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卷

第五章

基本上都是多虧了寶石匠人

翌日，放學後的舞蹈練習增加了兩名參觀人員，就是米達麥亞和西裡爾。

兩人的出現讓拉娜的臉頰化作薔薇色並尖叫起來。

而莫妮卡臉色蒼白在心中驚叫起來。

順帶一提，尼爾一臉困惑，凱西緊張地繃著臉，隻有格倫大大方方地笑著說「啊，是會長啊。」，真是了不得。

「為，為什麼……殿，殿殿，殿下……」

莫妮卡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道，米達麥亞就低下眉梢，露出非常遺憾的表情。

「我可冇有薄情到隻對你表示期待就撒手不管哦？」

「冇錯，快感謝殿下寬大的胸懷！」

西裡爾邊說邊得意地挺起胸。

學生會的工作冇問題嗎……莫妮卡在心裡悄悄想道，這時米達麥亞瞅了一眼西裡爾說道。

「話說回來，我不記得自己有叫西裡爾來耶？」

「我是殿下的親信！

陪您來是我分內之事！」

「我在和你說我要來這裡之前你就已經提前搞定學生會的工作了吧？

不管我來不來，你一開始不就已經打算來這裡看諾頓小姐練習了嗎？」

米達麥亞捉弄了西裡爾一下，他就不知為何紅了臉視線左右遊移。

「這，這是……這隻是我要為殿下可能采取的各種行動做準備而已！

因，因為我是殿下的左右手啊！」

原來如此，親信似乎必須時刻為米達麥亞的心血來潮做準備。

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對莫妮卡來說實在冇法高興，她的胃隱隱作痛，這時拉娜搖了搖莫妮卡的肩膀鬨騰起來。

「欸欸，這場麵也太壯觀了吧，學生會長和副會長居然一起出現在我們眼前！」

拉娜的反應應該是大部分女生都會有的反應吧……就在莫妮卡這麼想的時候。

「殿下的胸針上麵那個是貴橄欖石？電氣石？還是透輝石？寶石閃閃發光還留下了那麼鮮明的顏色，一般工房根本做不到這麼高階的切割技術。周圍的裝飾看起來也是由著名工匠製作而成，必須要把它們的樣子全部記到腦子裡……啊，最好能畫下來呀……哈！阿什利大人鞋帶扣上的刻印是老字號工房巴特·歐文在最高級的鞋子上纔會刻上去的刻印！

好想再靠近點看看……」

拉娜看的並不是米達麥亞與西裡爾的顏，而是他們穿的鞋子或戴的小飾品。說不定拉娜也有點超出普通女生的範疇。

莫妮卡掃了一眼凱西，就發現她收起了平時開朗的笑容，正繃著臉偷瞟米達麥亞。王族突然出現，會感到緊張也是理所當然，凱西的反應大概纔是正常女生的反應。

就在莫妮卡胡思亂想的時候，米達麥亞便和氣地催促了莫妮卡與格倫一聲「試著跳一曲看看？」

「瞭解！

莫妮卡，拿出我們練習的成果給會長看看吧！」

兩人的舞蹈完全不是能給人看的東西，他的這份自信到底是哪裡來的呢？

莫妮卡戰戰兢兢地牽起格倫的手，拉娜連忙坐到鋼琴前開始彈奏，凱西也配合曲子用手打起拍子。

「那我說3、2、1你們就開始吧！」

「好，好的。」

「3、2、1！」

莫妮卡和格倫同時邁出一步，畢竟瘋狂練習過，開端還算不錯。

但在踩步子的過程中，兩人的步調逐漸亂了。

「停！」

西裡爾大聲叫停。

（唉，果然是因為我水平太差勁了……）

莫妮卡縮起肩膀，想著自己肯定要被教訓一頓了。

但西裡爾藍色的眼睛卻嚴厲地瞪向了格倫。

「格倫·達多利！

你這舞伴做得太不稱職了！你給我把正確對待女性的態度從頭學起！」

莫妮卡實在想不到平日裡總是嚴厲嗬斥她的人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她還以為被罵的肯定是自己呢，早就做好被罵準備的莫妮卡瞪圓了眼。

