卻還是不放過。
有時候張媽都覺得周勉就是故意的,要看江小姐因為他難過,似乎這樣他纔有滿足感。
“張媽,給奶奶煲的雞湯好了嗎?”
一言不發靜靜吃完早飯,江新月問張媽。
這是江新月今早下樓的第一句話,張媽連忙點頭道,“已經好了,是現在就去醫院嗎?要不要上去補個覺?”
江新月搖搖頭,“不用,我去醫院看奶奶。”
“好的,我現在去把雞湯裝盒。”
張媽說著走進廚房。
江新月就是這點讓人放心,無論多難受,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從來不會為此不吃不喝,失魂落魄到什麼都做不了。
但這不是江新月堅強,她隻是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因為倒下了,她就真的再也爬不起來了。
就像病入膏肓的病人,吊著最後一口氣,支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