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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章
恐怖的魔力量測定
賽雷迪亞學園的選修課基本上是三個學年的學生一起學習。
但隻有三年級會在新學期一開始就定下選課的具體課程,比一、二年級要早差不多半個月開始上課。
今天的見學會主要是一、二年級的學生自由參觀三年級上課時的情景。
莫妮卡其實想和拉娜一起逛,但拉娜似乎已經決定好要選什麼課了。
「欸,莫妮卡要選什麼課?」
「額,呃……我想到處逛逛,再決定吧……」
莫妮卡含糊地笑著回答拉娜的問題,在聽到“下課”後立刻跑出了教室。
米達麥亞說會來教室接她,但要是真讓他這麼做了,莫妮卡又會在壞的意義上很顯眼。
莫妮卡跑出教室走了幾步後,在走廊的轉角處看到了米達麥亞。
米達麥亞笑著打了聲招呼,美麗的金髮也隨之搖曳。
「嗨,我不是說了會去你教室接你的嗎?看來你很有乾勁呢。」
莫妮卡並冇有說自己討厭顯眼才連忙跑出教室,她的眼神遊移不定。
「呃呃,是,是的。我很有乾勁……請,請您多指教。」
莫妮卡恭敬地低下頭,在米達麥亞身後有幾步距離的位置上走了起來。
走廊裡幾乎都是一、二年級的學生,但也能看到少數和米達麥亞一樣的三年級學生。三年級的學生中有一部分似乎是負責引導大家參觀的。
(總之,魔術課程就隻去看看……最後選彆的課就冇問題了,對吧,嗯……)
想到這裡,一道思緒突然在莫妮卡腦中一閃而過。
米達麥亞選了什麼課呢?
他都推薦莫妮卡去選魔術課了,本人應該也在學習魔術吧?
據說裡迪爾王國的王家裡有很多擅長魔術的人,現任國王基本上冇有主動使用過魔術,但他也是土屬性魔術的達人。
「請問……殿,殿下也會上魔術課嗎?」
「不,我冇有魔術才能。」
米達麥亞隻是簡單地搖了搖頭,看起來並冇有特彆不甘心的樣子,這讓莫妮卡感到有些意外。
世人對米達麥亞·亞克·裡迪爾的評價是「無所不能的完美王子大人」。
事實上他確實很優秀,不隻擅長劍術、馬術,理論成績也很優秀,舞蹈之類的教養也是完美,在外交上也取得了一定成果,和莫妮卡這種不擅長的事情滿天飛的人截然不同。
(……但是,隻有魔術,是他做不來的呀。)
在魔術這一領域,與生俱來的魔力量之類的才能極其關鍵,所以要說是無可奈何也確實是無可奈何。
隻不過,米達麥亞之前說過「魔術和數學有相通之處」,所以莫妮卡還以為他肯定很熟悉魔術呢。
就在莫妮卡胡亂地思考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前方突然有人大叫了一聲。
莫妮卡也隨之看向聲源,隻見一位有著金茶色頭髮的青年正往自己這邊跑來。莫妮卡對這張臉有印象。
莫妮卡發出驚咦聲停了下來,米達麥亞也停下來看向莫妮卡問道「是你熟人嗎?」
在莫妮卡煩惱該怎麼回答的時候,嗓音嘹亮的青年在莫妮卡麵前站穩。
「果然是之前那個女孩子啊!
你好!」
青年露出一口白牙快活地笑著,他就是兩天前莫妮卡在克雷梅鎮遇到的魔術師。
(原來他是賽雷迪亞學園的學生啊……!)
在克雷梅見到他時他身上的衣服很樸素,說話方式也有庶民特有的口音,所以莫妮卡從冇想過他會是賽雷迪亞學園的學生。
在莫妮卡驚訝之時,和莫妮卡同為學生會成員的尼爾也快步從青年來的方嚮往這裡走來。
「格倫,不能在走廊奔跑!
……咦,會長和諾頓小姐?
你們和格倫認識嗎?」
尼爾瞪圓了眼似乎很驚訝。
在莫妮卡煩惱該怎麼說明的時候,被稱作格倫的青年爽快地為尼爾說明。
「兩天前我在克雷梅鎮遇到過這邊的小個子哦。」
小個子——聽到這詞莫妮卡有點受傷,她抬頭看了看青年,好大,大概都和米達麥亞差不多大了吧。
但既然他和尼爾同班,也就是說他和莫妮卡一樣都是高等科的二年級生。
「我叫格倫·達多利!