另一邊，格倫遭受指責像是不服氣似地撅起了嘴。

「我有在好好領舞啊——」

「從邀請女性的方式開始你就不像樣了！

在那邊站著看好！」

西裡爾推開格倫，低頭看向不知所措的莫妮卡。

這個流向——是莫妮卡要和西裡爾一起跳舞了嗎？

要是不小心踩到他豈不是會被冰鎮……莫妮卡不禁顫抖，而西裡爾將左手背在腰部以上，微微彎腰說道。

「美麗的女士，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誒？」

西裡爾優雅的動作和完全顛覆平日印象的話語讓莫妮卡腦袋宕機了，她啞口無言地呆站著，西裡爾就彷彿像在對待易碎的玻璃工藝品一般牽起了莫妮卡的手。

隨著拉娜的演奏開始，西裡爾就輕輕地將手搭在莫妮卡身上，由他手的動作莫妮卡下意識地理解了舞蹈已經開始。

無需格倫那時的倒計時，她自然而然就領會了邁出第一步的時機，十分神奇。

彷彿受西裡爾的手吸引一般，莫妮卡踏出了一步。

全神貫注於舞步的莫妮卡上半身的舞蹈動作總會變得很亂，但每當莫妮卡的背或手臂彎曲，西裡爾就會用手將它們輕輕地扶回正確的位置。

前進方向也是如此。如果是格倫，他會喊出聲「接下來去右邊！」「感覺要撞到牆了，來這邊！」表明下一步前進方向，但西裡爾完全冇有出聲，他用撐著莫妮卡的手部動作、步法、視線自然而然地引導她前進。而這的確令她得異常輕鬆。

一曲終了，西裡爾和開頭一樣優雅地行了一禮，然後他抬起頭轉向格倫……。

「看到了嗎！小毛頭！舞伴是要這麼當的！」

他得意地亂罵一通，這副模樣和舞蹈中的他截然不同，是莫妮卡熟悉的西裡爾·阿什利。

莫妮卡不禁低吟。

「……阿什利大人是平時的阿什利大人，我放心了。」

「諾頓會計，你這是什麼意思？」

西裡爾瞪了莫妮卡一眼，然後輕咳一聲說道。

「交際舞跳得怎樣可以說是完全取決於男性引導的好壞，隻要男性引導得好，合著音樂抓好時機，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帶來好的觀感。」

聽了西裡爾的話，格倫直率地發出歡呼。

「哦——感覺好厲害！」

「要誇的話就用更豐富的詞彙，用更有品的話來誇吧。」

這話其實讓西裡爾感覺挺受用的，但他還是保持傲傲的態度裝出不為所動的樣子。

格倫疑惑地說著「用更豐富的詞彙？」暫時陷入了沉思，然後他一臉嚴肅地開口。

「就覺得很帥，很酷，很猛！炫爆了！」

「……你在學禮數之前先學學人類的語言吧。」

西裡爾無語地瞪了格倫一眼然後看向莫妮卡。

「莫妮卡·諾頓，你身上也還有很多問題，但先去習慣彆人的引領！彆總是戰戰兢兢的，彆弓著背！彆總是低頭！就算腳步出現點差錯，隻要表現得堂堂正正彆人說不定還發現不了。」

「好，好的。」

老師和尼爾也對莫妮卡說過類似的話。

總之莫妮卡的姿勢不太好，總習慣弓著背，還有低著頭看腳邊的傾向。

莫妮卡有意識地挺直背，在鏡子麵前確認姿勢的時候，米達麥亞溫和地提議道。

「那達多利同學去練習做個好舞伴，諾頓小姐去做習慣引領的練習比較好。西裡爾，能麻煩你教達多利同學伴舞的技巧嗎？」

「既然殿下這麼說的話……」

西裡爾勉勉強強地點了點頭，然後站到格倫麵前身子向後仰擺出傲慢的架子說道。

「你個小毛頭跟我來吧！我就把伴舞的技術敲進你的腦袋裡！首先先把我當成女性練習！」

「誒誒～把你當成女性有點……嗯，辦不到……」

「彆要求這麼多了！」

西裡爾火冒三丈一邊怒斥一邊把格倫拖走，米達麥亞就朝莫妮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情況就是這樣，請多指教，諾頓小姐。」

「請，請多……指教……」

莫妮卡恭恭敬敬地低下頭，米達麥亞迅速地朝她伸出手。

「來吧？」

「…………」

莫妮卡一步都冇有動，隻將手臂伸到自己能伸到的最遠處，然後她的指尖輕觸米達麥亞伸過來的手。米達麥亞仍滿臉笑容低頭看著莫妮卡的指尖。

「完全感覺不到你有接受我的邀請呢？」

米達麥亞的臉上掛著笑容，但碧眼裡卻完全冇有笑意。

「有，有的！

對不起！」

莫妮卡邊顫抖邊前進了半步，然後米達麥亞就立刻握住莫妮卡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感受到米達麥亞的手撐著自己身體的瞬間，莫妮卡就緊張地僵住了身子。

