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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衝擊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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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起一個下午都在建築工地上,眼前即將竣工的這座開源縣市監局職工住宅樓雖隻有六層高,卻是帶電梯和地下熱水的,這在開源縣是最高配置的住宅樓,這也是朱安起在退休前為單位職工辦的最大的一件實事。要說市監繫統近年已不再審批職工集資建造住宅樓的事,職工住房全部走向市場,由職工個人購買商品房,單位不再負責。在這種情況下,朱安起在市監繫統職工住房改革檔案出台前向上級極力爭取,在陸建宏的支援下得以以全省市監繫統最後一批職工集資建樓項目審批下來。職工集資建樓的價格要低於市場商品房價格二十個百分點,是一項大福利,朱安起抓住了這個大福利的末班車,所以開源縣市監局職工很是感激這位在任十多年的老局長。

朱安起把職工住宅樓項目交由開源市監局紀檢組長梁劍鋒總負責,具體事宜讓辦公室主任鄭和平具體承辦,他自己冇有直接負責這個項目是為了避免麻煩,集資蓋樓這樣大的項目操作不好不是自己摔倒就是被彆人推倒。隻是蘇家興作為開源市監局第一副局長和分管後勤基建工作的副局長對朱安起這樣的安排頗有微詞,按常規這個項目該他蘇家興負責。多少年來朱安起與蘇家興的明爭暗鬥一直是開源縣市監局內部的一個閒聊話題。

今天朱安起是臨時來工地檢視一下,他畢竟是一局之長,這個工程出什麼事他還是要負責的。然而蘇家興的電話徹底讓朱安起驚呆了:“什麼?被打了?”他原以為陳岩蘇家興他們和以往一樣去把傳銷人員教育教育,如不存在限製人身自由或傷人的事情,就把傳銷團夥解散再把人員遣返回原籍就算完成這項工作了,可今天市監執法人員被打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朱安起掛斷電話朝不遠處的司機招了招手,司機把車開過來後,朱安起急匆匆坐上車,讓司機直接開往人民醫院。

在工地另一邊的鄭和平看見朱安起冇說一句話就突然離開感到疑惑不解,他問旁邊的人局長為什麼走了,旁邊的人說好像聽局長說有人被打了,鄭和平聽了感覺一定是出事了,不知是局裡的事還是局長家裡的事,莫非朱兵又和人打架了?要說朱兵工作兩年後成熟多了,不再像剛從部隊退伍回來時愛衝動了,那是誰被打了?想到這裡,鄭和平撥通了朱兵的電話,他和朱兵的關係還是挺隨便的。

鄭和平:“在哪呀?下了班一起吃飯吧?”

朱兵一聽以為鄭和平又想喝酒了,想到自己的女朋友還等著自己,於是朱兵在電話裡對鄭和平說:“我還在大街上檢查手機店,估計要加班了,改天咱倆再喝吧,我請你。”

朱兵確實在檢查手機賣場,這段時間市場股工作不少,手機市場和農資市場是重點檢查領域。所以朱安起和蘇家興說抽調不出人手也是事實,但硬抽也是能抽出幾個的,畢竟工作分輕重緩急嘛,市局下來查處傳銷是急事,市場大檢查是階段性工作任務,要一個月才能完成,臨時抽出些人來是完全可以的,這就是蘇家興不高興的原因。

通話後,鄭和平知道朱安起家裡應該冇事,不然朱兵也不會在大街上“溜達”,那是單位有事?他給局辦公室楊凡同打了個電話,問局長有冇回到局裡,楊凡同說冇有可能去人民醫院了,鄭和平說誰住院了,楊凡同卻很吃驚地反問他:“蘇局長他們被傳銷人員打了你不知道?”

這下事情搞清楚了,鄭和平掛了電話立馬往人民醫院趕去。

朱安起到達醫院的時候,鄭和平也隨後趕到了,他們進了病房看到開源縣市監局副局長向濤和杜衛萍都已趕到。陳岩、高明強和孫勇權被醫生安排在一個病房裡,朱安起走進病房後先檢視了三個傷員的傷情:陳岩額頭縫了三針,高明強說他頭暈,孫勇權的鼻子包了紗布!

“這幫人太囂張了,決不能放過他們!”朱安起一臉氣憤地說。他在市監繫統工作了幾十年頭一次看到這場麵,感覺自己走進了戰地醫院。

“報警了嗎?”一旁的副局長向濤問。從濱州市監察室副主任位置上調到開源縣市監局任副局長的向濤是憑筆桿子提升起來的市監乾部,一介文人看到這個場麵難免心悸,所以首先想到的是警察。

“警察已經來過了,做了筆錄驗了傷情就走了。”躺在病床上的高明強說。

“我得給市局彙報一下。”朱安起說著掏出手機,這時在病床上輸著液體的陳岩對他說:

“我已經給陸局長打過電話了,歐陽副局長正在趕來的路上。”“哦,那就不用打了,來了再說吧。”朱安起收起了手機,這時蘇家興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向朱安起彙報了一遍,最後補了一句:“咱們人太少了,要是再多點人,他們未必敢動手。”

“這兩天全域性上下正在搞農資市場大檢查,實在抽不出人手,也因為我對這件事情預估不到位,我有責任,大家安心養病,其餘的事都由我來辦。”任何領導遇事都要自責一下。

一旁的蘇家興聽了朱安起這句官味十足的話撇了撇嘴角,算是迴應。心想找你要人你不派人,現在你能辦什麼?莫非你能把傳銷人員抓回來?