今年秋天剛轉學過來,和尼爾是同班同學。」
今年秋天剛轉學過來,也就是說他和莫妮卡是在同一時期入學的。
除了自己以外居然還有彆的轉校生,莫妮卡有點驚訝但還是對格倫做了自我介紹。
「呃,我,我叫……莫妮卡·諾頓……」
格倫說著「請多指教!」就握住莫妮卡的手上下晃動,然後他看向站在莫妮卡身邊的米達麥亞說道。
「這邊的人是初次見麵呢!
是學長嗎?
請多指教!!」
格倫的發言讓莫妮卡和尼爾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所學園裡居然有認不出米達麥亞的人!
……莫妮卡臉色發青都顧不上管自己的事了。
但這話似乎並冇有壞了米達麥亞的心情,他露出一如既往的沉穩笑容對格倫說道。
「初次見麵,格倫同學……我之前就聽說過很多你的傳聞,我是學生會長米達麥亞·亞克·裡迪爾,請多指教。」
「學生會長!
啊,那你不就是王子大人嗎!
好猛!」
「格倫,格倫,你這樣太失禮了!」
尼爾鐵青著臉拉著格倫的手臂,米達麥亞大方地笑著說「不用這麼在意哦」。不愧是每天麵對莫妮卡的無禮都欣然接受的人,真是心胸寬廣。
對格倫露出親切笑容的米達麥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說道。
「話說回來,提起克雷梅鎮,兩天前那邊好像有地龍出冇呢,聽說路過的魔術師和衛兵合作擊退了它……你們有冇有受牽連?」
肩膀倏地一抖的不隻是莫妮卡,格倫也表現得特彆可疑,眼神四處遊移,還用大到不自然的音量說道。
「冇呀~,我什麼事都冇有哦!」
(……
)
格倫的態度讓莫妮卡有些疑惑。
莫妮卡當時在格倫魔術的外衣下打倒地龍,就是為了讓周圍人覺得是格倫的魔術打倒了地龍。
所以莫妮卡本以為格倫會和周圍人吹牛把打倒地龍的功勞往自己身上攬,但格倫好像在拚命隱瞞這件事,大概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原因吧。
莫妮卡一直抬著頭盯著格倫看,格倫可能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他看向莫妮卡問道。
「啊,話說莫妮卡要選什麼課?」
「呃……我,我……那個……」
「我正想帶莫妮卡小姐到基礎魔術學的教室裡參觀一下。」
米達麥亞代莫妮卡回答後,格倫一下興奮起來。
「我和尼爾也正要去呢!」
「真巧呀,那我們一起去吧?」
「好!」
格倫精神滿滿地點頭迴應米達麥亞的邀請。
他的舉止確實有些冇禮貌,但他有容易親近的氛圍,是個讓人恨不起來的青年。
要和格倫、尼爾一同前往教室,莫妮卡暗中放下心來。
莫妮卡不擅長呆在人數眾多的地方,但眼下這情況比起和顯眼的米達麥亞兩人走在走廊裡要輕鬆得多。
莫妮卡若無其事地往後方挪動,格倫也一樣與米達麥亞他們拉開了一定距離,並向莫妮卡招手示意,他似乎有些話不想讓兩人聽到。
莫妮卡抬頭看向格倫,他就彎下腰在莫妮卡耳邊耳語道。
「哎呀,我有事想拜托你。」
「嗯,嗯……」
格倫一臉認真地對拘謹的莫妮卡說道。
「我在鎮上用魔術的事想請你保密。」
他在鎮上用魔術的事,是指飛行魔術嗎?
會使用魔術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在貴族之間會用魔術也代表有知性且富有教養。
所以,偽裝身份潛入學園的莫妮卡倒暫且不提,格倫為什麼要特意隱瞞自己會用魔術的事呢?
莫妮卡感到很不可思議,但她也想不出原因,格倫有些尷尬地抓了抓自己金茶色的頭髮。
「我其實還是見習啦,“不要在冇有監督員的地方用魔術”,師傅對我這麼說過。」
「誒?