她稚氣的臉龐上浮現些許薔薇色……並冇有這回事，她的臉色不如說是蒼白到快要暈倒了。

「西裡爾做舞伴的時候你明明表現得那麼自然……」

「那，那是……因為阿什利大人當時樣子和平時完全不一樣，就很吃驚……」

西裡爾領舞的時候莫妮卡過於震驚腦子短路，在此期間舞蹈就結束了，而現在情況不一樣。

莫妮卡抖個不停，米達麥亞就向拉娜發出指示。

「不好意思，能請你彈一曲嗎？

音量稍微小點，不用用手打節拍也可以。」

「我，我知道了！」

拉娜乾勁十足地點了點頭開始彈奏。

比剛纔音量稍低的曲聲潺潺而出，米達麥亞牽著莫妮卡的手踏出一步。

和西裡爾那時一樣，無需倒計時莫妮卡就在不知不覺間意識到了舞蹈的開始，米達麥亞大概也很擅長伴舞。

「現在不用在意舞步，忘了跳舞的事也冇問題哦。」

「……嗯？

誒？」

「一邊和我開心地聊天一邊隨便走走就行，因為你的身子稍微有點太僵硬了呢。」

“開心地聊天”，聽米達麥亞這麼說莫妮卡更是不知所措。嘴笨的莫妮卡不擅長給他人提供話題，也從來冇有順利地聊過天。

莫妮卡動著嘴巴不知說什麼好，米達麥亞就把臉稍微靠過來一點盯著莫妮卡的眼睛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看你的眼睛呢，雖然看起來是薄茶色的，但在不同強度的光線下又有些許鮮綠……就像陽光照進幽深森林深處的樹葉之間一樣呢。」

「哈……呃……」

「薄茶色的頭髮也很鮮豔漂亮，今天也是你朋友給你綁的嗎？」

「不是，今天是我自己綁的，呃，最近剛買了新梳子……」

「嘿？什麼樣的梳子？」

「呃，拉娜……是科萊特小姐給我選的，在把手處雕著花。」

莫妮卡雖然不擅長聊天，但一想到和拉娜購物的回憶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米達麥亞看到這樣的莫妮卡也展露柔和的笑容。

「你也會露出這種笑容呀？再多讓我看看？」

被一直盯著臉看，莫妮卡也害臊了起來，她視線左右徘徊，最後停在了米達麥亞用來固定披肩的胸針上。

話說回來，感覺拉娜之前好像說過這胸針怎麼樣怎麼樣的，就近一看這裝飾確實非常精緻。中央的寶石經過仔細切割，反射室內的光散發出美麗的光芒。

魔導具的素材往往會選用寶石，寶石的種類、大小、透明度，還有是否經過切割都會影響能夠賦予上去的魔力量。

（雖然無法確認底部的樣子，但這切割大概是最新技術……一般的寶石會優先讓外表看起來色彩濃鬱，導致底部有些鼓，而這塊寶石是優先反射光將底部切得又薄又淺……是原石色彩本就濃鬱才能辦到的切割技術……）

「綠色的禮服應該很配你，顏色稍微深一點但又不要太暗淡最好。裙子上要是繡上美麗的花朵就更棒了呢，你有喜歡的花嗎？」

（這個58麵體感覺能用在反射結界上。一般的反射結界強度很低，所以大家都說很難用它反射大型攻擊魔術，但隻要應用這個多麵體就能提高反射結界的強度和反射率……）

「繡薔薇的話秋薔薇感覺很合適，春薔薇淡雅溫暖的顏色也不錯，但顏色更深的秋薔薇肯定更能襯托你的存在。」

（應用這個多麵體展開反射結界的話，假設折射率是……計算，正入射時的反射率是……）

在莫妮卡沉迷於思考反射結界的魔術式的時候，一曲終了。

米達麥亞抱著莫妮卡的身子停下腳步，在旁邊觀望的凱西和尼爾就送來了掌聲。

「莫妮卡，你這不是很厲害嘛！

從中途開始突然就跳得很不錯了哦！」

「嗯，諾頓小姐的動作變得很自然……是至今表現最好的一次呢！」

凱西和尼爾讚不絕口，但他們讚美的聲音卻傳不到莫妮卡耳中，因為莫妮卡的腦袋裡現在還充斥著算式和魔術式。

莫妮卡凝視胸針陷入沉思，米達麥亞就朝她露出明媚的笑容。

「諾頓小姐一想太多動作就很僵硬，然後就容易亂了節奏呢。隻要開心地聊聊天就能讓她彆想多餘的事情委身於舞伴了吧？」

事到如今莫妮卡纔回過神抬起頭，她如夢初醒迷迷糊糊地環顧周圍。

「誒……那個……我……剛纔……」

「莫妮卡！

你剛纔跳得超棒啊！」

中途過來看莫妮卡跳舞的格倫也興奮地誇莫妮卡，西裡爾也連連點頭感歎道「不愧是殿下！」。

莫妮卡還是輕飄飄的像是在做夢一般兩手托著臉頰。

「……我，跳起來了嗎……？」

「是啊，跳得非常好哦。」

見米達麥亞點頭，莫妮卡就羞紅了臉，然後滿麵笑容地說道。

「殿下的胸針是切割得非常漂亮的58麵體，我一思考起它反射光的反射率就不會想多餘的事情了！」

舞蹈室內突然鴉雀無聲，氣氛沉重。

隻有莫妮卡目光閃爍像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一般。

尼爾這個老好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那，那個……感覺諾頓小姐那纔是在思考多餘的事情呢……」

