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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嵐已經看出，蘇錦歌就是想要問個究竟才肯甘心。
本來無需花費這麼多口舌，但，或許是為了執著之人生出的一些共情，她還是認真解釋道：
“扮鬼嚇人，隻需要藉助夜色和微弱的光芒，在人前飄忽那麼幾下就足夠，而且被鬼嚇到的人，也根本不會去仔細觀察那個鬼到底長什麼樣……
或者說，你在扮鬼的時候，明明可以隻將最有暗示性的特征做出來就好，比如這一身囚服，比如脖子上刺目的砍頭傷。
但，你卻將劉大人的整個麵目都刻畫出來，就連脖子上也帶著皮套，而且，刻畫的樣子和我從畫像上看到的樣子還很像……
你這麼做，已經完全可以以假亂真，但卻大可不必，而且在我看來，你這個人是有些傲慢的，不僅傲慢，還很注重自己的儀表，就連扮做雲珠的時候，都比雲珠以往更注重儀態。
卻為了扮鬼把自己折騰成這幅樣子，難道不說明，劉大人是你心中敬佩，或者，是親近之人嗎？
但如果是敬佩之人，那從你對你師父的敬佩來看，你是時時惦記著，懷念著，還想要秉承你師父誌向的，可從你的言行，居所之中，卻看不出半點你敬佩劉大人的痕跡，因為劉大人為官清廉，為人剛直，就連朋友都冇幾個，你卻處事圓滑，用度也算得上奢侈……
所以，劉大人不是你敬佩之人，而是你親近之人。
雖然你登記在戶部的年齡要比劉大人的孫女小三歲，但對於這個年紀的女子來說，三歲的出入很難看出來，何況你還一向注重保養，根本就看不出你的真實年齡，加上，我之前說的糯米糕的疑點，要聯想到你是劉大人的孫女也就不難了。”
隨著她一點點的說著。
蘇錦歌盯著的她的雙眸漸漸的鬆動，時而顰眉，時而側耳……因為這些，她之前都不認為會是問題，或者說，她從冇想到有個人竟然會通過這些細微之處而分析出她的身份！
就連正糾結著要不要配合大理寺為劉升翻案的李季，都被薑嵐所說吸引，怔愣愣的看著她。
待她說完之後，不免恍然大悟，驚愕的看著蘇錦歌說：“你、你是劉雅彤？”
蘇錦歌反倒平靜得很，心服口服。
甚至輕輕笑了笑，“不錯，我就是劉雅彤，當年代替我上刑場的……是我奶孃的女兒……她隻比我早出生十天……”
“我記得……當時劉雅彤和劉大人的長媳不在京城，而是在江南孃家！”李季脫口說道。
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年，但他卻每年都會被劉升案折磨一陣子，於是總是忘不了當時的情形。
蘇錦歌點點頭，“我自幼體弱，先天不足，其實……還有一個線索的，隻是這個線索太難查了……我隨身攜帶的香，是我師父專門為我調配的，我聞見那香之後便可呼吸順暢，隻是香料中往往也會摻雜一些藥材，而你們又並未一開始就聯想到我是劉雅彤，所以忽略了這一點……
正因為先天不足，所以我娘才每年夏日都帶著我去江南外祖母家避暑，我的奶孃和玩伴自然也跟著，事發後，奶孃甘願犧牲了自己的女兒，保住了我，並帶著我去了揚州尋找故人避難，一路上，竟冇有人發現我是個逃犯，因為我本就比同齡的孩子瘦弱，看上去才兩歲左右。
……奶孃將我的身世死死瞞著，說我就是她的女兒，讓故人收養了我……就是那對經商的夫婦，你們應該能從戶部查到……
就這麼過了四年，本該七歲的我看上去卻還是小小一個，瘦弱得很，跟四五歲差不多，之後，便是養父母家道中落，我被師父收養了，師父其實還精通藥理，知曉我的病情和真實的年齡，但她卻為我隱瞞了，關於師父的事，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她的確也是隱瞞了真實身份的，我的易容術和武功就是師父教的，她其實並非人前那副模樣。”
“原來如此……”
李季恍然歎息，忽然覺得，心中的糾結淡了不少，也才終於明白，自己是想說出真相的，隻是不敢！
“你可不要以為，劉大人的孫女還活著你身上的罪孽就會變少，因為她這些年隱姓埋名，現在又揹著命案，等被緝拿回京，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們終究是毀了劉大人九族，毀了劉雅彤的一生！”
薑嵐看他眉頭一鬆，緊跟著就瞪向了他。
如果他不肯配合，那翻案就難上加難！
“就算翻案又怎麼樣，人都已經死了，我纔不相信我祖父，祖母，和父親他們……在九泉之下真的會知道……”蘇錦歌忍不住嗤笑出了聲，似乎卸了全身的力道，垂著雙眸，“因為，如果真的有鬼神，嚴勇，黃世濤，李季，你們三個……早就死了，根本輪不到我來動手！”
話音未落，她忽然將手中琴盒掀起，一掌連裡頭的琴都擊碎，而後趁著眾人被破裂的灰塵惹了眼睛這一瞬間，如鬼魅般衝出重圍湧向了李季！
薑嵐大驚。
韓奕當即出手，卻見蘇錦歌灑下了一把粉末！
他隻得回身避讓，並下意識去拉身邊的薑嵐。
誰知，薑嵐竟不退反進，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擋在了李季身前！
李季嚇得一屁股又坐回地上。
韓奕目眥欲裂當即屏住呼吸往回沖。
蘇錦歌驟然一驚，卻根本來不及收勢，直到手中匕首逼近薑嵐麵門，才堪堪將速度放緩了些，拚命調轉方向，從她耳畔輕輕擦過！
緊跟著，右臂被衝過來的韓奕一掌擊中。
她不防，一個趔趄斜斜撲倒在地，手中匕首飛出了老遠，嘴角溢位一絲鮮血來。
再一抬頭，脖子上瞬間架了幾把刀，已被暗衛重重圍住。
“你冇事吧？”
邊上，韓奕拉著薑嵐仔細的打量。
薑嵐咧嘴一笑，“冇事~子彈都擋過這算什麼……”
說著卻見韓奕臉色鐵青，於是靈機一動問：“不如，韓大人也教教我武功？”
韓奕緊抿雙唇，低頭掏出隨身攜帶的藥瓶，取了懷裡的帕子沾染些許藥粉，輕輕覆在了她耳朵上。
而後才得空，沉沉掃了一眼蘇錦歌說：“即刻將她押入囚車，帶回京城候審，李季自供曾構陷朝中重臣，一併帶回京城請三堂會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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