見,見習……?」
見習,也就意味著他甚至冇拿到初級魔術師資格。
但莫妮卡從冇聽說過會使用飛行魔術的見習魔術師。
格倫非常嚴肅地對驚訝的莫妮卡說道。
「要是隨便使用魔術的事暴露了……我會被師傅用繩子捲起來吊在屋頂上的,說不定還會被丟到河裡沖走……」
「你,你的師傅很可怕呢。」
「就是啊,超級可怕的!
所以我才希望你和大家保密!
求你啦!」
格倫似乎被逼到走投無路的樣子讓莫妮卡產生了親近感。
莫妮卡也處於不得不隱瞞自己會使用魔術的立場上。
雖然她也清楚格倫要隱瞞的原因和自己不同,但還是不由得產生一股親近感。莫妮卡點頭迴應「我知道了」。
「你們倆關係真好呢。」
前方傳來米達麥亞的聲音,莫妮卡和格倫兩人關係很好地同時縮了縮肩膀。
莫妮卡支支吾吾地想藉口的時候,格倫用格外響亮的聲音說道。
「就是啊!
我們倆在鎮上碰到就超級意氣相投啦!
啊,話說莫妮卡去看基礎魔術學的課,是也對魔術感興趣嗎?」
「不,不不不不,那個,我是……」
是在米達麥亞的壓迫下被迫參觀基礎魔術學的課,莫妮卡是絕對不能上有關魔術的課的!
「就,就是想著,去,去看看也行……」
總之今天自己就隻見學,最終選彆的課就行。
莫妮卡在心中對自己如此強調,然後米達麥亞就在某個教室前停下了,這裡似乎就是基礎魔術學的教室。
「我個人強烈推薦這門課哦,而且最重要的是最近來的講師非常有名。」
「有,有名嗎……?」
米達麥亞的話讓莫妮卡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冇,冇事,冇事的,這所學園裡冇有人認識我,路易斯先生也事前確認過了…………咦,但剛纔殿下說『最近來的』……)
米達麥亞打開了教室的門,講台上站著一位身著長袍,握有長杖的矮個兒老人。
老人花白的眉毛與鬍鬚遮住了眼睛和鼻子,他往這邊看了過來,用帶著點癡呆的感覺說道
「哦呀?」
看到老人模樣的瞬間,莫妮卡全身就失去了血色。
(麥……麥克雷根老師——!?)
威廉·麥克雷根是莫妮卡過去就讀於魔術師養成機關密涅瓦時負責實踐魔術課的老師。
聽說差不多在莫妮卡從密涅瓦畢業時他成了密涅瓦的名譽教授,冇想到他居然會變成賽雷迪亞學園的老師!
任務失敗這四個字在莫妮卡腦中不停打轉。
(完,完了……全都暴露了……處刑……處刑……)
莫妮卡呆站著臉像死人一樣,麥克雷根則往莫妮卡他們這邊看來。
「…………你,誰?」
站在前頭的米達麥亞代表大家開口。
「我是學生會長米達麥亞·亞克·裡迪爾。」
「啊,嗯,學生會長呢……嗯……謝謝你帶大家來……呃,來見學的是兩個人?還是三個人?
不好意思,我眼睛不是太好。」
「來見學的有三個人,我是負責帶他們來的。」
「三人啊,好,好,那你們就先隨便坐吧。」
無論是有些癡呆的口氣還是獨特的說法方式都和莫妮卡記憶中冇兩樣……還有,眼睛不太好的地方也是一樣。
回想過去,在密涅瓦的時候,麥克雷根的眼睛也不太好。
(難道說……老,老師冇注意到?)
能行!現在還能矇混過去!
說到底,在這所學園莫妮卡的名字是「莫妮卡·諾頓」,不是「莫妮卡·埃弗雷特」,隻要冇人大聲喊她的名字,就不可能被老師注意到……。
「喂,尼爾!莫妮卡!
快來快來!
這裡的座位冇人坐哦!」
(噫——————!)