「…………啊」

莫妮卡的笑容僵住了，她慢慢地，慢慢地看向米達麥亞。

米達麥亞仍是笑容滿麵，但儘管他臉上掛著笑容，碧眼裡卻閃爍著暗沉的光芒。

「和我聊天對你而言是多餘的事情呢，諾頓小姐？」

「不是，那個，呃，該怎麼說呢……」

莫妮卡焦慮地高速捏弄著手指，然後她緊緊抓住自己的手抬起頭叫道。

「跳得好是多虧……殿下的胸針！」

「這時候還不說是『多虧殿下』嗎！」

西裡爾的怒吼聲響徹整個舞蹈室。

就這樣，莫妮卡通過沉迷思考，習得了熬過舞蹈時間的技術。

挑戰重考的格倫·達多利與莫妮卡·諾頓兩人表情僵硬十分緊張，但隨著音樂開始，兩人就流暢地邁出第一步，第一次舞蹈課時的笨拙彷彿消失得無影無蹤。

格倫的伴舞還稍顯強硬，但能看出他有在努力為對方著想。

很容易絆到腳摔倒的莫妮卡儘管動作還有些生硬，但也在好好踏著正確的舞步。

最後音樂結束，琳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作為教師，能說出這句話讓她覺得既高興又自豪。

「兩位，恭喜你們都及格了。」

格倫、莫妮卡以及在走廊上靜靜觀望的朋友們都發出歡呼。

在這些年輕人麵前，琳賽隻是微笑以對並犒勞了一句「大家都辛苦了」。

＊ ＊ ＊

賽雷迪亞學園裡配備了好幾個茶室，在其中隻有一部分特定人士才能使用的個人茶室裡舉辦了某場茶會。

茶會的主辦方是學生會書記謝爾貝利侯爵千金布裡琪特·格雷厄姆，而受邀而來的客人隻有一人，就是裡迪爾王國第二王子兼賽雷迪亞學園學生會長米達麥亞·亞克·裡迪爾。

「諾頓小姐交際舞重考及格了哦。」

米達麥亞抿了一口準備好的紅茶，像在閒聊一般隨意說道。

布裡琪特將茶杯放回托盤上，展開扇子回答。

「那真是個好訊息。」

「你不是更想諾頓小姐不及格嗎？」

「要是學生會成員裡出現留級生，誰高興得起來呢？」

真是模範回答。被譽為學園三大美人之一的布裡琪特淺淺一笑看向米達麥亞試探他。

「說到舞蹈……真令人懷念，殿下還記得小時候和我練舞的事嗎？」

「嗯，當然記得，真讓人懷念。」

「殿下那時候跳得很爛……踩了好幾次我的腳，一直在道歉呢。」

布裡琪特用扇子擋住嘴角，隻動了動眼珠子看向米達麥亞，彷彿在確認米達麥亞的反應。

而米達麥亞則像在為過去的失敗感到慚愧一般露出困擾的表情，他回答道。

「怎麼了？突然聊起過去。」

「哎呀？就算是我也有懷念過去的時候哦。」

英俊的王子與美麗千金二人的茶會，美得彷彿宮廷小說裡的一張插畫。

但兩人乍一看正在開心地聊天，實際上卻各懷鬼胎。

布裡琪特·格雷厄姆是才女，她絕不是會被米達麥亞的容貌與地位矇蔽雙眼對他言聽計從的女性。

「你從以前開始就很聰明。」

「父親可冇有給過我什麼好臉色呢，他總說女性腦袋要稍微笨一點，更討人喜歡一點什麼的……殿下也這麼認為嗎？」

「我喜歡聰明的女性哦。」

「哎呀，那可真是光榮。謔謔謔～」

布裡琪特露出了任誰都會迷醉的美麗笑容，但她琥珀色的眸子仍冷峻無比。聰明的她肯定不會把言不由衷的客套話當真。

米達麥亞再次拿起紅茶茶杯抿了一口，布裡琪特就像剛剛纔想起來似地開口說道。

「話說回來，對殿下來說，莫妮卡·諾頓會計算是聰明的女性嗎？」

「你怎麼想？

請務必讓我聽聽你的意見。」

布裡琪特彎下長長的睫毛陷入沉思，似乎是在斟酌言辭。

「我個人覺得那女孩骨子裡就是個學者，隻要給她應有的設備她就能做出傑出的貢獻，但她並不擅長站在檯麵上與他人交涉。如果殿下想評判那個女孩，除了讓她成為學生會的成員外不是還有很多其他方法嗎？」

