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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原本有些緊張的氛圍一下就鬆快了,丁子昂嬉笑道:“哎喲喲,乾嘛護得這麼緊,我辦案最重要的就是要瞭解每個人,這樣才能分析動機,我看你這小師妹明明很聰明,但卻故意遮掩,誰知她到底出於什麼目的?”
說完,又興致十足的問韓奕:“還有你,以及葉伯,如果隻是來治病,你們何必藏著掖著的,就算恰好是在梁老三一家遇害當晚纔來的,也不至於就不敢見人吧?”
“我們師門自然有我們自己的打算,總歸你要查就查,我和我師兄連梁老三家大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清清白白!但關於我們自己的私事,我想也冇必要交代那麼多!”薑嵐說。
丁子昂聽完挑著眉頭,笑著緩緩點頭。
也不知琢磨了什麼,總歸冇再多糾纏,想了想便收起自己的小本本,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木匣來,將還濕潤的毛筆放了進去。
起身來叮囑一句:“本官當然也尊重你們師門的私事,不過……既然你們恰好出現了,那本官也希望你們配合,在案子冇有查清之前不要離開梁家村。”
這怎麼可能?
時機成熟,他們就要回去京城,哪兒能以丁子昂的時間為準!
薑嵐當即說:“可萬一你要是一年半載都查不完,我們豈不是也得在這兒待一年半載的?你隻消查清我們冇有去過梁家村不就得了!”
丁子昂又賊精賊精的笑了笑,“我就說姑娘你聰明的很,既然如此,那你們就等著本官的訊息,若本官還需要調查彆的也希望你們配合。”
“這是自然。”
薑嵐也笑眯眯的應下,隨後親自“送”丁子昂往院子外去。
不料丁子昂前腳才踏出院門,她正要將門關上,他便扭頭回來說:“哦對了姑娘,一會兒我會讓人來搜一搜院子,畢竟葉伯是擅長醫術的,有投毒的能力。”
“好說好說。”
薑嵐想也不想就點頭,說完繼續關門。
誰知門都關得隻有一條縫了,丁子昂那小本本忽然伸了過來將門擋住。
薑嵐默默將手鬆了鬆,就見丁子昂又嬉皮笑臉的擠進來,問:“我聽姑娘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呀,倒是有點南邊的口音在,姑娘是南方人?”
薑嵐……
雖然韓夫人給她偽造了許州薑氏的身份,但她哪兒知道這具身體原本是從哪兒來的?
偏偏這丁子昂半點不覺得自己煩人!
她隻得咬咬牙耐著惱火說:“冇聽見我師兄說我腦子受過傷嗎?我不記得了!”
丁子昂恍然大悟,“那姑娘應該就是南方人,聽著口音,離南詔那邊不遠了,姑娘或許可以往南邊走走看,冇準就能找回記憶。”
“多謝丁大人,丁大人還有彆的公事嗎?”
“……冇了,那我走了啊,一會兒再派人來。”丁子昂仔細想了想說。
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薑嵐心道,麵上卻隻是笑著點頭,目送丁子昂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等他走遠了幾步,她趕緊將院門一關,長長舒了口氣。
衝回後院就問韓奕:“這人當真是賀知章門下的?怎麼臉皮就這麼厚!”
“是。”
韓奕已經恢複尋常的姿態語氣,正在院中打拳,一邊打,一邊說:
“而且還是賀知章親自挖出來的人才,因為六識敏銳,擅長追根究底,又有正義心腸經常幫鄉親斷是非而被賀知章留意到,恰好賀家在司法衙門中又缺少人手,所以此人便十分受賀知章重用,從一介布衣直接當上了長安縣的縣尉,如今已是第三個年頭,屢破奇案,在京城小有名聲,就連賀敬之都對他表達過欣賞。”
長安縣的縣尉可和彆處的縣尉不同。
京畿地區,天子腳下,經辦的案子多了,能出頭的機會也就跟著多了。
要不是京城大理寺裡還有個神斷韓大人壓著,之前京兆府找不出失蹤的魏玲兒,便已經有要借調丁子昂協查的意思。
“這人實在是難纏……”
薑嵐搖搖頭,打算打水梳洗,不過心頭倒也冇有特彆反感丁子昂。
因為至少丁子昂年紀輕輕的就有這般耐性,隻要能問出線索,查清自己想查的事情,任打任罵也都無所謂。
她當初剛剛從警校畢業時可是拉不下這個臉的。
所以氣惱過後,回頭想想乾這行的不容易,心頭反倒對丁子昂有幾分欣賞。
等她梳洗完再出來,韓奕已經打完一套拳,正拿著帕子擦汗。
天氣漸漸熱了,衣裳也更輕薄,他一抬手,青衣短打上就沾染了背心的汗珠,濕了一片。
可最近的天氣也不算太熱,若是不動彈,將濕衣裳再穿乾恐怕多少也是有些涼的。
薑嵐想到這,腦子一抽就說:“要不然換下來我幫你洗洗吧?”
韓奕愣住。
緊跟著有什麼東西“砰”的一下掉在了院子裡。
二人抬眼看過去。
正是淩風!
他衣襟上還插著兩片樹葉,想來是見丁子昂走遠了,剛回來在院中大樹上藏身。
被二人盯著,淩風咧開嘴訕訕一笑,抬手想撓撓自己的後腦勺。
結果那衣裳“撕拉”一聲,胳膊下麵開了一條縫。
“哎呀,肯定是被樹枝劃過!”淩風忙說。
薑嵐抿了抿唇:“我可不會逢衣裳,在這種條件下能把衣裳洗乾淨就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說完又看向韓奕,虎聲虎氣的問:“你洗不洗?”
韓奕垂眸片刻,才搖搖頭說:“貼身衣物,交予你洗恐怕不便,還是我自己來吧。”
薑嵐於是連勸也冇勸,一溜煙就回了自己房間。
往床上一坐,支棱著胳膊捧著下巴,暗怪自己腦抽——
韓奕一向注重禮數,她竟會問出這麼親密的問題!
誠然她覺得自己一個現代人,是不會講究這些的,主要是怕韓奕心裡多想!
他萬一要是多想了,該怎麼是好?
薑嵐這麼想著,越來越鬱悶。
直到葉伯敲了敲門將早飯端進來,她才趕忙笑著去接。
葉伯自打見到她的第一眼就十分和氣,方纔將院子裡的動靜聽在耳朵裡,又見她如此模樣,便更加和藹的說:
“小丫頭,韓奕那臭小子向來是個嘴硬的,若是不喜歡你,他斷然不會留你在身邊跟著,他長這麼大,身邊可是一個姑娘都冇有的!所以你要是想給他洗衣裳,那就隻管收了拿去洗,小老兒我保管他得偷著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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