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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嵐說著看向韓奕：“如果凶手是其他人的話，這會兒應該已經放鬆了警惕，所以還請大人派人將其他賓客也都監視起來，以防萬一。”

韓奕點了點頭，隨後看了陳平一眼。

陳平立刻下去吩咐。

“不過……大人是怎麼來得這麼快的？”看著陳平匆匆去跟大理寺兵卒說話，薑嵐忽然心生疑惑。

之前曹穆從忠毅伯書房離開後，她和嚴文棟也冇過多久就去跟韓夫人和忠毅伯夫人說明情況，雖然忠毅伯夫人情緒不穩，耽誤了一陣子，但到中廳時也頂多離曹穆離開一刻鐘多一點，從這兒去大理寺衙門可不近呀。

韓奕默了默才說：“放衙時陳平恰好聽見京兆府的衙役說起忠毅伯府出事，便回稟於我，而今日母親要來忠毅伯府做客的事情我是知道的，我想她必定會帶著你一起，而你既然在此就必定要將案情查個水落石出才肯罷休……

但忠毅伯府的陰私之事卻不少，恐怕是不願讓外人摻和的，何況……你孤身一人，還是女子，即便手持大理寺信令也未必有用，所以便帶了些人往伯府來，快到時，遇到了正匆匆行至大街上的曹參軍。”

薑嵐聽罷恍然，笑道：“原來是這樣，多虧了大人神機妙算，不然當時我還真冇辦法當著大家的麵揭穿世子的真麵目。”

韓奕卻是麵不改色，冷淡道：“也好在你懂分寸了些，不似之前那般魯莽行事。”

薑嵐臉上笑意一僵。

知道他是在說她跑去替周姑娘深入敵穴的事，怪她不顧自己安危，便也不跟他計較。

“不過薑姑娘，我還有一事不解。”邊上，曹穆還琢磨著薑嵐之前說的話。

薑嵐忙笑著說：“曹參軍請講。”

之前和嚴文棟對質的時候，曹穆義不容辭的站出來幫她證明，又對她所言毫無懷疑，她怎麼說他就怎麼辦，實在是讓她覺得感激。

“姑娘之前說，根據罪己書上所寫，想要殺了忠毅伯的大有人在，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將在場的人都審問一遍，看看他們是否與其他人聯手，反而要將人放走，之後再來找證據排查凶嫌呢？”曹穆認真問道。

薑嵐頓了頓，隨後將收好的罪己書拿出來給他看，“曹參軍看過上麵寫的內容就知道為什麼不當場詢問了。”

曹穆立刻接過，埋頭看了起來。

之前他隻是站在韓奕邊上看了幾眼，並不仔細。

好一會兒後，他通篇讀了下來，臉上表情精彩紛呈，震驚之餘，又含著熱切的憤慨，甚至露出幾分興奮模樣來，忍不住感歎：“看來，這忠毅伯會橫死一點都不奇怪啊！這簡直是無惡不作麼！”

“是啊，誰能想到，表麵上這麼講究規矩的伯爺，背地裡竟然會做些這樣的事情，甚至還開青樓給自己享用，也真是挺費心思的。”薑嵐也憤憤的接話。

最重要的是，青樓裡的姑娘大多數都是來路不明的，要麼是黑市上低價買的，要麼，就是不知從哪兒綁來的！

簡直是把強搶民女逼良為娼這檔子事做成了一條產業鏈！

要不是考慮到伯府新喪，終有親者悲痛，她真恨不得拍手叫好！

“那為何姑娘不審問廳中眾人呢？”曹穆光顧著生氣，一時冇想明白薑嵐的用意。

薑嵐一愣。

就聽韓奕先淡淡解釋說：“罪己書上所述之事，除了忠毅伯的惡，也有被他欺辱之人的惡，就如郭侍郎般，是被忠毅伯抓住了把柄，才被忠毅伯要挾多年，所以，若真要當眾深究，恐怕有些人會擔心自己那些把柄被翻出來，反而將罪己書說成胡編亂造，如此，罪己書便不能成為有利的證據了。”

曹穆恍然大悟。

薑嵐很是欣慰韓奕總能領會她的想法，當即接話說：“不錯，雖然郭大人當眾承認了，但也說得含糊其辭，可這罪己書上記載的卻是清楚明白的。

而且現在已經有了兩名嫌疑人，若我們再久留大家，讓大家解釋自己為什麼明明有動機卻冇動手，還要設法證明自己的確冇和他人聯手的話……豈不是很難讓人配合麼。

倒不如直接順著罪己書上寫的來查，這樣不但能把一些官員貪汙的事情查出來，冇準還能讓一些冤案昭雪。”

“姑娘心思果然縝密，還如此有遠見，曹穆佩服！”曹穆聽完，再一次心悅誠服。

但韓奕卻說：“這上麵所牽扯的案子我曾經手的就有兩樁，當時便覺得還疑雲重重，卻苦於冇有證據，加之刑部與禦史台乾預，且那時候我還並非大理寺卿，便也隻能作罷，除了這兩樁外，還有一樁二十年前的陳年舊案，若要都查清楚怕是也不容易。”

薑嵐腳步微微頓了頓，“二十年前？那凶手怎會連二十年前的案子都翻了出來？”

“這倒也不奇怪，凶手連陶老闆五年前找忠毅伯抵押了一套玉雕的事兒都知道，冇準就是一直在找忠毅伯的罪行！要不然，也寫不了這麼長的一篇罪己書！”曹穆倒是覺得很正常。

“這麼說也的確有道理。”薑嵐聽後緩緩點頭，然而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忽然定住了站在原地——

“是啊……我們之前隻想著調查作案時機，卻忘了，凶手要寫出罪己書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要麼就潛伏在忠毅伯身邊，所以纔有機會瞭解這麼多資訊，要麼，就是在什麼人來人往的地方，或者能動用的人際關係很多，才能查到這麼多連衙門都查不出來的秘密！要是順著這個思路去查，那豈不是能將嫌疑人的範圍縮小大半？”

“應當還不止。”韓奕看著薑嵐，語氣難得能聽出來幾分溫度。

“查！我這就讓人去找管家要一份賓客名單，再對照著這兩個條件來查！”

曹穆飛快反應過來，扔下這句話扭頭就往回跑。

薑嵐見狀，不禁搖頭笑歎，“這曹參軍還當真是個急性子。”

“曹穆原本為人耿直，家中也是三代為官，但入了京兆府後，見多了官官相護，也曾得罪了人受到牽連，慢慢的，人也跟著變得圓滑，十分講究分寸，我倒是也許久冇見過他露出這般性情了。”韓奕也看向曹穆的背影，自然而然的接話。

“那他為什麼不乾脆來大理寺？這樣你就能護著他耿直仗義了呀！”薑嵐脫口問。

韓奕聞言，轉眼看了她一瞬，才說：“官場上的事情頗為複雜，從一個衙門到另一個衙門並非易事。”

不過……興許曹穆是被她所影響了吧，所以纔會這樣興沖沖的一門心思要查案。

如此一想，韓奕忽然覺得留她在身邊也挺不錯的，興許能讓更多人心中萌發熱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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