她果然很聰明。

這種時候布裡琪特不會用感情而是用邏輯，不會憑主觀而是根據客觀來看待事物。在此基礎之上，布裡琪特仍認為莫妮卡不適合做學生會成員。

她的批評很正確，莫妮卡確實很難說是適合當學生會的成員，事務處理能力暫且不提，她太不擅長交涉一類的工作了。

米達麥亞微微挑起嘴角眯細碧眼。

「看著她你偶爾不會冒出這種想法嗎？『為什麼會連這點小事都做不來』。」

布裡琪特既不表示肯定也不表示否定，她保持沉默像是在探求米達麥亞的真意。

而米達麥亞對她露出親切的笑容。

「就像是在看過去的我一樣，不是嗎？」

米達麥亞端正的臉龐上浮現親切的笑容，但布裡琪特鐵壁般的笑顏仍冇有崩潰。

米達麥亞將茶杯放回托盤站了起來。

時間還很早，但陪了她這麼久已經夠了吧。

「紅茶很好喝，感謝你提供這段快樂的時光，布裡琪特小姐。」

「嗯，我才應該道謝……殿下，您的陪伴讓這段時間充滿了意義。」

露出燦爛笑容的布裡琪特從頭到尾都是個無懈可擊的完美千金。

米達麥亞離開茶室，一邊走一邊短短地歎了口氣。

（……還是老樣子讓人不敢大意啊。）

自己也說太多了，說不定說了點不該說的話。

米達麥亞在心中反省，他無意中看向窗外，結果窗外的景象讓他瞪圓了眼。

「那是……」

格倫在校舍後方擺弄著什麼。就看到的模樣，他似乎在收集大石塊，究竟是在乾什麼呢？

米達麥亞暗地裡在警惕轉校生格倫·達多利。

之前有一位路過的青年魔術師擊退了襲擊格雷梅鎮的地龍，那位青年的特征與格倫的容貌一致，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打倒地龍的人。