聽到格倫大聲喊自己的名字,莫妮卡不禁發出不成聲的悲鳴,順便偷偷往旁邊瞟了麥克雷根幾眼。
麥克雷根並冇有特彆在意莫妮卡,他果然冇有注意到。
莫妮卡一邊平息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一邊坐到格倫旁邊。
就連並非來見學的米達麥亞都帶著一臉覺得很有趣的表情見縫插針地坐到莫妮卡附近,可以的話真希望他快點回去引導其他學生參觀。
莫妮卡在座位上縮成一團,麥克雷根的授課開始了。
「誒,咳咳,那麼我們從哪裡開始講起好呢?嗯,對了,首先從魔術師的資質開始講吧。要成為魔術師,有三個很重要的才能,分彆是『魔力量』、『魔術式的理解力』以及『魔力操作技術』。」
麥克雷根把剛纔舉出來的三點寫到黑板上,然後在『魔力量』上畫了個圈。
「哎~說到最重要的才能,那果然還是魔力量呢,畢竟要是冇有魔力根本就無法施展魔術。現在魔力量可以用魔力量測定器輕鬆測量,就算是見習魔術師也希望他們能有50左右的魔力量,超過一百就算挺優秀的了,超過150說不定都能成為七賢人了。」
七賢人這個詞又讓莫妮卡的肩膀抖了一抖。
哎,對心臟真不好!
「接下來是『魔術式的理解力』……魔術式和算式有相通之處,很多擅長數學的人在魔術式的理解力上會表現得很優秀,因為所謂魔術式就是『魔術的設計圖兼骨架』。對魔術式的理解越深,魔術的精度就越高哦。」
這時麥克雷根稍作停頓,彷彿在回憶什麼一般看向遠方。
「對對,以前我的學生裡就有一個『魔術式理解力』超群的孩子呢。哎~她就像小孩貪求玩具一樣不停吸收魔術式,最後實現了無需詠唱使用魔術的技術呀……我說的是七賢人之一啦。」
(噫——!)
「啊,順便說一下,這位以及她所製作的魔術式都常常會在筆試中出現哦,要好好記住。」
(彆記住啊————!)
「哎~說她是顛覆了近代魔術理論的人都不為過,畢竟確實是非常厲害的魔術師啊。」
(過譽了————彆,彆誇啦————!)
莫妮卡已經麵如土色,如果情況允許,她想立刻從這裡逃走。
坐在旁邊的格倫悄悄問道「冇事嗎?」,莫妮卡竭儘全力扯出彆扭的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
「最後是『魔力操作技術』。這個嘛,就要說說以魔術式為基礎應用魔力的技術了,這技術有點看天分對吧?感覺很好的人操作魔力就很容易,感覺差的人不管過了多久魔力都像冇關的水龍頭裡的水一般嘩啦啦地浪費。魔術式理解力低卻能在某種程度上使用魔術的人大多都是在這項『魔力操作技術』上表現優秀。拿土木工作打比方的話,就是即便設計圖和建築的骨架做的很隨便但就是能在某種程度上做出形的那種人,不過魔術的完成度很低就是啦。」
格倫大概就是這種類型的人吧,莫妮卡暗暗想道。
在克雷梅鎮見到的格倫的魔術很粗糙,魔術式就算客氣地說也很難稱之為洗練。
但他卻對難度很高的飛行魔術駕馭自如,肯定是因為他在魔力操作技術這方麵很突出。
「要想成為一流的魔術師,還是希望各位能同時擁有這三項才能呢。哎~不過作為大前提,冇有魔力就不能使用魔術,想上這門課的人都先來測一下魔力量吧。」
麥克雷根說著便把水晶玉放到了講台上。
水晶玉由金屬製的台座固定,台座上有「0~250」的刻度。
「這就是魔力量測定器,把手放到這顆水晶玉上就能輕鬆測定魔力量,你們看好,就像這樣子。」
麥克雷根把手放到水晶玉上,水晶玉就發出藍色的光芒,測量結果達到了160。
魔力量160……是無可挑剔的上級魔術師水平。
「我的魔力量是160,水晶玉發出藍色的光所以擅長的屬性是水……差不多就是這樣,能輕鬆瞭解自己的魔力哦,很厲害吧?
好了,接下來你們就按順序把手放上來吧。」
(………………誒?)
莫妮卡的心臟討人厭地劇烈跳動起來。
魔力量的評價標準基本是這樣的,1~49是冇有才能的普通人,50~99是見習和下級魔術師,100~129是中級魔術師,大於等於130是上級魔術師,超過200的人寥寥無幾。
而魔力量150以上是成為七賢人的絕對條件,七賢人每年一定會測定一次,所以莫妮卡對自己的魔力量記得很清楚。
(我,我最後測量的時候是……202……)
魔力量在十七、八歲時纔會迎來巔峰期,所以莫妮卡的魔力量說不定又增加了一些。
而魔力量超過200顯然並不尋常。
(怎,怎怎怎怎怎怎怎麼辦啊——!)
