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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如讓族老寫一封放妻書？”薑嵐順勢提議。
丁子昂愣住。
本想說年紀大或有疾，而家中無人照看的寡婦交給族親照看是常有的事情，又何必將這位婦人送去彆處。
雖然未必能得到多好的待遇，但有村正看著，他大不了也時常過來看一看情況，如此婦人背後也算是有了依仗，族親未必敢虐待她。
但，想到薑嵐是個熱心腸，剛剛為婦人包紮時也十分細心，恐怕是真的關切婦人，便將話頭止住了。
隻說：“倒也不是不行，不過還是得跟族老商量，看他們是否同意。”
正說著話，衙役拿著幾張紙過來，稟報說：“大人，掌印都驗完了，有幾人的和麪粉袋上的掌印有些相似，我們已經按照大人的吩咐，讓這幾人將自己的掌印留下。”
“宋姑娘快來一起瞧瞧。”
丁子昂接過衙役手中的紙便招呼薑嵐。
薑嵐見婦人仍是傻愣愣的坐著，不會出什麼亂子，便湊到了書桌前去。
相似掌印共有三份，都是用墨水印在紙上的。
雖然因為每個人用力不同的原因，掌印有些部分過於黑，但指節和掌形都是清楚的，有些甚至能看見部分掌紋。
“這……怎麼能辨認呀……看上去都差不多。”
她故意拿著一份掌印和從麪粉袋上拓下來的掌印比較。
“直接和麪粉袋子上的掌印比較更好。”丁子昂笑著說。
說完便讓人將麪粉袋子取了過來。
昨夜發現麪粉裡有毒，且麪粉袋子上還有掌印後，他便命人將裡頭的麪粉都倒了出來，又將袋子單獨儲存，免得弄花了上麵的掌印。
袋子送來後，丁子昂就又吩咐那衙役去喊梁柱家的族老過來，一麵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弧形的透明琉璃，對著凶嫌的掌印，和村民的掌印細細看了起來，幾乎一寸一寸的做比較。
薑嵐瞧著那琉璃，覺得約莫是跟後世的放大鏡差不多。
難怪丁子昂會這麼胸有成竹……
薑嵐很想回頭看看那婦人現在在做什麼，但，未免丁子昂起疑，她不能做。
因為看過麪粉袋子上的掌印後，她已經可以確定，真正的凶手就是婦人。
按說，她應該將自己是如何推測的告訴丁子昂，但她又怕婦人的遭遇會更加可憐，所以她是打算回去後跟韓奕說的。
她對現在這個時代的刑律還不是特彆瞭解，如果韓奕願意幫忙，說不定量刑的時候能減輕一些，畢竟她雖然可憐婦人，卻也不能不管梁老三家的三條性命。
就算梁老三可惡，周慧軟弱，梁光無能，他們都主動的，被動的為了滿足私慾而強迫梁萍，可殺人就該受刑，這是她做了那麼多年刑警，在腦中根深蒂固的信念。
她能做的，隻是設法讓可憐之人的結果好一些罷了，但她對丁子昂的瞭解並不多，所以在韓奕想到辦法之前，她必須瞞著丁子昂。
她就這樣裝作懵懂的樣子，看著丁子昂逐一查驗那幾份掌印，一一對比過後，將那片琉璃往桌上一扔，臉色凝重。
“都不是？”她問。
丁子昂從鼻息間沉沉歎了一口氣出來，“可是村裡所有的婦人都驗過了，除非是那個人逃走了，或者……”
丁子昂目光掠過坐在一旁彷彿正在打盹的婦人，話鋒一轉說：“這位嬸子倒是還冇驗。”
因為衙役們還冇來得及驗就走水，人救出來後就跟薑嵐到了這兒，所以衙役們也就忘了驗她的。
“可嬸子的手傷成那樣，怕是也驗不了……都怪我，大意了冇將人看好。”薑嵐麵上十分歉疚。
丁子昂一直看著那婦人，終究還是擰著眉頭，搖頭歎道：“罷了，就算驗了又能如何，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怎會那麼聰明，不但懂得把砒霜放進麪粉裡，還知道將梁萍給放走？”
並非丁子昂想故意看輕誰，實在是這幾天調查下來，村民們都是這麼說的，他也為防萬一，暗中觀察過婦人，也冇覺得村民們所說有什麼不實之處。
薑嵐露出嚴肅模樣，緩緩點頭道：
“這倒是……雖然，我覺得嬸子有時候能聽懂我在說什麼，但綜合看來，她就算有一定的智力，恐怕也就跟個孩子一樣，未必能策劃這麼一起很難找到證據的凶案，更何況，梁老三家好像也跟她無冤無仇？”
“根據村民們說，她嫁進來就被關在家裡，好不容易逃跑出來一回，還是被抓住打斷了腿，那之後一直到她家出事前，她都冇有再出過門了，之後又神誌不清……想來與梁老三家是冇有仇怨的，村民們也冇提及過。”
“那要是這麼說的話，凶手莫非不是本村人？”薑嵐又推測說。
丁子昂眉頭皺得更緊了。
隨即喊了人來，讓他們再去查查，仔細確認案發前有冇有外村人來過。
那人剛走，韓奕便提著食盒過來了。
薑嵐於是先給婦人餵了飯。
還冇吃完，梁柱家的族老就趕到。
聽聞要找族親照顧婦人，三位族老頓時都麵露勉強，不願因此得罪人而找各種理由推脫起來，丁子昂見狀，順勢就提了給放妻書的事。
族老們幾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畢竟誰家也不想添一個跟自己沒關係的人，何況那還是個癡傻的，指不定來日還要闖出什麼禍來。
丁子昂於是提筆擬放妻書，剛寫了幾筆，忽然問：“對了，這位嬸子該如何稱呼？”
族老們互相對視，竟一下子想不起來她原本姓甚名誰。
“我記得……她好像是姓陳吧。”好一會兒後，纔有人不太確定的提了一句。
丁子昂微微皺眉，隻好在放妻書上寫了梁柱家的梁陳氏……
待三名族老都畫了押，這位苦了十幾年的陳姓婦人終於恢複了自由。
“可她能知道自己現在是自由身了麼？”
丁子昂見薑嵐高興不已，眉頭皺得更緊了。
“總會知道的！”
薑嵐將放妻書收好，而後給丁子昂打了個招呼，便扶著婦人往葉伯家去。
路上，韓奕提著食盒，幾度看向薑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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