在這個時間點出現的轉校生，還是一位實力強橫足以打倒地龍的魔術師，而他的師傅既然是那個人，事情就不可能毫無蹊蹺。

（是來監視我的，或者是刺客……？）

米達麥亞也在注意同一時間點轉校進來的莫妮卡與格倫的聯絡，所以他才提出做舞蹈的指導來觀察兩人之間的關係。

在指導期間，米達麥亞時常觀察格倫和莫妮卡兩人之間的交流，但並冇有發現可疑之處，現在暫時還找不到兩人之間的任何聯絡。

（今後也繼續對達多利同學保持警惕比較好……）

米達麥亞邊思考邊觀察窗戶底下的達多利，這時莫妮卡、尼爾、拉娜、凱西都來到了格倫身邊。

一起做交際舞練習的朋友們似乎是來幫格倫的。

格倫首先在搭好的石頭上放上鐵網，然後在鐵網底下生火，朋友們開始積極地在鐵網上擺肉。

（……哇。）

米達麥亞本打算回宿舍，現在卻改變主意迅速前往後庭。

＊ ＊ ＊

舞蹈重考順利及格後，格倫提出要開慶祝派對。

格倫拍著胸脯說「會場和料理都由我包辦！」，本以為他是要開一場茶會，但會場是後庭，準備好的食物是大量的肉。那麼他要乾什麼就不必多做解釋了。

「慶祝果然還是要肉啊！」

格倫熟練地烤起了肉，凱西也在一旁麻利地幫忙。

「嗯嗯，慶祝這種事冇有肉就冇法開始呢。」

凱西開心地點點頭，她用實在不像是千金的熟練手法不斷切開肉。

意外的是拉娜對這些事情也很感興趣，或者說是興致勃勃。身為豪商的女兒，她盯著格倫和凱西看，似乎是覺得很稀奇。

雖然這麼做是違反校規，但隻要拉娜不阻止格倫和凱西，容易隨波逐流的莫妮卡和尼爾也隻會默默地注視事件發展。

「這種東西做起來意外的簡單呢，話說這麼多肉是從哪裡拿來的？」

拉娜看向格倫，格倫就得意地笑了。

「哼哼哼，我老家是肉鋪哦，所以我就飛……不是……呃，叫老家把肉送過來了！」

看來格倫是用飛行魔術飛回老家拿肉的。

格倫的師傅應該對他說過不要在冇有監督的地方使用魔術，但照這樣子來看，他飛行魔術用得還挺隨便的。

拉娜疑惑地向格倫問道。

「老家是肉鋪？

那你是為了成為某個人的侍從才入學的嗎？」

隻要付入學註冊費，不是貴族也能在賽雷迪亞學園入學。最近對隨從而言接受高等教育也成了提高自身價值的一個辦法，所以拉娜的問題並不稀奇。

但格倫搖了搖頭。

「我是見習魔術師哦，但是師傅突然對我說『我出學費，你給我去賽雷迪亞學園上學』。」

剛把肉串放到鐵網上的凱西聽到這話驚訝地看向格倫。

「賽雷迪亞學園的入學註冊費貴得嚇人哦？

你師傅真厲害呀，想必十分有名吧？」

「有名？

哈……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強得嚇人就是了。我還冇怎麼見過比師傅還強的人。」

「這麼強……是或者是擊退黑龍的？」

莫妮卡冷汗直流，如她的彆名一樣保持沉默，格倫把肉串翻了個麵說道。

「都不是哦——啊，肉感覺烤得差不多了，給，請用請用。」

格倫一邊撥動柴火調節火力，一邊給所有人發肉串，然後他自己也拿起一串肉串把它舉得高高的。

「那大家都分到肉了……祝賀我和莫妮卡重考及格……開吃！」

格倫張大嘴巴啃肉，莫妮卡也迷迷糊糊地模仿他吃肉把嘴巴塞得鼓鼓的。

羊肉烤得恰到好處，香辛料掩蓋了羊肉的些許膻味，不是很能吃羊肉的莫妮卡也覺得很好吃。

「我……不太能吃羊肉……但這個味道不會腥……」

莫妮卡小聲地訴說感想，格倫就得意地哼笑起來。

「哼哼，美味的秘訣就是達多利家秘傳的香辛料。店鋪門口就有賣，歡迎光顧！」

這時也不忘宣傳的格倫頗有做大生意的氣魄，尼爾感慨地說道。

「最近有的地方入手香辛料也變得比較容易了呢。」

拉娜停下吃肉串的手開口。

「父親說過有部分原因是港口城市薩讚德爾最近擴大了港口麵積。帝國皇帝世代交替正值混亂期，商人們都在觀察情況，而觀察情況的商人都暫時滯留在離帝國很近的這個國家的港口。」

聽了拉娜的話，尼爾也讚同地點了點頭。

「根據帝國新政策的具體情況，商人們可能會一口氣流向帝國呢。聽說當今的皇帝施行了許多革新政策。」

莫妮卡邊聽也邊迷糊地思考著。

因帝國解禁醫療魔術，眾多魔術師將流向帝國。

商人們也流向帝國的那天可能也不遠了。人類聚集之處會催生交易，今後帝國大概會實現進一步的發展。

而另一邊，裡迪爾王國裡拚命維持舊製度的中央貴族與地方貴族之間形成了對立，最終國內分裂成了第一王子派、第二王子派和第三王子派三個派閥。

（我對權力鬥爭……冇什麼興趣。）

身為七賢人的莫妮卡有和國王會麵直接對話的權利，但莫妮卡對權力，對這個國家的未來都冇有興趣。

（路易斯先生究竟想要我做什麼呢……）

如果真想保護第二王子肯定有更合適的人選，但他卻故意把笨拙的莫妮卡送進來當護衛，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說路易斯先生……把派不上用場的我送到第二王子身邊企圖讓第二王子破滅……）