莫妮卡全身被冷汗浸濕,身體不停顫抖。
無論在哪個時代,想逃離現場總有一個萬能的藉口。
這個藉口就是「我去一下洗手間」。
然而,並不是任何人都能輕輕鬆鬆地把這個萬能藉口說出口。
對極度靦腆的人來說光是在彆人麵前說話難度就很高了。
因此莫妮卡在自己的位置上僵住,反覆組織語言卻又欲言又止。
現在就說吧!下次一定要說出來!在對話告一段落的時候再說吧——到底什麼時候纔算告一段落呢?不管了快說吧,這次一定要,這次一定要……在莫妮卡糾結不已的時候,魔力量測定器也在逐漸逼近她。現在輪到尼爾把手放到水晶上了。
碰到那東西莫妮卡就完了,莫妮卡並非普通人的事實就會暴露。
「梅伍德總務擅長土屬性,魔力量是96麼?魔力量還挺不錯,你以前有學過魔術嗎?」
米達麥亞這麼問道,似乎有點佩服,尼爾則有點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嗯,不過就稍微學過一點理論,我父親的魔術水平好像挺高的。」
「啊啊,畢竟梅伍德家是代代都很擅長土屬性魔術的家係呢。」
就是現在,現在要快點說出「我去一下洗手間」……啊,可是要是現在插嘴會不會被人覺得是打斷了米達麥亞的話呢?莫妮卡又猶豫了。
「接下來輪到我了!」
格倫活力十足地說道,他把手伸向測定器。
(哇哇哇哇,格倫同學結束之後就輪到我了……在事情變成那樣之前要快點逃走……)
莫妮卡抱頭煩惱冷汗直流,然後她聽見了旁邊傳來“哢嚓”的聲音。
(……哢嚓?)
聲音的來源正是格倫手邊的魔力量測定器。
格倫的手放在水晶玉上,水晶玉發出紅色的光,且水晶上邊出現了小小的裂痕。
「啊。」格倫吃了一驚,然後水晶玉上的裂縫逐漸變大,格倫連忙把手從測定器上邊縮回來。
「老師~!這東西壞掉啦~!」
「不會吧!你以為這東西值多少錢啊?」
「嗚誒——不,不不不不是我的錯!
肯定是因為質量問題!
這東西質量不太行啦!」
水晶發出紅光,也就代表格倫的擅長屬性是火。
問題在於魔力量,表示魔力量的刻度猛地指向了最大值。
那個測定器的最大數值是250,刻度移動的力道凶猛,就表示格倫的魔力量實際超過了250……但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嗎?
國內魔力量超過250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七賢人當中也隻有兩個人魔力量超過了250.
(如果格倫同學的魔力量超過了250,那真的很厲害……)
在場全員似乎都以為是測定器發生了故障,莫妮卡也一樣。
格倫慌慌張張地舉起表麵有裂縫的測定器,大吵大鬨地說道「這不會爆炸吧?
應該冇事吧?」
其他學生也喧嘩起來全都將注意力放在了格倫身上,這是逃走的好機會。
莫妮卡拉了拉格倫的製服下襬,對他小聲說道。
「那個,我,我……稍微,去一下洗手間。」
「知道啦!」
格倫乾脆地點頭,絲毫冇有懷疑莫妮卡。
莫妮卡見到他的反應放下心來,然後悄悄地溜出教室。
* * *
(太,太險了……)
莫妮卡靠在走廊牆壁上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但是這樣還不能安心,選擇授課的見學時間還有很多。如果就這樣不再回基礎魔術學的教室,格倫和米達麥亞可能都會覺得不對勁。
莫妮卡無精打采地走在走廊裡煩惱該怎麼找藉口。
要不就說自己腹痛一直呆在廁所裡吧……就在莫妮卡想著非常隨便的藉口的時候,她看到了前方其他選修課的教室。
教室門大開著,供人自由進出。
莫妮卡想知道裡麵在上什麼課,便在門外悄悄探頭看向室內。
(那個是……國際象棋?)
學生們都在教室裡默默地下棋。
莫妮卡冇有下過國際象棋,也不知道規則,但她知道這種盤上遊戲在貴族之間很有人氣。
(在這所學園裡國際象棋也是課程的一種呀……)
莫妮卡從口袋裡拿出清單確認了一下後,就發現選擇授課表裡確實有國際象棋。教室裡的學生還挺多的,這門課的人氣應該挺高。
(棋子的走法,是有一定規則麼?)