朱安起感覺有必要讓氣氛輕鬆一下,於是和陳岩打趣:

“陳局長,我多次請你來我們開源指導我們的工作,你總說忙冇時間,這回可是把你留住了,醫生說了你最少需要輸七天的液體,所以這幾天就老實待在我們開源吧。”

“留也不能以這種方式呀,這樣留下來談工作也太痛苦了點吧?”陳岩也苦著臉開玩笑。

“工作發生了點小意外,倒是成全了咱們,要不平常忙的真是見麵太少了。咱們冇在一起吃飯又有幾個月了吧?”朱安起和陳岩在濱州市市監繫統上下級關係共事多年,他們說話還是很隨意的。

朱兵從街上檢查完畢後一回到局裡就聽說了市監人員捱打的事,很快趕到醫院來看好友高明強的傷勢,一進病房看見他的局長老爸就嘟囔:“我要是在現場就好了。”從特種部隊轉業回來的朱兵是開源市市監局身手最利索的人。

可是,朱安起是不會讓朱兵去查什麼傳銷的,他一向認為傳銷屬詐騙範疇,應該由公安部門來查處,也隻有公安部門查處起來更有力度,市監部門僅以非法經營行為去查處往往空手而歸。這是因為傳銷組織的實質並不是經營商品,僅以一種虛擬的商品為介質展開圈錢行動,一件虛擬的商品在幾個層級上百個人之間傳遞,加上傳銷行為很難取證,何況現在的傳銷主題都虛擬了,轉變成了純圈錢的模式。所以朱安起對查處傳銷這種行政成本大收效甚微的工作並不積極主動。而今天發生的這起市監人員被傳銷人員毆打事件更證實了朱安起的看法。

“你去事情會更糟!”在朱安起眼裡朱兵還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儘管朱兵已經二十八歲了。

朱兵好像冇聽到父親說什麼,其實他壓根就不聽,知道父親也對他說不出什麼好聽話來,他轉身對高明強說:“以後有事你就聯絡我,咱們不能吃眼前虧!”

“誰敢聯絡你,我們可不想把事情搞大!”鄭和平聽了朱兵的話笑著說。

“傳銷早升級了,是社會上黑白兩道之外的又一道,咱們可不能再小看這些以下崗職工和待業大學生組成的隊伍了。”高明強冇直接回答朱兵的話而是對傳銷有了新定義。

“就把人家叫成黃道吧,人家是直接撈金的,進門就得交錢。”孫勇權也調侃起來了。

“不管他什麼道,邪不壓正,咱們總得替天行道!”朱兵情緒激動起來總有些孩子氣,朱安起見他說話不著邊際訓斥了他:“去去去,亂說些什麼。”

大夥轟一下笑了,好像忘記了剛發生的事情。相互開開玩笑是最好的心理疏導,隻是這個心理疏導剛見了效果,病房的門就被人重重地推開了,一下子進來三個人,還有十來個站在門外,打頭的正是那個叫什麼三虎的,氣勢洶洶衝到陳岩病床前吼到:“我的筆記本電腦在哪裡?拿出來!”

在這位狂人還冇來得及說出第二句話,朱兵已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拖出了病房,樓道裡等候的十多個隨從看他們頭目被人拖著出來,先嚇了一跳,隨即一擁而上和朱兵撕打起來,而由於樓道狹窄,朱兵顯然放不開手腳,而此時有幾個人再次衝入病房,到處搜尋那個筆記本電腦,最後搜尋無果一怒之下把陳岩的輸液管給拔了,蘇家興憤然一拳把一個年輕男子打趴下,卻被另兩個傳銷人員打倒在地。這時孫勇權自己拔了自己的輸液管二次加入戰鬥。這個時候警笛完全是給對方報信的,隻要警笛一響這夥人就不見了,還好朱兵死死拖住一個。

警察到來後,市監方麵的傷員增加了兩個:蘇家興和朱兵!警察第二次做了筆錄,朱兵拒絕做筆錄,把逮住的那個傳銷人員塞給警察後,直接衝出醫院駕車去追其他人員了,朱安起在後邊喊也喊不住。

“奇恥大辱!這是我們市監界的奇恥大辱!”陳岩咬著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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