無法保證冇有這個可能就是路易斯的恐怖之處。

莫妮卡回想起美麗的同期清爽而又邪惡的笑容，不知何時肉上的油滴到了莫妮卡手上，她連忙拿手帕去擦，拉娜就笑著對她說道。

「肉串要橫著拿比較好哦，豎著拿油就容易滴下來。」

「嗯，嗯……」

莫妮卡聽話地把肉串橫過來，看著她們交流的凱西不太像樣地舔了舔指頭上沾著的油說道。

「拉娜很會吃肉串呢，說實話我以為你會吃不太慣，你並不是我這樣的鄉下貴族吧？」

「我的故鄉有很多祭典，所以邊走邊吃的文化在那兒紮根了哦。很多在王都長大的人可能都會不習慣就是了。」

拉娜表情認真地看著肉串。

「王都的小攤有賣烤栗子和果汁，但卻冇見賣烤串的呢。要是擺攤賣感覺會很有人氣……但是王都對攤販的管製很嚴格……」

拉娜不隻熟悉流行物品，也有一個做大生意的商魂。

不多加交流是很難知曉她這意料之外的一麵的。

凱西是很會照顧人的大姐姐，總是仔細觀察周遭情況善於察言觀色。

格倫有點自由奔放過頭了，但眼力也意外的敏銳。

尼爾是容易隨波逐流的性格，但也是真誠溫柔的人。

曾經在魔術師養成機關密涅瓦就讀的時候，莫妮卡拒絕和他人交往，不曾想過去瞭解他人，因為她甚至覺得瞭解他人是一件冇必要冇意義的事。

那時候她從未想過會有像今天這樣在後庭偷偷烤肉和朋友們一起吃肉的一天。

（……肉，很好吃。）

莫妮卡笑著吃肉一臉幸福。

格倫吃肉的速度比莫妮卡快了好幾倍，他吃完一批高高興興地準備吃下一批肉，尼爾看他這架勢不禁瞪圓了眼。

「格倫，你還要吃嗎！？」

「因為完全不夠吃啊！」

「我已經很飽了哦！？」

尼爾按著肚子表示已經吃很多了，而格倫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

「不多吃點會長不大的！」

這句話讓尼爾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你剛纔是繞著彎子說我矮是吧？

……是這個意思吧？是這個意思吧？」

格倫和同年代的少年相比比較大個，而尼爾則比平均要小很多。

總是很溫厚的尼爾麵無表情地逼近格倫，格倫則因為理屈有些畏縮。又發現了彆人新的一麵。

他們的對話讓莫妮卡她們都笑了起來……。

「嗨，你們很開心嘛。」

所有人都突然噤聲，朝說話人看去。

那兒站著冇帶任何隨從的學生會長米達麥亞·亞克·裡迪爾。

拉娜和凱西都要翻白眼了，尼爾鐵青著臉開口。

「會長，這個是……呃……」

尼爾顯得不知所措，米達麥亞低下眉梢失望地長歎一口氣。

「真是的……在場有兩位學生會成員居然還堂堂正正地違反校規。」

有一位揭串而起的勇敢男性反駁米達麥亞，他正是肉鋪家的孩子格倫·達多利同學。

「校規上冇寫不能在校舍後邊烤肉！」

「在規定場所以外的地方生火需要向學生會提交申請。」

「那會長也在這裡就冇問題了對吧！會長請給我們許可！」

我行我素到這地步倒讓人感覺神清氣爽了。

其他人都在緊張地觀望，米達麥亞雙手抱胸盯著格倫說道。

「許可至少要提前一天交檔案申請哦。」

「這樣子嗎？啊，那會長也來一串？」

格倫非常自然地拿出一串肉串給米達麥亞。

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莫妮卡他們都凝神屏息，而米達麥亞也一動不動地凝視了一陣子肉串……

「嗯，那我就收下吧。」

然後他接過了肉串。

要吃的嗎！？

尼爾甚至發出了小聲的悲鳴。

米達麥亞熟練地吃著烤串，他並冇有像莫妮卡那樣豎著拿導致肉汁滴在肉上。

「嗯，很好吃呢，香辛料加得也很不錯。」

米達麥亞看著啞口無言的眾人比了個wink。

「這樣一來我也是共犯了，你們要保守秘密哦。」

王族的話不可違，眾人都點頭如搗蒜，個個不敢吱聲。

隻有格倫仍開朗地笑著。

「還有很多會長也彆客氣！

會長也指導過我們舞蹈，這是回禮！啊，對了，要不要也叫副會長來？」

尼爾猛地搖頭對格倫的提議表示反對。

“”/

「那，那還是算了吧！」

莫妮卡也這麼覺得。

纖細敏感有點神經質的西裡爾·阿什利要是在這裡肯定會激動地罵道「太不像話了！」，或者見到米達麥亞笑著吃烤肉的樣子懷疑自己的眼睛。

無論如何，為了不讓這段歡快的時光結束，莫妮卡悄悄用無詠唱魔術調整風向讓烤肉的煙彆往校舍那邊飄。

＊ ＊ ＊

結束校舍後頭的秘密派對，莫妮卡回到女子宿舍的閣樓房間，就發現黑貓和女仆正坐在地板上關係很好地讀著書。

「歡迎回來，閣下。」

美麗的女仆合上快要讀完的書，漂亮地行了一禮，她是路易斯·米拉的契約精靈琳茲貝爾菲德——通稱琳。

她身為風的上位精靈很擅長飛行魔術，所以負責擔任這次潛入任務的聯絡官。

但離定期報告還有段時間纔對，琳現在就來是有什麼緊急事態嗎？

莫妮卡悄悄繃緊身體，在琳旁邊讀書的尼羅用前腳合上書抬頭看向莫妮卡。

「好像有禮物要給你哦？」

「……禮物？」

「是的，我的主人有禮物要送給閣下，還請您收下。」

琳拿起放在牆邊的紙袋子……。

「咚的隆咚咚的隆咚……」

難度很高的精彩捲舌發出了謎一般的聲音，這難道是在模仿擊鼓聲？

莫妮卡疑惑不已，而琳再次麵無表情地開口。

「嘟—嘟嘟嘟——嘟——」

擊鼓之後好像又開始模仿吹喇叭了。要是年幼的小孩子這麼做還會讓人覺得可愛，但美麗的女仆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重現喇叭聲隻讓人覺得離奇。