莫妮卡不知不覺就在門後緊緊盯著最近的桌子看了,這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哦呀哦呀,我還以為是誰在這偷偷摸摸的呢,這不是殿下中意的小鬆鼠麼?」
有著焦茶色頭髮,俯視著莫妮卡的下垂眼青年正是學生會書記艾略特·霍華德。
艾略特就和之前嘲笑莫妮卡冇有藝術素養時一樣居心不良地眯細了下垂眼。
「小鬆鼠對國際象棋有興趣嗎?
好,那我就教教你吧。」
「不,不是……那個……」
在莫妮卡轉身離開之前,艾略特的手就抓住了莫妮卡的手腕把她拉進了教室裡。
教室裡之前在下棋的幾個人都停下了手看向莫妮卡,這讓莫妮卡感覺有些尷尬,她迅速低下了頭。
「嗯……你就坐在這吧,你有幾年象棋經驗?
……啊,難不成你連棋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是,是的,我,不知道。」
莫妮卡特彆老實地點頭回答艾略特的玩笑話,這讓他笑得肩膀簌簌抖動,他坐到莫妮卡正對麵說道。
「那我就從棋子的名字和走法開始教吧,這是兵,是最弱的棋子。」
艾略特拿起黑棋和白棋分彆說明棋子的名字和走法。
莫妮卡不是很熟悉這類盤上遊戲,這與其說是因為她不感興趣,更大的原因是她以前冇什麼機會接觸這類遊戲。
就連國際象棋她也隻是在密涅瓦就讀的時候遠遠看過貴族子女們玩過而已。
艾略特介紹完棋子的時候,莫妮卡戰戰兢兢地舉起一隻手提問道。
「……那個,說到底……這個遊戲要怎麼做才能贏呢?」
「哈哈!
你真的一點都不瞭解啊,冇什麼,要勝出很簡單,將死對方的王就可以了。」
艾略特用指尖拿起白王,意味深長地笑了。
「國際象棋就是一盤戰爭——對貴族而言,將戰略感覺加諸於身也是提高修養重要一環。」
「……象棋是一盤戰爭……」
莫妮卡低頭看向盤上擺好的棋子。
「魔法兵對應哪個棋子呢?」
「大概是主教象吧,過去常常是僧兵用魔術。」
「那,魔術師——僧兵魔術的威力有設定嗎?
主要是擅長的魔術,施法範圍……還有,防禦結界的預估強度有多少?
步兵的武器是什麼?
要塞屯有多少食糧?」
「哈?」
艾略特驚訝得瞪大眼睛,莫妮卡進一步快速提問。
「這場戰爭的季節和氣候有背景設定嗎?
地形高低如何?風向呢?」
聽到莫妮卡一本正經的提問,艾略特目瞪口呆,然後不禁笑出了聲。
「喂喂,盤麵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多要素啊!這隻不過是個遊戲,小鬆鼠,你這話聽起來就好像經曆過戰爭一樣啊。」
「……我,冇有,打過仗。」
冇錯,莫妮卡冇有參與過人類之間的戰爭,但她和路易斯·米拉一起參加過魔法兵團的實戰訓練。
路易斯在那時將戰略圖的分析方法徹頭徹尾地印到了莫妮卡的腦海裡。
為了釋放能在一瞬間擊落翼龍的精確魔術,就必須準確把握地形和風向。
「……這場戰爭的舞台當作是在平麵就好對吧?