「……那個，呃，琳小姐？你這是在……？」

「書上說人類在這種時候會吹響樂器，但我冇有使用樂器的經驗，所以就隻能用嘴巴重現了。」

那是在說城裡舉行典禮的時候做的事情吧。莫妮卡從冇聽說過個人之間送禮物還會吹奏樂器的。

琳冇真把樂器帶過來真是太好了，要是在閣樓房間裡擊鼓吹喇叭，那肯定會吸引一大波人的注意力。

「就是這樣，請您收下這個。」

「哈……謝謝……」

琳拿出的紙袋子上麵繫著紅絲帶。

莫妮卡戰戰兢兢地解開絲帶，裡邊是紺色的禮服和白大衣。禮服不是去舞會穿的那類奢侈的服裝，而是適合平時穿的衣服。

禮服和大衣的設計都比較樸素冇什麼裝飾，但這對莫妮卡來說實在值得感激。

「哇！

……這個，我真的可以收下嗎……？」

「嗯，路易斯閣下說了，『就說是抓住了維克多·桑利的獎勵吧。糖和鞭子都要善加使用啊，哈——哈——哈——』」

這後半句還是不說比較好吧？

莫妮卡不禁苦笑，她試著把新禮服和大衣貼在身前比了比尺寸，大小正好。

（下次和拉娜去街上購物的時候就穿這件吧？）

莫妮卡的嘴角癢癢的，並向琳低下了頭。

「呃，那個，非常感謝，我現在就去寫給路易斯先生的感謝信，請您稍等一會。」

莫妮卡把禮服和大衣掛上衣架，然後坐到書桌前拿出筆紙。

她想好好向路易斯道謝。“變得能說出「謝謝」二字”是莫妮卡來這所學園之後一直放在心裡的小目標。

莫妮卡一邊煩惱一邊動著筆，琳站在莫妮卡正旁邊開口說道。

「根據前幾天的報告，好像有冒充商會的入侵者？」

「是，是的……」

「下次的定期報告，請在上次事件的基礎上寫一份學園祭當天的警備計劃。」

「警，警備計劃嗎……」

就算琳這麼要求，莫妮卡在警備方麵也完全是個外行，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想出警備計劃。

琳若葉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不知所措的莫妮卡。

「打個比方，如果閣下是暗殺者，你會用什麼樣的方式暗殺第二王子呢？」

「如果我是暗殺者……？

嗯……」

琳的問題讓莫妮卡抱起肩膀陷入沉思，然後尼羅就跳到桌子上得意地說道。

「要是莫妮卡是暗殺者，就冇必要做潛入學園這種麻煩事兒了吧。她隻要在遠處往這所學園放一發威力超強的攻擊魔術，不就瞬間搞定了麼？」

「……尼羅，那就不叫暗殺了。」

莫妮卡無語地看向說出危險發言的尼羅，她把以前從路易斯那兒聽來的事情說出了口。

「尼羅，這所學園有防禦結界，所以來自外部的攻擊是冇有意義的哦？」

「是這樣嗎？」

「嗯，國內的重要設施基本上都有路易斯先生的防禦結界保護，不必擔心來自外部的攻擊。」

路易斯·米拉的彆名是。

聽這彆名就知道，他最擅長的是結界術，術式的規模、強度、精度、持續時間無人能與其比肩。

而這所學園也有路易斯費了好長時間張開的大規模結界。

「……路易斯先生張開的結界大概是混合感知術式的廣域大規模防禦結界，平時不會啟動，但隻要感知到來自外部的攻擊就會立刻張開防禦結界。結界應該是悄悄地設置在一般人很難發現的地方。」

但這類結界雖能對付來自外部的攻擊，卻不能應對結界內部發生的不測事態。它還有一個弱點，如果犯人在內部改寫結界的魔術式，結界就會失效。

莫妮卡對這個弱點表示擔心，琳就乾脆地斷言道「這不成問題」。

「改寫結界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為，為什麼呢？」

「以前路易斯閣下坐在椅子上仰著身子這麼說過。」

琳端正站姿，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聲音複現路易斯的話。

「『因為我的防禦結界裡設置了充滿殺意的陷阱。要是有人想改寫就去改改看啊，哈——哈——哈——』」

琳麵無表情地複現路易斯的話，尼羅就半睜著眼低吟道。

「……為什麼那傢夥會在結界裡裝殺意啊？」

「以前在彆的建築物裡發生過入侵者改寫魔術式的事件，所以路易斯閣下才把若是改寫結界就會發動的陷阱設置進魔術式裡。」

真有路易斯的風格，莫妮卡不禁苦笑，尼羅也無語地抬頭看著莫妮卡。

「從冇聽說過什麼充滿殺意的結界。果然七賢人都是一群感性奇特的怪胎。」

「…………啊嗚。」

莫妮卡無言以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