冇有高低影響,棋子也隻會按規定好的走法走,長官之間也冇有交涉,隻要討伐掉對方的王就行。」
「是,是啊。」
莫妮卡像是在確認一般再次提問,艾略特點了點頭,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麼難以理解的生物一般。
莫妮卡保持看著盤麵的姿勢宣言道。
「那我覺得這遊戲很簡單。」
莫妮卡的發言讓艾略特危險地眯細下垂眼,他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
啊啊,多麼愚蠢而又不知恥的小女孩啊。
艾略特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與鄙視,他如此嘲諷莫妮卡。
「諾頓小姐,你明白嗎?你這話可是與現在在這間教室裡的所有學生為敵哦?」
莫妮卡什麼話都冇有說,她隻是默默地盯著盤麵。
「喂喂,你不會覺得移動一格兵就相當於會下棋了吧?」
莫妮卡還是什麼都冇說,但艾略特對她麵無表情盯著盤麵的樣子感到一絲熟悉。
以前莫妮卡被命令檢查會計記錄那時也是一樣。
莫妮卡·諾頓是一個毫無貴族教養的小毛孩。
但她確實找出了盯上米達麥亞性命、鬨出花盆墜落事件的犯人,檢查會計記錄也檢查得很完美。
艾略特沉思了一會,他將棋子在莫妮卡盯著的盤麵上重新擺好,正好讓白棋擺到了莫妮卡麵前。
剛纔一直盯著盤麵的莫妮卡慢慢抬起頭看向艾略特,艾略特則故意露出無比自信的笑容說道。
「要不試著下一場?我就讓你一個皇後吧。」
「……誰是先手?」
「白棋是先手,你先請唄?」
艾略特一邊將黑方的皇後從棋盤上取走一邊這麼說道,莫妮卡則有些驚訝地凝視著艾略特。
「讓我先手,真的可以嗎?」
「嗯,冇問題。」
艾略特表麵從容不迫地點頭,但心裡卻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焦躁。
莫妮卡明明是個完完全全的新手,卻注意到了這個遊戲先手有利。
「……那,我要上了。」
說完,莫妮卡就毫不猶豫地將中央的兵向前移動了兩格。
兵的走法乍一看很單調,但其實意外地複雜。
兵每次基本上隻能向前移動一格,但兵在開局的位置冇有移動過的時候僅此一次可以選擇前進兩格。
在吃棋的時候兵的走法還會發生變化,變成斜走一格,抵達棋盤最後一行還能升變為其他棋子。
(……我不覺得僅介紹一次她就能完全理解。)
第一手移動中央的兵是常見的走法,不快點走兵空出位置的話後邊的棋子就無路可走了。
(……也就是說,這是新手也能想到的一手。)
艾略特冷眼看著棋盤,然後他也下了一手棋。
不過話說回來,莫妮卡移動棋子的手法**裸地暴露出她是個外行,無論是她拿棋的姿勢還是下棋的姿勢全都不像樣。
——但她移動棋子卻冇有絲毫猶豫。
艾略特走馬之後,莫妮卡就立刻下出了下一手。
這場遊戲隻是休閒的玩耍,並冇有計時,連持棋時間都冇有定,想思考多久都冇問題。但每當艾略特下出一手棋,莫妮卡就會立即回以一手,這下棋速度都讓艾略特懷疑她下棋是不是完全冇做思考了。
(……是想通過這種做法給我壓力嗎?
…………不。)
艾略特低頭看著棋盤皺起眉頭。
莫妮卡的走法就好像複現了教科書中記載的理論一般。
如果對手是其他人,艾略特應該也不會這麼驚訝,但莫妮卡是剛剛纔聽說規則的新手。
(……明明完全是個新手,卻能將理論理解到如此地步嗎?)
艾略特沉思了一會兒之後下出一手棋,然後莫妮卡又立刻回以一手。
艾略特忍不住開口說道。
「這場比賽可冇有時間限製,你多花點時間思考怎麼樣?」
「…………」
冇有迴應。莫妮卡隻凝視著棋盤上的棋子。
艾略特雙眉緊鎖下出另一手,莫妮卡也立刻走了一步。
不知不覺間,不少人聚到了兩人的桌子周圍。
但艾略特現在已經冇空在意周圍的觀眾了。
他緊盯盤麵,單手遮掩下的嘴角微微抽動。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艾略特在這個教室裡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了。
雖說他讓了莫妮卡一個皇後略有劣勢,但艾略特本人並冇有放水。
他本打算在讓子的情況下把莫妮卡徹底逼到絕路,狠狠地折磨她一番再將軍。
但現在被逼進絕路的不是艾略特他自己嗎?情況十分明顯,無論在誰眼裡都是這樣。
莫妮卡並冇有下出新手常見的奇特下法或超乎常識的下法。她的下法彷彿範例一般漂亮,並且極其準確,冇有一絲拖泥帶水。
她在預讀了艾略特的一切下法之上,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加以擊潰,逐漸蠶食艾略特的陣營。
再這樣下去,陣型瓦解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等等。)
瞪著棋盤的艾略特注意到了一個逆轉的機會。
艾略特這方還有冇有移動過的王和車,而且兩者之間冇有其他棋子。
(……可以用王車易位。)
在特定條件下能同時移動己方的王和車的一步棋就叫王車易位。
艾略特還冇有將王車易位教給莫妮卡,這是因為他覺得即便不用王車易位也能輕鬆製服她。
(……用王車易位就能贏。)
但是,莫妮卡並不知道王車易位。
(明知如此,我也要用嗎?)
艾略特的自尊心動搖了。
是就這樣敗北,還是選擇使用冇教過莫妮卡的王車易位來獲取勝利呢?
艾略特的手一停下來,周邊的人就喧嘩起來。他們可能都很疑惑,不知道艾略特為什麼不用王車易位。
(啊,對了,他們都不知道我冇把王車易位教給莫妮卡·諾頓啊。)
注意到這件事的時候,艾略特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
同時移動王和車……他下出了王車易位。
至今隻盯著盤麵的莫妮卡眨巴著眼睛看向艾略特。
(彆這樣,彆看我!)
艾略特像是要從莫妮卡的視線中逃離一般移開了視線。
但藉口卻從他的嘴巴裡滔滔不絕地溢位。
「剛纔這步棋叫做王車易位,在王和車都冇有移動過,兩者之間冇有其他棋子,以及王冇有被將軍的時候就能使用……」
「我輸了。」
在艾略特介紹完之前莫妮卡就認輸了。
「剛纔那步棋,叫王車易位來著?如果是正式規則承認的走法,那我就冇有勝機了。」
艾略特愕然。
為什麼這個小鬆鼠不會生氣,她可是因為自己冇學過的規則輸掉了啊。這樣不公平!她大可如此叫囂發火,這是她應有的權利。
莫妮卡臉上卻完全感受不到怒火,她困擾地捏弄著手指。
「……對,對不起,之前我說這遊戲很簡單……國際象棋其實比我想的要難呢……不管怎麼考慮最佳的一手棋,對手是人的話……不確定因素就很多。」
這場比賽的勝者是艾略特,但艾略特心中卻充滿了苦澀的敗北感……以及自我厭惡。
要是莫妮卡索性責怪他可能還能讓他好受些。
使用自己冇學過的下法,這不公平!她明明可以這樣子譴責艾略特,但莫妮卡卻像是在說這冇什麼大不了的似的,她重新擺好棋子開始研究王車易位。
艾略特想對她說些什麼。
他是想道歉嗎?還是想問她為什麼不責怪自己?艾略特自己也不清楚,但即便如此,他隻覺得自己必須要說些什麼。
但有個人在艾略特開口前便出聲了。
嚴厲的麵孔配上光頭,體型巨大的男人有著彷彿身經百戰的傭兵一般的氛圍——說出來可能讓人有些難以置信,這位是國際象棋課的老師雷依德。
「那邊的女生,你叫什麼名字?」
莫妮卡的視線左右來回穿梭,但這間教室裡冇有幾個女生,而且處於雷依德視線前方的女生隻有莫妮卡一個。
被雷依德尖銳的目光瞪著的莫妮卡彷彿偶遇大型動物的小鬆鼠一般顫抖起來。
「莫,莫……莫妮,莫妮,莫妮……」
莫妮卡顫抖不止拚命動著嘴巴……但她也隻是反覆說出莫妮莫妮,完全做不到自報姓名。
俯視著莫妮卡的雷依德不僅麵孔嚴厲,他的身體也充滿肌肉,是個身材魁梧體型巨大的男子。這外表很難想象他是教人下棋的,更適合去戰場上奪敵將首級。莫妮卡會害怕也無可厚非。
艾略特無奈地歎了口氣插嘴道。
「她是莫妮卡·諾頓小姐,和我一樣是學生會成員哦,雷依德老師。」
「我記住了。」
雷依德用深沉的低音如此說道,他讓莫妮卡拿好一張紙,這是選修課的申請書。
莫妮卡又發出“莫妮莫妮”的古怪聲音,淚目地在雷依德和申請書之間看來看去。
雷依德強而有力地告知慌張的莫妮卡。
「請你一定要來上課。」
莫妮卡又發出“莫妮莫妮”的聲音,很聽話地不停點頭。
(……這表情,大概根本冇聽明白老師說的話吧。)
艾略特無語地眯細了眼,又悄悄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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